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海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危险。

他托腮看她,拇指按压在下巴那道涡上,一手执着她长发扯了扯,说:“当然你更漂亮。怎么,被王子追求过的女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有自信了?”

蓝斯艺术廊这一带,是夏海城中的艺术区。由一海分隔,海的这一边是代表情感的“左岸”,另一边是高速发展的城市,是代表理智的“右岸”。

这一带靠海,环境很美。明海走进蓝斯艺术廊对面的露天咖啡座上,取下墨镜放在桌面上,说:“抱歉来迟了。”

出乎意料的是,妈妈也来了。明海叫了一声:“妮达。”

“嗨,孩子,好久不见,你又长高了。”妮达还是那么快活,穿着红色的袍子坐在那个男人的身旁。

“你好,明先生。”男人微笑着打招呼。

明海说:“司先生,你好。”

司家朗一对绿色的眼睛一闪,长而卷的睫毛轻颤,微笑着点一点头。

妮达惊讶:“咦,尼尔,你居然有中文名?!”又转向明海说道:“海,你认识尼尔先生?”

司家朗微笑应答:“我妈妈是中国人,我也算是半个中国人。”

明海抿一抿唇,说:“不算认识。”

司家朗似笑非笑看着他。

侍者端着托盘过来,将咖啡壶,和杯子一一放下,给三人斟满咖啡后,说了句“慢用”就离开了。

已是初秋时分,风吹拂起桌布,发出“嘶嘶”轻响,三人都过于安静。

明海穿得单薄,只是一件草绿色条纹衬衣,加了一件同色系墨绿丝绸马甲,安静地坐在那里。他睫毛浓密,此刻低垂着头,手握着咖啡杯摩挲,而他那浓密的眼睫轻轻震颤,不知在想着什么。

妮达说:“海,尼尔是法兰西投资银行高层。明氏家族已经正式对我们莫森石油发起了进攻。他们在狙击我们。我委托了尼尔,以及他的伙伴何庭,还有法兰西投资银行为我们打反收购战。”

明海眉心蹙起。

他抬起头来,只见司家朗正注视着他。

“年轻人,你的咖啡凉了。”司家朗唇边依旧是淡淡的笑意。

明海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苦涩无比。难喝!

而司家朗身着三件套白色服坐在那,姿态闲适又优雅。他没有系领带,只西服口袋处露出绿色的丝巾一角,衬得他一对绿色眼睛潋滟又多情,看着任何人时都似笑着的,十分温润。他动了动身体,放下左腿,双手置于膝盖上,说:“莫森石油,有两块储量充沛的油田。我已找专家进行了勘探,发现储备量不单止充沛,横跨阿塞拜疆还有一处分支。阿塞拜疆处的石油储量巨大,如果进行开发,将会得到更大面积石油田,且控制了中西的石油输送业务。而且从伊斯坦布尔、保加利亚,哈萨克斯坦、俄罗斯等地输送出欧洲的通道也很牢固。但因土耳其那边动乱,造成了输油管道的一些问题,而明氏家族用700多亿不断举牌‘莫森运输’,这家子公司控制着你们石油的输送管道,是莫森石油最为重要的一环,明氏已经收购了百分之四十三的股权。卡住了你们的喉咙。现在他们斥巨资不断收购蚕食莫森石油余下的重点部门。”

妮达还算是沉得住气的,尽管情况严峻,但她只是伸出手来按了按明海的手背,说:“海,你一向不管家族企业,而由你舅舅莫森和妈妈支撑,但也是时候了。你该回来了。你已经任性了很多年,去学你喜欢的艺术,做你喜欢的事情。可是你想过没有,这一切都是靠金钱在维系的。”

明海调整了一下呼吸,说:“妈妈,我明白。我手中还有明氏的部分股权,需要我做什么吗?”

妮达说:“海,你是莫森石油的继承人,你爸爸虽然陷入昏迷,但他早料到他那个弟弟会想夺权,在半年前,已经定下遗产,更将他在莫森的股权,和在明氏拥有的股权都交给了你。所以你二叔三叔他们被暗中摆了一道,造成了资金链的一些问题,这就是我们莫森还有喘气的机会。我需要你走到人前,以莫森继承人的人身份。你得去到阿塞拜疆稳定人心,那里有我们第二大输油管道。然后后方的反收购战,我已委托尼尔去办。”

明海想了想,说:“好的,四天后,我就出发。”顿了顿又说:“妈妈,我对生意没有兴趣,但这些年也跟着舅舅一直在学管理,莫森企业不会垮掉。你放心。我会尽己所能。但,这次危机过后,生意的事,还是由舅舅打理。”

妮达说,“好。”

顿了顿,明海又说:“爸爸还有6个孩子,我上面四个哥哥不是省油的灯。爸爸将明氏大部分股权留给我,他们肯定已经联手两个叔叔了。任何人我们都得提防。”

妮达一直以为这个儿子对家产没有欲望,但原来他计算到的比她要远。这令她感到欣慰。

司家朗看着他,忽然说:“明先生,你家父的昏迷不是意外。你也同样有危险,我建议你带上保镖,轻装上阵。”

明海猛地抬起头来看向他,原来这个男人什么都知道了。他在暗示自己,不要给苏听带来危险。

苏听为了方便照顾两个孩子,所以没有和明海同居。她更多时候留在自己的那套复式小公寓里。

明海一开门,听见的就是苏豆豆乖巧懂事的声音:“听姐姐,我和家莉可以住校的。国际学校的环境很好,都是俩人一间房,房间带客厅,一人一间房,是个小一居。太奢侈了,比我在寺院时的房间还宽敞。你和明海哥哥就放心去工作吧!”

苏听已经将煲好的鱼汤端出来,鱼在汤出味后就捞出来,进行了一些改装,让苏豆豆看不出端倪来。

她将嫩滑的鱼肉理好,夹到家莉的小碗里,笑眯眯地问:“豆豆,你是和家莉一个小一居吧!”

苏豆豆脸红红的,说:“家莉身体不好,我方便照顾她呀!李阿姨也跟我们一起住,她和家莉睡一个房间。”

苏听摸了摸豆豆脑袋,说:“照顾你们,是我的职责呀!哪能把你们推给学校呢!如果你们上中学了,还好一点,现在都太小了。”顿了顿又说:“而且家莉过段时间,会回家的。她哥哥等着她。豆豆,姐姐一有时间,只要我不外出工作,我都在家带你。”

明海换过拖鞋,捧着一束玫瑰花走过来递给她:“小听,送给你。”

苏听接过,明媚笑意止也止不住。而那旺财从花里钻了出来,躺在花芯里扭着各种妖娆的姿势,惹得她更是笑个不止。

苏豆豆和家莉十分诧异,被这条暂时雌雄不辨的美“男”蛇迷住了,一吃完撂下碗就抢着去逗旺财。

最后,两个半大不小孩子,把旺财吓得蜷缩成一团了。

苏听知道明海习惯,待他用完饭后,马上去烧水,而他也在造型古朴的根雕前坐下,开始泡茶。

她将小水壶提给他,他就接过,洗茶洗杯。俩人十分有默契。他一回眸,就见她蹲在根雕的一角旁,托着腮笑眯眯地看着他说:“每次看你泡茶,都像回到了清迈的寺院。”

其实呐,每次一想到他和她在山中的时光,她的心就充满欢喜。

这只大猞猁还真憨!他忍不住,于是揉了把她的发,就当给大猞猁顺顺毛吧……

茶泡好了,他扯了她起来,她就势坐到根雕伸出的一支粗杆上,接过他的茶,细细品尝。

明海看着她,手扶在她腰上,摩挲着。很多时候,他觉得,她靠近他只是因为寂寞。

毕竟,他们的关系,始于性。

“哎,你怎么了?”她摸摸他脸庞。

他的脸有点凉,苏听靠过去,唇贴着他唇,轻吻。

“小听,我四天后,要去一趟阿塞拜疆。你乖乖留在这里好吗?哪也不去,等我回来。”明海说。保镖他早已安排好,他们只是暗中跟着她保护她,也就不需要她知道反而吓着她了。

苏听用脸蹭了蹭他脸庞,说:“我经常全世界跑,我父母都管不了我。你管我呀?”

明海低笑了一声,手在她腰后那对圣涡上一下一下地抚,“就你皮。”

“我的微博,‘听,独角鲸在歌唱’更新了。你很久没有看了吧?”

明海站了起来,往书房走去,对她招一招手,“我们一起看。”

“哎,好咧!”苏听一蹦就跳了起来。

他又摇了摇头,真的就是一头大猞猁。又看了看游到他脚边的旺财,笑着说:“猞猁最爱吃蟒蛇。”

苏听没听清,说:“啥?”

明海没答,牵着她进了书房。

用电脑大屏幕看,她的微博不但更新了最新的插画故事的连载内容,还更新了一些新的内容。其中好几篇,都是游记。

苏听说:“我没到清迈时,还去了很多地方。但那段时间,我被舆论攻击得太厉害,所以停止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更新。现在,我明白了,自己的人生是自己的,不必去管别人的指指点点。所以,我把我走过的路,遇见过的风景和人,都写出来了。”

放出来的还有她的照片。

她穿着碎花裙子,肩头围着宽大的白色羊毛衫,坐在一座淡霞色的楼顶平台上,背对着镜头,而她脚下,是布拉格淡霞色的房屋,一直延伸至天边。她写道:布拉格老城的屋顶和枫叶一个颜色,秋天了呢!

其实,她的文字很温暖。

明海抚摸她背影,问:“别人帮拍的?”

苏听嗤嗤笑,十分揶揄:“我放三脚架调整好光圈,自己拍的。”

明海指着她的白色羊毛衫,说:“男装的。”

苏听笑得更是厉害,拿起鼠标往上移了移,说:“这里说有衣服出处的。你说你现在像什么?吃不到糖的小孩子,嗯?”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啊啊,何庭又被提到了。我最爱的大哥哥!想当初,《丝绸》一开篇,何庭就提到了司家朗,和司家朗一起帮明海打反收购战。啊啊啊啊啊。嗯,对《丝绸》感兴趣的童鞋可以去我渣浪wei-bo林小珑的书友会 看全文。么么么哒。

第35章 三十五 旧日时光

苏听的文字, 很暖, 也很朴实。

一幅美丽的画卷在明海脑海里展现。

二十二岁的苏听,十分年轻的女孩子, 独自一人跨越新疆,从那进入小亚细亚,一路往欧洲行去。一路上艰辛险阻, 对于她来说都不算什么。她咬紧牙关, 最后到了雪国俄罗斯。

那时,她在北极圈那一带山林滑雪。她玩得很痛快, 将滑雪杖撑起老高,整个人连着滑雪板腾空而起, 像在空中飞跃。她是白色世界里最耀眼那一个。

后来, 她玩疯了, 冲下了一个很陡的山坡, 人飞跃过对面的凹地,但这次没有那么幸运。她撞到大树上,手机和钱包,也不知道掉哪里了。十分狼狈。

雪落进她颈项里,遇到温热体温又化成了水, 她的里衣全湿透了。坐在大树下, 冷得瑟瑟发抖。那一刻,她写道:能不能有个人来搭救我呀?我发誓,只要是个帅哥,我一定嫁给他!

看到这里时, 明海忍不住笑了。

最后,还是同营地的人员发现天快黑了,依旧不见她踪影,于是把她的情况告诉了导游。导游找来当地人去找她。那个当地居民牵着像狼一样的雪地犬追踪她气味找到了她。

当时,还是那匹叫狼王的雪地犬先发现的她。狼王挣脱绳索,飞奔至她面前,吓得苏听以为自己真的遇到了狼,正以为自己要被狼给吃掉时,狼王忽然一个翻肚子,求摸摸。

看到这段,明海哈哈大笑,苏听扑到他肩上,狠狠地给他来了一口,他才努力忍住不笑,怕她报复。

明海说:“真二!”

一开始苏听以为是说那只狼,点头:“是呀是呀,真二!”见他似笑非笑看着她,才知道二的是她。

那一刻,她又要去打他,被明海一把抱稳了亲了亲嘴唇,才说:“让我把这篇看完。”

当地人找到她后,将自己的羊毛衫脱下来,给她穿在里面御寒,陪她走出去。他还借了两千元给她。她跑出太远,一时回不了营地,最后是在林中小旅馆住下。那两千元果真成了救命钱。她喝了满满一杯伏特加。在外遇到热心的好人,单纯的信任和暖心的帮助,令她找回了对人的信任、和对重回人间的渴望。她写:在冰天雪地的俄国,我遇见最好的人,和最好喝的伏特加。羊毛衫和伏特加温暖了我。狼王也温暖了我。这就是人间!

第二天,当她回到营地,她立即订购了机票回家。

这篇游记,浏览量非常高,大家都留言支持苏听。当然,灰白色狼王也成了明星犬,网友也纷纷给狼王点赞。

还有她坐热气球的游记。这个项目其实也十分危险。明海一动,已经站了起来,身体贴着她背,手握着她的手将鼠标慢慢移了上去。

他贴得她太紧密,她有些紧张,手心渗出了汗。他察觉到了,低笑了一声,有点闷,自他胸腔传来。苏听身体动了动,被他抱得更紧。她就嗔:“你还要不要看的?”

“要。”他贴着她耳珠子答,嗓音哑了,而她觉得身体发软。他将她抱好,手攥着她手,又将鼠标移上了一点。

他的气息全黏在她身上,呼吸随着她肌肤一寸一寸地游移,令她难受得很。她动了动,被他抱得更紧。

只见她写道:我不明白,我只是一个年轻简单的女孩子,我和任何人都没有深刻的仇恨,但当我站在热气球上往天边眺望时,想到的却是,为什么她/他们要不断地中伤我呢?恶意攻击一波一波永不停歇,说不介意肯定是假的,我才21岁,我也想有人疼我,理解我啊!可是她们却用最粗俗下流的话来骂我。甚至跑去大学里骚扰我爸爸,令他中风!这些网络背后造势的动机究竟是什么?为什么不让我好过呢?这一桩桩一件件,让我对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很绝望。但所幸,在时间面前,一切都是公平的。现在再回望,没有什么敌得过时间,流言蜚语也不能。我还是我,我长大了,懂得放下的“自在心”,更懂得了对不在乎的事说“no!”

明海将她转了回来,让她面对着他。他轻轻抱起她,放到桌面,问:“现在没那么难受了吧?”

苏听摇摇头:“早过去了。正因为放下了,所以我把这些都写了出来。”

俩人额头贴着额头,她亲了亲他嘴角,莞尔:“旅途中还是有趣的事和人多的。一号公路上,我遇到了你啊!有属于我们的全新的开始。我或许不记得16岁的那个少年了,但我记得19岁的你。”

他的唇碰到她的,有点凉。他含着她的唇一点点地品尝,诱她和他缠绵。他一双厚实宽阔的手掌,掌握了她身体温度和所有的感触。但最后,明海只是紧紧地抱着她,很用力,却莫名让人心安。

明海说:“苏听,我想再等一等。等我回来了,再要你。”

2018年的冬天,我学三毛流浪在撒哈拉沙漠里。这里没有别人,只有看不到边的金黄沙漠,只有骆驼和双脚。沙漠里,这就是全部。没有时间和心情再去想别的事。将自己隔离开来的感觉挺好。我在路上,得以重新审视自己。

图片上,苏听裹着金色的大衣,连同她的一双脚踝和手腕都包裹得密实。她带着口罩和面纱,裹紧了自己,牵着骆驼慢慢行走。她和棕黄的骆驼,金色的沙漠融为一体。

明海看着图片想,她的确行走过了许多地方。

所以,当他遇到她时,见到的是最平和的苏听。

那个被司家朗伤透了的苏听,被她隐藏了起来。

“还没看够吗?”苏听翻身,已经睡醒了,但说话的声音还是带着浓浓鼻音。

“你的故事都挺有趣的。”明海吻了吻她浓密的发。

苏听拿起手机,特殊关注人那栏有留言。她只设置了明海一人为特殊关注人。

只见听海给她留言:和旧日时光,道一声珍重,说一声再见。

苏听觉得,明海是理解她的。

她伏在他身上,指尖在他肩头上无意识地画圈,“哎,你不回家去睡,睡我这里算什么回事?豆豆看到了不好!”

明海低声笑:“我想每天都可以抱着你睡。”顿了顿,执着她发打卷玩儿调戏她:“字面意思,就是抱着你睡,不做其他。”

苏听推了推他,没推开,被他抱得更紧。

她干脆就任他抱着,打开平板登录网页版公众号。结果不看还好,看了后吓了一跳。她是把文章放到公众号,还有微博同时更新的。公众号开启了打赏业务,她在俄国的那篇游记,已经收到了十万人民币打赏,已经成功转到了她为“在路上”项目创建的基金里。

还有其他文章的打赏一起,一共八十多万“在路上”的行走资金。

明海笑:“看来,你挺会赚钱。”

“我好歹学过企业管理和品牌运营啊!这些不过是牛刀小试,没想过能赚多少钱。”苏听高兴得跳了起床,打开电脑,查各处账户。

明海喜欢看她充满活力的样子,跟在她身后,问道:“你的时装品牌运营得怎样?”

苏听愣了愣,然后答:“‘tg’还行,每年纯利润将近一亿。我做的是小众的奢侈品时装品牌兼全球精品店连锁,‘tg’是其中属于我自己创建的牌子,t的一切具体事宜由总监领导,我负责把每一季创意和大方向订好,细节和小方向定期开会讨论,由总监做大把控,其他交给下面人做,和由职业经理人打理。”

明海了然,司家朗果然将她教得很好。他不仅仅给她巨额的金钱,还教会她赚钱的方法。司家朗给她的爱,是竭尽所能的。难怪所有人都妒忌她,攻击她。

苏听说:“行走在路上,总会有停下来的一天。等我倦了,走不动了,就会好好打理我的生意,把‘tg’做好。”

就像每个人都会成长,成长的过程,我们越走越远。但当我们停下回望这段旅程,总会得到新的启发,重新起航。苏听是这样,明海也是这样。

苏听问:“小海,你的人生有什么目标吗?”

明海答:“我还是喜欢摄影。可能会一直走下去,给大千世界,世间万物做一个记录。”

苏听轻声笑:“挺有意义的。我在国家地理看到过你的照片。”

还是上午十点的光景。

苏听所在小区对街就是一处商业区。司家莉接到哥哥短信时,就悄悄下了楼,去见哥哥。

司家朗在露天咖啡座等妹妹,给她点了一杯热牛奶。

见到司家莉时,他微笑着问道:“这些天还好吗?”他细细打量妹妹,除了晒黑了一点点,整个人的气息很好,脸蛋红红的,嘴唇也有了抹血色。

看到妹妹很好,司家朗就放心了。

司家莉捧着牛奶杯一点点地喝,唇边有奶迹,像粉雕玉琢的瓷白娃娃多了抹白色胡子。司家朗拿出手帕替她擦去。

“哥哥,听姐姐可能不愿意回来了。”司家莉可怜巴巴的。

司家朗一怔,说:“有你在,她起码还肯见一下你哥哥。”

司家莉把奶喝完,说:“听姐姐很开心。我看得出来,她很喜欢明海哥哥。朗哥哥,不如放手吧?我们都是想看到她开心呀!”

她小心翼翼地说着话。司家朗沉默。

上一次,他送司家莉来她家,并吻了她;他就知道,她对他还有感觉。可是,因为那个年轻的男人,她和他越走越远了。

司家朗双手按在太阳穴上,只觉头突突地疼。他的袖口滑下来一点,露出左手腕间深深浅浅的割痕。

司家莉看见了,又觉得很心疼,抱着他手臂轻声叫:“朗哥哥。”

“我没事。”司家朗揉了把她软软的发。

司家莉说:“一定很痛吧……”

每当他想念苏听难以忍受时,他就会在已经废掉的左手手腕上划开一道口子,任血滴落在阳台洁白的地毯上。

那个阳台很美丽,种满了各色鲜花。他曾静心挑选了一条羊毛毯子铺于地上,她可以坐在这里看书消磨时光,对出就是塞纳河。而他也很喜欢抱着她,分享在阳台上属于彼此的美好时光。她会讲故事给他听,他也会为她唱上一首歌,或是吟诵一首情诗。阳光洒在俩人身上,她的侧脸沐浴在金光里那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