“这是寒冰珠,是我从南疆带回来的,你拿着,往后就不会觉着热了。”

徐昭僵在了那里,就想到那天在马车上他说要送她冰块儿的事情,她只当他是随口一说,不曾想他竟然会将如此贵重的东西拿给她。

“这样贵重的东西,民女......”

徐昭才刚开口,就听面前的男人道:“给你你就拿着,不必说那些没用的。”

徐昭半天没找回自己的声音,真的是在遇上这个男人之后,她愈发的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多说多错,倒不如不说。

“你父亲回京就职,往后你就安心在京城住着。”

听着韩子煜的话,徐昭一下子就愣住了,眼中满满都是震惊。

原来,爹爹调往京城,是他的手笔。

怪不得,好端端的皇上怎么就下旨了,之前也不见皇上有多看重爹爹。

徐昭终于忍不住问道:“您为何这样做?”

韩子煜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道:“你觉着呢?”

徐昭咽了咽口水,哪里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这么说来他是因为她,才将爹爹调回京城。

徐昭心里又是惊讶又是不安,脸色变了又变,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因为还在怪她那日的冲撞,还是说,因为别的什么。

凭着直觉,徐昭隐隐觉着这二皇子对她有些不一样的意思。

可她才十岁,他怎么会?

徐昭想了想,觉着他应该只是对她比较感兴趣,把她当成了一件聊以解闷的玩具。

所以,所以才会想将她留在京城。

徐昭前世看过好些心理学的书,那上头就是这样说的,他如今对她的不同,多半是因为那日她冒充国公府的女眷,让他觉着她是不同的,进而产生了想要接近她的想法。

若是这样,那她只要规规矩矩,和寻常的闺阁女子一样,他就会慢慢觉着她并无不同。

想明白这些,徐昭暗暗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这样身份的人,她和他有了牵连,便意味着数不清的麻烦。

“夜深了,您早些回府吧。”

徐昭以为他还要说什么,不曾想他只看了她一眼,留下一句话就离开了。

“过几日,我再来找你。”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徐昭叹了一口气,她这是怎么了,怎么招惹上了不该招惹的人。

徐昭的心情很是复杂,躺在床上看着手里那颗散发着寒气的珠子,越看心里越不安,不停的翻来覆去,又想到明日会被人发现这颗珠子,就起身从柜子里将新做的一个荷包找了出来,将那珠子放在了荷包里。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迷迷糊糊睡着了。

大概是晚上没睡好,所以第二天,徐昭就起不来了。

连翘叫她的时候,她的眼皮沉的厉害,根本就睁不开眼睛。

“姑娘怎么了,可是病了?”

连翘伸出手来摸了摸她的额头,觉着她额头有些发凉,殊不知那是那颗寒冰珠的缘故。

“姑娘若是不舒服,就多睡一会儿,奴婢回了太太,再叫人去老太太那里说一声。”

听着连翘的话,徐昭摆了摆手,睁开了眼睛:“不必了,我没事。”

徐昭说着,就掀开被子坐了起来,被子里放着一个荷包。

“姑娘怎么把这拿出来了,可是要换着戴。”连翘也没太在意,只当她想换个荷包,说着就伺候着徐昭更衣洗漱。

徐昭亲手将那荷包挂在了腰上,捏了捏里头的珠子,心里头不是没有紧张。

这样的东西,藏在哪里都不合适,被人看见会惹来大事,只能她随身拿着。

好在连翘伺候了她多年,知道她荷包里放着好些小东西,从不叫人翻动,所以也不必担心有人发现。

半夏从外头进来,端了一碗银耳莲子羹进来,见着徐昭穿好衣裳,就说道:“姑娘起的有些迟了,快吃了这碗粥,去老太太那里吧,别去的迟了老太太怪罪。”

二房的人都知道府里老太太偏向大房,最不待见的就是他们这一房了。

如今老爷升迁,压过了大老爷,老太太心里哪能没什么想法,越是这个时候,越不好去迟了,叫老太太挑出错来。

徐昭也是明白的,匆匆用了半碗粥,就带着连翘一路去了荣欣堂。

她去的时候,只大姑娘徐徽和二姑娘徐瑶在屋里,正伺候着老太太梳头。

见着徐昭进来,老太太眼中闪过一抹不快,徐昭只当没看见,上前几步福了福身子,柔声道:“孙女儿给祖母请安。”

徐昭恭恭敬敬请安,老太太再不待见她也不会从这上挑错,只看了她一眼,就叫她起来了。

“茵丫头怎么不见,你这当姐姐的要多照顾她,旁人见了才觉着咱们徐府姐妹和睦。”

老太太这话,就是没事找事了。

徐昭福了福身子,道:“祖母说的对,只是孙女儿和五妹妹不住在一处,总不好先去了茗烟阁,再来给祖母请安,还请祖母不要怪罪。”

徐昭才说着,就听外头的婆子回禀道:“老太太,三姑娘、五姑娘和六姑娘来了。”

那婆子话音刚落,就见着徐佩、徐茵和徐淑从门口走了进来。

徐茵穿着件玉黄色洒银丝长裙,梳着双丫髻,手腕上戴着一只翡翠镯子,好看得很。

她那只翡翠镯子,还是昨日娘亲给她的,不曾想今个儿就戴了出来。

徐茵往日里戴着的,是老太太赏的那只赤金掐丝手镯。

见着那镯子,徐昭就知道徐茵这是想讨好娘亲了。

“孙女儿给祖母请安。”

几位姑娘齐声请安,又各自见过,才在一旁的一椅子上坐了下来。

第 22 章 回来

陪着老太太说了会儿话,几位姑娘才从屋里出来。

徐昭从荣欣堂出来,经过一条抄手游廊,才要上台阶,就见一个婆子匆匆从里面冲出来,差点儿就撞在她的身上。

那婆子见着是徐昭,脸色变了变,忙告罪道:“四姑娘恕罪。”

“出什么事了,这般急匆匆的。”

徐昭隐约记得,这婆子是大嫂跟前伺候的。

听着徐昭问话,那婆子却是迟迟不答,徐昭看了她一眼,只说道:“去吧,往后小心些。”

那婆子应了一声,福了福身子,急匆匆迈开步子走了。

徐昭看着她的背影,眼中闪过一抹不解。

“八成是大奶奶叫她去外头传大夫的。”见着徐昭疑惑,连翘想了想,开口道。

“怎么回事?”徐昭和自己这位大嫂见面的次数并不多,平日里给老太太请安,各房太太,奶奶都是错开时间来的。

她只记得,房氏性子温柔,就是不大爱说话,见了她们也只是说上一两句。

便是徐徽,和她也不甚亲近。

“姑娘不知道,前几日大爷房里的秋姨娘不甚摔了一跤,便出血了,请大夫来看,才知已经有半个月的身孕了,只可惜没保住。”

“为着这,大太太好生训斥了大奶奶一番,那秋姨娘也是个厉害的,仗着是从大太太房里出来的,闹腾的厉害,这都传了几次大夫了。”

徐昭听了,心里微微有些诧异:“大哥难道不管吗?”

让一个姨娘,闹出这样的事情来,根本就抹了自己妻子的脸面。

“大爷平日里在书房,甚少管后院的事情,说起来大奶奶也是个可怜的,刚生下明少爷就被老太太抱到了荣欣堂,大爷是个孝顺的,大太太又不帮她,可若是去多了老太太那里,老太太心里又不舒坦。”

徐昭也知道明哥儿的事情,如今听着连翘这话,只觉着老太太根本就是没事找事,存心让这府里的人不痛快。

“不说别的,只叫一个姨娘闹腾成这样,传出去府里的名声也别要了。”

“可不是,只盼着别闹出什么大事来。”

徐昭回了锦竹院,就去了正房给自家娘亲请安。

周氏正在房里看着账本,见着她进来,微微一笑,将账本合上,让丫鬟拿了一盘糕点上来。

徐昭拿起桂花糕吃了几口,屋子里安静的很,她便有些昏昏欲睡了。

“怎么这会儿就困了,可是昨晚没睡好?”周氏见着她眼皮在打架,忙开口问道。

徐昭愣了愣,抬起头来,揉了揉眼睛道:“昨晚屋里热,很晚才睡着。”

她怎么也不敢将二皇子的事情说出来,只能找借口了。

夏日里天热,睡不好也是有的。

周氏一听,又看了看她的脸色,就有些心疼了,看了薛妈妈一眼,让她将连翘和半夏两个叫进来。

连翘和半夏进来,周氏只说道:“你家姑娘嫌屋里热,睡不好,往后你俩轮流打扇子,等你家姑娘睡了再歇着。”

“娘,不用这么麻烦。”徐昭没想到一句话竟让自家娘亲这样,忙开口道。

“你这孩子,便是体贴下头的人,也不该不顾自个儿的身子。你一晚没休息好不妨事,可若是长此下去,会把身子熬坏的,你叫娘怎么能不心疼。”

“此事就这么定了,你家姑娘虽聪慧些,骨子里还是个不懂事的,你们也该多注意着些。”

连翘和半夏听了,忙福了福身子应了下来,心里更是打定主意不能凡事都听姑娘的了。

打扇子这件事,之前她们就提过的,只是姑娘说自己不习惯,才作罢的。

今个儿见着姑娘的脸色,她们也知道往后该更尽心服侍姑娘了。

连翘和半夏退了下去,周氏便沉着脸将徐昭责备了几句,说她不爱惜自己的身子。

见着徐昭低着头,可怜兮兮的样子,周氏又不忍心多加责备,只叹了一口气,叫人拿了薄毯来。

“昨个儿没睡好,你在娘这里歇着吧,等午饭的时候娘再叫你。”

徐昭心里感动,搂着自家娘亲亲了一口,软软糯糯道:“我就知道,娘亲最疼昭儿了。”

周氏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弄的一愣,飞快地看了一眼屋里得丫鬟婆子,见她们低着头忍着笑,自己倒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呀,愈发的没规矩了,还不快躺下。”

薛妈妈拿了薄毯来,笑着道:“姑娘和太太亲,太太该高兴才是。”

周氏笑了笑,从薛妈妈手中接过毯子给徐昭盖好,掐了掐徐昭的脸颊。

“好了,闭上眼睛睡吧。”

许是昨晚一夜都没睡好,徐昭真的困了,所以一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屋子里静了下来,周氏手里拿着账本,不时看一眼睡着的徐昭,眼睛里满满都是笑意。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传来一阵说话声,周氏皱了皱眉,对着薛妈妈道:“出去看看。”

薛妈妈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刚一出去,就见着站在那里的徐茵,她手里拿着一个红漆食盒,正和门口的丫鬟说着话。

“姑娘怎么过来了?”薛妈妈笑着上前。

徐茵笑了笑,开口道:“我新做了些栗子糕想着给母亲送过来,母亲可在屋里。”

薛妈妈听了,眼睛里闪过一抹诧异,五姑娘可从没这么懂事过,怎么今个儿知道要讨好自家太太了。

“太太忙着看账本,怕是没时间见姑娘,姑娘不如叫老奴拿进去。”

徐茵嘴角的笑意僵了僵,因着她是周氏跟前得力的人,又不好拒绝,只客气道:“那便劳烦妈妈了。”

说着,将手里的食盒递给了薛妈妈。

“姑娘客气了,外头天热,姑娘也赶紧回去吧,别中了暑气。”

徐茵应了一声,就转身离开了。

薛妈妈提着食盒从外头进来,见了周氏,便说道:“是五姑娘给太太做的栗子糕,老奴怕人多吵醒了四姑娘,就说太太忙着,叫她先回去。”

周氏听了,眼中闪过一抹不屑:“拿下去分给下头丫鬟吃吧,这几日胃口不好,不好吃这些甜腻的。”

薛妈妈伺候了周氏多年,哪里不知道周氏不待见这个庶女。

说起来也怪不得太太,太太待梅姨娘和五姑娘很是不错了,偏生五姑娘不是个懂事的,生出那么多事来,既如此,太太自不会待见她了。

薛妈妈将食盒里的栗子糕拿了出来,分给了屋里的几个大丫鬟吃。

这边,徐茵从锦竹院出来,就叫丫鬟去打听,太太正忙着什么。

只一会儿工夫,贴身的丫鬟云衣就进来回禀:“倒没什么事,只是好像四姑娘没昨夜没睡好,太太传了连翘姑娘和半夏姑娘吩咐了几句,然后就叫四姑娘歇在了正房。”

徐茵听了,面上闪过一抹不快:“我当母亲为何不见我,原来是怕我吵了四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