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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一会,觉得没甚意思,打得也不算太卖力,着实是不够刺激,冉非泽提提缰绳,赶着他的小马车靠边走,留下一句“你们知道在哪儿能找到我”便离开了。

冉非泽在武镇有个居处,居处不大,两进的屋子而已。屋子后面有河有山有树有草,还有一座铸坊。铸坊从外头看破破烂烂,实在没什么值钱东西,又是在山脚僻角,被前面的屋子挡着,所以真的是不起眼。冉非泽每次来武镇,都住在这,他铸的兵器,大多数也都是在后头这铸坊里铸的,相熟的江湖人都知道。若按冉非泽师门兵器在江湖中千金难求的地位来算,这破铸坊实在是太没气势了些。

冉非泽到了屋子,收拾打扫了一番,刚把东西都安置好。门外就来了不少客人。

仍旧是神算门和七杀庄,不过这次跟来的还有玄青派。

神算门和七杀庄又把要请冉非泽到别院坐坐,相议案情的要求说了。冉非泽认真点头,回道:“江湖中出点啥事就要把人往自己院里请这种习惯真该改改了,何处不能说话呢?再者,出了这等事,我去哪边坐坐都不合适,你们说对吧?”

对什么对?两边人的脸都黑了一黑。不过他们确实是都想把人往自己家里来,既占主动又能压制,不管后头如何,总得把这重要证人是站哪边的摸清楚。既是有这般的想法,当然就不能让人被对方带走。可冉非泽这般说话着实是不识趣,两边听着都觉得不痛快。

“冉大侠。”既是不愿跟他们走,那神算门派来的弟子忍不住要当场问一下了。“九铃斩乃大侠师门所铸,若是能再铸一把同样的,怕是只有冉大侠能做到了。我神算门斗胆问句,冉大侠这些年可曾铸过与九铃斩刃痕一般的兵器?”

冉非泽还未回话,七杀庄的人已然冷笑:“怎么,刃痕未验,尔等便想把罪责往旁人身上推了吗?”

☆、第 47 章(修)

第47章

神算门怒声道:“我师叔祖既是被人栽赃陷害,自然各种可能性都需问清辨实。尔等不究不查,是何居心?”

“尔等无需故布迷阵,扰人视听。真相早已明明白白,尔等偏强词夺理,意欲抵赖,以刃痕需验为由拖延时日。待这桩也说个明白,看尔等还能如何?”

双方又开始要指着对方骂了,有几个甚至想动手。冉非泽挥了挥手,开始赶人:“我这处屋子小,东西不经砸,我也没钱换物什,你们出去打吧,勿忘了顺手为我关门。”

双方顿时停了下来,一起瞪他。冉非泽视而不见,又望向玄青派那一方:“萧大侠,你来此是看热闹还是主持大局?”

玄青派大弟子萧其被点了名,不得不一拱手,施了一礼道:“诸位,如今事情尚无定论,切勿争吵。玄青派既是应承公平断事,自会与冉大侠好好相议。为免影响刃痕辩认,不如大家先各自回去,今日我玄青派定与冉大侠商议清楚,给大家一个交代。”

神算门与七杀庄听得这话,再不好说什么。玄青派是江湖大派,掌门江伟英声望甚高,各派出了事,都爱让他出头论个公道。七杀庄庄主被杀这桩案,神算门和七杀庄两边各执一词,各有数派助阵,闹得这般大,玄青派自然被拖了进来。经玄青派调停主持,各派说好,只要证据确凿,各派定会给七杀庄一个交代。眼下各个证据对神算门相当不利,除了许多人能证明九铃道人确是入了玲珑阵,再没有别的证据脱词,他们只好抓住最后的稻草,要求冉非泽验刃痕。

其实验刃痕的作用有多大,能验出什么,众人都不抱太大希望。这些江湖人刀里来剑里去,一般的刀剑伤都能辩识,所以大多数人也不相信换了个冉非泽来就能看出他们看不出的东西。但九铃道人要求兵器铸师亲验刃痕合情合理,于是大家都等着看。

神算门那边憋了一口气,并不甘心什么话都没说明白就走,想了半天问道:“那冉大侠打算何时验?”

“两日后,我需准备准备。”

“需准备何事?”这次是七杀庄问。时日拖得越久,这真相越是难辩明吧。虽然他们已认定事实,但也想要江湖中人人皆服。不然他们也不会这般费劲找来许多帮手求公论,也不会这般费劲等这冉非泽到。

“准备何事不便与你们说。”冉非泽老神在在:“给我两日时日便好,为公平公论,你们相关人等莫要打听莫要扰我。两日之后,除了方庄主的尸首之外,之前验过伤断过事的人等也需在场。”

神算门与七杀庄两边相互看了看,纷纷点头答应。

萧其这时道:“若是需要先看看尸首,我可安排。”现在神算门与七杀庄都不好单独与冉非译议事,由他们玄青派出面张罗更合宜些。那尸首如今放在地窖中由各派派人守着,确保不被人动手脚。

结果冉非泽摇头:“不必看。此事已发生了近一月,尸首状况怕是不好,你们先前定是已许多人验过伤断过尸了,若还不能有明确结果,想必这刃痕也无明显特征,最后没了办法才会找我。既是如此,我就不走你们的老路。我先不看尸首,你们也莫与我分析此事中各种内情,如此我不受丝毫影响,最后结果你们自好判断。”

众人觉得有理,点了点头。

冉非泽又道:“你们只需告诉我方掌门伤在何处便好。”

萧其道:“肩锁骨一刀,心口一刀,右胸一刀,腰侧一刀,上腹两刀,大腿下腹连一刀。”

冉非泽眉头一动:“竟这许多?”

七杀庄人个个面上显得悲痛,用力点头。管事方平恶狠狠瞪向神算门众人,咬牙道:“凶手恶毒,当千刀万剐。”

神算门的人也咬牙:“绝不是我师叔祖所为。我师叔祖当时在闯玲珑阵,并无杀人时机,他入阵可是许多人瞧见的。”

“我亲耳听见铃音,亲眼所见道袍一角,也是我发现了庄主的尸首,若所言有假,天打雷劈。”说到这个,方平又忆起当日情形,恨得握拳:“九铃道人身上带伤,显然与人有过争斗。你们口口声声说玲珑阵,想必定是早有预谋,以闯阵为借口,中途脱身杀人再回去,这般有人证证明,便可与事情撇清关系。可九铃道人定是没料到事情败露,如今所有证据都可证明他是凶手。你们莫忘了,先前他便与我家庄主下过狠话,言道我家庄主将有杀身之祸,让他好自为之,如今事情发生,这事不是他所为又能是何人?”

“师叔祖身上的伤是闯阵时被机关所伤,合情合理。试问有多少人能独自闯关毫发无伤的?师叔祖卜卦排命之技高明,算出方庄主有杀身之祸好意示警,倒是被尔等恶意揣测,狗咬吕洞宾……”

“你骂谁?”

两边又要动起手来,冉非泽用力咳了数声,挥挥手:“莫要在我这吵闹,你们都回去吧,两日后辰时,镇中比武台那处见。准备好一只猪,另外见过伤口验过尸的人都来吧。”他顿了顿,转向方平:“方管事,你说是你听到了铃声动静?”

方平点头:“确是。我还瞧见了道袍一角,但庄主一身染血躺在地上,我着急先瞧他的伤势,欲先救人,待确认庄主已然断气,凶手已无觅处。我庄中大弟子付言当时追了出去,只恨也没追上……”

他话未说完,冉非泽摆了摆手阻了他的话:“内情且莫先与我说,我只需知道有人听到铃音便好,两日后你也来。”

“这是自然。”方平点头,他当然要来,他可是重要人证。

“如此,大家两日后见吧。”冉非泽再摆摆手,表示送客。

神算门和七杀庄众人见此情景,均告辞离去,只玄青派萧其领着几位师弟留了下来。待另两派人走了干净,萧其让自家师弟在外头守着,他要与冉非泽议事。

众人一走,萧其便开口埋怨:“你怎地来得这般迟?”不止神算门找他,他们玄青派也找他,结果他拖了这许久才到,让他们一镇子武林人好等。

冉非泽眼皮都没抬:“来太早得多见你几日,我不欢喜。”

“呸。”萧其唾弃他。

冉非泽转眼看他,耸耸肩:“你也见着了,我一来便得听他们这般闹,我无端被牵扯,自然得多考虑数日。”

萧其一脸不信:“此事事关重大,你莫漫不经心的。”

“我认真得很,放心。”

萧其紧皱眉头,忍不住嘀咕“让人放心”这种品质真的与冉非泽没甚关系,又抱怨自己与冉非泽太熟,冉非泽这种人与他太熟真的就是落不着什么好。

萧其是玄青派的大弟子,也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悬剑公子”,玉树临风,武艺超群。明明在别人眼中是神仙一般的人物,偏偏时常被冉非泽嫌弃兼使唤。他是不服气,可他那把“悬剑”出于冉非泽之手,就为这他被压了一头,他虽没被逼迫,但每次还总是不由得跟他混在一起。

他是时常安慰自己,反正不止他,他们“玄青派”名字由来是当年师祖手中旷世无敌的“玄青剑”,这般不巧出自冉非泽的师祖之手,而他师父“鸣音剑”又这般不巧出自冉非泽师父之手。

所以,这般传承下来,他不算丢人。

“你说,你待如何?”萧其每次见了冉非泽都不给好脸色,因为他太知道冉非泽这厮给点颜色就能开染坊,还是很大的染坊。

冉非泽没答,反道:“你们这些名门大派闲得,总爱管闲事。”

“你才闲得。”

“我是挺闲。”冉非泽完全没掩饰,还一脸惆怅。他闲得都开始往儿女之情里陷足了,情况是大大的不妙。

“你莫管我们名门大派,你且说说你打算如何办?”

“该如何办便如何办。他们想让我验刃痕,我便验一验。”

萧其叹气:“这事很不好办。我师门中有一小师弟,家中也是铸器,他对兵器刃痕甚有心得,方庄主尸首上那些伤我让他瞧过了,每一刀均为单刃砍伤,没甚特别可辨识之处,九铃斩能砍出这伤,其它刀剑也可。其他各派各人验的结果也是如此。”

冉非泽摸摸下巴:“九铃斩刃背为钝,挂着九铃,斩头平口,无法刺入,这与其它刀剑完全不同,而方庄主身上均为单刃砍伤,虽其它刀剑也能造成这伤,但若用其它刀剑过招,刺挑勾划的伤痕也应该有,所以全数是单刃砍伤更符合九铃斩的特性,对吧?”

“确是如此。”萧其看了看冉非泽,好心警告他:“能再铸一把九铃斩之刃的如今只有你,若是神算门或是九铃道人从此事中脱不得身,怕是会将脏水往你身上泼。方才说话间神算门已然有这打算,你可千万当心,想好对策方好。”

冉非泽点点头。

萧其又问:“你可知玲珑阵中是否有出口可中途偷偷出来?”

“不知。没试过。谁人闯阵会这般无趣偷偷出来的?若不想破关闯全程的自然也不会进去。”

“九铃道人闯关花了十日。”

冉非泽点头,他听说了。

“我师父独自闯关,最快也得七日。九铃道人多出三日,要往返杀人再回到阵中时间也颇是勉强。”

冉非泽再点头,这个他也听说了。七杀庄离武镇尚有两日脚程,就算拼尽全力赶去杀了人再回来,三日也确是有些勉强。

“你老实说,你闯关最快花了多久?”萧其一直想问这问题,冉非泽师门对兵器机关暗器阵法之类的都相当精通,玲珑阵里的很多新机关还是他们觉得有趣往里加的。虽冉非泽一直没说,但萧其觉得他破阵有可能会比七日还快。

冉非泽看了看他,回道:“五日。”

“果然。”萧其叹气。“若是以你的破阵时间来算,九铃道人偷偷出阵往返杀人的时间便绰绰有余了。”九铃道人对奇门遁术也很是精通,且并非第一次入阵,若是有心钻研,能更快的破阵也不一定。所以十日出阵这个时间,究竟有没有问题呢?

冉非泽没说话,想了半天却是忽然问:“你说你家那个铸器的小师弟入门多久了?你瞧着他天资如何?为人如何?”

萧其皱眉头,感到不妙。“我先走了。”

“好走,不送。回头我找你师父叙叙旧,随便跟他老人家提提你。”

萧其冷笑:“我甚得师父欢心,还惧你提?”

冉非泽慢条斯理,倒杯水喝,“那小师妹的欢心呢?我去帮你说道说道如何?”

萧其脸一僵,差点拍桌子。“你怎知的?”

“你猜?”

真贱!萧其直想拿悬剑戳他。他家小师妹乖巧可爱惹人怜,他甚是喜欢,但他也不知怎地,耗了许久,偏偏不敢与她提。

冉非泽微笑:“你也知我得找个徒弟,此次来这正好也想问问你,撇开你家那小师弟不说,你们那还有没有还未正式行礼拜师,资质不错人品上乘的好苗子?当然了,就算行过礼的,若然肯退出师门或是敢多拜一个师的,我也是愿收的。”

萧其立时摆脸与他看:“我定是听错了。这般龌龊的念头定然不会有人好意思说出口的。”居然想挖大派的墙角,不,挖小派的也不对。这厮简直是无耻无德无义。

“你低估我了。”冉非泽正经脸。

萧其也正经脸:“你再无耻些也无妨的。”

“那我便不客气了,武林大会前你们玄青派的拜师会,让我参加吧,我看看那些孩子都是如何的。”

萧其听不下去了,“我走了。”

萧其转身要走,冉非泽在后头还喊:“你可记得我这事,若是你家没甚好人选,帮我留心着别家,哪家的我都不嫌弃。”

萧其没理他,当日骆驼岭上这厮胆敢对江湖众门派下泻药,他们玄青派也是受害者,他都未与他算这帐呢,他还真好意思开口。

门被甩上了。

萧其领着几位师弟离开。冉非泽捧着杯水,慢慢踱踱到窗边往外瞧,着眼几处暗角,皆有江湖人远远盯着他这屋。冉非泽冲那几个方向挥挥手,又慢慢踱回桌边。盯梢的人他不认识,但他知道这些人所为何事。一桩命案,惹了各派的争斗厮杀,果然是麻烦啊。他今日言明不去看尸首,不听这其中的内情及各种推断,就是为了不要在这事里陷得太深。他太知道江湖人是多么的讲道义,也太知道江湖人是多么的不讲理。若然他在验痕之前多听多说,最后验刃痕的结果无论如何,都会有被人扭曲说他被哪方影响的可能。

冉非泽独自在屋里坐着,看着屋内简单的摆设,想起了苏小培。

若是带她来了,还得添置些东西才好。若是带她来了,她一定会将东西这般摆,那处这般收拾。若是让她听到七杀庄和神算门的那般吵闹,她肯定会皱眉头,她对案子会有问不完的问题。嗯,她一定会对这样的案子有兴趣的。

冉非泽跳起来,翻出笔墨纸砚,又该给苏小培写信了,对她还真是挂念啊。这一路纠结的不是要如何面对这江湖命案麻烦,而是怎么给她写信才言词诚恳,语气自然,内容生动有趣。

宁安城里,白玉郎依着冉非泽的临行嘱咐,没事就陪陪苏小培,他相陪的方式,就是向苏小培传授他的捕快经验。

白玉郎其实是个好少年郎,相貎不错,为人开朗,但就是太开郎了些。身为白家庄六公子,白玉郎的生活其实可以过得很好,但他偏偏有颗正义之心,侠肝义胆。出身江湖世家的他看不上江湖,他说江湖多败类,武林人目无法纪,他不屑与之为伍,所以他要做一名好捕快,不但为老百姓除害,也要对付那些目无法纪的武林坏家伙。

“别的捕快不敢招惹江湖败类,我却是不怕的。”

白玉郎拍着胸脯。

苏小培一边拿着案卷看一边应付应付地点头。他真吵啊。

“大姐可知,何人遇着仇杀或是凶险不会报官,只想私了的?”

“黑社会。”苏小培心里想着,嘴里却很给面子地问:“何人?”

“武林人。”

嗯,那还是黑社会。

☆、第 48 章(修)

第48章

苏小培其实真没见识过古代的黑社会。

事实上,她做这份师爷的工作,平日活动的范围也只限于居所和衙门,连街市都没再去过了。平日里的日常采买有刘婶帮忙,出了巷子就是衙门,多走几步都不必。所以别说黑社会,除了衙门里的这些官差老爷们,她只见过审案时的相关当事人。每天与文言文奋斗的时间比见人多。

有时她会自嘲地想,红线这玩意对她真是不薄,拉她过来这里做个大龄剩女兼宅女,而那程江翌连个鬼影子都没见着。她忽然有些惶然,会不会她一直找不到他,这辈子就被困死在这了?

那个月老太不靠谱,说是红线绑得很紧,过来就会离程江翌不远,可结果呢?现在连官府的系统都用上了,也没收到什么有用的消息。这事她越想越觉得慌,而冉非泽不在身边,她连个可倾诉的人都没了。这让苏小培更觉难过。

这日,冉非泽离开十天后,白玉郎忽给她拿来一封信:”冉叔给你的。”小伙子那一脸不赞同很是显眼,苏小培当没看见。

不过怎么会又给她信呢?难道她这段心情不好,白玉郎看出来了?冉非泽有说心情不好也给封信?

苏小培把信打开了,这次信还挺长,他很体贴地没写文言文,这让苏小培心里很暖,看完了,忍不住笑。

信是冉非泽行到一半的时候写的,他告诉她沿途经过了哪些城,都有些什么特色景致,他说他依约把她的信送到了沿途的庙里,让她莫挂心。他说他前几日在客栈落脚的时候把苏小培送他的烧鸡和酒拿出来吃,被小二瞪了。他说那个小气巴拉的小二哥嫌弃他不在他家店里买食,他说那小二哥越瞪他,他还越不在他家店里买食了。他说她买的烧鸡和酒味道相当好,他很喜欢。

苏小培能想象冉非泽气死客栈小二的模样,他有时候就是挺像个孩子,故意挑衅气人,明明高大魁梧的壮士,偏偏时不时幼稚一下。苏小培看着他的信,一直忍不住笑。他在信里说待他落了脚,有了固定的住址,就告诉她。

苏小培心里一跳,差点以为他是在邀请她过去投奔他,但而后一想,他的意思是那样她也可以给他回信了。

果然又过了近十日,苏小培再一次收到了冉非泽的信。这次他说他已到了平洲城旁边的武镇,在那边落了脚。他告诉她他住的房子是怎样的,周围有什么风景,又说武镇上有许许多多的江湖客,多是粗糙汉子,他这壮士在这里倒显得斯文雅气了,这让他颇是自信。他说若她在此,定会夸奖他的。他又说这里的东西跟石头镇差不多价钱,有些更便宜些。例如馒头五个铜板两个,他说他都帮她算好了,她的月钱可以买两千个馒头。

苏小培看得哈哈大笑。

冉非泽在信里头又说了些琐事,虽然琐碎,但是苏小培看得津津有味。信的最后,冉非泽道他落脚的地方已定,盼望着她的来信。信里夹了张他写好地址的信封。又告诉她把信交给白玉郎便可,他会安排人送信的。

苏小培看了信后心情非常好,她飞快地给他回了一封。她说了她现在的生活状况,安稳,但是有些闷。她告诉他近来没发生什么大案子,她只好天天看旧案卷宗。她还告诉他说找人的事没有进展,她有些心慌。

最后她把白玉郎告了一状,说她若是把这信交给白玉郎,他肯定要念叨她私相授受于礼不合。不过她打算跟白玉郎说这信她是光明正大的授受,不是私的,让他别唠叨。她又问他到底交给了白玉郎多少信,她说他只给了她两封,其它的还都藏着呢,她想把这些信都拿回来,让冉非泽跟白玉郎说,让他交出来。

苏小培有一肚子的话要说,所以信写得又长又快。写完了,她把信放进冉非泽准备好的信封里封好,然后拿去交给白玉郎,请他帮忙安排递送。

不出她所料,白玉郎果然撇着眉头瞅她,苏小培笑笑,指了指信封上的字,那是冉非泽的字,是他让她写信的,真的不能怪她唠叨她。

结果白玉郎道:“那也不能回得这般快。”他掂了掂信的重量,又补一句:“还写得这般多。”

嘿,这意思是女子太过积极主动回信也是于礼不和?他到底在嫌弃什么?真是太小家子气了,看看人家壮士多大气。苏小培也撇眉头瞅白玉郎。

白玉郎没什么话说了,他嘀嘀咕咕把信收走,念叨着他也要写信,要跟冉叔好好说说,把大姐不合宜的事都告一状。苏小培不理他,只想着冉非泽过不久能看到她的信了,不禁眉开眼笑。她盼着日子赶紧过去,她想快点再收到冉非泽的信。

可日子过得不太快,但终于也不这么平静了。

这日,有一老妇背着一具尸首来到衙门门口击鼓鸣冤。那老妇是城郊农妇,丈夫过世得早,大女儿已嫁到外地,家里只她与小女儿相依为命。两日前她曾来报官道小女儿失踪,没了踪迹。官府这边一直未寻到她女儿下落。今日老妇背着尸首来,言说她一直在城内城外四处寻找女儿,这般巧今日就在城郊遇到了被劫囚后拼死逃出的女儿。女儿奄奄一息,见着母亲后便倒下了,临终前她手指着方向,与母亲说她被劫到城郊一座红瓦青墙的宅里,遭到了凌虐殴打,折磨数日。那男人她认得,是临县布庄的佟大官人佟丰。

女儿说完这些,终是断了气。老妇悲痛欲绝,她咬牙背着女儿的尸体,直奔衙门击鼓鸣冤。

府尹对此案相当重视,急令仵作立时验尸。

那女儿确是刚刚断气不久,其身上伤痕累累,四肢皆有被捆绑的痕迹,惨不忍睹,衣上仅套了件被撕碎的外裳,赤着脚,披头散发,确象是寻机脱逃的。府尹听罢,令顾兴、刘响等人去郊外搜寻老妇所说的那处宅子。

顾捕头得令,带着刘响等人去了,结果还真有那红瓦青墙的宅子。左右一打听,那宅子主人,也确是隔壁县城临县的布庄老板佟丰,是他数年前买下的别院,闲时来住的。

在顾捕头回来之前,府尹又与那老妇问了话,她女儿失踪及找回的细节,以及如何认得佟丰的。那老妇含泪相告,女儿善女红,常做些针线活计贴补家用,因着这个,接了不少佟大官人布庄里的活,故而认得。

府尹又问妇人其女与那佟丰平日的来往状况。妇人摇头,说小女儿待字闺中未曾婚嫁,平日里谨言慎行甚是守礼,不曾与男子有甚不当牵扯,平日的活计多是她去临县送的,偶尔女儿去,也是将活计交给布庄的管事,收了钱便回,从不在布庄逗留。偶是见过佟大官人在,也只是低头招呼,并未聊过许多。

府尹听得,待顾捕头回报,便已觉十之□是那佟丰见色起心,然女方不从,于是便寻机将女方强行劫囚。临县虽有自己的县衙,可也算是在宁安府城的管辖区内,秦捕头有御赐金刀,可全国捕凶,府尹为免横生枝节,便派了秦捕头连夜去临县,将那佟丰捉回。

秦德正出发时,那老妇跪于马前,用力磕头,洒泪哀求各位大人为女儿主持公道,严惩凶手。苏小培见此情景,也不禁动容。

秦德正领着人,踩着夜色出发,于第二日清晨回返,押回了佟丰。可事情到了这步,却是生了变故。佟丰拒不认罪,他道这两日均在家中与妻妾寻欢,并未外出,妻妾可作证。不消说,他那三位妻妾自是给了口供,证实佟丰确在家里与她们同欢,不曾外出。

佟丰也道认识那老妇,是曾帮着他的布庄做些绣线活计,但手艺一般,已好几月不曾给她家派活了。老妇及女儿上门闹过几回,他都让布庄管事给拦了。他道老妇女儿遭遇凄惨,闻者动容,但那姑娘临终确是说他犯案还是根本未及说话又有谁人知晓?老妇女儿丧命,泄恨心切,于是找了个心里积怨的人来担这罪名,也未可知。再者说,那宅子左右并无人家,于那一处甚是醒目,许多人皆知是他佟丰所有,能说出房屋特征和指他的名并非什么稀奇之事。

老妇万没想到事到如今反被倒打一耙,顿时气得脸发白,话也说不出,竟是气晕了过去。

府尹派了顾兴和刘响等人再去那宅子搜查,查完回来报,里头并未找到老妇女儿的衣物,也没找到其它在那宅子拘绑过人的物证。那宅子里没有仆役,左右邻里隔得远,也无人见到那宅子有何异样,也未曾听见有女子呼喊呼救的声响。

府尹又再令秦捕头去临县佟府,与那府中各人问话。秦德正想了想,把苏小培带去了。

可在佟府的问话并没什么进展,佟府仆人个个皆道那两日官人在家,但有令不让人进寝院打扰,大家均知晓那是主人家自个儿在寻乐,所以下人们各人干各人的活,不敢打扰。那妻妾三人也是誓言旦旦,那两日确是如此。

秦德正与苏小培去了那寝院看,淫香之味尚未散尽,寝屋里乱七八糟,似乎也没假话。

秦德正问苏小培对这事如何看,苏小培却是在仔细想这些人所说的话。妻妾说他们这两日皆在寻乐,仆人也说主人家关在屋里,这些话里,主语里就算不包括佟丰,也是成立的。所以他们都显得没有在说谎,也不必要说谎。事情颠过来倒过去的问,那几人言之凿凿,答得流利,有些太流利了些。

“我想去看一看那个宅子。”苏小培想了想,提了要求。

这些人说的话明显都是精心准备过,而佟丰眼神冷漠冷静,毫无反悔怜悯之意,这是典型的反社会人格,能把家中妻妾和仆役都安排得如此妥当,这定不是他第一次犯案了。一定会有什么蛛丝马迹留下的。

秦德正带苏小培去了城郊那处红瓦青墙的宅子。

宅子里很干净,有些太干净了,显然那女子逃出后,佟丰心知不妙,便打扫过。宅子不大,数间屋子,也未见什么奇怪的摆设和物品,但有一间屋内,苏小培从柜里翻出个盒子,看到了几件小首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