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鸽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眼睛还有些红,一副受了委屈却是隐忍不敢言语的样子。

落在几个宫女眼中,心中也替青鸽觉着寒心。

若是主子迁怒她们这些个人也就算了,要怪就怪她们身份卑贱,又不得主子看重。可青鸽姐姐可是自打主子进了王府,就一直在主子跟前伺候的。

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了,主子这样任意打骂,看在她们眼中,可不是叫人彻底寒了心。

“没事,殿下好些日子不来,主子心情不好,自然要拿咱们这些奴才撒气。”青鸽摇了摇头,替齐氏辩解道。

她这一开口,几个宫女太监也不好再说什么,可心里都是门清儿的,跟着齐氏,可没有什么好前程。

见着她们离开,青鸽才去了茶水间,呆了一会儿,重新倒了杯热茶。

才从茶水间出来,就见着宫女香浓从殿内走出来,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青鸽心中咯噔一下,自是上了十二分的心。

这香浓是新来的,却是一来就得了主子的看重,留她在身边伺候。

她隐隐能感觉到,齐氏和这香浓在谋算着什么事情,甚至,齐氏对这香浓,格外的客气几分。

青鸽恢复了神色,端着托盘走上前去。

香浓听到脚步声,转过头来,见着是青鸽,忙福了福身子,讨好的叫了声姐姐。

“主子说是累了,想睡会儿,姐姐等主子醒了再进去伺候吧。”香浓朝殿内看了一眼,开口道。

青鸽听了,点了点头,眼底有些担心道:“主子病才刚好,是该多睡会儿。”

“主子听说园子里的花开得好,叫奴婢去摘一些回来,等晒干了沐浴时用。”

“你去吧。”

“是。”香浓微微福了福身子,转身离开了。

青鸽看着她的背影,面上露出一抹深思来,寻了个借口出了长乐殿,将此事回禀了江嬷嬷。

江嬷嬷听了,点了点头,只挥了挥手叫她下去。

青鸽脸色微微变了变,本想说些好听的讨好江嬷嬷,可见着江嬷嬷的动作,到嘴边的话又全都咽了下去。

她知道,她背主忘恩,江嬷嬷定是瞧不上她的。

可她能有什么法子,那日被江嬷嬷派人带下去审问,那样的手段,她一个弱女子哪里能承受得住,说了未必能有条活路,可若是不说,怕是连自己的性命都要赔进去了。

青鸽福了福身子,转身离开了。

朝华宫

徐昭坐在软榻上,手里正拿着一本书看着,才看到一半,就见着瑞珠从外头进来,缓步上前回禀道:“娘娘,穆妃来访。”

徐昭一听,眼中不免露出些诧异来。

穆妃?她和穆妃一个是太子妃,一个是皇上的宠妃,根本就没有什么交集,这个时候她怎么会到东宫来。

再说,这会儿,太后的那番话怕是早就传遍后宫了。

徐昭心中虽这样想着,却是放下手中的书,站起身来迎到了门口。

才走到门口,正好见着穆妃从殿外进来。

穆妃身着一袭紫色的宫装,梳着流云髻,头上插着一支点翠牡丹垂珠簪子。

盈盈走进来,不免叫人眼前一亮。

徐昭之前也是见过这位穆妃的,可从未觉着,穆妃竟如此漂亮,叫人移不开眼去。

她眉目弯弯,眼中带笑,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温柔如水的气质。可偏偏,这一身装扮,又多了几分贵气和尊荣。

原本只听说穆妃独宠六宫,如今一见,徐昭才了然,果真是专宠,不然,怎么能养出这么一身贵气呢?

徐昭算是晚辈,可身份上却是太子正妃,所以只微微福了福身子,叫了声穆妃娘娘。

穆妃笑着上前,亲手将她扶起来:“本宫突然过来,别打扰了太子妃才好。”

听着穆妃的话,徐昭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这宫中的人说起话来就是这般,既然上门了,打扰也只能是打扰了。

徐昭只是觉着奇怪,这好端端的,为何穆妃会到她的朝华宫来。

难不成,她不知道就连太后都对她有所不满。

她这样一来,难免不会被太后怪罪。

更何况,这六宫妃嫔谁不知道,太后对穆妃是一百个不待见,甚至直接骂穆妃狐媚惑主,是那红颜祸水,恨不得一道懿旨将人赐死了事。

心里这般想着,徐昭却是笑了笑,开口道:“娘娘这话,倒是怪我没前去拜访,倒叫娘娘亲自过来了。”

穆妃携着她的手,从门口进来,两人坐在桌前,很快就有宫女端了茶水和点心上来。

“本宫哪里会怪你,不过是想着太子妃才刚进宫,怕是不习惯,便过来陪着太子妃说上一些话。殿下和太子妃搬进宫来,皇上嘴上不说,心里头可是高兴得很。”

徐昭听着穆妃这话,微微愣了愣,才开口道:“皇上隆恩,殿下必是感念的。”

这几日,皇上派人赏赐了好些东西下来,吃的用的,无一不精致。

徐昭甚至觉着,皇上这是心中有愧,所以要拿这些赏赐来补偿韩子煜。

听着穆妃说起皇上来,徐昭才明白,她过来这一趟,是在做给皇上看。

怪不得,她不怕得罪了太后去。

徐昭和穆妃本就不熟络,好在宫里的事情多,随便挑拣一些说着,总也不至于冷场。不过,到底没有什么交情,怎么说都是些场面话。

等送走了穆妃,徐昭心里这才松了一口气。

看来这皇宫里的日子,她还是得慢慢习惯。

后宫本就什么事情都藏不住,穆妃前脚才进了东宫,只一会儿的功夫,消息就传到了有心人的耳朵里。

太后自然也知道了,听到这件事情,太后气的脸色都铁青了,又是气穆妃,又是迁怒在徐昭的身上。

“哀家才叫人传了话,她就跑到朝华宫去,她分明是在打哀家的脸!”

见着太后震怒,殿内伺候的宫女嬷嬷全都屏气凝神,低着头,生怕叫太后迁怒在自己身上。

卢嬷嬷看着太后生气,忙上前拍了拍太后的后背,替她顺了顺气。

“太后息怒,太后不是一早就知道,那穆妃身份卑贱,向来是个不懂事的。”

自打穆妃诞下皇嗣,又得了皇上的专宠,穆妃何曾过来讨好过太后。

若是有,太后也不至于这般不待见她。

听着卢嬷嬷的话,太后只开口道:“她不懂事,哀家看,她是巴不得气死哀家才好。”

太后才说完这话,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脸色愈发阴沉起来。

“太后。”卢嬷嬷见着太后的脸色,小声道。

她哪里不知太后想到了什么,穆妃敢这么做,分明是琢磨出了皇上的心思,不然,她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胆子,敢打了太后的脸,跑到了朝华宫去。

卢嬷嬷心中涌起一股不安来,肩膀都不由得瑟缩一下。

皇上,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不然,怎么会和太后闹到这个地步?

卢嬷嬷摇了摇头,不敢再想下去。

“去,给哀家将皇帝请过来,就说哀家有话要和他说。”

“太后。”听着太后的话,卢嬷嬷面色一变,开口道。

“还不快去,哀家都使唤不动你了。”太后怒道。

“太后,您难道不知道皇上的性子,何必闹到那个地步?老奴是怕,当年的事情,已经被皇上知道了。”

到底,还是母子,若是撕破那层窗户纸,又该如何?

皇上这几个月来的态度,如今细想一下,着实叫人不安 。

这天家,何曾有真正的母子情分呢。

第 212 章 护短

穆妃去东宫的事情,太后虽然动了怒,最后却是不了了之,甚至都没将穆妃叫到慈安宫去好生训斥一番。

一时间,后宫就有流言传出,说是穆妃宠冠六宫,就连太后也不敢轻易动她。对于穆妃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竟将太子妃徐氏的事情给压了下去。

听到这消息的时候,徐昭也忍不住有些诧异,穆妃竟能叫太后如此忌惮。

足以想见,这些日子宫中传言不假,皇上和太后母子不和,已有多日没去慈安宫请安了。

徐昭才刚喝了几口茶,就见着瑞珠从殿外进来,福了福身子,道:“回禀娘娘,齐氏在外头,非要见娘娘一面。”

徐昭听着,脸色微微变了变,过了这几日,齐氏终于是想通了吗?

也是,若是换了她,她也会做如此选择。毕竟,谋害世子的罪名可不小,足以叫她死无葬身之地。

那日韩子煜叫人细查,不到两日就查到原来叫齐氏畏惧至此的人竟是紫香殿那位三公主。

也是,正如镜妃娘娘所说,俞氏被废,三公主自然恨她入骨。

只是,她实在是高估了自己,以为抓住了齐氏的把柄,就能害了她的琛哥儿吗?

徐昭想着,眼中不由得露出一抹寒意来。

“叫她进来吧。”

“是。”瑞珠应了一声,福了福身子,就转身退下了。

很快,就领着齐氏走了进来。

齐氏身着一身淡蓝色的宫装,挽着发髻,头上只插了一支翡翠簪子,脸色苍白,分明就是大病一场的样子。

齐氏一进来,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连翘使了个眼色,殿内伺候的宫女嬷嬷全都退了下去。

“娘娘,妾身有一事想回禀娘娘。”齐氏说着,俯下身子重重磕了个头。

这几日,她噩梦连连,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既怕自己的身份被人说出去,又怕自己真对着世子下了药,被殿下发现,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担惊受怕了好几日,今日才终于是下了决心,想着要将此事回禀了徐氏,兴许还有一线生机。

毕竟,她是宁府后人,算起来,也是太子殿下的表妹。

“哦?妹妹这几日病着,今日过来,本宫倒想多听妹妹说说话。”徐昭看了她一眼,道。

徐昭的话音刚落,齐氏心中便咯噔一下,不自觉握紧了手。

她猜的没错,果然,这事情徐氏已经是知道了。

齐氏咬了咬嘴唇,将事情全都说了出来,包括那日被她惊惧之下烧掉的纸条,还有那宫女香浓。

“娘娘恕罪,婢妾并非有意欺瞒,只是当年被废后所救,为保全性命,才不得以投靠了废后。”

齐氏说着,从袖中拿出一张纸来,上头全都是她亲自写的供状。

徐昭使了个眼色,连翘便上前一步,将那供状拿了过来,呈给了自家娘娘。

徐昭伸手接过,打开看了半天,才将视线重新落到齐氏的身上,她不奇怪,齐氏一直以为幕后之人是废后俞氏。

紫香殿那位公主,可没那么愚蠢,早早将自己给显露出来。

“当年是皇上下旨诛杀宁氏满门,你今日来找本宫,本宫也保不了你。”

不然,若是事情传出去,便会安上个窝藏逆党的罪名。

听着徐昭的话,齐氏脸上的血色一下子就褪尽了,嘴唇哆嗦着,好半天才开口问道:“娘娘可知道那九转龙佩?”

齐氏说完,视线就一动不动紧紧盯着徐昭,见着徐昭挑眉,才又开口道:“那九转龙佩,只有宁氏族人的血可以相溶,当年废后冒险救下婢妾,也是想着有一日找到那九转龙佩,利用婢妾的血得到其中的宝藏。”

她这话说出来,殿内的气氛瞬时就变得格外诡异起来。

九转龙佩,那可是多少人都想得到的东西。

可偏偏,没有人真正见过。只是当年有传言,那九转龙佩在宁氏族人手中。

皇上本就忌惮将军府,再加上那九转龙佩,宁府满门落到那样的下场,倒也不叫人奇怪。

只是,无论是皇上还是几位皇子,至今都没谁找到那九转龙佩。

可倘若传言为真,一旦找到,就必须用那宁氏族人的鲜血。

所以,齐氏今日才敢前来请罪。

想清楚这些,徐昭看着齐氏的目光便多了几分异样。

对上徐昭的视线,齐氏忍耐不住瑟缩一下,低下了头,她心中忐忑,却是笃信,她真正的身份,恰恰能保全她的性命。

良久,才听徐昭道:“下去吧。”

听着这话,齐氏这才松了一口气,道:“娘娘,殿下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