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夫少夫人

作者:咬咬 

内容介绍:

“成亲?”这对商家大少爷来说,绝对是青天霹雳

天知道那丫头历经一场大火三年颠沛流离怎么还没死

奈何母命实在难违

他只好娶

想他笑看四海风流倜傥难道摆不平一个身无二两肉的丫头

不过后来的事情不太妙

好象是他一次次被摆平

他连头发丝都没碰她一根

但她却可以在人来人往的码头上

楚楚可怜地质问他:

“如果相公走了,我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他真的是悲愤莫名

谎言

都是谎言

不过形势所迫

干脆他也来用用这女人的谎言

成亲

“成亲?”商府后院传来商家大少爷的咆哮。

青天霹雳,商延很难相信这就是卧病母亲将他从关外急急召回的目的。但是商老夫人神态安详,语气平静,望着儿子的眼神充满坚定意志。是的,这次一定要逼他就范。

“听我说,娘。”商延屈膝伏在床前,笑眯眯地看着商老夫人,“现在商家最重要的事不是生意,更不是我成亲,而是您的身体。等您养好病,我保证,立刻成亲。来人啊,把带给老夫人的人参鹿茸拿过来!还有还有啊娘,这次孩儿找到那个传说中的关外神医…”

“延儿。”商老夫人打断他的话,她太清楚这个儿子的招数,以前她可以纵容他,可是这次不行,她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没找到人帮她栓住这匹野马,她无法安心而去。“你已经二十八了,要拖到什么时候?就当给娘冲冲喜也不肯?”

“可是府里的生…”

“你什么时候真正放了心思在商家生意上?”商老夫人嗤之以鼻,“若不是五个老管家帮你担待,…咳咳…咳…你会有那么快活?要不是娘生这场病,你肯老老实实在京城呆上两个月?你存心早点气死娘是不是?娘抱不上孙子,难道连碗媳妇茶也喝不上么?咳…咳咳咳…”

商延默然,伸手抚着母亲的背,尽量不惹她动气,可是这次好象情况不妙,他只好搬出最强有力的说辞:“可是,娘,自青家三年前那场大火后,那青家小姐不就没了消息么?”

“你还记得你有个指腹为婚的妻子啊?”商老夫人没好气道,“要是早两年你娶了人家,最起码人家姑娘不会不知生死。唉…咳咳…可怜好好一家人怎么就没了音讯呢?”

“娘,”商延窃喜,赶紧趁热打铁,“爹生前呢最讲信用了,答应别人的事一定会做到。要是现在孩儿娶了别家姑娘,以后若是青家小姐找上门来如何是好?所以说,孩儿的婚事不急,娘以后养好身子…”

“咳咳…你的意思是说,非青家小姐不娶?”商老夫人懒得听他废话,久病的脸上忽然出现一丝光彩。

商延点点头。一场大火,三年时间,他想那青家小姐恐怕早就香消玉殒了。

“真的?”商老夫人看起来精神好了许多。

商延皱皱眉,他怎么有不祥的感觉,可是他不信邪。于是他点头。然后他看见了他母亲久病以来最开心的笑容。

“青鼎,快出来…咳咳咳…咳…咳…”

商延赶紧坐到母亲身边,帮她抚背。

“是,老夫人。”温柔悦耳的声音。

商延愕然看着一个青衣女子从屏风后盈盈走出,陌生清秀的脸,长长如瀑的黑发,端了参茶来床边。

“她…”商延有些口吃,“她?”

商老夫人不理他,也顾不上喝茶,欢天喜地扯了他腰间的半块玉佩来比划。

商延看着两块残缺的玉佩天衣无缝地拼合一起后,头轰的一声就炸了。他指腹为婚的唯一信物呀。

“青…家小姐?”

“废话!”商老夫人把拼起来浑然一体的玉佩在他眼前一扬,然后亲亲热热拉了伫立一旁的青衣女子坐到身边。“唉,说起来还是你八岁时见过你了,咳咳咳…一转眼大姑娘了…”

商延赶紧站起来,瞪着那纤纤女子。天啊,他要和这身无二两肉的丫头共度一生?

他吞口口水,干巴巴道:“娘…你…相信了?”

青衣女子一怔,低下头,始终没看他。

“混帐!”商老夫人大怒,看来今天她利诱威逼都得用上,“咳咳咳…青鼎生得和她娘一模一样,就算没那玉佩,娘也一眼认得出来。你想反悔?咳…都给我进来,看看你们宠的好少爷!”

五个在商家兢兢业业的老管家走进来。除去在京城的大管家,其他四位常年在各地的管家齐聚京城,这在商家可说是盛事了。连管家都全部召回了,商延想起四个字,在劫难逃。

“难道少爷忘了刚才说的话?”五个老头齐声问。

商延有气无力地摇摇头。

“那好,”商老夫人一锤定音,“咳咳咳…咳…咳…三天后,商府办喜事!”

青鼎始终安静,低垂的脸看不见半点神情流露。

是夜。无星无月。

京城屈指一数的烟花盛所——温柔乡,灯火摇曳,歌舞升平。

穆子白和薛邑看着霜打了一般的商延,偷笑个不停。

商延大怒:“没看见我生不如死吗?叫你们来是落井下石的吗?”

薛邑急忙安抚他:“当然,我们理解。可是,我们又能怎样呢?”一匹野马即将被套上缰绳当然痛苦。

“一场大火,”商延仰头咕嘟喝口酒,“三年颠沛流离,那丫头怎么…怎么就还没死呢…”

“商延。”穆子白叹气不已,“怎么说也是你将过门的妻子,没必要这么咒人家吧?”

“妻子?”珠帘响,红砂妖妖娆娆飘进来,熟练地往商延身边一坐,“谁娶妻?”她知道这几个公子哥可都是爱玩的主,谁甘心娶妻了?

“商府大办喜事,你不知道?”两个多事的家伙瞪大眼。

红砂神色一黯,商延?那个野马一样的男人,有漆黑的眼,挺拔的眉,褐色的胸膛,笑起来神采熠熠的男人,终于要娶妻了?红砂心里嫉妒滴血,面上却巧笑倩兮,她知这男人走大江南北心思飘忽,她抓不住,也配不上,但想想能堂而皇之唤他一声相公的人,却只是他妻,这已足够让她嫉妒,即便是那妻也抓不住他心。

商延沉浸在自己的悲哀里,摇摇手,醉熏熏搂了红砂进怀:“红砂多好,起码抱起来象棉花,…那丫头瘦得风都能吹倒…唉——”

“想必未来少夫人很是貌美?”红砂为他倒酒。

“嗤——”商延撇撇嘴,“圆脸扁脸都没看清。不过娶来给我娘冲冲喜——”他忽然精神一振,“对了,若是我说东她不敢向西,岂不是成不成亲都一样?”

穆子白和薛邑眼神交会,可怜的丫头,要和一匹野马处处较力。

“小姐,夜深了,小心露重。月儿听人家说,北方可比南方冷多了。”

青鼎倚在窗前,回想起今天商老夫人利诱威逼终于骗得那桀骜男人点头应婚,她自然很清楚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

“小姐,未来姑爷长什么模样呢?今天小姐在老夫人那里见到姑爷了吗?”月儿铺好床,碎碎的小嘴闲不住。

长什么样?她似乎没抬头看过他,只知道是个高大男子,不同于南方男人的文秀。至始至终她都被强嫁于人的羞辱感包围,要不是父亲临终的谆谆嘱托,老夫人的哀哀恳求牵绊着她,她宁可带了月儿回南方去,靠刺绣度日。

她抬头看漆黑长空,爹,为什么一定要青鼎来呢?

张灯结彩,大喜大庆。

但商延觉得与自己无关。他把婚宴当酒会,和一群朋友喝得不亦乐乎,全忘了洞房里还坐了新娘子,气得商老夫人只好下令将他押进洞房去。

青鼎被凤冠压得肩酸颈痛,该尽的礼数已尽,下人们都退出去了。洞房很冷清,她听着商延咕嘟咕嘟灌茶的声音,知道他已进房一会儿了,可是他不说话,也不揭她盖头。

商延喝了冷茶,人也清醒大半。他冷冷看霞冠凤披的新娘子,觉得很可笑,两个陌生人在一群人吹吹打打后,就成了夫妻。

“自己揭盖头好了,反正你揭我揭都是揭。我们得谈谈。”商延淡淡开口,说得轻轻松松。

青鼎深吸口气,仅有的一点憧憬被粉碎,颠沛流离的这三年,她已经学会能忍则忍。她扯下红盖头,顺便取了凤冠,整个人顿时清爽许多。她感到累,但还得应付这传说中很是难缠的商家大少爷。

“我真的那么难看?”商延不明白她为什么始终不抬眼看他,一张脸都没什么表情,新嫁娘应有的娇羞、期待和好奇全在她脸上看不见,反而冷静得像波澜不惊的水。“起码你看我一眼,以后碰见也认得出啊。”

青鼎终于看他第一眼,他并不知她平静外表下也有羞涩激动。

好看的男人。抱胸坐着,歪头看她,桀骜悠闲。

“我知道你不愿意。”青鼎幽幽开口。

“那又怎么办?”商延没想到这木头先开口。

“你一定想好了,说吧,我听。”

商延吃惊这女子怎如此冷静直接,哪像个女人。“很简单,人前夫妻,人后各是各。”

青鼎想苦笑,爹爹能不能想到她的夫婿在花烛之夜和她谈条件,好象谈生意。“好的,但我有条件,三个。”

“说。”

“第一,一年之内不能休我,一年后我们各走各,你休我走。”

商延瞪大眼。这是一个女人说的话?在洞房花烛夜说的话?

“第二,名义上做妻子该管的事情我必须管。至于第三,我想好再告诉你。”

“不公平,谁知道你要提什么要求,说完!”商延摆摆手。

“我不会缠着你不放,我还是比较适合回南方生活。”青鼎撇撇嘴,这让她看起来终于有了一点小女子的娇态,“男人应该有一点气度,别这么斤斤计较。”她站起来,走到桌边拈一块桂花糕来吃,一边说,“你要是放心不下,这么吧,我来磨墨,写个书面协议,大家说话也方便。”说着津津有味吃糕。

商延基本没话说,也没去深思她提的条件,听起来好象防碍不了他。太可怕,这个女人完全不像女人,还好不用和她过一辈子。

“成交!”

他想了想,强调道:“记住,一年。”

青鼎点点头,忙着磨墨写字。

商延不以为然,随意签个名,觉得该做的事都做了,很顺利,没想到这女人如此利落,他原先想好的利诱威逼根本无须使用。于是他伸个懒腰,起身走到床边,扯了一床被子扔地上,然后倒头就睡。

夜已深。

青鼎孤独坐在床边,看着地上熟睡的男人,她伪装坚强的面具卸下,是憔悴失落的容颜。如果可以,她也很想在这个成为她夫君的男人怀里撒撒娇,然后睡去。以前她想过新婚夜很多种,惟独想不到这种。

她抱一床棉被,蹲身为商延盖上,然后细细看他熟睡的眉眼。

“小姐,我看见新姑爷了,比月儿见过的男人都好看也。”耳边回响起白日里月儿兴奋的话。真的好看,宽阔的额,挺拔的眉,黑发随意绑了,总有不羁的几缕散开。不过可惜不会是她的,她想苦笑,却笑出两滴泪。她擦干,告诉自己一年会很快,她完成两个老人的嘱托就走。

争执

商老夫人被商延割破手指染在被褥上的血渍骗得心头大石落地,四个老管家也乐呵呵地回各地忙碌去了,只等着京城传来少夫人的喜讯。

喝了媳妇茶,商老夫人长长吐口气,终于得偿夙愿,紧绷多日的神经忽然松懈,于午后再次一病不起。

商府笼罩上一层阴云。

三日后。商老夫人安心而去,她知道,有个好媳妇不会让她失望。

喜事办完接着办丧事。即便是有心理准备,商延也无法控制自己的坏脾气。在死气沉沉中,商府办完后事。

已经是第六天,商延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不见任何人。青鼎每日为他熬汤,但端去又端回,他不沾一滴。青鼎心里难过,可是她知道,她必须打起精神,因为老夫人把家交给她。

第七天。青鼎刚把汤菜放在门边,门就开了。

“谢谢。”沙哑的声音。

青鼎站起来,抬头看见商延惊人的消瘦。

谢谢?对她说的?青鼎还来不及笑,商延已平平静静道:“好了,我派人送你回南方,你放心,我已经叫二管家为你在杭州买下一家绣庄,娘说你擅刺绣,再说以后也好做陪嫁。”说完,他就往外走,不管青鼎惊愕的表情。

“商延你站住!”

商延转身:“有事?”

“洞房花烛夜我们约定什么?”青鼎坚持不让声音发抖。他正慢慢走到她面前,脸色不大好,高大的身躯让她觉得有些压抑。

“你当真的?”商延看她清秀不屈的眉眼,“是,我是答应过,我也没想过食言。只是当初娶你不过是为了我母亲,现在她人已去,你我又何苦再装?对你对我都没好处。”

“可是我还不能走!”

“不能走?”商延脸色沉下来,“留下来干什么?管我?你以为你是谁?”

“那好,我拿这个让大管家和大伙儿评评理,有字为凭,谁都可以评理。”青鼎说着,扬手从怀里掏出一张纸笺。“婆婆临终前说,以后我若有什么不懂,尽管请教五位管家。”

商延听懂她话外之音,硬生生吞下一口气:“你威胁我?”

“是你堂堂商家大少爷说话不算数。”她扬脸看他,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商延竖起一根手指在她面前点了点,又恨恨地放下,“好极了。过来帮我磨墨。”

“干什么?”

“写休书。”他冷冷看她,“以后到了时间,方便你快点走。”

清晨。

“小姐,小姐!不好了!小姐!”月儿从回廊上一路奔来。

刚走出房门的青鼎皱皱眉。

“小姐不好了不好了!…姑…姑爷要…离家出走!”

商延正指挥几个下人往马车上装东西。他的贴身侍从元宝挠挠头,小心道:“少爷,我们就…这样走是不是不太好,起码也该跟少夫人说…”他喏喏禁声,商延目光可以杀人。

“你脑子坏掉了?谁是这宅子的主子?啊?”

“当然是少爷您。”

“商…相公!”青鼎气喘吁吁地跑出来,“相…相公要去哪里?”

商延恨恨,这管家婆。

“出去散散心。”

“去哪里?”青鼎缓过一口气,走出大门。

商延霍地转身:“去哪里要你批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