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身给王妃请安。”

“臣妇见过王妃。”

镇国公老夫人和贺氏一前一后,恭敬地请安道。

“老夫人不必多礼,起来说话吧。”徐昭看了她一眼,开口道。

言语间,王妃的架子端的十足十的,一点儿都没给这镇国公老夫人脸面。

贺氏站在后头,脸皮子本就有些薄,见着这徐氏小小年纪就一点儿都不给人脸面,脸上便是一阵红一阵白,尴尬到不行。

这徐氏,可真不是个好相与的,也不知她的芷儿在这王府里受了多少委屈。

想着这些,贺氏的脸色愈发的难看了。

“瑞珠,给老太太和贺夫人搬个椅子来。”

听着自家王妃吩咐,瑞珠应了一声,就和一旁的小丫鬟搬了两把椅子过来。

徐昭抬手示意一下,二人谢过,这才落座。

“老身今日前来,实在是有些唐突了,还望不要扰了王妃的清静才好。”刚一坐下,老夫人就开口道。

听着这话,徐昭在心里笑了笑,这人都来了,还说什么打扰不打扰。

心里这样想着,徐昭却只微微一笑,开口道:“老夫人说笑了,这几日烦心的事多,哪里有什么清静。”

她话中有话,直叫下头的二人脸上愣了愣,一时不好开口了。

见着二人脸上的神色,徐昭只端起手中的茶盏喝了起来。

一时间,殿内竟是静悄悄的,气氛也变得有些凝重起来。

贺氏坐在那里,视线时不时朝老夫人看去,才想说话,就被老夫人一个眼神给阻止了。

“王妃有孕在身,还得多注意自个儿的身子才是。老身活了这么大岁数,瞧着王妃这一胎十有八九是个男孩儿。等到小世子出生,才是王妃的福气呢。”

老夫人陪着笑,说起这些奉承的话来竟是习惯的很,由不得叫徐昭生出几分诧异来。

这老夫人,还真能伏低做小。

只是,之前想要害人,如今又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就此揭过这回事儿,这老夫人还真当她良善到如此地步?

“老夫人这话错了,就是生出个女儿来,王爷和我也是放在手心疼的。”

徐昭的话音刚落,老夫人嘴角的笑意一时僵在了那里,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回应了。

不等她开口,徐昭就直接道:“老太太和贺夫人过来,想来也不单是请个安,说几句奉承话吧。”

镇国公老夫人活了这么大的岁数,自认没人能叫她沉不住气,可如今听着徐昭这话,心里的火气竟是怎么也压也压不住,声音便冷了几分:“王妃这话,未免太过了些,老身好歹比王妃多活了几十年,说起来也算得上是王妃的长辈了。”

徐昭听着这话,俨然像是见着了徐府那位老太太,难不成,这京城里各家的老太太都是这般不讲理,拿着岁数压人?

徐昭想着,便冷笑一声,将手中的茶盏搁在桌上,看着坐在下头的镇国公老夫人道:“老夫人活了这么大岁数,难不成到头来还要本王妃教您君臣二字是什么意思?”

说这话的时候,徐昭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和不屑。

不等镇国公老夫人开口,她又继续道:“再说,老夫人之前做的那些事儿,哪里配得上我敬为长辈?这一边背地里想着要坏了本王妃名声,一边又自称长辈,本王妃今个儿真是开了眼了。”

徐昭这话,满满都是讽刺之意。

镇国公老夫人活了这么大岁数,何曾这样当面被人羞辱过,脸面上下不来,只能装作一口气没上来,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一只手却是紧紧抓住了走过来的贺氏。

徐昭也瞧出了些端倪,不过也没点破,只开口对着贺氏道:“老夫人身子不好,我派人送二位回府吧。”

贺氏见着徐氏口齿竟这般厉害,将老夫人给刺激“晕”了,也知道自己是没这个能耐和徐氏说什么的。

当下,就应了一声,嘴里谢过之后,才随着一个婆子从殿内走了出来。

见着二人离开,连翘忍不住道:“这老夫人不是个好相与的,王妃难道不怕她们出去说王妃的不好,说是王妃气的她家老夫人晕过去了?”

听着连翘的话,徐昭只笑了笑,毫不在意道:“放心,她背地里做了那些事儿,不会蠢到自己给说出去。”

果然,如徐昭所料,只一会儿工夫,就有丫鬟从外头进来,说是跟到门口看了,那老夫人才到了门口,就长出了一口气,醒过来了,连王府安排的马车都没用,直接就回了镇国公府。

徐昭听了,只嗯了一声,挥了挥手叫那丫鬟退了下去。

今个儿她对镇国公老夫人这样,是因为她深知这些人内里是个什么样的,见着这镇国公老夫人,她就想起了府里的老太太。

她若是宽厚温和,多半会被人以为软弱可欺,与其这样,倒不如端起架子来,往后她们便是想做什么,也得先掂量掂量。

徐昭喝完了手里的茶,用了几块点心就歪在软榻上睡了一会儿。

镇国公府却是阴云密布,老太太从王府里一回来,就说是身子难受,头也疼的厉害,可无论贺氏怎么劝,老夫人就是不叫人从外头请大夫来。

“母亲,再要紧的事情也比不得母亲的身子,媳妇还是......”

“你站住。”贺氏才刚迈出一步,就被镇国公老夫人叫住了。

“你是糊涂了,要闹到全府上上下下都晓得,芷丫头被王爷禁足,咱们也叫人下了脸面?”

老太太说着,脸色难看得很,心里对贺氏也难免有几分迁怒。

都是贺氏没教好自己的闺女,芷丫头光性子高傲了,竟是一点儿脑子都没。

这样大的事情,竟然到了最后,竟是连个证据都没。

那半夏的话,不仅是王爷,连太后、皇上,也是一个字都不信。

早知如此,倒不如安安分分什么都不做,也比如今落到这个地步要强。

老太太想着,心里头就越发堵得慌,对着贺氏道:“你退下吧。”

“母亲。”贺氏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见着老太太的神色,又全都咽了下去,一句都不敢再说了。

这事情原本就是瞒着老爷办的,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还是和老爷商量吧。

只是,免不得要被老爷责怪了。

贺氏脸色难看,从老太太房里出来。

只一会儿工夫,这消息就传到了二太太姜氏的耳中。

姜氏听了,眼中露出几分笑意来。

“此事当真?”

“奴婢哪里敢骗太太,老太太和大太太一块儿去了肃王府,等回来的时候就头疼起来了。太太您想想,还不是因着二姑娘的事情?”

昨个儿她偷偷叫人去打听,才知道二姑娘在王府里过的不如意,只得了几日恩宠,就不知为何被王爷禁足了。

想也知道,今个儿老太太和贺氏去了肃王府,王妃定没给她们什么好脸色。

不然,也不至于这么快就身子不舒服。

“她也有今日,我早就说,芷丫头心气儿高,性子却是个稳不住的,即便是嫁进了王府,也不见得是件好事。”

“太太高见,大太太如今怕是头发都要愁白了。”

姜氏听着,嘴角的笑意愈发深了起来,眼中闪过一丝快意来。

这些年被长房压在头上,长房又出了个肃王侧妃,如今她才觉着,不过如此。

一个不得宠的侧妃,还不如嫁到寻常人家,当个正经的主母呢。

“太太,老奴有一件事不知该不该提。”

这个时候,姜氏身边的丁嬷嬷突然开口道。

丁嬷嬷是跟着姜氏陪嫁过来的,深得姜氏信任,听她这样说,姜氏就点了点头,开口道:“嬷嬷有什么话,尽管直说。”

那丁嬷嬷迟疑了一下,才开口道:“太太也晓得,如今这二姑娘不中用,不能得王爷恩宠。太太难道不想,咱们二房往后也能出个皇妃或是贵妃来?”

丁嬷嬷一句话,就叫姜氏愣住了。

好半天,姜氏才开口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二姑娘可是皇上下旨赐的婚,咱们......”

姜氏没有将话说完,可意思却是再明白不过的。

其实,这两日见着长房风光,她不是没有想过,倘若嫁给王爷的不是芷丫头,而是她的蘅儿,那该多好。

蘅儿懂事,又是个最有规矩的,在王府里,定能讨得王爷恩宠。

倘若往后王爷被封太子,甚至当了皇上,蘅儿也是贵为皇妃,旁人见了也要跪地请安的。

“太太错了,虽说很多事情要看天意,可更多时候,还是事在人为。老太太如今,对二姑娘怕是失望了。”

“皇上想叫镇国公府和肃王府结亲,可不是结成仇人的,既然二姑娘不中用,那叫咱们姑娘成为镇国公府和肃王府的纽带,就再好不过了。”

“老太太最是个精明的,哪里会不明白一颗没用的棋子,早该弃了。再者,太太您别忘了,老太太在太后跟前,还是能说上几句话的。”

第 184 章 归家

镇国公府老夫人和贺氏来的事情徐昭并没有瞒着韩子煜。

听着老夫人最后装晕,韩子煜也是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

正说着,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连翘匆匆忙忙从外头进来,见着韩子煜在里头,面上闪过一丝迟疑来。

“有什么话就说吧。”韩子煜看了她一眼,吩咐道。

听着自家王爷这话,连翘才回禀道:“王爷,方才侍卫来报,侧妃娘娘想要割腕自尽,幸好被跟前的嬷嬷发现,才拦了下来。不过也流了好多血,王爷要不要请个大夫进来好给侧妃瞧瞧?”

连翘的话音刚落,徐昭一下子就愣住了,随即将目光转向坐在一旁的韩子煜身上。

“她既然嫌王府里住的不舒坦,那就派个人送她回镇国公府去住吧。”韩子煜带着几分嫌弃,声音里连一丝担心都没有。

连翘站在那里,听着自家王爷的话,也不知是说笑还是当真如此。

一时间,站在那里竟不知该如何回话。

徐昭看了她一眼,吩咐道:“王爷都吩咐了,还不赶紧去办。”

连翘听了,忙应了一声,福了福身子退了下去。

等到连翘退出去,徐昭才有些担心道:“王爷这样做,不怕惹来非议?”

对于徐昭的担心,韩子煜笑了笑,毫不在意道:“穆氏在王府里住着不舒坦,想死的心都有了,本王送她回去是在救她,外人又何来议论?”

徐昭真心觉着,某人这种说瞎话还不脸红的本事是愈发精湛了。

“好,都听王爷的。”徐昭拉长了声音道。

其实,自打俞氏被责罚,收了凤印和宝册之后,徐昭就没问过韩子煜到底要如何处置穆氏。

毕竟,穆芷徽是皇上亲指的侧妃,在某人的有意透漏下,皇上怎么会不知道镇国公府和穆氏这个侧妃的所作所为。

皇上没有提及此事,韩子煜这个当儿子的,自然不能大动干戈。

徐昭心里清楚,所以也没多嘴去问。

说完穆芷徽的事情,徐昭就靠在软榻上看起书来。

韩子煜则是叫人从书房拿了折子过来。

两个人一句话都不说,屋子里的气氛也显得格外的温馨。

惊鸿院这边,穆芷徽却是脸色苍白,听着连翘的话后,脸上最后一丝血色都没了。

“王爷说了,侧妃觉着王府住着不舒坦,就回镇国公府去吧,那里总归是侧妃的娘家。”

穆芷徽颤抖着身子,眼泪倏然而下,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不,我要见王爷,我要见王爷。”

穆芷徽挣扎着想要从床上下来,连翘看了她一眼,开口道:“侧妃还要闹到什么时候,王爷既然发话了,就连王妃都不能更改,侧妃再闹,只会叫王爷越发厌弃。”

连翘也知道穆氏是个能闹腾的,所以也毫不客气说出这些话来。

君嬷嬷站在一旁,听着这话心里头又是恼怒又是惶恐。

侧妃被禁足,这些天里她们哪能猜不出到底是为何。

要怪就怪她们什么证据都没,想着只凭半夏那丫头的话,就想坏了徐氏的名声,叫王爷疑心徐氏甚至将徐氏休弃。

如今想来,想要搬倒徐氏,哪里能这么轻而易举。

自家主子这个亏,吃的不冤。

只是王爷,也太过凉薄了些。

“姑娘,求姑娘去禀告一声,求王爷见我家主子一面。”

即便她心里头清楚,可君嬷嬷还是想要抓着最后一个机会。

所谓见面三分情,前些日子王爷对自家主子也是宠着护着的。

主子若是好生求一求,未必不能得了王爷的原谅。

连翘聪明机灵,听着君嬷嬷这话,哪里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

当下只摇了摇头,开口道:“嬷嬷还是快些帮侧妃收拾收拾,马车都在外头等着了。别到时候闹得难看了,谁的脸面上都下不来。”

君嬷嬷听的心里头一颤,不等她开口,连翘就对着穆芷徽福了福身子,转身退了下去。

穆芷徽扑在君嬷嬷怀中,痛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