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想着,就叫人将佩兰叫了进来。

佩兰也是在老太太跟前伺候的,只是相貌太好,老太太瞧着不大喜欢,平日里才习惯使唤素梅和素兰。

“你在我跟前也伺候了许多年。”老太太看着跪在地上的佩兰,模样愈发的好了,脸上不禁露出一抹笑意来。

佩兰不知道老太太为何突然叫她进来,紧张得很,听着老太太的话,只恭敬地道:“能在老太太跟前伺候,是奴婢的福分。”

“你有二十了吧?”

“回老太太的话,奴婢今年是满二十岁了。”

佩兰说着,面上便忍不住露出一抹惧意,她怕老太太叫了她进来,是想将她配了人。这府里头的小厮,她自然是瞧不上的。

她在老太太跟前伺候了这么多年,吃穿用度和别家的小姐一样,哪里还能受得了外头的苦。

这样一想,佩兰便开口求道:“求老太太让奴婢留下来伺候,奴婢做什么都是愿意的。”

老太太看了她一眼,道:“二太太有孕,二老爷跟前也少个伺候的,你是我跟前的人,我便做主将你给了二老爷。往后,就称一声兰姨娘吧。”

佩兰听了,一下子就愣在了那里,回过神来才对着老太太重重磕了个头。

“奴婢谢老太太恩典。”

老太太挥了挥手,叫佩兰退了下去,又派了个丫头来服侍她。

严妈妈对着老太太道:“老太太,这丫头是个心大的,只怕......”

严妈妈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站在那里的崔若盈打断了。

“妈妈这话可就不对了,若盈倒觉着这佩兰姑娘不错,心气儿高些,才能得了二老爷的喜欢。”

若是个个都如那梅姨娘一般胆小怕事,老太太又何必挑选了她。

崔若盈在老太太跟前伺候多年,最是能摸透老太太的心思。

果然,听了她的话,老太太点了点头,道:“她就不错,你派人叫周氏过来,我和她说。”

徐昭正陪着自家娘亲说话,就听到外头有人回禀,说是老太太跟前的素梅姑娘来了。

徐昭一听,眼中闪过一抹诧异。

老太太这几日病了,怎么突然就派人过来,她的心里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素梅进来,福了福身子道:“奴婢给二太太请安。”

“姑娘可有什么事?”周氏看了她一眼,道。

“老太太派奴婢过来,叫二太太过去一趟,说是有话要和二太太说。”

周氏听了,点了点头,便随着素梅去了荣欣堂。

过了很久,才从荣欣堂回来。

见着自家娘亲身后的佩兰,徐昭一下子便明白了老太太的心思。

老太太分明,是想借着娘亲有孕,往爹爹身边添人,真真是见不得娘亲好。

徐昭心里有着气,看着佩兰的目光也不怎么好。

佩兰福了福身子,恭敬地道:“奴婢给姑娘请安。”

因着她是老太太跟前儿的人,徐昭也不好当面说什么,便拉着自家娘亲回了屋里。

“祖母也太过分了,爹爹跟前哪里需要什么伺候的。”徐昭一想到老太太的心思,火气就忍不住涌上来。

周氏倒很是平静,只拍了拍她的手道:“自打有孕我就料到了这一日,今个儿素梅一过来,我便知道了。”

“那娘亲怎么还......”徐昭才刚开口,就知道这话根本就不需要问。

还能有什么缘故,不过是不想留下善妒的名声罢了。

父亲身边,只梅姨娘一个,自打回了京城不是睡在书房,就是留在娘亲屋里。

府里头早就有流言,说是母亲善妒,连梅姨娘那样性子的都容不下。

其实,父亲在常州这些年,只习惯了母亲一人服侍。

“那娘亲打算怎么办?”总不能真将佩兰送到父亲跟前伺候。

周氏看了她一眼,只说道:“还能怎么办,给她个院子住着,她总归是老太太跟前的人。”

徐昭欲哭无泪。

等到第二天,去给老太太请安时,徐昭才听老太太说,母亲要将跟前的丫鬟秋彤抬了姨娘。

徐昭一听,就愣在了那里。

娘亲若是早有主意,又怎么会将佩兰带进来。

老太太接下来的话,给了她答案。

“你母亲有这个想法,自然是好的,只是你父亲身边只一个姨娘,梅姨娘又是那样的性子,身边的人太少了也不好,我便做主将佩兰给了你父亲。”

徐昭心里不快,也不敢露出半分不满来,只低着头不说话。

等到回了锦竹院,徐昭问了自家娘亲好久,才问出了缘由。

怪不得娘亲不好和她说,原来,那秋彤身子有异,就是所谓的石女,自打发现自个儿不对,就一味的想着要自梳。

母亲有孕后,想着老太太要作怪,就想起了这事儿。

私下里和秋彤说了,叫她当个名分上的姨娘,秋彤便也应下了,左右,她是伺候不了老爷的,只当是太太给了她一条出路。

“这会儿不依了你祖母,你祖母总会再想法子的,只秋彤一个,她会以为秋彤是我的人,兴许是做做样子罢了。”

“只有她跟前的人当了姨娘,她心里头才能放心。”

徐昭听了这话,点了点头默默不语,老太太真够让人无语的,变着法儿的和娘亲过不去,给他们这房添堵。

难不成,这是她活着唯一的乐趣吗?

等到第二天,周氏就抬了秋彤为姨娘,而且那一晚二老爷宿在了秋姨娘的房里。

反倒是兰姨娘,还没得宠就失了恩宠,二老爷至今没踏进她的屋里。

这一日,徐昭去给老太太请安回来,刚进了正屋就见着秋姨娘和兰姨娘站在那里。

秋彤之前本就伺候周氏梳头,如今成了姨娘也没什么改变。

倒是兰姨娘,看着秋彤讨太太的欢心,心里只觉着堵了一口气。

就凭她是太太跟前的人,太太待她就宽厚,哪怕她抢了老爷的恩宠。

“早听说妹妹好手艺,如今见了,真是叫人羡慕。”

“昨个儿老爷留在了妹妹那里,妹妹身子不舒坦还这般尽心伺候太太,怪不得能得太太看重。”

徐昭看了佩兰一眼,心道,这老太太跟前的人,怎么一个个都和徐茵一样的性子。

这一刻,她有些明白徐茵怎么会养成那样的性子了。

一半是天生,另外一半应该就是老太太的功劳了。

见着徐昭进来,兰佩福了福身子,道:“给姑娘请安。”

徐昭虽不待见兰佩,可到底避了避身子,只受了她半礼。

她再怎么,也不好叫人挑出错来,告到老太太跟前。

周氏见着她进来,便招了招手叫她过来。

徐昭走过去,等着自家娘亲梳完头,就扶着她起来,坐在了桌前。

秋彤站在一旁给周氏布菜,周氏不时和她说几句话,脸上也露出了笑意。

佩兰站在一旁,格外的尴尬,屋子里伺候的薛妈妈见着她的脸色,心里只觉着活该。

以为是老太太跟前的人自己就尊重了,俗话说的好,长辈跟前的一只猫一只狗都是好的,可若是个人,进来当了个姨娘,哪里还能讨得了好。

往后才叫她知道,她在这二房,便是连一只猫,一条狗都不如。

薛妈妈想着,不着痕迹瞪了佩兰一眼,继续着手里的事情。

刚用完早饭,就听得外头婆子回禀:“太太,梅姨娘和五姑娘来了。”

说话间,梅姨娘就和徐茵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妾身给太太请安。”

“女儿见过母亲。”

自打兰姨娘和秋姨娘进来,梅姨娘便病了。

徐昭听说,徐茵和她闹了一次,梅姨娘气不过,才晕了过去。

“你身子可好了?”周氏看了梅姨娘一眼,问道。

“太太体恤,叫人请了大夫进来,吃了几服药妾身觉着好多了。”

梅姨娘的话音刚落,兰姨娘就笑道:“姐姐这病可是来的快,去的也快,就是不知,姐姐这病到底是心病还是实实在在......”

兰姨娘的话还没说完,周氏就皱着眉头,冷声道:“这是什么话,梅氏比你先进府,又替老爷生了五姑娘,哪里容得你这般放肆。”

周氏这话,一下子就将佩兰噎在了那里。

半天,才福了福身子,轻声道:“妾身只是随口说说,也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担心梅姐姐的身子罢了。”

周氏心中烦躁,说了几句话,就让几位姨娘退了下去。

“娘亲若是不想,往后也不必叫她们立规矩了。”

说是立规矩,吵吵闹闹的,娘亲反倒是不舒坦。

“既然当了姨娘,该立的规矩还是早早要立好,免得日后难收拾。”

徐昭知道她说的是兰姨娘,这个兰姨娘是个厉害的,一进来就搅的二房不得安宁。

方才她话里的意思哪个听不出来,分明是在说梅姨娘拈酸吃醋,气父亲又有了两个姨娘,才病了。

徐昭有些恼怒道:“兰姨娘尖酸刻薄,有她在,往后怕是不得清净了。”

听着她的话,周氏淡淡道:“她一个姨娘,还掀不起风浪来。”

徐昭听了,点了点头:“娘亲平日里吃的用的,都要仔细的检查过,以后只叫兰姨娘过来,娘亲也别叫她布菜。”

免得,她起了什么心思,害了娘亲肚子里的孩子。

徐昭的心思周氏哪里能不明白,听到这话,只笑了笑:“娘活了这么些年哪里能不知道,你问薛妈妈,平日里吃的用的,但凡是能近身的,哪个不仔仔细细检查过几遍。”

听了这些,徐昭这才放下心来。

日子一天天过着,转眼又过了三个月,徐昭在屋里看着书,半夏进来回禀,说是方才有人见着,大姑娘回府了,脸色不怎么好,像是哭过一场。

第 41 章 宋府

听了半夏的话,徐昭皱了皱眉,徐徽才嫁过去几个月,就一个人回来了。不用想也定是受了什么委屈,不然徐徽那样的性子,怎么也不会不管不顾跑回来。

“姑娘可要过去看看?”半夏见着徐昭皱眉,忍不住道。

徐昭摇了摇头,换了谁谁也不愿意让人见着自己狼狈的一面,更别说之前就出了那样的事情。

只一会儿工夫,大姑娘独自回府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府里。徐府上上下下都在猜测,大姑娘是受了什么委屈,难不成,是大姑爷又生出什么事情了。

荣欣堂

徐徽跪在地上,早已泪流满面:“求祖母替孙女儿做主,孙女儿是被那通房冤枉的。”

老太太气的面色发紫,猛地将手里的茶盏摔在地上。

“欺人太甚,当我徐家没人了!”

老太太大怒,差点儿就晕倒过去,还是跟前的严妈妈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老太太息怒,此事还得从长计议,免得坏了大姑娘的名声。”

大姑娘打小规矩,又没有见过后宅得那些个肮脏事,才被那下贱的通房给算计了。那通房实在是个狠毒的,竟然舍得了自己肚子里的骨肉来诬陷大姑娘。

老太太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徐徽,重重叹了口气。

“你先起来。”

徐徽哽咽的应了声是,才站起身来。

大太太王氏见着她满眼通红,心里头疼的厉害。

她护在手心疼了这些年的徽姐儿,竟然被宋家欺负成这样,她心里怎么能不恨。

王氏拉着徐徽的手坐了下来,细细问道:“这几个月,姑爷待你可好?”

徐徽先是摇了摇头,之后犹豫了一下,又点了点头。

自打嫁过去,宋承君待她还是极好的,只是他待她好,待那通房茹氏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