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康复中心的联谊活动结束的第二天,她派出去一直暗中盯着许烟雨的送回来一条重要的消息。

那天晚上院长和许烟雨的寥寥几句对话,连翘楚没有听到,霍子彥也没有听到,但最后竟传到了计铭如的耳朵里。

这是关于她最近众多消息中的一条,却是计铭如眼中最有价值的一条。康复中心的院长竟然见过小时候的霍子彥和许烟雨,这消息既让计铭如感到震惊,同时也让她升起了一股模糊的希望。

许烟雨自始至终没发现有人在暗中窥视自己,依旧忙着手里数不清的活计。原先工作室的地方正式退租,她在市中心的一栋商业大楼的十五楼租了一大间办公室,用来安置公司林林总总的人工作人员。

像范萱顾栋这样的元老级人物,搬家的事情就正式交到了他们手里。许烟雨则负责统筹工作,顺便跟黎辰打电话通气,将一切进展详细地汇报给他。

在经过了最初的艰难岁月后,工作室终于上了轨道,黎辰也就不再每天定时定点来上班了。他有自己喜欢的事业,把姐姐的心血交给许烟雨后,他就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又重新找了份工作。

他如今已完全从失恋的阴影里走了出来,不会再想不开。姐姐去世这么长时间,他也渐渐缓过神来,尽管依旧对凶手耿耿于怀,但再不会像从前那样偏激。

只是姐姐临死前曾看到的那张照片,他一直留在身边再没有给人看过,连许烟雨那里也没有透露。尽管他们两人现在只是朋友,甚至有越走越远的趋势,可他依旧想保留那份青春时期最美好的暗恋。

留着这张照片不让人看见,就好像是留住了那段岁月一般。

搬家的日子定在了二月底的某天。前一天所有人就将自己的东西打包装箱,只等第二天搬家公司来人连同沙发书桌柜子一起搬去新办公楼就成。

一想到离开这里将要去到时尚高级的新办公大楼,所有人都有抑制不住地兴奋。尤其是当初招进来做网店的几个客服,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能上那么高级的大楼去工作。这年头网店的客服哪有这样的条件,说出去都倍有面子。

到了正式搬的那一天,范萱一早就到了公司,“上蹿下跳”忙得不亦乐乎。顾栋就嘲笑她,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才是这里的管事,气得范萱一跳三尺高,两个人免不了又逗了几回嘴。

许烟雨则在自己办公室里接电话,生意一桩又一桩地来,曾经害怕接不到活养不活父母孩子的她,如今却是担心活接得太多,没有太多时间可以陪他们。

一个电话打了半个小时,最后还是范萱还敲门了才勉强挂掉。许烟雨冲她感激地一笑:“幸亏有你在,不然今天非乱死不可。”

范萱笑着走进来,手里还拿了张白纸。她走近了把纸往许烟雨手里一递,问道:“烟雨姐,这是不是你当初设计的那套衣服?”

许烟雨一看那张稿纸不由愣了下。这上面的设计她再熟悉不过,她有时候甚至怀疑就是这幅设计间接害死了黎夕。

那是当初黎夕改了她的童装稿子拿去给计铭如的那一身,自从黎夕死后她就再也没见过这幅稿子。原先的那几张应该还在计铭如那里,黎夕当初办公室也有几张,但她去世之后都一并收了起来。至于她手里这一张像是其中的一张,但上面明显有所改动,看起来和最初的设计有一些细节上面的不同。

许烟雨很疑惑范萱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东西。

“就在一楼的休息室,原来隔壁就是黎姐的办公室。刚刚搬家公司的人来了,搬了休息室的沙发后我才发现这幅设计的。说实话这设计当初我也见过,为了这个黎姐的情绪一直起起伏伏,没想到今天还能看到。”

黎夕在这幅设计上确实费了很多心思。一开始入了计铭如的眼,她高兴得跟什么似的。后来设计被退,她一时情绪失控,甚至伤到了自己。许烟雨抬手看了看右手心里那条淡淡的伤疤,眼前不自觉地出现了黎夕的笑容。

其实她离开也没有多久啊,不过几个月的功夫而已。而凶手一直没有找到,警方的调查似乎陷入了胶着状态。

这段日子许烟雨忙着挽救工作室,竟慢慢的将它的创立者给淡忘了。现在这张设计稿重见天日,又勾起了她对那段往事的回忆。

她把稿子一收,冲范萱道:“行了,你去忙吧,帮我盯着点,别让他们把家具磕坏了。对了,你别上手,真要帮忙让他们男生上,别伤着自己。”

范萱嘻嘻哈哈地就出去了,剩下许烟雨一个人拿着那张设计稿发了半天的呆。

到了下午三点多的样子,办公室终于清空出来。许烟雨检查了一遍发现没什么遗漏后就跟房东办了交付手续,退订金付房租之类的事情也一并搞定。

处理完这里之后她又去到新办公室,指挥着搬家工人将各式家俱摆放到位,忙忙乱乱地竟是忙到了六点多。

当一切都归置完毕后,所有人都累瘫在了沙发里。许烟雨是他们的头儿,送走了搬家公司的人后转头看着一屋子的“伤兵残员”,难得也豪迈了一回,大手一挥说要起大伙儿吃晚饭。

一听有吃的众人立马活过来,顾栋最积极,掏出手机就开始刷附近的餐厅,准备大宰许烟雨一顿。许烟雨也是高兴,做足了今晚掏票子的心理准备,招呼着大家收拾干净,就去了附近的一家本帮菜馆大吃一顿。

晚饭吃得十分尽兴,每个人都沉浸在搬新办公室的喜悦当中,许烟雨也不吝啬,抢在前头专挑贵的点,直把大家乐得合不拢嘴。纷纷表示将来一定跟着她好好干,争取几年内就把工作室搞成中国数得上名头的知名品牌。

这牛一旦吹开就有些收不住了。光吹牛还不够,还得来点酒助兴。一开始大家还比较收敛,只是喝点啤酒,后来有人点了葡萄牛,再后来二锅头高粱酒都要上了,一个两个做好了醉死在这里的准备。

许烟雨也不能避免地喝了几杯,脑袋昏昏沉沉的就有些不听使唤。她怕喝多了一回儿得让人背回去,只得找了个借口去上洗手间,趁机到外头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这家餐馆坐落在市中心繁华地带,本是寸土寸金的地方,偏偏老板财大气粗竟还在后头搞了个小花园。许烟雨出了包厢门就去花园里转转,想吹吹夜风散散酒气。

小花园里空气不错,光线打得却不足,她一个人在那里晃了半天,隐约才发现周围竟有不少像她这样出来散酒气的人。只不过人家都是成双成对你侬我侬,只有她一个形单影只,显得有些孤单。

就在这时不知从哪里冒出个和她一样落单的小年轻,借着酒劲儿占女生便宜,一见到她就上前抓着她的手,“姐姐”“姐姐”地叫了起来。

许烟雨脑子不清楚,盯着他看了半天也没认出来是谁,只是看他年纪不大,也就十七八的样子,嫩得就像那菜市场早上刚摘的水葱似的。

这样一个小男生拉着她的手叫姐姐,许烟雨竟有些脸红。不过脸红归脸红,她还知道自己该干什么,赶紧去推对方的手:“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

那人哪里听她的话,依旧抓着不肯放,一只手还往她的脸上头上乱摸,显然是要吃她豆腐。

许烟雨平生头一回被个小男孩这么调戏,一时竟反应不过来。直到不知从哪里突然出现的一只手,将那只钳制着她的“魔爪”从她身上扯了下来,又把人像扔轱辘似的往旁边一扔,她才猛然回过神来。

紧接着,那只手直接搂着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一把搂进怀里。恍惚间一个清冷而不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怎么,你现在口味变了?”

第48章 负责

许烟雨看了霍子彥一眼,突然觉得他很欠揍。

后她完全想不起来当时怎么会这么大胆。只能归结于晚上被人生生灌的那一杯白酒上了头,让她当时做出完全不符合常理的举动来。

就在霍子彥深邃的五官在她面前渐渐放大时,她竟举起手来,直接朝着对方的脸颊就煽了过去。

喝醉了酒的女人力气能有多大。许烟雨以为她这一下打得很重,但在霍子彥看来就跟被蚊子盯了似的。

虽然不疼,心里却有些诧异。向来温柔婉约的许烟雨,发起脾气来竟是这样的。并且他头一回知道,原先她喝醉了喜欢乱发脾气。

而那个被霍子彥一把掼在地上的小年轻显然没搞清楚目前的状况,被酒精充斥的大脑一时犯浑,竟不管不顾爬了起来,冲身量比他高出一截的霍子彥吼道:“你、你丫的谁啊!挡着大爷我泡妞。”

霍子彥微微皱眉。本想看他年纪小不计较,没想到是个既粗俗又无礼的,当下就有些不高兴。再想想他刚才对许烟雨做的那些事情,霍子彥的眉头不由皱得更紧了。

正巧保安听到了这里的动静过来查看情况,其中一个一眼认出了霍子彥,略带吃惊道:“霍、霍总,您怎么来了?”

霍子彥也不管对方是谁,指了指小年轻道:“把他扔出去。”

“你、你敢!”

小年轻平时横惯了,没想到今天栽了个大跟头。双手在被人驾起的一瞬间,他就把霍子彥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那个认得霍子彥的保安听不下去了,不知从哪里扯出团布来,竟直接塞他嘴里,随即就让人像拖麻袋似的将他扔出了餐馆。

就在那人被迫安静下来的瞬间,就听霍子彥冷笑道:“我确实敢!”

除了许烟雨,他对谁都没什么好耐心。

在解决掉了那个烦人的愣头青后,他看了眼怀里睡得有些发懵的许烟雨,笑容略显无奈。这女人刚刚不是挺横的吗,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就睡成只猫样儿了,乖的让人不忍心打扰她。

霍子彥想了想直接抱起许烟雨,绕进餐厅上了二楼,挑了间雅致的休息室将人带了进去。

休息室一派中式风格的装修,摆的红木沙发不算宽大。幸好上面放了垫子,霍子彥将许烟雨轻轻放下的时候,听到对方满足地嘤咛了两声。

将人放下后他觉得有些热,便转身去脱外套。刚解开两颗扣子,就听“咚”地一声巨响,转头一看许烟雨竟从那沙发上掉了下来,整个人面朝下摔得七零八落。

饶是霍子彥平时清冷孤傲,这会儿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可怜许烟雨却是一头雾水,只觉得浑身都疼,就跟跌散子骨架似的。她趴在冰凉的地板上半天爬不起来,露出一脸纠结的表情。

这样的她透着几分可爱与天真,霍子彥心念一动,赶紧上前扶起她来,重新又将她抱回沙发上。只是这一回不再让她平躺,而是两人并肩坐下,让她整个人都靠在他的怀里。

屋子里有片刻的安静,两个人紧紧地靠在一起,竟有种惬意舒服的感觉。霍子彥揉了揉眉心,低头去看许烟雨精致的眉眼,一股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就像他们曾这么靠在一起很久很久似的。

她的发丝带了一点清甜的香味,点缀在不算浓烈的酒味中,仿佛愈加好闻起来。霍子彥看着看着有些失神,不自觉地伸出手来抚上了对方的头发,轻轻地摩挲起来。

他是如此渴望占有这个女人,在这个月朗星稀略带寒意的早春夜晚。

可惜许烟雨终究是个煞风景的,两人的温馨时刻还没有持续多久,她像是突然回魂了似的,开始摸脑袋摸手臂,摸身上一切摔疼了的地方。

尤其是鼻子,刚刚摔下去的时候脸朝下,鼻子遭了不少罪,疼得她一个劲儿地揉,边揉还边哼哼,跟头不满足的小猎狗似的。

看她似乎挺不舒服,霍子彥便主动替她揉了起来。他的力道略重一些,却是十分均匀,揉得许烟雨相当舒服,很快就满意地露出了笑容。

霍子彥见她不反感,便又把手伸到了别的地方。从脸颊到手臂,又到胸口,最后又到腿上,竟是借机全身上下豆腐吃了个遍。

可惜许烟雨酒劲上头,完全没意识到对方在做什么,也没料到自己今晚竟是难逃一劫,不管落在谁的手里,都是被吃豆腐的命。

但即便如此,她还有仅剩的那点意志。她知道自己跟个男人在一起,这男人她不讨厌,甚至有点喜欢,可是当她想叫对方名字的时候,喉咙里却怎么也发不出那个音来。

明明喝得不多啊,刚刚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儿醉意竟会浓成这样。

带着这点疑问,许烟雨眼皮渐渐发沉,最后终于克制不住脑袋一倒,直接歪霍子彥怀里睡着了。

可怜范萱他们还在那里等她结账,可是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许烟雨走的时候没拿包,手机也在里面,竟是没办法找到她。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敢翻许烟雨的包掏钱包付账。最后还是顾栋仗义,摸着钱包让服务员送账单过来。结果对方过来却说这一桌的单已经结了,把收据给了顾栋之后直接拿起许烟雨的包就走了出去,留下一屋子人目瞪口呆,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霍子彥拿回了许烟雨的包后,开始思考今晚的去向问题。餐馆不是酒店,没办法开房,更何况深更半夜带个满身酒气的女人去酒店,回头肯定引人侧目。

这里不是国外是s市,哪怕他不在乎,他也得为许烟雨考虑。所以他想了想,决定带许烟雨回自己家。

如果许烟雨知道他内心的想法的话,一定会疑惑地问:大哥,你这节奏也不太对啊。

但许烟雨睡着了,所以一切只能由霍子彥作主。他心安理得的把人扶上车,随即就朝自己在城南的一套公寓开去。公寓底下停车场有电梯直通楼上,他一路上没碰见一个人,就把个大活人给运回了自己家。

当许烟雨躺在他家超大的多人沙发上时,他的心里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定。原本空旷而冰冷的房子一下子有了生气,似乎连室温都暖了好几度。简单的灰白黑三色基调因为多了一个女人,也变得生动起来。

这个女人究竟有什么魔力,竟能将他固有的世界彻底改变?

霍子彥坐到许烟雨身边,撩开她遮在脸上的碎发,并不介意她微微的酒气,凑上去轻轻吻了一记。

许烟雨似乎被打扰到了,抬手打了一下。这一下又打在脸上,不同的是这次换了个脸颊。于是一晚上霍少爷让心爱的女人连打两“巴掌”,却丝毫不见怒意,反倒露出一丝得逞的坏笑。

想了想他站起身,弯腰抱起许烟雨,直接上了二楼的卧室。当对方清甜的发丝飘到他鼻子下面时,他考虑的是要不要给她洗个澡。

自从遇到许烟雨,霍子彥意识到自己正在渐渐变坏。男人面对女人时特有的坏心思正在逐渐苏醒。从前他以为自己没有,现在才知道,那只是因为遇到的人不对而已。

但看许烟雨睡得香,又想到她那薄薄的脸皮,他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只是找出一身自己的新睡衣来目不斜视地给她换上,然后替她掖上被子,自己则去了隔壁房间洗澡睡觉。

那天晚上许烟雨的手机响过两回,他一开始没接。后来想想怕她父亲着急,于是给连翘楚打了个电话,让她给许烟雨的母亲去个电话,就说许烟雨喝醉了酒在她家睡下了。

这是他目前能想到的最好的说辞,至于连翘楚怎么想,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连翘楚挂了电话后冲丈夫傻乐,边乐边道:“看来我这个表弟的脑子终于开窍了,冷冰冰的千年玄木,也终于要开花了。”

孙晋扬一脸不解:“子彥不是一直有女朋友?”

“你懂什么。”连翘楚心情极好地翻给他一个白眼,转身进洗手间敷面膜去了。想想计铭如知道后的脸色,她不由轻轻哼起歌来。

许烟雨在霍子彥家一觉睡到大天亮,早上九点醒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做了一个长长的梦。看看周围陌生的环境,不安瞬间袭上心头,吓得她立马睡意全无。

而这并不是惊吓的终点。因为她一转身,便看见霍子彥正靠在另半边的床头上,手里拿着份报表,脸上还架一副无框眼镜,看上去既斯文又帅气。

这男人长得真是好看,可现在的关键是,他们怎么会睡在一张床上?

霍子彥听到动静后知道她醒来,头也不抬只扶了扶眼镜,淡淡吐出一句:“没错,就像你心里想的那样。”

她想的是哪样?许烟雨一咕噜爬了起来,瞠目结舌地望着对方。好半天霍子彥才放下手里的报表,转过头来扫她一眼:“没错,昨天晚上,你把我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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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烟雨这辈子都没这么震惊过。

在最初的惊骇过去之后,她脱口而出说了句:“你胡扯。”

霍子彥也不反驳,伸手揉揉她的头发:“酒醒了?”

还能不醒吗?自然是彻底醒了。醒过来的许烟雨显得有点迷茫,环顾四周后问:“这里什么地方?”

“我家。”

她觉得心头又受到了重重一击。

“为什么带我来你家?”

“昨晚你醉了,没地方去,所以…”

“干嘛不送我回家?”

“因为不想。”

许烟雨头一回觉得霍子彥这人竟是个无赖。这话一出将她的后路全部堵死,她竟不知该如何反驳对方。她仔细打量了霍子彥几眼,对方身上穿着身深蓝色条纹睡衣,身上没盖被子,仅有的那条被子全都盖在她身上,许烟雨一时吃不准他们昨晚是怎么睡的。

她想问,又觉得会被对方调戏,便索性当什么都没发生,掀开被子下床来,正准备去洗手间洗漱,突然发现身上似乎哪里不对。

她怔怔地站在床前发呆,低头盯着胸前浅蓝色的睡衣看个不停。衣服裤子似乎都太大了,袖管长出一截,裤脚管更是被她直接踩在了脚下。腰上空落落的,整个人觉得有点凉嗖嗖。

她刚一抬头,就对上霍子彥的脸。对方正冲着她微笑,明明挺真诚的笑意,在她看来却有几分邪性。

许烟雨瞬间明白了过来,内心已然发出一声尖叫,面上却只是胀得通红,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叫出声来。屋里就他们两个,她喝醉了不可能自己动手,所以这身睡衣肯定是他给她换的。

她不死心地拉开领口往里一看,光溜溜的什么都没有。她一下子觉得更冷了。

霍子彥从头到尾观察着她的表情,只觉得有趣非常。末了他纤长的手指一推眼镜,重新拿起报表挡在面前,以掩饰脸上止不住的笑意,伸手一指洗手间:“换洗衣服和化妆品都在那里,你慢慢弄,不着急。”

许烟雨正愁两人大眼对小眼太过尴尬,听到这话立马往洗手间一溜,匆匆关上了门。当两人终于被一扇门隔开后,她才重重舒出口气来。

然后她想:现在几点了?

刚才似乎有瞟到钟,隐约觉得已经过了九点。虽然她现在是工作室名义上的一把手,可大早上就旷工,回头底下人会怎么议论?而且昨晚她喝醉离席,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霍子彥是怎么找到她的,该不会就当着全部同事的面,直接就把她带走了吧?

越想许烟雨越抓狂,揪着头发在洗手间里来回踱步,只觉得一世英明难保,回头简直无法出门见人。

就这么来回走了十几个回合,她突然冲到洗手台边,拧开水笼头就把冰凉的清水往脸上扑。突如其来的凉意让她整个人安定了不少,一连冲了几分钟后她关掉水,拿着毛巾边擦边看霍子彥为她准备的东西。

护肤品化妆品之类一些她能认出来,一些则装在精致繁复的瓶子里,有些甚至没有名字,光用手摸一摸都知道其昂贵的价值。再来就是衣服。霍子彥非常仔细,从里到外一应俱全,连内衣都没放过。

许烟雨看着那巴掌大小的内裤,心里默默流下了眼泪。总觉得昨晚是她一生中最难以启齿的一夜。

她带着纠结的心情洗漱完毕换好衣服,走出去的时候霍子彥也已经收拾停当,正在那里系扣子。看到许烟雨出来他顺手拿起旁边的一条格纹领带,冲她招招手。

这感觉就像新婚夫妻早上起来,丈夫请自己的小妻子为自己系领带一样温馨。许烟雨没有拒绝,竟鬼使神差地走上去,接过那条领带就往他脖子里套。

两人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许多,彼此的气息很快交融在一起。

就在许烟雨低头忙活的时候,霍子彥开口道:“衣服合身吗?”

“嗯,挺好的。”

“看来你的尺寸一直没有变。”

许烟雨闻言抬头,就听霍子彥又道:“我送你的裙子,怎么一次也没见你穿过?”

这话听得许烟雨一愣:“什么裙子?”

话才出口脑子里灵光一闪,她猛地醒悟过来。于是她喃喃道:“没有机会穿。”

“唔。”霍子彥应了一声,没再纠缠这个问题,只是一双眼睛一直盯着许烟雨,看着她漂亮的十指在自己面前来回交叠,很快就系好了领带。

系完后许烟雨快速往后一退,心里暗暗松口气。看着走出门外的霍子彥,她伸手摸摸鼻子,上面竟有一层细密的汗珠。

她实在害怕两人过于亲密的接触,那是对心脏严峻的考验。

收拾完毕后她下楼去吃早饭,餐桌上摆着各式中式早点,清粥小菜十分开胃。霍子彥见她过来便解释:“你宿醉未醒,吃点清淡的养胃。”

这话题一起,许烟雨就忍不住打听:“昨晚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你喝醉了,被个十几岁的小年轻缠着不放,我救了你把你带来了这里。”

“那我的同事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