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慈闭上了眼。

只听人轻轻笑了一声,道:“小姐喜欢就好了。郡主说了,这物虽为害,但拿来用上一次还是不错的。何况这副皮相天下难得的,拿来做个玩物也是不错的。”

明湛隐约听出了一点苗头,顿时脸色难看,看了明慈一眼。

明慈又伸手摸了摸那笼子,半晌,方道:“莫非你家郡主是神仙不成,这天下苍生都不过是她手中的玩物?”

那人讶然,笑道:“这不正是天道么?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是可诛之。何况,郡主看得上他,难道不是他的福分么?如今郡主厌弃了他,是他自己不堪大用,那也只是他福薄罢了。”

顿时几个有异族血统的男人脸色都变幻不定。这安素郡主真是好大的口气。

明慈青着脸道:“好一个福薄。这礼,我是收下了。送上门来的,没有道理不要。”

她松了口,对方显然神色一动。

然而正欲上前一步说话,耳边风声突然一凛,甚至感觉不到疼,只听到旁人大叫了一声。待他伸手去摸,低头看时,便看到自己一手是血,手心里正躺着半只耳朵眨眼之间,手掌便和那只耳朵冻成了一坨血水冰坨。

明慈收了剑,冷道:“东西我留下了,你们给我滚蛋。去给我与那老三八传句话,我明慈借道大月,不日便走。她好生恭送便罢,若是再惹出一点风声来让我不痛快,我管她是什么东西,这便掀了她的大月城”

那小白脸倒也是个能撑得起场面的,见了明慈这般模样,虽然脸色惨白,双手发颤,但到底还是没有露出慌态,只颤声道:“小姐的话,一定会给郡主带到。那请小姐安然多住几日,不日郡主便会亲自登门拜访。另外,这件东西是送明公子的。”

后面的人上前来,从他怀里掏出一个东西来,哆嗦着,递了出来,原来是一张帕子,上面绣着什么花样不甚明了,只帕子尾上绣了一个“安”字。明湛看都懒得看,直接别开了脸。

对方也有些尴尬,又不敢上前来递,只得把那帕子轻轻地挂在了那笼子上。

待人都走了个干净,闻人裕才懒洋洋地下了楼,四处看了一回,皱着眉头道:“看来得好好布个阵法才是。”

明湛道:“那妖女姓慕容。难道是中原慕容家的,竟然能轻易破了你的阵法。而且只是她手底下的那些杂碎。”

闻人裕凝眉想了一回,道:“我这阵法虽然简单,但是几个凝气的竟然能破了,想来必定是有些倚仗的。”

明慈怒道:“我管那老三八有什么倚仗”

明湛道:“你也别动气。这东西,你打算怎么办?”

雪花一直用手去掰那笼子,此时便抬起头来,道:“月音奴,他好像是饿了。”

明慈轻声道:“放出来罢。”

闻言,李玄就去开笼子。明湛心里不愿意,但也不好说什么。少顷,李玄打开了笼子,把那家伙扶了出来。孰料那家伙先还能自己走两步,但不到片刻便软倒在李玄身上。

李玄只觉得他滑腻得像条蛇,浑身上下没有骨头似的,脑袋竟然直往自己颈窝子里掉顿时他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勉强把那东西拎出来:“怎么回事?”

明慈转动了一下手里的平底锅,只见小和尚已经两眼发黑,露出一对尖尖小牙,面上隐约有青鳞浮现。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把他敲晕,只哄着李玄道:“大约是饿了吧,扶进去给他弄点吃的就好了。”

李玄虽然极想把这东西丢在地上再踩上两脚,但是听她这样说了,又只得把小和尚提了起来。

几个人回到屋子里,明慈亲自扶着小和尚先靠在一边,然后拿了个小锅出来煲汤。

明湛道:“慕容家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闻人裕道:“同是机关阵法世家,不过他们偏重机关,而我们偏重阵法。不过我们虽然也有过内乱,但到底一脉相承,出了旁支也是近几年的事儿。但机关和阵法又有些不同,做出来的傀儡能随心所欲的做许多事情,也就更没了忌惮…”

夏青道:“是了,我听说过,慕容家史上出了好几个邪修。”

闻人裕道:“听说过有好几支远走异国,但是还保留慕容家的姓氏,大约是最近才…可,也没有听说过近几年慕容家有什么乱子啊。”

明湛正想说什么,突然一回头瞥到明慈挥汗如雨地做饭,而李玄和那小蛇一人一边巴着,脑袋都快掉锅子里去了,还有个雪花围巴着看。

李玄道:“和尚吃素,我又不吃素,干嘛不是白菜就是黄菜?”

明慈道:“先对付了这一顿…这些果蔬也不新鲜了,早点吃了的好。”

明湛的嘴角抽了抽,看夏青一脸耐人寻味的神情,只得把心思按捺下去。但是也提不起兴致来讨论那“老三八”的事了。

他不牵头,闻人裕和夏青说了几句也住了口,索性就坐成一团等吃。

明湛心里烦躁,看明慈第一碗盛给了那小和尚,再看那小和尚笑得一脸花痴,顿时又暴躁了几分。但苦于夏青老是盯着他,好像在提醒他发脾气是很幼稚的事情,又好像就是专门等着他出丑。

耐着脾气等了一会儿,结果明慈竟然最后一个照顾到他,顿时他就暴走了.c.

驯仙有术NO.112:玩物(正文)

正文 NO.113:你最重要 T

NO.113:你最重要

接过那个碗,他抬了抬眼皮,不冷不热地道:“我不吃这个。”

明慈盯了他一会儿,觉得他脑子可能哪里又有毛病了,只得道:“先吃,少挑剔。”

明湛只好气咻咻地接了过来,胡乱吃了。

众人吃喝过,明慈撵明湛去洗碗,然后让小和尚先去休息。

明慈道:“那小蛇修为不高,过一段时间不吸灵力就会魔性大发。我疑他可能还混了别的血统,等他休息好了再问吧。”

夏青抿了抿嘴角,笑道:“先别管这个了,你得去买碗了。”

果然,片刻后明湛把所有的碗都砸了个粉碎,然后一脸无辜地回来了。顿时明慈暴走,想骂他又觉得不合适,毕竟在别人面前还是要给他留点面子。

拎了他回房间,明慈摔上门,脸色不善,道:“你多大个人了,又在怄什么气?连碗都不会洗。”

明湛脱了外袍丢在地上,不管她抓狂地去捡,一屁股坐在了床上,道:“我一个大老爷们儿,洗什么碗。不会”

“那你别吃你以为你是谁啊只会吃不会洗碗”

明湛一把把她扯过来,欲言又止,最终,道:“明天把那小蛇送回庙里去,好吧?”

明慈挣了两下挣不开,只得先道:“是要送回去的,你先松松。”

闻言,明湛才笑了,捏了一把她的脸,口中道:“你说那小蛇无辜,不过到底是个天生的祸害,长的就妖里妖气的,叫人看着心里也别扭。”

明慈淡道:“得了,人家的出身不是自己选的。可是他既然修了佛,那便自有他的缘法。你说过人不可貌相,那怎地看他的长相就觉得别扭?英雄不论出身的。”

明湛道:“他能成什么英雄,真是贻笑大方。”

明慈有点恼,觉得这个人神经质极了。但是也没多说话,由着他捏了个够,才起身收拾他刚才发脾气弄乱的被褥和衣物。

明湛半睡在小榻上,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烟斗,抓了半天,似乎不知道怎么下手。明慈知道那是夏青他们给他带回来的,这烟草是大月的一个特产,叫月华。

见他笨手笨脚的样子,她只得自己过去,利索地给他点了,叮嘱道:“玩玩可以,虽然你是修士,不怕伤身,但一身烟草味也不是什么好事。”

他拉着她的手,笑道:“你倒是熟手,来,给爷亲亲。”

明慈回头想赏他一个暴栗,已经被他拉到了榻上,滚了两下,她皱着眉道:“烫着我了。”

他就把烟锅子丢去一边,拿了她的手来,上面果然有被烫得红红的一个印子,他俯身舔了舔,低声道:“疼吗?”

“还好。”她抽回手,不自在地想躲。结果被他一把按住,力道很有些不分轻重。

明湛的眼睛深不见底,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好像有些戒备,有些探究,深得让人害怕。

他是一只野兽。或者说,有的时候,男人就是野兽,归根结底,只有本能。凭着本能渴望着,财富,权力,美色,或者感情。女人去驯服这种野兽,靠美色,权力,财富,或者感情。

现在他的样子,就像一只警戒又脆弱的野兽。好像在苦苦压抑着什么,说不出口,但是又放不开手。

明慈看了他半晌,最终无奈地道:“有什么就说吧。我不跟你生气。”

明湛俯身抱住她,把头埋在她脖子里,闷声道:“我想和你单独在一起,就我们两个人。”

“可我们一天至少有大半的时间都是两个人在一起啊。”她摸摸他的脑袋。

他不吭声了,半晌,方讨好地偏过头去亲她的脸,低声道:“你老是跟他们混在一起,有什么事也奋不顾身。在你心里,我是最重要的么?”

她想了半晌,才想起来一点事,道:“你是说那时候?因为他是为了救我,我自然也不能看着他独自受难。换了旁人也是一样的。”

那说的是出合罕的时候,李玄救她的事情。

他道:“那我是最重要的吗?”

明慈被她的呼吸挠得想笑,笑道:“自然是。”

但是那个笑容在明湛看来就是嘲笑了。他抬起头,咬牙切齿地看了她一会儿,道:“那你答应我了,我永远是你最重要的人。”

明慈抬起手轻轻抱住他的腰身,还摸了一把,嗯,手感不错,笑道:“是,你永远是我最重要的人。”

复又道:“你说你这么大一个人了,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我们都老大不小了,又是出来闯荡的人,你的心眼儿怎么还这么小?以前怎么不见你这样。”

明湛捏住她的手,道:“是了,有句话叫得寸进尺。你不了解我们狼族,我们若是真要一个人,便要她的全部,若是剩了一丁点不给也要抢过来的。但你若是对不起我,就算上刀山下火海,我都不会放过你。”

明慈摸摸他的脸,没说话。狼族的忠贞个性自然天下闻名,像老狼主对颜郡主,至死不渝。他这话倒是说得不假。但,花族滥交的个性怎么没遗传到她身上?难道是因为她是穿的?

看他似乎要恼羞成怒了,明慈笑了一声,支起身子吻住他的嘴唇。

他似乎不想接受这样的敷衍,从喉咙里发出两声暴躁的咕噜声,但最终美色当前又只能愤愤缴械投降,俯身抱着她滚了一圈,然后按住,仔细地亲吻。

吻得狠了,她发出两声咽呜,发觉她的外套已经被扯了下来,连忙抬手去挡。她的本意并不是要大白天的和他在床上乱来,何况刚刚匆匆收拾了就进来了,然后大半天不出去,旁人会怎么想?

但明显挡不住他,扯了两下连裤腰带也被他扯掉了。她正着恼,不防他滚烫的汗水落在她身上,烫得她微微颤栗,她抬头一看,见他眼中有些戒备,但更多的是迷恋和渴望。她叹了一声,把手松开了。

事后,她躺在他身上喘气,某人意犹未尽地在咬她的耳朵,双手也很有些不老实。她轻声道:“你以后要节制点,我们双修太频繁了也不好,灵气满溢又没有合适的机会闭关提升。而且用这种方法得来的灵气,没有经过心法的循环,又没有功法的辅助,和那些用药堆起来的修为又有什么不一样。”

明湛的手正抓着她胸前,闻言就一顿,嘟囔道:“你就不能不那么煞风景。好好的相好,你非跟双修扯在一起。”

明慈抓住他的手,正色道:“好归好,但总不能不修行。你先起来,别乱摸了,待会儿你又把持不住。”

“把持不住就不把持了。”他笑了一声,又想翻身而上,结果被明慈一脚踢了开去,他抓着她的脚踝,坏笑了一声,作势煽情地要去舔她的脚趾头。顿时明慈的动作一下就慢了,脸上直冒烟。

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大叔故意放大的声音:“咦,你怎么在这儿?”

然后“嗖”的一声,有什么东西窜了开去。

明慈顿时脸上彻底熟了。

明湛把她的脚放开了,自己下榻穿了衣服,脸色也说不上好看,但其中还有一些耐人寻味的意味。他只道:“我出去看看。”

她忙爬起来,狗腿地给给他系腰带,小心翼翼地道:“他只是看我们这儿时不时有灵气外露,所以过来吸点儿,没有别的意思。你先等会儿,我同你一起去,我们把他送回山上去,好不好?”

小蛇没有灵压,也没有气息,是个如水一般的存在,难怪他们一疏忽就感觉不到。若不是夏大叔发现了,他们到现在还不知道他躲在门口。

他的脸色还是变幻莫测,但低头看她认真地给他系腰带,只得叹了一声,道:“依你了。快带把他送回山去,看得我心里堵得慌。”

明慈应了一声好。

等他二人收拾妥当,便要去将那小蛇送回山去。明湛去和找来的夏青说话,明慈便先去看那小蛇。现在想起来,好像依稀记得他叫什么…杏子?

小和尚坐在床上,手里持着佛珠,面容很平静,似乎正在念佛。

明慈推了门进去,看了他一会儿,道:“我见门没关,便自己进来了,不唐突吧。”

小和尚看了她一会儿,他的面容实在是俊俏,连女人也要自惭形秽。半晌,他略有些生涩地道:“你,坐。”

明慈倒是有些意外,复又笑了一声,自坐下了,道:“我们打算送你回花神庙去。你既修佛,有此造化,应当好好珍惜才是。”

小和尚闭上了眼,道:“念佛…亦不能解脱。难道吾等便是该死的么?那为何,天生我栀蛇?”

明慈想了想,道:“天生我材必有用…这句话我想是有道理的。你就算有诸多苦厄,但…谁又没有呢?你天生逢如此苦厄,日后若是悟破,想来也比别人成就高一些的罢。不是还有句话叫,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吗…”

胡乱说了一堆,她叹了一声,道:“罢,你不止有栀蛇的血统罢?”.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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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NO.114:到底是谁童心未泯?

NO.114:到底是谁童心未泯?

小蛇倒也大方,低了半晌头,方道:“我娘生我的时候,是一条五百年的栀蛇,我阿爹据说是一条三千年的白虎精,已然修成半仙。我娘先前是他的炉鼎。但后来…他好像喜欢上了我娘,便让我娘生下了我。”

…看来来头还不小。五百年的栀蛇,世间少有,不是躲在深山不见人,就是早被人捉去了,根本活不过五百年。大约,那母蛇是那白虎精从小养着长大的罢。五百年的栀蛇若是在世也可独霸一方了。三千年的半仙级白虎精,在凡间恐怕是难逢敌手了,除非碰上沙牡丹那样的真正神仙。

明慈道:“那你爹娘呢?”

小蛇道:“我爹,想拉我娘一起飞升。可是,后来好像是失败了…那年我才十岁。我爹一夜白头,修为损了大半,形容枯槁。他有不少仇家,当时便都来寻仇。我娘匆匆收拾了行李要带我爹和我逃走…但是仇家已经追来了。”

小蛇道:“我本生活在白虎峰顶,那里号称擎天柱,是离天最近的地方之一。在凡人眼里,大约就是仙境了吧。”

明慈耐心地听了。白虎峰,终于覆雪的白虎峰。和朱雀,玄武,青龙三峰并立,号称三大擎天柱。就是元婴期的修士,也不一定上得去那陡峭笔直的山崖。上面住着什么人,早已经没有记载了。最起码,明慈在没有刻意去研究的时候,是一点儿什么也不知道的。

难道,那白虎峰上面住的是这小蛇的父母?

小蛇的面容却是绝色,虽然作为男子有些不妥,但却不是娘。若一定要找个什么词汇来形容他,那就是,美。很纯粹的美丽,像一个搪瓷娃娃一般,美得精致,美得冰冷。但他现在的神情露出悲伤,就让人感觉这个娃娃是琉璃做的一般,这便要碎了。

他道:“虽然我娘有五百多年的道行,但是在白虎峰这种地方,其实什么也不算,何况我爹的仇家,她根本就是惹不起的,那便唯有逃。但是我爹带着我和我娘又走不脱,就趁着我娘睡着的时候,把我,推下了白虎峰…”

“…”

小蛇苦笑,道:“我问过他,娘醒了要找我怎么办。他说,就说我走丢了。还说,我不该老跟着他在白虎峰上,应该到下面去历练历练。摔下来,我没死。是因为当年我娘背着我爹,把他给她的一半真元给了我。”

“我掉到林子里,那时候我什么也不会,只会喝水。但是山下的水又和山上的水不一样。然后我被人捉了去,又被其他人抢去。直到后来遇到家师。他让我剃度。”

明慈神色复杂地看着他,道:“你跟我说这么多…我也是要送你回山上去的。你不能呆在我这里。”

明湛看这小蛇非常不顺眼,不捏死他就算好的了。虽然明慈也有些忧心他今后的去处,也确实为他的故事动容。但是她还是信奉各人自有缘法,眼下她却是不想和明湛闹翻脸。刚答应了他的,所有人里面他是最重要的。

日后若是还要一伙人同路,磕磕碰碰必定不少。这些明湛还勉强可以忍受。但是要是现在收了这小蛇,只怕是后患无穷。

然而小蛇苦笑:“只怕你们是送不得我回去了。”

明慈一怔。

半天之后,他们带着小蛇到了山上,结果发现了那一处哪有什么花神庙。那些香火鼎盛的情景,根本就好像是昨晚明慈他们做的一个梦。山上就是光秃秃的一片,什么也没有。

天机门擅幻术,可是,勿邪氏不是修为尽失了吗…

一个樵夫路过,明慈连忙上去问,然而问话的结果却让所有人都震惊了。

樵夫道:“哦,你们说那个花神庙?半年前,我们这儿是有一座花神庙,不过后来被一把大火烧了。听说是主持泄露了太多天机,招来了天谴。哎,真可惜,那座庙很灵验的。”

明湛检查过地上的泥土,冷笑了一声,道:“缩头乌龟,刚走不久。”

谁都看得出来,他的心情很不好。

闻人裕道:“不管他玩什么花样,我们总要回中原去。不如这便起身罢。”

李玄道:“正好,我东西都带出来了。”

明慈沉默不言,不知道为什么,也不敢去看那小蛇琉璃似的眼睛。

夏青冷不丁地道:“那这小和尚怎么办?天下间恐怕已无他的容身之处,除了慈丫的灵兽囊。”

明慈颦眉道:“他是白虎和栀蛇之子,生来就是人形,我从来没听说过,有人形的灵兽。更何况是呆在灵兽囊里。”

小蛇默默地双手合十,行了一礼,低诵佛号,道:“我这便…先告辞了。”

言罢,他便回过了头,独自慢慢下了山去。

一时之间,明慈的脸色发白,她只兀自不觉。

夏青看了她一眼,道:“走罢。”

明慈苦笑:“你有话为何不直说?”

夏青沉吟了一会儿,却很犀利地道:“我说了也是白给你招不痛快罢了。你若是想听,我便说给你听。你今天早上冲动了,割了那安素郡主的人的耳朵。你拍拍屁股就走了,她是动不得你。”

明慈低声道:“各人,有各人的缘法罢了。”

夏青又叹道:“是啊,他这一生都注定了要坎坷,多这一桩事,好像也没什么。”

顿时明慈的脸就青得吓人。

夏青道:“你既容得下荒烈和穷奇,又怎么容不下它一条小小的栀蛇?”

明慈压低了声音道:“夏青,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夏青显然也被她气着了,冷笑了一声,道:“我是不想你这个蠢货被自己的心魔折腾日后时常要后悔”

他马上又道:“你别跟我说什么你不会后悔什么缘法,你明慈不是那大彻大悟的人”

她的嘴巴又闭上了,脸色变幻不定。半晌,懊恼地只想转身逃走,再面对不得夏青的咄咄逼人。

于是她转身跑了。心里乱七八糟的,只把那勿邪氏骂了一百遍不止。直跑到山溪边,差点一头栽了进去,被人拖了出来。

她一抬头对上明湛的眼睛,就低下了头。

他把她抱在怀里,低声道:“心里难受?”

她轻轻摇头,有些倔强地道:“不。”

明湛长叹了一声,道:“真放心不下,便把他带上也没什么。”

半晌,明慈低声道:“他是人形,要怎么带他?我们几个虽然都已经结丹,但在真正的高手面前,连只小猫都不如。他若是做人形跟在我们身边,我们一路上又要多多少麻烦?难道我们竟能保得他吗?”

“纵使不放心,也要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大叔太咄咄逼人,我不想见他。”

明湛亲亲她的头顶,过了半天才有些不情不愿地道:“他也是疼你的。”

憋了一会儿又道:“只不过更疼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