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雪这才站起身来,从那丫鬟手中接过食盒,打开将一碟子牛乳菱粉香糕放在桌上。

“好了,我这里也没什么事,你且退下吧。”

思雪嘴角的笑意僵硬了一下,却是应了声是,福了福身子转身退下了。

这一幕看在众人眼中,自是各有心思。

不能说是孟氏不给思雪脸面,实在是这思雪来的太不是时候。

几位姑娘和房氏都在,思雪偏偏选这个时候过来,想来也是存着心思的。

所以,孟氏叫她进屋,已经是顾及着她的体面了。

总不会,叫她留在屋里,和府里的几位姑娘聊天说笑。

闲聊了一会儿,徐昭就告辞了,从世安院出来,就见着等在那里的瑞珠。

“怎么回事,可是出什么事了?”见着瑞珠面色慌张,徐昭出声问道。

“姑娘,不好了,肃王殿下狩猎的时候不慎从马上摔了下来,太后派了人来,叫姑娘去西苑侍疾呢。”

第 97 章 西苑

徐昭听了,眼中闪过一抹慌乱,稳了稳心神,才问道:“王爷伤的可重?”

才问出口,就觉着根本就是白问,西苑乃是皇上行宫,若是伤得不重,早该挪回肃王府了。

徐昭提着心,匆匆忙忙回了锦竹院,传话的太监还在,见着她过来,将事情讲给了她听。

“太后说了,王爷伤重不宜挪动,叫姑娘过去侍疾。如今几位皇子都跟着皇上回京了,姑娘也不必有什么忌讳,好生照顾王爷便好。”

徐昭听了点了点头:“王爷是什么时候受的伤?”

“回姑娘的话,王爷是昨日陪皇上行猎时不慎摔下马,太后说了,王爷伤重,身边得有个近身的人伺候着,姑娘既是王爷未过门的王妃,如今更该尽心照顾王爷,叫王爷早日痊愈。”

“随行的人已经在外头候着了,姑娘赶紧收拾收拾,随奴才出去吧。”

徐昭点了点头,连翘和瑞珠听到这话,忙进屋收拾了几件简单的行礼。

“这回王爷受伤,你要好生照顾,也要顾及自个儿的身子,别反倒累病了,给王爷添乱。”周氏在一旁叮嘱道。

“女儿明白,不会叫王爷操心的。”徐昭低声道。

等收拾好了行李,徐昭就随着那太监出了徐府。

门口停着一辆普普通通的青木马车,赶车的是个年老面白无须的内侍。

“姑娘请。”

徐昭上了马车,马车缓缓行驶。

周氏立在门口见着马车远远走了,才回了屋里,眉头紧皱,心中担心不已。

“去看看,老爷可在书房,叫老爷过来一趟。”

......

西苑乃是皇家行猎之地,在京城的郊外百里处,直到夜深之后,马车才在宫门口停了下来。

一个身着侍卫服侍的男子等在那里,手里提着一盏灯笼。

“姑娘可是到了。”

徐昭坐在马车里,听到外头熟悉的说话声,就掀起了帘子。

那人,是韩子煜跟前的侍卫孙诚,她之前见过一面的。

有太监搬来了凳子,扶着徐昭从马车上下来。

夜深人静,行宫在昏暗的灯光中若隐若现,威严肃穆。

孙诚上前一步,行礼道:“奴才给姑娘请安。”

他的脸在夜色中看的不甚清楚,徐昭点了点头,低声问道:“王爷可醒过来了?”

“姑娘安心。”

四个字,叫徐昭提着的心终于是放松下来。

“姑娘请随奴才来。”

徐昭跟在孙诚的身后进了行宫。

一阵凉风吹来,徐昭瑟瑟发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不知过了多久,才到了一座宫门前,顺着晕黄的灯光,依稀能看得清门上有一幅扇形的牌匾,刻着三个鎏金大字:“宜澜宫”

门前守着两个带刀的侍卫,见着孙诚,拱手行礼。

“姑娘请。”

徐昭点了点头,跟在孙诚的身后走了进去,穿过青石小径,又左拐进了后院,行至偏殿。

徐昭有几分诧异,却是什么都没问。

有太监从里头出来,见着徐昭,躬了躬身子行礼道:“给姑娘请安。”

“王爷才刚醒了,姑娘快些进去吧。”

徐昭点了点头,缓步走了进去,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药味儿,刺鼻得很。

迈进内室,药味儿更重,韩子煜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手里拿着一本折子在看。

徐昭见着,微微皱了皱眉,伤得这样重,还不爱惜自个儿的身子,真是.....

“有再多公务,王爷也该等身子好些再看。”徐昭不禁说道。

听到说话声,韩子煜才抬起头来,见着站在那里的徐昭,眼中闪过一丝柔和。

“你来了?”才刚说完,就轻轻咳嗽了一声。

徐昭忙走到桌前倒了一杯水,递到他面前,韩子煜却是不接,只似笑非笑看着她。

相处这么久,徐昭哪里不知道他的意思,只得上前喂着他喝下去,然后拿帕子擦了擦他的嘴角。

刚想起身,手腕就被某人给抓住了。

“还有这里。”韩子煜微低了低头,开口道。

徐昭脸红了红,才挣开了手拿帕子朝他脖颈处轻轻擦拭。

擦着擦着,突然就想到这会儿天气不是很热,行宫又比别处冷上几分,韩子煜怎么会出了一身的汗?

徐昭放下手中的帕子,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果然是有些发烫。

“王爷发热了,怎么不请太医来看?”徐昭心中有些恼怒,一想到方才她进来的时候他若无其事在看折子,就愈发觉着他不爱惜自个儿。

“来人!”徐昭刚出声,就被韩子煜打断了。

“无妨,别折腾了。”

徐昭严肃的看着韩子煜,明明受伤了,却是不请太医过来。

难不成,皇上是想叫自己最疼爱的儿子在西苑自生自灭。

徐昭刚想着,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有些不敢置信看着韩子煜,半天才开口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韩子煜收敛了笑意,平静地道:“有刺客行刺皇上,身上纹着宁氏一族的族徽。”

徐昭张了张嘴,好半天都没找回自己的声音。

“本王心中虽有芥蒂,却自问不曾想谋权篡位,弑父杀君。”

徐昭看着韩子煜,喃喃道:“那王爷的伤......”是故意为之。

短短一瞬间,徐昭就全都想明白了。

他故意为之,在这当口上坠马摔伤,旁人只会以为一切都是精心设计的一场阴谋。不仅想诬陷他弑父杀君,还要取了他的性命。

韩子煜坠马受伤,便将这一池水给搅乱了,还能引起皇上的恻隐之心。

要知道,皇上向来是最疼爱他这个儿子的。

徐昭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才叫人端了一盆冷水拿帕子浸湿了,敷在他的额头上。

原本是该拿酒精擦拭的,可他既想着叫人知道他病重,就不能太快退烧了。

整整一个晚上,徐昭就守在他床前,等到第二天天亮,才听外头的人禀告,说是皇上派了太医院的院判刘大人过来,给王爷诊脉。

徐昭听了,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皇上回宫时,将随驾的太医留在了西苑,给韩子煜诊治,可这些人,怎么能比得上太医院的院判。

皇上此举,说明心里头还是惦记这个儿子的。

“叫人进来吧。”

沈长生应了一声,就叫人将那太医请了进来。

那太医想来是匆匆赶来,满头大汗,见着徐昭坐在床前,微微有些诧异,转眼就恭敬地请安:“微臣给王爷请安。”

徐昭站起身来,侧身避过,才开口道:“王爷昨晚发热,这会儿还没醒来。”

说着,就叫人将一盆盆的冷水端了出去,还有好些块儿降温用的帕子。

那太医看在眼中,心中有些了然,才开口道:“昨日本要奉旨前来,奈何太后抱恙,微臣才耽搁了一日,还请王爷不要怪罪。”

徐昭温和道:“有劳太医了。”

那太医拱了拱手,就上前几步,跪在地上给韩子煜诊起脉来。

良久,才收回了手,擦了擦汗。

然后,就挽起韩子煜的裤腿,那剪刀剪开白布。

昨晚徐昭就见过韩子煜腿上的伤口了,足足有两寸长,伤口周围都肿胀起来,骇人得很。

那太医查看之后,才说道:“王爷腿伤严重,需仔细用药,不然怕会落下病根。微臣临行前皇上叫人拿了一瓶清逍散,可给王爷内服。”

说着,就从袖中拿出一个白瓷小药瓶,沈长生伸手接过,呈到了徐昭手中。

“皇上圣恩,王爷铭记于心。”

那太医站起身来开了几服药,又留下了几瓶药膏,用来外敷。

“微臣奉命给王爷治伤,这几日每日都会来给王爷诊脉,好叫王爷尽快痊愈,圣上安心。”

“有劳大人了。”徐昭点了点头,亲自将那太医送了出去,又叫人安排了院子,叫那太医住下。

等她回了内室,见着韩子煜已经睁开了眼睛,脸上喜怒不辨。

“王爷,属下派人打听过了,昨日太后并未有恙。”

韩子煜点了点头,对着沈长生道:“下去吧。”

“是。”沈长生应了声是,对着站在那里的徐昭点了点头,这才退了下去。

殿内,只留下徐昭和韩子煜两个人。

徐昭知道他心中难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距离昨日他受伤已经整整一日,皇上却是这会儿才派了太医过来,可想而知,皇上心里,对他这个儿子还是有猜疑的。

再有,就是太后抱恙,太后向来疼着韩子煜,这一回却是......

果然,再怎么疼孙子,都比不过疼自己的儿子。

这一刻,徐昭突然有些心疼起韩子煜来,却是勾了勾嘴角,笑着道:“臣女服侍王爷梳洗吧。”

说着,就叫人端来了温水,伺候着他梳洗更衣。

才有小太监上前,就被韩子煜拦住了。

“昭儿来为本王束发。”

徐昭微微笑了笑,伸手接过梳子,一下下梳了起来,梳了足足一百下,才拿金冠束发。

她头一次做这样的事情,动作有些笨拙,也有些紧张。

好半天,才完成了。

韩子煜转过身来,一把捉住了徐昭的手,微微用力,就将她拉入自己怀中。

“王爷。”

徐昭才刚开口,就见他低下头来,吻住了她的唇。

他的动作强势,亦有些粗鲁,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怒意,徐昭被他吻的嘴唇都有些痛了。

本想推开他,可一想到他腿上的伤,还有他如今的心情,便不忍再推开。

某人却是上了瘾,不知过了多久才放开了她。

徐昭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已经有些肿了,不知道他是用了多大的力气,好像想要把她吞下去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