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韩子煜的话,徐昭下意识就瞪了过去,对上韩子煜似笑非笑的目光,只开口道:“王爷想去,妾身定不会拦着。”

正说着,就听到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连翘推门进来,走到徐昭跟前回禀道:“王妃,二奶奶来了。”

徐昭一听,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不知嫂嫂今天怎么过来了。

徐昭放下手中的茶盏,站起身来就朝殿外走去。

才出了殿外,就见着被丫鬟领着一路过来的孟氏。

“都是自家人,嫂嫂不比多礼。”孟氏才刚福下身子,就被徐昭伸手拉了起来。

“嫂嫂今日怎么过来了,可是府里出了什么事情?”

不怪徐昭多想,徐府各房正在分家,难保不闹出什么事情来。

两人一边说,一边进了屋里。

“没有的事,是母亲惦记妹妹,亲手做了妹妹爱吃的点心叫我拿给妹妹。”孟氏才说着,就见着坐在软榻上的韩子煜。

“臣妇给王爷请安。”孟氏福了福身子,开口道。

韩子煜放下手中的茶盏,抬了抬手:“不必多礼。”说着,就站起身来对着徐昭道:“本王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晚些时候再过来。”

韩子煜说完这话,又对着孟氏点了点头,才径直走了出去。

目送他离开,徐昭才拉着孟氏坐了下来。

连翘端了茶水和点心上来。

“下去吧。”

连翘应了一声,福了福身子就转身退了出去。

徐昭的目光这才落到孟氏的身上,只见孟氏一脸犹豫的样子,像是不知怎么开口。

见着她这样,徐昭心道到底是什么事情,叫孟氏这样难开口。

“嫂嫂有话,不防直说。”

孟氏迟疑了一下,轻轻叹了一口气,这才道:“妹妹这样说,我也不藏着掖着了,这一趟过来,是想向妹妹打听一件事。”

“妹妹可听说过柔安县主未出阁的时候,府里有位姓谢的先生?”

孟氏的话音刚落,徐昭一下子就愣住了,因着心中诧异,脸上也带了几分出来。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嫂嫂会提到那谢先生。

看着她的表情,孟氏自然是再明白不过了。

那柔安县主,还真和人有私情,这样想着,孟氏心中就生出几分恼怒来。

长公主府真是好家教,竟然能叫嫡出的县主做出这样没有脸面的事情来。

徐昭看着孟氏明显恼怒的表情,一时间,竟不知该问什么。

长公主的手段她也是知道的,这事情又是怎么传到嫂嫂耳朵里的。

既然嫂嫂都知道了,那辅国公府上上下下是不是也全晓得了。

徐昭才琢磨着,就听孟氏道:“这事原也是我唐突,只是那丫鬟提及妹妹,我心里又存着不解,只能冒然来找妹妹问一问了。”

听她这样说,徐昭心里便确定的确是“东窗事发”了。

孟氏看了徐昭一眼,才将事情的经过讲了出来。

原来柔安县主嫁到辅国公府后,只过了一个月,老太太就动了心思,想给自己屋里的大丫鬟开了脸,叫她过去伺候。

柔安县主自然是不乐意,可又不能彻底得罪了老太太。

最后,只将自己跟前的贴身丫鬟开了脸,给了个姨娘的名分。不过因着嫡子还未出生,所以一直叫人给她喝着避孕的汤药。

可谁都没有想到,那丫鬟也是个厉害的,只喝了几次,之后就买通了药房的人,将那避孕的汤药换成了别的药物。直到前几日去给辅国公夫人请安的时候,突然干呕起来,叫大夫诊脉之后,才知是喜脉。

事情传到柔安县主耳朵里,柔安县主恼怒之下,就叫了婆子来,要给她灌了药,发卖出去。

事情闹了开来,难免惊动了老太太。

可是谁都没有想到,闹到老太太那里后,那丫鬟竟然说是柔安县主在长公主府的时候就与人有私情。

短短一句话,就叫在场的人全都愣住了。

老太太听了这话,差点儿就气晕过去,叫人将那姨娘给绑了关到柴房里。又派人去细细审问,审问之下,那姨娘竟然说出这事情肃王妃也是知道的,不信就叫人来问。

老太太不知如何是好,细想之下,才叫人传了话给孟氏。

这也便是为何孟氏会急急忙忙过来找徐昭的缘故。

听完事情的经过,徐昭脸上的神色微变,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这事情她知道,在孟氏面前却是连一句话都没提过,也不知孟氏这会儿是不是在怪她。

“嫂嫂。”

孟氏看出她心中所想,只拉着她的手,开口道:“我来这一趟并非因为责怪妹妹,这事情关乎柔安县主还有长公主,妹妹即便知道,也断没有自个儿往外头说的道理。所以来这一趟只想问妹妹一句,柔安县主和那谢先生,可有逾距之事。”

听着孟氏话中的意思,徐昭连连摇头:“自然是没有。”徐昭想了想,才又开口道:“那谢先生并不知道县主心中所想。”

所以,二人是断不会发生什么越举之事的。

孟氏听了徐昭这话,这才松了一口气,只是心中依旧是堵着一块儿,不大舒坦。

又说了会儿话,孟氏就开口道:“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说着,就站起身来。

徐昭将孟氏送到门口,想了又想,到底是忍不住低声问道:“不知老夫人打算如何处理此事?”

她知道,孟氏来这一趟,问了那个问题,绝对不是白问的。

听着她这样问,孟氏有些诧异地看了徐昭一眼,微微一笑:“妹妹当真是个通透的,老太太信里说了,若是柔安县主和那谢先生没有越了规矩,全当是那姨娘在信口胡说,造谣生事。”

徐昭听了这话,心里就明白了。

那姨娘闹出这一场来,根本就是将自己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送上了绝路。

这婚事是太后赐的,哪里能随随便便闹出这样的事情来。

所以,只要柔安县主大婚之前没有和那谢先生太过亲近,事情就一定会被压下去。

只是,出了这样的事情,柔安县主往后的处境,怕是不怎么好。

好在她县主的身份在那里,又是长公主的亲女儿,宫里还有太后娘娘肯宠着她,所以即便是心中膈应,辅国公府的人怕也不敢太过难为她。

等送走了孟氏,就到了用午膳的时候。

徐昭叫人吩咐膳房的人做了好些菜,自己则是叫连翘扶着去了书房那里,只等着一会儿膳房的人将饭菜送过来。

见着徐昭过来,韩子煜愣了愣,显然是有些诧异。

平日里,都是韩子煜到正院去,徐昭这个当王妃的倒是甚少到书房来。

“怎么自己过来了,也不怕累着。”韩子煜放下手中的折子,站起身来,亲手扶着她坐在了软榻上。

“又没有多远,哪里会累着。”徐昭笑了笑,开口道。

相处这些年,韩子煜哪里不知道她的性子,看着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是有心事的。

想了想,也知道是孟氏说了什么,才叫她这样。

“可是徐府出什么事了?”韩子煜第一个想到的,也是这个。

徐昭听了,看了韩子煜一眼,才将事情给说了出来。

说到最后,就忍不住道:“也不知这事情会不会闹开来,嫂嫂心里是不是怪我之前没告诉她。”

其实,徐昭也知道便是孟氏怪她,如果能重新选择,她也不会说出一个字来的。

毕竟,她和柔安县主也算是有些情分的。更何况,这样的事情,说到底也不过是单恋一个人而已,又没有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来。可若是说出来,叫人知道了,又将柔安县主置于何种境地。

更别说,往后肃王府和长公主府如何来往了。

第 149 章 代沟

夜间,长公主府依旧亮着灯,长公主坐在软榻上,看着跪在地上的丫鬟芳菲,脸色愈发的阴沉起来,半晌才开口道:

“倒是本公主看错了人,清韵那丫头,竟也是个妄想攀高枝儿的。”

长公主说这话的时候,眼中满是寒意,竹韵原先是在她跟前伺候的,她见着她懂事规矩,又极有心思,便将她拨给了嘉敏用,当了那陪嫁丫鬟。

谁曾想,才几个月的功夫,她竟胆子这般大,什么话都敢说出去。

“嘉敏如何了?”长公主沉声问道。

“回长公主的话,县主被禁足在院中,心情忧虑,才派了奴婢连夜过来,将此事告诉长公主。”

长公主听着这话,心中不是不生气。

早知今日,当初又何必做出那种逾矩的事情来。

唯一庆幸的,这一切只是嘉敏一味地单恋,二人并未有肌肤之亲。

若不是这样,哪怕是她这个长公主的身份,也是不够用的。

“你回去告诉她,叫她安心就是,这事情我会处理的。天色已晚,你回去伺候你家主子吧。”

听到她的话,芳菲忙一了声是,才刚站起身来,又听长公主对一旁的齐嬷嬷吩咐道:

“对了,我记着前些日子太后赏了一瓶百濯香,你拿给她,叫她带给嘉敏。”

齐嬷嬷应了一声,就从柜子里找了出来,拿给了芳菲。

这百濯香极为独特,用水洗百次,香味也不会消失,宫中只有太后和皇后有资格用。

“奴婢告退。”芳菲福了福身子,就退下了。

屋子里,只留下长公主和齐嬷嬷两个人。

见着芳菲退下,齐嬷嬷忍不住道:“公主,此事该如何是好,那辅国公府敢将县主禁足,真是天大的胆子。”

长公主听了,只冷冷一笑,开口道:“她自己叫人抓住了把柄,怨得了哪个。”

齐嬷嬷知道长公主心中虽怒,却也是极疼县主这个女儿的,所以听到这话,只开口道:“县主到底年纪还小,不过是姑娘家一时糊涂罢了。”

长公主听了,脸色才缓和了些,跟着点了点头,道:“明日你去打听打听,看看辅国公府到底是怎么个心思。”

“是。”

齐嬷嬷应了一声,又吩咐道:“还有,既然那贱婢提起了肃王妃,肃王妃那里,你也注意着些。”

“公主不必担心,老奴都知道了,天色晚了,老奴还是先伺候公主就寝吧。”

齐嬷嬷伺候着长公主就寝,吹了蜡烛才从屋里出来。

这一晚,长公主心里有事,等到第二天起来的时候,两眼底下一圈青黑,一看就是昨夜没有睡好。

“派人去了吗?”

“老奴都吩咐下去了,最迟到中午就有消息过来了。”

长公主点了点头,等用了早饭,就在屋里等着,果真到中午的时候,派出去的人才回来。

“你说什么?昨日孟氏去了肃王府?”

听着那太监的话,长公主的脸色一变。

“奴才亲自去问了,有人见着孟氏进了肃王府,好些时候才出来。而后并没有回徐府,而是坐了马车去了辅国公府。”

长公主看着跪在地上的太监,脸色沉下去。

到了这个时候,她哪里还猜不到,这孟氏去找肃王妃,是去问嘉敏的事情的。

“快,快叫人备马车,本宫要去肃王府一趟。”

她得知道,那徐氏到底是如何说的。孟氏是她的嫂嫂,怕就怕,出了这样的事情,她是一句都不肯替嘉敏辩解。反而是为了将自己摘出去,坏了嘉敏的名声。

长公主才刚起身,就被齐嬷嬷拦住了。

“公主不可!”

齐嬷嬷挥了挥手,示意那太监退下。

这才开口道:“老奴知道公主担心,怕徐氏说了不该说的话。可公主该明白,徐氏如今可是皇上亲封的肃王妃。”齐嬷嬷迟疑了一下,加重了声音道:“而且,如今还有了身孕。”

长公主听了,站在原地好一会儿,平静地看着齐嬷嬷。

齐嬷嬷连忙道:“公主若专门为此事去肃王府,怕是不妥。可两日后就是十五,依着宫中规矩,徐氏该进宫去给太后请安。”

齐嬷嬷的意思很明白,就是要见,也不能直接上门,倒不如在宫中来个偶遇。

长公主也听出这话的意思,只叹了口气,道:“原先本公主要见她,只派人传个话过去她就来了。如今,倒是连见一面都不好见了。”

“公主也宽心些,说到底公主也是她的长辈。如今不过是怕王爷知道了,觉着公主是上门责问,心里有了想法罢了。”

这道理长公主岂能不明白,只是此一时彼一时,心中难免有几分郁气罢了。

“罢了,这事情原也急不得的,是我心急了。”

齐嬷嬷忙开口道:“公主也是担心县主的处境,关心则乱罢了。不过辅国公府竟是一点儿动静都没,老奴琢磨着,也是不想将此事闹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