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姑生活:

艾静和刘志最近有造人计划,在大街上看见小不点小孩都能起拐走的心。为了预防犯罪,艾静特地到我家甜言蜜语了一番,把Sisi借走了。Sisi一岁多了,正是长得最萝莉的时候。我有些不放心,但Sisi的主意特别大,抱着艾静不撒手,坚持要走亲访友去。

这么个小屁孩就开始目中无娘了,在狼心狗肺星出生的吧?

秦绍是个不爱应酬的生意人。最近几天却忙得很,有时候到晚上一两点都没见动静,虽然每次都能收到短信,让我早点睡别等他,我还是不太习惯,假寐等他回来。

秦绍爱干净,躺下的时候身上只剩下沐浴露的香味,连酒味也不曾有。他向来睡意浅,可这几天大概是累着了,他一抱上我就沉沉入睡,连我起身上洗手间也没觉察到。

没有了秦绍和Sisi,我觉得有些孤独。过于狭窄的交际圈弊端暴露无遗。电视上的节目几乎都被红色革命题材占领,百无聊赖之余,我在家包了十来管寿司,换了条深绿色的纱裙去他公司找他。

到了公司,戴美瞳的秘书中规中矩地告诉我,秦总去美国出差,好几天不曾回来了。

美国出差还能每天晚上到家?你家秦总坐火箭出差的吧?

我一边拿出几管寿司给秘书,一边让她给秦绍打电话。秘书小姑娘有些为难,声称现在美国正是后半夜呢。

我翘着二郎腿云淡风轻地说道,怕什么,出了事,我给你担着。

其实,我也怕。秘书这种反应能力像是在实际战斗经验中累积起来的。也许陆轻天也曾像我一样被这么假模假式地接待过无数次,除了我自信的相爱,我和陆轻天又有什么区别呢?

秘书直直地站着,不肯行动。我把座机按免提,直接拨通了秦绍的电话。

秦绍那边传来了疲惫的声音。秘书迟疑了一下,说道,秦总,您夫人在公司找您。

秦绍叹了口气,说道:你让她先回去。我这边还有事。

挂电话之前,我听到了电话那头“啊”的尖叫声。

是女人的声音。

我想,再炽热的感情都会有熄灭的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早。

我又开始变成一个人了。转念一想,不对,我还有Sisi。

于是,我忙不迭地开车到艾静家。看见Sisi穿着粉裙子手舞足蹈地依依呀呀时,我眼泪扑簌扑簌地掉了下来。

结婚以来,我第一次在外面过夜。我一直等着秦绍给我打电话,但手机如同我孤寂的人生,一直静悄悄的。

心里的石头一寸一寸往下掉。第二天一早,我给家里打电话。明叔说,秦绍昨晚上没回家,说是要紧急出差一趟。

我知道明叔在撒谎,但我知道,他是为了我好。我心平气和地谢了谢他。

开车进车库时,看到庭院里的波斯菊开得特别旺,黄得耀眼,几乎要闪到我眼睛。

我一手抱着熟睡的Sisi,一手给波斯菊除了除草。在太阳底下对着波斯菊坐了会儿,突然想起之前秦绍说波斯菊的花语,似乎是夸我好养活的意思。我有些想笑,这么多年,明明折腾得不轻,两人都是伤痕累累,怎么会觉得我是个容易养活的人呢?

晚上六点多,秦绍风尘仆仆地回来了。这么洁癖的人连续几天都没换外套,两天过去了,身上还是原来那款咖啡色的风衣。

我让明叔再准备个菜,秦绍摆了摆手,说是不饿,给他来碗羹汤就行。

我进了厨房,偷偷在羹汤里盛了点米饭,递给秦绍。秦绍搅拌了几下,还是把羹汤喝完了。

我笑着说,波斯菊开得太漂亮,想刨几株送给艾静。秦绍没同意,说就让它旺着吧,看得喜庆。艾静他们要是喜欢,回头在花店里买几株过去。

我说他小心眼。

秦绍说,在有些事情上,他比谁都小心眼。

我眯着眼睛道,我也是。

秦绍摸了摸我头发,说,小心眼的老婆,给老公再盛一碗汤吧。

我知道,秦绍知晓我去他们公司的事情了。他不提,我也不提。

我好养活,就该有好养活的道理在。

睡觉前,Sisi突然大哭大闹,任我怎么哄都哄不好。秦绍接手抱了会儿,小不点立刻没声了。

秦绍说,Sisi的性格随我。

我问:好养活啊?

秦绍说,嗯,还死心眼,爱折腾,而且都认我一个。

我憋着嘴说,那可不一定,女人都是善变的。

秦绍用力捏了捏我鼻子,说,又乱说话。

然后他过来亲了亲我脸,搂着我睡着了。

我才发现已经过了一周的尼姑生活了。

***

尼姑生活维持了两周后,秦绍说带我出去转转。

路边的风景逐渐从城市转为乡野,打开车窗,扑面而来的是清新的风。我贪婪地吸了几口,秦绍便关了窗。

秦绍说,最近这时候感冒的人多,我这么爱折腾的人还是小心为妙。

我不理他,打开CD机听了会儿音乐就睡着了。

一睁眼,才发现车停在一家依山傍水的康复医院前。身上盖着秦绍的黑西装。扭头一看,秦绍也趴在方向盘上睡着。

从侧面看,秦绍的眼角有点细纹。他的皮肤很好,即便离近了看,也是像那些被PS得很美好的平面模特那样。眉毛很粗些许上扬,看上去有些不太好接近。

附身偷偷亲了亲他的眉毛。威严的东西总是容易激发人的挑战欲。

秦绍挑了挑眉,伸出手将我揽在怀里,发出懒懒的疲惫的声音:老婆——

我屈膝盘坐在旁边也懒懒地问,干嘛?

秦绍继续唤道,老婆——

我笑着抚摸上他的脸:这么大年纪还撒娇啊。

秦绍睁开眼睛,趴在方向盘上看我。

被这么情意款款的眼神看着,我有些发毛,说道,怎么啦?大老远的过来就是来叫我一声老婆啊。

秦绍浅浅地笑了笑,扑过来吻我了一下脸颊。

我板着脸问:是不是干了对不起我的事情?

秦绍的手已经伸进了我的衬衫里,他做这事特熟练。我拍开他的爪子,紧张地看了看窗外。

拍下的爪子很快就脱了我的bra。

秦绍啄了啄我的脸。一路下滑,脸覆到了我胸上。

我悄悄地提醒秦绍,我身上没有避孕套。

秦绍趴在胸上坏坏地笑,说,今天是你的安全期。你刚和大姨妈说再见。

我恍然大悟。

起初我有些抗拒,但这半个月我也过得很禁欲,轻轻被一点拨,身体就有些发麻,何况秦绍知道我身体的各处密码。抗拒变成迎合简直是理所当然的事。

在做*爱方面,我和秦绍都很有默契。偶尔我们还会天马行空地交谈。场面虽然诡异,我和秦绍却非常享受。

比如,秦绍说,你知道古时候,巴尔干地区的男人在新婚前一晚上,会在木桥上钻三个孔,在孔里□,以防在洞房之夜不举。

我惊讶地说,那那时候巴尔干的桥不都跟马蜂窝一样么?

秦绍想了想那个画面,说,好像是。

我说,我怎么记得古时候,巴尔干地区的男人会和大地□,以求来年的丰收啊?

秦绍皱着眉说,小姑娘家家的,平时看的都是什么书啊……

我说,小姑娘家家的我现在做的是什么事儿啊……

秦绍搂着我笑,说,然,你真是个活宝。

狼狈地从车里出来,秦绍才说了今天的“真正”行程。他强调了“真正”两个字,言下之意,刚才那事儿纯属我勾引他才产生的意外。

我懒得理他,他一向喜欢占这个便宜。

秦绍拉着我的手进了康复医院。进了里面我才知道,这是所高级敬老院,里面住的都是些神智不太清楚的老人。

一位挂着主任名牌的医生看到秦绍,热情地过来说,秦总,您又过来了。方太太这两天恢复得不错。

我正狐疑着,秦绍就已经拉着我进了一间单独的病房,病床上坐了个鹤发鸡皮的老人,一见秦绍就拍着手说:儿子来了儿子来了。

秦绍指着老人说,叫声干妈吧。

虽然很意外,我还是听话地唤道:干妈好。

老人更加开心,把手边的镜子塞到我手里,说,送给你送给你。

医生在旁边给秦绍说明这几天老人的表现,似乎病情得到了有效的控制。

秦绍满意地点点头,然后配合着老人玩游戏。我也在旁边乐呵呵地玩着。秦绍高兴了,就摸摸我的头。老人有样学样地也过来摸摸我的头,惹得秦绍哈哈大笑。

一晃一下午过去了。

夕阳西下。

我和秦绍坐在车头上看晚霞满满地铺在山头上。一行麻雀飞过,啾啾地叫唤。

秦绍不说话,我也不准备打破平静。

等整个太阳躲到山背后时,秦绍把西装又披在了我身上,然后慢慢开了口:住在里面的干妈是我爸的情人。上山下乡那会儿,我爸和干妈有过一段情,干妈有了我爸的骨肉,一直等着我爸回去迎娶她。我爸没有兑现诺言,因为我妈和三岁的我也在老家等他。后来干妈的事情被我妈知道了。我妈从来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找了人整出不少幺蛾子。干妈的儿子在一次医疗事故中死了,干妈精神就有点不正常了。这个医疗事故里,有我妈的原因在。

秦绍停了下来。

过了好久,他才恢复叙述:我妈是这台手术的主治医生。我一直不知道这个事,直到我妈快去世时,才告诉我这个秘密。

我伸出手,握了握秦绍:你是在替你妈妈赎罪吗?这一阵子一直在忙这个?

秦绍说:嗯,以前眼里有很多仇恨,没来得及替长辈赎罪。这两年来觉得老天爷对我不薄,反省得越来越多。前段时间,有人辗转找到了我,说她的病情加重了。我把她接过来,认她做我的干妈,算是弥补她丧子的遗憾。

秦绍转过头来,帮我捋了捋飘起的碎发,专注地说道:以前只会恨,现在更懂得爱了。老婆——

我应了一声,嗯。

秦绍又叫了一声,老婆。

我继续应了一声,嗯。

秦绍轻轻地把我揽在怀里,糯糯地再唤了声,老婆。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