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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离出阵的路很近了,莫慌莫急。”季家文被两个前辈同时扫了一眼,这才发觉自己紧张的像是哄孩子的口吻。

九铃道人收起了九铃斩,他不动,九铃斩便安静下来。“你如何看?”他问冉非泽。

“他的目标在我和苏姑娘。”

“江掌门等一众人都来了,只要能汇合,那人怕是再难做怪。”

冉非泽抿紧嘴,他在心里已有怀疑的对象,但他还未想到那人为何要如此。九铃道人看看四周,这一段路甚是关键,雾一浓,凶险便增了几分。

“这般好了,我在前头探路,九铃斩之音好辩,你们听着铃音寻常便是无事,若是铃音急响,便是我挥斩击打暗器之声,这般,你们便能知前方凶险。季小哥手上有盾有刀,能护着你们。只一段路,该是能闯过去的。”

季家文与冉非泽皆是点头应了,于是九铃道人只身开路,季家文打开匣盾在后头护着,由冉非泽听音辨势,一路指点着走。

九铃道人不小心触了两处机关,所幸最后均是化险为夷,在最后一段路上,终于遇着了前来寻他们的众人。大家碰头,终是安下心来,互相报了情况,好些人受了伤都在阵外安置,江伟英、萧其他们领着几个功夫好的来阵中寻人。话不多说,赶紧组队排阵,闯了出去。

浓雾越来越淡,最后眼前终于开阔清晰,冉非泽心中是松了一大口气,低头看看苏小培,她被裹在衣裳里,显得更小了,脸色惨白,相当虚弱。

她点了点头。冉非泽心疼得抱紧她,天上艳阳高照,他们几个个个跑得一身汗,她穿着三层衣裳却还觉冷。

“再忍忍,我去找药。”

苏小培点点头。她不忍还能怎样?既病之则安之,只是她好不服气啊。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冉非泽随着众人来到阵外的营地,远远看到许多人正坐着休息。萧其指指两边,嘱咐道:“莫要靠近,只中间这段是安全的。”冉非泽应了,先寻找方平和付言。这两人都在,身上还都有些伤,不重。

冉非泽只扫了他们一眼,便去找江伟英索药。江伟英帮着看了看苏小培,也道毒怕是无大碍,只是先前中毒体虚,在林中过夜冻着了,拔了毒根还得找大夫治病才好。

冉非泽点头,道他也是知道,但眼下先求毒根去尽。江伟英拿了药给他,冉非泽看了闻了,才给苏小培服下。

苏小培撑着精神问:“这才一夜工夫你就给我塞了三回药了,靠谱吗?”话是这般说,但还是乖乖把药吞了。

“啥?”冉非泽看她全咽下了才放心。“你是想道稳妥吗?”

苏小培没力气:“我脑子转不动,别跟我撇词儿了。”

“甚是稳妥。你瞧你还挺有精神头逗嘴的。”

真想给他个白眼,苏小培闭上眼,努力再睡过去。冉非泽再摸|摸她脸颊脖子,觉得她状况确是稳定了,这才有闲工夫琢磨眼跟前的情况。一琢磨,发现不见了九铃道人。仔细听,他那九铃斩的铃音飘忽得挺远。

冉非泽问江伟英:“九铃道长在何处?”

江伟英也四下看,如今大家合汇,数人一堆数人一堆正各自说话歇息,却还真是没看到九铃道人。“方才我还见着他了。”

冉非泽再听,已经听不到九铃斩的声音,这表示九铃道人停下来,没再走动。江伟英扫呼其他人互相找找,莫要再有人落单了,寻一寻九铃道人。众人去了,没多久有人在林道那边大叫:“快来人啊,找到了。”

冉非泽听出那是日月山庄罗华的声音。众人闻讯都往那边赶,却见一着道袍的身影伏面倒在了地上。

那是九铃道人。

众人大吃一惊。萧其跑过去,扶起九铃道人,发现他背后插了四支短箭,想来是被暗箭射中,因着有一支箭正中后心口,已气绝。

出此意外,大家莫不傻眼。明明方才还好好的,难不成是他想先行寻路,无意触到了机关遭了难?

冉非泽抱着苏小培,看着九铃道人的遗体,心情沉重。他把苏小培抱了过去,让她坐在一旁,自己仔细翻阅了九铃道人的尸首,江伟英等人也认真看了,皆是一声叹息。

之后江伟英嘱咐要将九铃道人遗体安全带出去,大家伙儿齐齐动手,用枝桠藤条绑了个担架,把九铃道人的尸体放了上去。然后扶着伤员背着行李,小心翼翼一路闯关,竟幸运再没遇着大|波折,花了一日的工夫,顺利回到了玲珑阵的入口索桥。

索桥的那头,好些人等着,其中有好些个神算门的,以掌门顾康为首领着候在那。见得大家出来了,先是面上一喜,但仔细看人群里并无九铃道人的面容,反而多了一个担架,神算门众人的脸色均是变了。

待众人过了桥,来到跟前。顾康等人扑到担架处,见到上面躺着的确是九铃道人,顿时面露悲色,一阵哀嚎。

冉非泽皱着眉头看着一切,苏小培强打精神,也想仔细想,无奈全身难受没甚力气,眼皮子都睁不大开。

顾康克制心情,翻看九铃道人的尸首,看到是中了机关暗箭,闭了闭眼,问:“如何发生的?”该责怪该追究谁?

曹贺东把当时的情形说了说,那时刚出阵,谁也没料到还会触发机关暗器,这个意外,着实是令人心痛的。

顾康咬牙,忍不住还是要怪上一怪:“若不是你们这些自诩公平公道的名门大派,阻我神算门弟子与师叔祖一同入阵,我师叔祖没个照应,才会出此惨剧。”

“话不能这般说。”曹贺东可不甘被扣这样一个帽子:“当时的情形,确是意外,九铃道长武艺高强,谁又曾料到会这般?你且问问,谁人不是这般说?”

“我。”

人群里忽有人这般说,曹贺东脸一沉,相当不悦。

这人是非爱与人对着干还是怎地?曹贺东转过头来,冷声问道:“那冉大侠且说说,当时是何情形?”他就不信了,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他还真能换捣什么乱子出来。

冉非泽很冷静:“情形便如曹掌门说的一般无二,看上去确是意外。但九铃道长的伤处却告诉我,他的死并不是意外。”

此言一出,神算门那边的人顿时警惕紧张起来:“此话怎讲?”

冉非泽看了一眼江伟英,又道:“道长的致命伤是后背心口那一箭,那处离得雾阵有些距离,机关暗箭的射力并不太强,道长虽是中箭,但并不致命,只那后心口一箭,却是刺得又准又深。”

顾康等人忙再翻看尸首,这才注意到,后心口那支箭的深度,确是其它三支不一样。)

冉非泽再看一眼江伟英,见他默默点头,他又道:“江掌门也是看出蹊跷,所以当时未动声色,未曾宣扬,以嘱咐抬上尸体安全带出来,以免给那暗算之人可乘之机。如今已出玲珑阵,各位江湖前辈各门各派皆在此,这话倒是可以说清楚了。”

顾康听得,瞪向一同闯阵的这些人:“如此,凶手便在你们之中?”

大家面面相觑,没人露出可疑的表情来。顾康盯着这众人看了一圈,也看不出什么,想说定是七杀庄趁机下的毒手,可没凭没据,又不敢妄言,再者,这玲珑阵里头是不是这些人,有没有人偷偷入阵害人也并非绝对可排除之事。顾康恨恨,张了张嘴,却又说不出话。

“道长为救我而身处险境,又遭此一难。我冉非泽定会找出真凶,以慰道长在天之灵。”

“冉非泽。”一个神算门的弟子喊了起来,大家一看,那是九铃道人的随伺门徒,叫罗奇。“道长算出自己入阵必有大劫,但他说他这一生光明磊落,虽仇家不少,虽厌恶他的人不少,但他堂堂正正,他未杀害七杀庄的方庄主,他是被冤的。道长相信你定能为他洗冤,所以他无论如何,定要说服其他人共同入阵寻你们。如今他遭此一劫,也算是为了你。你定要说到做到,不但要找出杀害道长的凶手,更要抓到杀方庄主的真凶,还道长一个清白。道长所求,不过如此。”

一番话说得众人动容,所求不过如此,可惜已命丧黄泉。

“我冉非泽,说到做到。”

☆、第 69 章

冉非泽带苏小培回他的屋子。玲珑阵前各派各人也都散去。

神算门抹着眼泪把九铃道人的尸首抬走了,七杀庄的弟子们围着方平和付言,关切他们身上的伤势,没什么事,也走了。玄青派及其他各派更是没什么恩怨纠葛的,那两派走了,他们自然也不久留。

江伟英站在索桥前,看看了桥的那头,又看了看神算门与七杀庄各自离开的方向,心里很不好受。九铃道人亡故,他与七杀庄的命案便似了啦,那刺入后心口的短箭,确是比其它三支要刺得深些,但不是很明显,他看出来了,却未立时声张。当时他心头的第一个念头,竟是这闹腾江湖许久的两派纠纷,终于是有个了结,江湖厮杀浩劫终于可以避免。所以他没说话,如果别人没有发现,或是别人也没有提,他想他会把这事藏一藏。他会暗中再想一想探一探,也许这伤确是意外,也许是七杀庄私了此案,他当然也会问清楚,但他确实是有些庆幸七杀庄的案子了啦。

真的拖太久了,真的很麻烦,真的把各派闹起来互相厮杀会不好收拾。他确是这般想的。

没有人说话,无论发现没发现,但确实没人提起后心口的这伤,可江伟英没想到,冉非泽却是要出这个头。他冒出来说这事,他就自然不能否认,事实上若是有人提了,他当然也不会否认。

只是江伟英想起九铃道人匆忙来寻他救人,不顾阻拦只身闯阵,最后却是落了这么一个结果。他听得神算门的那番话,九铃道人只求证明自己的清白,这要求确是不过分。九铃道人自恃甚高,傲慢无礼,很不招人欢喜,可他的这个要求,确是一点都不过分。

江伟英一声叹息,觉得很是惭愧。

玄青派一众弟子跟着江伟英回别院,季家文还背着冉非泽的刀,情绪很是低落,他与九铃道人一起护着冉非泽和苏小培破阵出来,觉得道长也是个好人,人人都不愿冒险连夜入阵寻人,只有道长愿意进来。是道长在阵里捡到他的,当时他很害怕,他找不到路了,天已黑了,他想苏姑娘会死的,他没用,他很慌。是道长救了他,还救下了苏姑娘。

季家文越想越是觉得眼眶发热。道长的武艺那般高强,怎么会这么简单就去了,太突然了,完全没法预料。

萧其走到季家文身边,摸了摸`他的头:“十八,莫难过。生死由命。”

季家文点了点头,对萧其道:“大师兄,冉前辈的刀还在我这呢,我给他送过去。”

“好。”萧其点点头,忽想到了:“对了,那阵动之前,你兴冲冲跑来唤我,何事?”

他一问,季家文也想起来,那是冉非泽说要送刀给他,他不好意思拿,但又很想要,于是想让大师兄帮他拿主意,跑到一半阵突然启了,他又赶忙回头寻冉非泽,没问上。如今出了这事,他觉得他没脸拿这刀。季家文摇了摇头,回道:“没什么,就是当时想到了件逗趣的事想与师兄说。”

“哦。”萧其点点头,没在意。

“那我这会就去了,送完刀我就回去。”季家文待萧其答应了,又跑到前头与江伟英招呼了一声,江伟英应了,季家文就背着刀跑了。

季家文一口气跑到冉非泽的屋子,冉非泽正打了水给苏小培擦脸和手脚,见得她精神萎靡,仍是热烫,很是忧心。见得季家文来了,忙道正好,我走不开,你去请个大夫来。

季家文放下刀,赶忙跑去请大夫。大夫请来了,把脉看诊,他又在一旁帮忙磨墨,准备纸笔,让大夫开方子。方子写好,他气也没喘上一口,又赶忙去帮着抓药去了。

这般懂事乖巧听话,馋得冉非泽跟苏小培道:“这么好的孩子,怎么就落到了玄青派的嘴里呢。”

苏小培没精神没力气,但还是附合他:“抢呗。”

“那岂是君子所为。”冉非泽装模作样,一脸莫要煽动我的表情。

苏小培不搭理他,却说:“想喝粥。”

“我一会给你做。”

“皮蛋瘦肉粥。”

“那是啥?”

“没有吗?”苏小培很失望,嘴里很苦很干,想喝香喷喷的粥。

冉非泽见她嘟嘴不甘心的小模样刹时心软啊,“有,有。”听起来就是蛋和肉加上粥。

苏小培很怀疑地看他。

“我做的粥定是好吃。”先夸夸自己再说。

苏小培被他的样子逗笑。

“我很难受。”

“撑一撑便好了。十八去抓药了,你喝了药就能好了。”

“脏得很难受。”

“已经擦过了,等病好了才好沐浴的。”

“壮士再借我一套衣裳吧。”她身上还穿着林子里的那些衣服,早脏臭得不成样子。这冉非泽倒是很会插着时间缝隙飞快地自己换了干净衣裳,让她羡慕嫉妒。

“啊。”冉非泽反应过来了,确实身上脏衣服是很不舒服,不过,咳咳。“我倒是不介意为姑娘效劳,不过,我虽是糙汉,却也守礼守节的……”

“我自己换。”

冉非泽一噎,他话还没说完呢,截话截这般快做什么呢,他后半段才是重点嘛。

“快点。”苏小培催他,换他很有怨气的一瞥,不解风情便算了,还好意思催。

“你真的行吗?”真的不需要他帮忙?换衣服这种事他爱干。

苏小培实在是没力气了,只得撇眉头看他。冉非泽摸`摸鼻子,翻了翻他的衣箱子,挑了件最新最干净的。“你先将就这件,回头我去给你买新衣裳。”真憋屈啊,半点便宜没捞着还一个劲献殷勤讨好。

苏小培接过衣服,赶了他出去。冉非泽关上房门,还不忘提醒:“要是你体力不支,晕过去了,唤一声我就进来。”

“笨蛋。”

笨蛋摸`摸鼻子,蹲在房门口把风。无事可做,发呆想着姑娘,换衣服呢,这活他爱干。唉,可惜没机会。想太多,忽觉得背上有些痒痒,那是苏小培胸前柔软触摩他时留下的知觉,他不禁想象了一下那份柔软和曲线,想得脸通红。

季家文回来进屋,看到冉非泽便是这副红着脸的景象。

“前辈。”他不会也中毒了,现在才发作吧?

“去,去。”冉非泽没好气挥挥手,怎地他身边的人都这般不识趣呢?

“哦。”季家文放下`药包,拿了其中一包便出去了:“那前辈我去煎药了。”

冉非泽呆了呆,他还真是埋怨错了,这孩子颇是识趣的,太识趣了。里屋苏小培唤了一声,冉非泽忙把注意力转回来,推了门进去,苏小培累得一脸疲态,倒在床`上喘气,脏衣服换下来了,丢在地上。

冉非泽把东西都收拾了,又摸`摸她的额,瞧她累得闭了跟,便让她睡去了。侍一切安顿好,他绕到后院厨房那,看到季家文不知从哪变出来的小药罐,又自己找着了水,还劈了些柴,已经把火都点好了,药坐上了。见他来了,忙道:“前辈这没水了,我一会帮前辈打水去。”

“好。”冉非泽没客气,他要守着苏小培,确实不好走开。他在厨房转了一圈,问:“十八,你可曾听说过皮蛋瘦肉粥?”

“那是何物?”

他也不知道。这让冉非泽心里舒服多了。他掏了碎银出来递给季家文:“药钱,再有这会子先去帮我弄些粮食回来,再要些蔬菜、蛋和瘦肉。”

“好咧。”季家文麻溜地去了,临走把后院的水桶拿上了。冉非泽又转了一圈,想去问问姑娘她想吃的皮蛋瘦肉粥是什么玩意,可是又觉得自己不知道这东西在姑娘面前颇有些丢人,想了想丢人也得让姑娘吃上想吃的啊,转进屋里,却发现她睡着了。

也许是睡床`上舒服些,她睡得颇沉颇香,让他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脸蛋:“快些好起来吧,我还得靠姑娘还道长一个清白呢。”那凶手,着实是太可恶了。

冉非泽坐着看了苏小培好一会,又去瞧了瞧药煎得如何,然后就听到季家文回来了。他抬眼,看到这少年郎背着米提着蛋菜,拎着一桶水,步子稳稳地回来了。冉非泽再一次可惜,这么好的孩子,怎么就落在了玄青派呢。

本以为季家文放下东西就该告辞走了,结果他与他道:“我先前回了派里与大师兄和师父说了,苏姑娘病了,前辈一人忙不过来,我来帮帮忙。师父和大师兄都应允了。”

冉非泽点点头,既然如此,那他就不客气了。于是他使唤他劈柴去。季家文去了,摆好架式,拿好柴刀,认真劈着。没劈几下,冉非泽走过来,踢开他的步幅,拍他的背,拍高他的手臂:“使力不对,辛苦不讨好。”

季家文愣了愣,照着那姿势又劈了几个,觉得甚是别扭,力使不上。冉非泽摇头,抢过他的柴刀,摆过一个木桩,刷刷刷地劈给他看。想劈方形就是方形,想劈成木片便是木片,姿态轻松,动作流畅。

季家文张大了嘴,傻傻看着。前辈,劈柴而已,要不要这样?

冉非泽劈完一个桩子,把刀还他:“柴都劈不好,练什么刀剑。”

季家文闭了嘴,被激起了好胜心,拿过个木桩子照着方才冉非泽的示范做。冉非泽在一旁一边看着药,一边烧饭,一边指点了一下。运臂不畅,腰腿不协调,便是只能使出八成力。眼手不一致,便不能随心所欲。

季家文劈完柴,觉得获益匪浅,很是高兴,还惋惜:“前辈,没柴了。”家里备这么少的柴,太不应该了。

冉非泽笑笑:“你可以回你派里接着劈。”

季家文擦把汗:“院里有杂工,我们许多师兄弟都未干过这活呢。”玄青派名头响,许多弟子都来自大户人家,像他这般小地方穷人家的少。

“所以空有姿势手脚发软,有何用?”

季家文不说话,坐在一旁看冉非泽做粥:“这般真能吃吗?”好怪,放这些下去会是什么味道?

冉非泽瞪他一眼:“可以道我刀使不好,不能说我的粥不好。”

季家文偷偷撇嘴,那就是不能说实话呗。他盯着粥看,忍不住问冉非泽:“前辈,你觉得道长是如何死的?”

“被人刺死。”冉非泽对这点毫不怀疑。

“道长的武艺如此高,又有谁人能这般迅速得手?”季家文皱眉头,完全想不通。那是九铃道人啊,可不是他们这些武林后生小人物。

“他没防备的人。而且我估计,有两人。一人引他说话分散了注意力,一人在他身后偷袭,并触发了暗箭机关,让他后背中箭,制造意外的假象。偷袭的人,也必是武艺高强,不输于九铃道人。”

“可是为何如此?”若是说七杀庄的人动手,完全没必要。虽他们认定九铃道人,还武林各派都在为他们作主,不必冒险犯下这毁名声的杀人重罪。季家文的眉头皱得死紧,他觉得其他人也定是这般想的。

冉非泽把药倒了一碗出来,晾着。回头看看这少年:“十八,你知道为何又能如何?”

“道长冤死,自然是要查出真`相的。前辈不是说了,要这般做的吗?我,我也想帮忙。”

冉非泽点点头:“好,那我便告诉你。七杀庄庄主之死,道长确是被冤。在那山涧里,苏姑娘查出了线索,有人想让苏姑娘从此闭嘴,所以在途中对我们下手,我们被困在阵中,若是死了,便是意外,神不知鬼不觉,只能怪我们运气不好中了暗器。所以你发现的那棵树,是有人有意击断,迫我们入阵。可没想到半路杀出个九铃道长,他带了各派的人前来解救我们,姑娘平安无事被救出,我时时守着,又有众人关照,他知道他没机会了。所以,他铤而走险,对道长下手。道长一死,命案已了,那谁也不会再追究这案子。只是事情紧急,他除了再制造意外假象别无他法,况且只要道长是死于阵前暗器,那大家虽觉奇怪也无话可说。只是他又疏漏了箭刃的力道。”

季家文张大了嘴:“可是,可是当时这许多人,如何查?而且七杀庄的方大侠和付大侠皆受了伤,就算没受伤,他们也不是九铃道长的对手,另两名弟子就更不用说了。”

“会查清楚的。”冉非泽看看那碗药,看着似乎很苦的样子,那姑娘吃药也不知乖不乖。

季家文努力回想了一遍,想不到谁会是凶手,而且如果这个又牵扯到七杀庄庄主的命案,那案子本就无解,这般想来,真是太复杂了。

冉非泽看着少年的苦命,安慰道:“莫愁,待姑娘好了,她定有法子的。你不晓得她有多聪慧。”那语气极自豪骄傲,仿佛那智慧是生在他身上一般。

☆、第 70 章

可那极智慧的那姑娘不爱吃药。她瞪着药碗的脸比药还苦。

“我身体底子可好了,睡几觉应该就能好,不用吃药。”苏小培被药臭味熏得,终于脑子清醒过来了,她怎么就给忘了呢,这里只有中药啊?又苦又臭的中药,她长这么大只在小时候喝过一次,还给吐了,之后她爸妈再没给她弄过中药喝。

冉非泽皱眉头,他怎么就能猜到她会不乖呢。

“别闻它,一口气干了便好。”

还干了,实在是干不动它啊。苏小培的脸更苦了。

“我都晾好了,是温的,不烫嘴,直接一口吞下,定是不会苦的。”

“味觉与进食的速度没啥关系。”

“啥?”

“我能接着睡觉吗?”

“喝了药便能睡。”

不管了。苏小培闭了眼就倒下去,冉非泽单手把她拉起来。“莫闹,快喝了。”碗凑近苏小培的嘴边,她闻着就想吐。

“能换药丸吗?”

“没有药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