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烟雨语塞。

“好,既然如此,那我现在郑重问你。许烟雨,当我的女朋友如何?”

许烟雨满腔的悔意,懊恼自己刚才的纠结。明明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的,偏偏自己多了句嘴,现在反倒让对方抓住了机会,对她进来穷追猛打。

可她要怎么回答呢?

在她沉默不语的时候,霍子彥又问:“我觉得你在回答我这个问题前,应该先搞清楚一件事情。你跟立仁的关系怎么样了,你们还在一起吗?”

又是一个世界级难题。许烟雨仔细想想她和莫立仁的交往过程,觉得真是销魂得够可以。他们好像从来都没有开始过,似乎也从来没有结束过。除了那天踢他的一脚有点用力记忆深刻之外,她对这个男人竟没有太深的印象。

明明是很帅的大模特啊,她怎么就产生不了感情呢?

想到这她转头去看霍子彥的侧脸,想在心里做个对比。但比到最后她却发现,不是莫立仁不够好,只是因为霍子彥太好。她的感情早在十几年前就给了这个男人,心脏的每个角落都住满了他,已经没有多余的位置给另一个好男人了。

霍子彥等了片刻见她不说话,便自行下了定论:“所谓不承认便是否认。既然你答不上来,那证明立仁确实不适合你。许烟雨,离开他到我身边来吧。我比他更适合你。”

许烟雨不由苦笑:“这可不行,就算不我跟莫立仁在一起,你还有计铭如。我这人不喜欢当第三者。”

“我和她不可能在一起。”

“可你们明明都快订婚了。”

“却迟迟没有订成,这已经足够说明问题。”霍子彥突然踩了个急刹车,然后慢慢将车停到了路边。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许烟雨一眼,低沉的嗓音听上去很有魔力,“在我的记忆里,我和计铭如认识了五六年。从我车祸醒来后她就一直在我身边。我尝试过和她当朋友,当知己,甚至曾把她当作我曾爱过的女人,想要和她培养感情。但一直没有成功。人跟人是讲缘分的,我们两个没有缘分。哪怕我什么都不记得,哪怕计铭如和我从前爱的那个女人长得一模一样,没感觉就是没感觉。今天我们吃的这家面店,其实我也记不得。但我第一次开车路过那里时,我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奇妙,金泰大厦里的那家糖果店你还记得吗,就给我这种感觉。还有你,同样让我觉得似曾相识。许烟雨,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

霍子彥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里有一种压抑的感觉。听着竟让人有点难受。许烟雨心头的愧疚如野草般瞬间长了起来。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男人。是继续欺骗他把他推向计铭如,还是向他坦承过往?

似乎不管怎么做,对他都是一种伤害。如果选前者,让霍子彥去娶一个不爱的女人,未免残忍。可若是选后者,就不可避免地会谈到他父亲的死因。周雅言是不会放任不管的,到时候他们两个又该怎么面对彼此?霍子彥能接受一个间接杀害他父亲的男人生的女儿吗?也许连现在的温情都不会有。

许烟雨害怕霍子彥和她翻脸的样子。她觉得自己还真是自私,宁愿像现在这样吊着他,以企求偶尔得到的一点温情,也不愿意就此让他彻底离开自己。

不说,才能留住霍子彥。这是她现在心里真实的想法。什么时候产生的念头她竟也不知道,只是渐渐的这个想法便深入到了她的血液之中,一直到今天她才明白过来。

霍子彥的脸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凑近过来,眼看就要吻到了她的唇边。许烟雨默默把头转向一边,斟酌了许久才吐出一句话:“你让我想想好吗?”

“想什么?”

“我要先处理一下和莫立仁的关系。”

这个回答虽不能令霍子彥百分百满意,但比起以往已好了很多。霍子彥看出许烟雨有了松动的迹象。按照现在的发展趋势,过不了多久她便会承认一切,从此再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于是他没有再逼迫对方,重新靠回到驾驶椅上,只是脸上多了一点笑意:“好,我等你。不要让我等太久。”

然后他开车将许烟雨送回了家。接下来的几天,两人没有再见面。许烟雨忙着工作也忙着理清自己和莫立仁的感情。而霍子彥却在忙另外一件事情。

许烟雨那天在公司的遭遇让他很是上心。既然那栋楼是他的产业,楼里安装的闭路电视他自然也有查看的权力。他找到了大厦的负责人,调出了那天晚上从八点到十点的视频记录,重点盘查那些曾和许烟雨出现在一个画面里的人。

那天九点钟的时候,大厦里除了保安几乎已没有其他人。但视频里却频频出现一个穿着黑衣的男人的身影。他看起来不像在大厦里办公,问了几乎所有的保安也没人认得他。查看大楼里注册公司的员工照片,也不曾发现这个人的简历。

这个男人只在那段时间出现过,并且曾几次和许烟雨出现在一个画面里。第一次是许烟雨在锁门的时候,他站在走廊的另一边,两人隔了大约二十来米的距离。许烟雨似乎有所察觉,回头查看的时候,这个男人躲入了走廊的拐角处。

第二次是在停车场,监控显示许烟雨搭电梯下楼,这个男人则是走楼梯。楼梯处没有安装摄像头,但他却先许烟雨一步出现在停车场的监控下。这证明这男人下楼速度非常快,像是有意赶在许烟雨之前到达停车场,好在暗处对她进行监视。

后来许烟雨出了电梯后一直没走远,就在附近等他过去接她。这个男人一开始躲在一辆车后,后来见他过来便暂时消失,退出了同一个画面。

霍子彥手下的人在另一些视频里找到了他的身影,包括他何时进入大厦,一直躲在何处,还有他从何处离开大厦,时间画面都清清楚楚。

这样一个男人,在暗处跟踪许烟雨,究竟所为何事?

霍子彥对他产生了一点兴趣。他让人往前翻看了几天的录象,发现这个男人盯着许烟雨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他似乎一直在暗处观察许烟雨,但从不出手害人,似乎也没有接近她的目的。那他到底为了什么?

霍子彥自然要把这个人找出来。事实上找这个人也不费力儿,一句话吩咐下去,两天以后关于这个人的所有一切就都摆在了霍子彥的面前。

这个人姓黄,名叫黄全峰,在计铭如父亲的公司里办事儿,职位并不高,但部门却不错,是个关键的地方。霍子彥对计氏的格局大概了解,知道在这个部门里任职的,通常都是计家人的心腹。看起来不显山不露水,却有很大的可能以后会高升。

既是计氏的人,那他跟踪许烟雨自然是受了计家人的指使。霍子彥盯着这个黄全峰的照片看了许久,琢磨着背后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是计铭如还是另有他人?

第3章 .20|

计氏集团顶楼的办公室里,集团主席计正正坐在那里看报告。

外面秘书敲门,随即大门被推开,私人男秘书领着黄全峰走了进来。计正看了两人一眼,秘书便识相地退了出去,替他们把门关上。很快办公室里就剩黄全峰和计正两人。

黄全峰有些紧张。计正是那种高高在上的人物,在商界多年的摸爬滚打练就了他老辣阴狠的性格,像黄全峰这样的年轻人,见到如此大人物,心脏肯定要抖三抖。

更何况计正突然把他叫来,也令他十分不安。他是计氏集团的人,最近一直在为计铭如办事,按理说董事长不应该和他有任何交集。

难道是他某件事情办坏了?

计正端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孔,指了指书桌对面的椅子,示意黄全峰坐下。对方却不敢真的坐,只恭敬地立在那里,头微微低下。

计正也不勉强,开门见山就问:“你最近在给铭如办事?”

黄全峰心想果然跟计小姐有关,立马点头应是。

“她交代你办的什么事?”

黄全峰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在心里权衡起来。计铭如交代他办的事情不大光彩,跟踪一个女人,把她的一举一动都报上去。那个女人和计小姐长得几乎一样,第一次看到的时候黄全峰就在心里嘀咕开了。

他知道这里面肯定有点什么,只是不该问的他不问,就当什么也不知道。想不到现在计正也开始关心这个事情了,难道那个叫许烟雨的女人来头很大?

他犹豫着要不要说实话。如果说了计铭如是否会将他视为头等?可如果不说呢,整个集团都是计正的,宁可得罪女儿也不能得罪父亲。

于是黄全峰老实地把情况一一交代了。

计正一直安静地听着,听到他说起霍子彥的时候,突然打断了他的话头:“你是说,前两两天你跟踪许烟雨的时候,发现霍子彥去找她?”

“是,其实霍少爷经常去找那个女的,不过他们说的什么我听不清楚,离得太近容易被发现。”

“那那天你被发现了吗?”

黄全峰仔细想了想,不太肯定:“应该没有。”

这是他的工作,如果被发现就证明他工作做得不好。所以不管有没有,他都不会亲口承认。

但计正心里有笔清楚的账,霍子彥彻查大厦闭路电视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很显然这个姓黄的已被盯上,相信霍子彥很快就会查到他的身份,继而找到他。

计正对女儿的感情不如对儿子,但不代表他不爱女儿。霍子彥这个女婿他也是满意的,如果可能的话,能促成他们两个的婚姻是再好不过了。不管是对女儿还是计氏,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可目前来看,霍子彥的态度显然有些摇摆不定。那个叫许烟雨的女人一出现,打破了从前所有的平衡。女儿嫁入霍家的可能性在急剧下降,这让计正对许烟雨产生了一点好奇。

而当他拿到许烟雨的照片时,那点好奇就被震惊完全取代了。这个女人竟和自己的女儿如此相似。他突然觉得前几年自己活得太糊涂,很多事情都在不知不觉中发生,而他忙于生意竟不知道。

现在,也到了他该出手的时候了。

所以他找来黄全峰,为的只是警告他:“如果霍子彥的人找到你,记住一句话,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让你做的。”

听到这话黄全峰一愣,想问为什么又生生忍住了。计正看起来没那个好脾气跟他细细解释,搞不好他一问惹毛了对方,工作不保事小,命不保就是大事了。

他用力点点头,随即又补上一句表忠心:“董事长放心,我知道该怎么说。”

计正上下打量了黄全峰好几眼,直把他看得心里发毛,这才发话让他走。黄全峰走出办公室时忍不住松了口气,发现自己后背竟湿了个透。

计正果然不是好对付的人。

但很快他就会发现,这世上有比计正更不好对付的人。

霍子彥很快就把黄全峰从某间酒吧的包厢里挖了出来。当时他正跟朋友喝酒,一个相熟的家伙带了个面生的男人来,大家招呼着喝酒唱k什么的,谁也没在意那个男人。

黄全峰也一样,眼睛全顾着看旁边美女的大腿,都没留意那个陌生脸孔什么时候坐到了他身边。直到对方拿了酒杯跟他碰杯,他才反应过来。

但那时他还没意识到这是霍子彥的人。在跟对方喝了一杯后,他继续调戏看中的美女。可那男人就跟屁股上涂了胶水似的,粘在他旁边不走,也不说话只是喝酒,时不时就拉上他喝一两杯。

黄全峰酒量不错,意识十分清醒,渐渐的他就品出不对来了。他可不认为对方有那方面的癖好,很显然这人就是冲着他来的,并且想不动声色的就把他请出这间包厢。

走还是不走,黄全峰有点犹豫。然后他就想到了霍子彥。仔细分析一下,这人很可能就是弘逸的少东家派来的。如果真是这样,他不去还不行。

计家不好得罪,霍家更不能得罪。黄全峰到了此刻才觉得自己骑虎难下,竟生出点后悔的感觉。本来只是帮计大小姐办事情,没想到最后自己竟惹一身骚回来。

但事已至此他别无他法,只能找了个借口尿遁,离开了嘈杂的包厢。他是一个人出去的,在走廊里默默抽了会烟,不多时就见那个陌生男人也走了出来,径直就朝他走来。

两人面对面看了彼此一眼,陌生男人就做了个“请”的手势。黄全峰自知逃不过只能跟上,随那人拐了几个弯,最后到了一扇门前。

霍子彥就在门后面的包厢里等着他。黄全峰一进去就看到了传说中的霍少爷,一身西装革履气度不凡,只消看一眼就让人心肝脾都发颤。

明明年轻不大,论圆滑奸诈都比不上计正。可黄全峰一看到那张脸,就觉得这个男人不好惹。

黄全峰在打量霍子彥的同时,对方也在看他。包厢里光线不算亮,黄全峰又有点缩头缩脑,霍子彥看了一会儿才确认他就是监控录象上的那个男人。

他冲带人过来的谭昊摆摆手,对方便转身出去,顺手关上了门。

关门的一刹那谭昊回头看了一眼,总觉得今天这个画面似乎有点眼熟。好像几个月前他也干过这样的事情,在酒吧里他被少爷吩咐,带了个男人去到包厢。进了包厢后他也是这么先出来了,留下少爷和另一个人独自谈话。

情景十分相似,人却很是不同。今天这个看着十分猥琐,缩头缩脑的样子让人倒胃口。倒是那天那个还不错,白面书生有点文弱,骨架看起来不大,显得比实际年龄小一些。

他叫什么来着?谭昊努力想了想,记起了黎辰的名字。

他双手插裤子口袋里,悠闲地往前走。走过拐角的时候一抬头,正巧就见前面一个熟悉的身影闪过。

说曹操曹操就到。他脑子里正想着和黎辰第一次见面的情景,这小身板的男人竟出现在了眼前。不过他看到的只是背影,并且不止一个人。

黎辰似乎喝醉了酒,被另一个男人扶着进了一间包厢。砰地一声门关上,声音大得连谭昊都一皱眉。不知怎么的,他觉得刚才那幅画面有点刺眼,甩甩头想赶跑竟是不行。

他走到包厢前面站定,开始想像里面会出现什么情景。越想越觉得不舒服,最后竟不打招呼,径直推门走了进去。

与此同时另一边,霍子彥正在包厢里同黄全峰说话。与其说是说话,倒不如说像是审问。他也不绕弯子,直接了当就问:“谁让你整天跟着许烟雨?”

黄全峰是这方面的高手,虽然已经得了计正的吩咐要把他“供”出来,却不能一开口就认,只是打着马虎眼道:“霍少爷,您这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啊。”

“你既知道我姓霍,也应该知道我是什么人。在我面前不要玩心眼,没意思,我也没耐心。”

黄全峰害怕地后退一步,声音有点结巴:“霍、霍少爷,您这说的什么话,我真的、真的没有啊。”

“要看闭路电视吗?黄全峰,你是计氏的人,也是他们的一枚棋子。像你这样的棋子计氏有很多,少一颗也没什么。你希望从此在计氏消失不见吗?”

这话威胁的意味太明显了。而且霍子彥明面上说的是从计氏消失,但在黄全峰听来,那根本就是要灭口的意思。从计氏消失的那一天,也就是他从这个世上消失的那天。

黄全峰这下子是真的怕了,带着一脸哭相哆嗦着道:“霍少、少爷,求您开恩千万别、别…我是跟踪了那个许烟雨,但我没想过伤害她,我只是收到吩咐一直跟着她,收集她的日常情况,然后报上去而已。我就是个打杂的,您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

“你替谁卖命?”

黄全峰讨好地笑笑,显得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开口道:“您跟我们董事长也有交情,你想我这样的小人物,董事长吩咐了,我哪能不听啊,是吧。”

第3章 .20|

自打那天后,许烟雨再没觉得有人在跟踪她。

但她也变得谨慎许多,不再轻易一个人加班到深夜。有时候工作太多,她就带回家去做,尽量趁着天亮人多的时候去停车场取车,以免发生不必要的危险。

霍子彥朋友的那套房子她最终还是决定买下来。地段太好真让人舍不得放弃,房子本身也相当好,虽说是二手的,但看起来比很多新房都上档次。

但因为决定买这房子,她手头一下子又紧了起来。所有的存款取出来付了首付后,接下来的只能办按揭。所以她必须多接活多赚钱,以便攒下更多的钱来还贷款。

而令一桩更令她头痛的事情也在同时进行。小哲的收养手续一如之前猜想的那般,确实很不好办。这里面涉及太多东西,必须找专业人士来办。

而即便请了律师,她依旧要花很多钱去打通各种关卡。前一段时间还觉得自己挺能撑钱的许烟雨,一下子又陷入了怎么算钱都不够用的窘境。每天被各类设计稿和无数客户包围,恨不得长出四只手一到能有四十八个小时才够。

在这种情况下,她的睡眠受到了很大影响,不得不靠大量的咖啡来提神。

某一天她勉强挤出点时间和lerasa在某家咖啡店见面时,对方一眼就看出了她的疲惫:“亲爱的你怎么了,怎么看起来这么累?”

许烟雨抬了抬肿胀的眼皮,打着呵欠点了点头。她最近确实很累,好在付出都有回报,也算是有几分安慰。

她这个样子看在lerasa眼里又是另一番解读。如今的许烟雨在lerasa看来就是事业成功的女强人。她的辛苦她的疲惫都是值得的,有多少人比她更累更拼命,却未必能在这样的收获。

想到这里,lerasa心头一紧,一股浓浓的醋意涌上心头。

但她很快压制住了这股情绪,只把盛方糖的容器往对方面前推了推,故作好心道:“加点糖吧,别总喝清咖啡,多苦啊。”

说完她还贴心地剥了一块放对方杯里,脸上露出关心的笑意。

许烟雨头脑发晕分辨不出这笑意是真情还是假意,只当对方真是对自己好,不免有些感触:“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咱们还能像今天这样坐在一起喝咖啡。想想上一次这样面对面坐着是什么时候?大概就是你离开法国没多久前吧。”

“唉,那时候哪想到会成现在这样,我们两个如今可是调了个个儿。烟雨我真羡慕你,也很感激你,谢谢你愿意抚养小哲。我对他的亏欠这辈子是补偿不了了,只能等下辈子了。”

“别这么说,虽然小哲是你生的,但这几年我真的视他如己出。我其实也挺感激你,谢谢你愿意把孩子让给我。”

说到这里许烟雨眼神一黯,不自觉地就想起了曾经失去的那个孩子。四个月流产,孩子长什么样她都没见着。听人说这个月份的孩子已经成形了,她却没能看上一眼。虽然过去许多年,偶尔想起心还是会隐隐作痛。

不明就里的人可能以为她收养小哲是看孩子可怜,其实她觉得更多的是可怜自己和那个失去了的孩子。小哲成了她人生的一种寄托,谁也体会不到这个孩子对她有多么重要。

lerasa目光一闪,敏锐地捕捉到了许烟雨黯淡的神情。她一下子猜中对方在想什么,便主动安慰她道:“我知道当年的事情你一直没能完全放下。虽然你看起来很坚强,嘴上也从不说什么,可你心里一定很难过。小哲能成为你的安慰我也很高兴,这孩子天生跟你有缘。”

“谢谢你。”

“咱们之间用得着这么客气吗?当年我们感情多好。”

“是啊,那时候多亏了你,否则就我一个人,流产之后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搞不好就这么死了也说不定。”

lerasa拿勺子在杯里细细地转着,像是不经意想起了什么,便问:“你后来回国有去找你那个男朋友吗?”

“没…有。”

“没有,真的没有吗?为什么不去找他。你可是怀过他的孩子的,他应该要负责的。你也太好心了,怎么能这么便宜他。就算是营养费也该要一点才是。对了我记得你男朋友也是本市人吧,你回国这么久了,真没碰见过他?”

怎么可能没碰见过。许烟雨想起近一年来她和霍子彥的接触,简直可以说是混乱无比。他们不仅没有成为陌生人,反而比以往有了更多亲密的接触。那些热烈激荡的吻,两人身体交缠在一起时的战栗,还有他说过的无数或暗示或明显的情话,无一不在脑海里激烈地冲撞着。

这个男人总是这么有办法,哪怕只是回忆,也能将她搞得心神不宁坐立不安。

因为想着这些,许烟雨也没防备,脱口而出道:“碰见过,但也没什么用了。以前的事情他都不记得了,我也希望自己都忘了。忘了就没有伤心也不会难过了。”

这话透着淡淡的忧伤,不知怎么的,lerasa竟也有些感同深受起来。她这些年过得不如意,人也变得敏感多疑,原本对许烟雨抱了很大的敌意,但想起她从前的遭遇,她又一时有些心软。

果然再光鲜靓丽的人背后,也有不为人知痛苦的一面。那个失去了的孩子就是许烟雨最大的软肋。

lerasa端着咖啡杯望着外面来来回回的人出神,猛然间大脑里像是闪过什么念头一般,整个人都清明起来。

刚刚许烟雨说的那番话,令她嗅到了不一样的气息。她现在已经可以肯定许烟雨的前男友就是霍子彥,而霍子彥又是计铭如的现任男朋友。她一直想不通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从前只当霍子彥这个人口味奇怪,前后两任女朋友竟找一个的。

但现在听来,霍子彥似乎失去了从前的记忆。如果他忘了许烟雨,那他找计铭如当女朋友是否另有深意?

lerasa也是女人,是女人就会有丰富的联想力。按她多年看过的无数狗血言情剧和言情小说来看,计铭如和霍子彥的关系绝不像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一个男人失忆后,找了一个和从前女朋友长得一样的女人当爱人,那是否意味着他心里爱的还是从前的那一个。

计铭如、许烟雨,两个长得几乎一样的女人,和同一个男人产生感情纠葛,这绝对不是什么巧合。

想到这里lerasa忍不住激动地颤抖起来。为自己发现了某个惊天秘密而狂喜不已。难怪计铭如会想办法接近她,会主动向她示好,甚至话里话外暗示自己盯着许烟雨。若她心里没鬼,何必惧怕一个除了和她长得像各方面都不如自己的女人?

那个叫霍子彥的男人当街维护许烟雨,那种在意和紧张显然不是伪装。连她都看出来,计铭如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lerasa深吸一口气,终于意识到自己人生翻盘的机会已然来临。

和许烟雨分别之后,lerasa一个人搭车往家赶。今天是周末,公车上人不多,她难得抢到了一个座位,着实高兴了几分钟。但很快她又失落起来,如今的她竟是如此容易满足,不过一个公交车座位竟也能让她高兴许久。

要知道从前在法国的时候,她可是天天开着豪车出入各种高级场所,享受顶级美食和精致生活的。尽管失去那种生活不是别人的错,但她依旧怨老天爷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