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太太没令方初晴摘掉帷帽,令大家观看一番。

”还不把那个晴翠带上来,让我看看澜二收到屋子里的什么女人,阴毒到这个程度。”老爷看大家议论得差不多了,立即说。

太太明知道他是针对沈澜,却无法发作,只得对沈澜点了点头,沈澜却似乎完全不以为意,拍掌叫人把晴翠带上来。

此时的晴翠已经没有了当初风华绝代的骄傲劲儿,好在在方初晴的安排下,她身上头上整齐干净,也没饿得走路打晃,一张毒脸因惊恐和紧张而青白着,眼睛里所见都是人,却又都看不清谁是谁。直到被带到丈室之中,才算是惊魂微定。

她一一对上座的人行礼看到梁竹月的脸时,目光微微一滞,但随即不转开了。

正是这个貌似高贵的女人拿她当枪使了,如今她要掉转过头,可惜方初晴让她瞄得偏一点,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第八十九章 对峙

“晴翠,事到如今,你有什么话说?”太太怕老爷说出什么不顾体面的话来,于是抢先问道。

晴翠匍匐在地,哽咽道,“晴翠一时糊涂,闯下大祸,没什么好辩解的,死不足惜。。只是,一想到还有逍遥法外者,以后还可能害人,就觉得不说出来就是继续犯罪。当时做出这等下作事,确实是晴翠自己的错,但心中生出这恶念,却与那人的挑唆不无关系。事后 ,晴翠也曾悔过,于是更恨此人。人常说,世上无坏事,只有恶人行。如果没有恶人在旁煽风点火,晴翠又何至于犯下如此大错?万死而不能赎。现在只求老爷太太做主,揪出那个人来,别让她在府内害人了。”说完,不停地叩头。若不方初晴太了解晴翠的心意,甚至都产生了错觉,以为她已经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呀,不愧是受过专门训练的,果然会说话。

“那个人是谁?你不妨直说。”太太道。

方初晴立即感到气氛的紧张,好像空中有一条看不见绳索,骤然勒得人喘不过气来一样。而晴翠静默了一会儿,就更增加了这种感觉,然后她回身一指,支支吾吾地道,“是。。。是。。。松风园的贵人。”

此言一出,人群大哗。

怎么会是松风园的人呢?大房那边说不上是各房的典范,却也从不生事。而且还是个贵人?那只有大奶奶和小世子,小少爷了。可那两个小东西连话还不会说,自然不会害人。难道晴翠指的是大奶奶?不能吧?大奶奶的为人大家都清楚,温柔善良,从不讲是非,也从不克扣下人,平时连蚂蚁也舍不得踩死一只,怎么会暗箭伤人?

再勉强点,贵人中似乎也包括王妈妈和两个有脸的大丫头依依和阑珊。要是这三人中的一个,只怕阑珊的可能更大些。听说她早就恋着二爷,可是二爷放着水灵灵的年轻姑娘不要,偏偏色搭了一个失婚丧子的丧门星奶娘,肯这不服气吧。

大家议论纷纷,猜测不止,而身在丈室内的梁竹月似乎受到了巨大的梅辱和打击,先是惊得瞪大了无辜的眼睛,之后脸色唇色全白了,站起身来,哆嗦着手指,怒气在眼神中汇聚,指着晴翠,半天也没说出话来。其演技之高超,现代这影帝影后如果有幸看到,都应该立即服毒自尽,以身观众才是。

太太一见梁竹月这模样就心疼了,立即喝道,“你把话说清楚点,到底是怎么回事?说真话便罢,倘若有半字虚言,咱们右师王治你重罪时,没人会为你求一句情。”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直接称呼儿子的官位。

晴翠再度匍匐,哭道,“老爷太太明鉴,晴翠做出这么天理难容的事,死会会下十八层地狱,如今还敢再乱攀扯别人,增加自己的罪孽吗?”

她说得情真意切,痛彻肺腑,论演技不输梁竹月,顶多也就是金奖和银奖的差别,周围的人立即有几分信了她的话。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编排我?我可曾得罪过你吗?”梁竹月突然开口指责,声泪俱下,“可是有人指使你来诬陷我吗?”

“满府里这么多的人,我为什么要单独编排松风园呢?大奶奶这话说得好奇怪。”晴翠对梁竹月说话却不是十分客气,显然面对“仇人”时,不淡定了。

一边的方初晴生怕晴翠不理智,坏了大事,不由得分外紧张。这可是最关键的时刻,这边只要把梁竹月逼到死角,那边她真正的目标必然会现身。

只听梁竹月冷笑,“你急于脱罪、减罪,出口乱咬人已是不对,现在还专门找我们孤儿寡母的欺侮,你良心何在?居心又是什么”我跟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何苦害我?

晴翠令牙俐齿的应道,“大奶奶说得是,我即与松风园无冤无仇,为什么要说这种话来害人?晴翠敢对天起誓,所说没有关字虚言,不然让我来生变猪变狗,永世不得超生,大奶奶可敢说这个话吗?”

这个誓起得好毒,众人自又信了晴翠一分,眼睛齐齐瞄向梁竹月。

梁竹月一愣,因为迷信,因为心虚,实在不敢开口。可她立即狠一决心,也想照样发一个誓,但她毕竟停顿了几秒,给人感觉气势上就弱了,说话的证明力也差了很多。

“整个松风园大了,你大奶奶又是好性儿的,哪知道这么多事?哪能替所有人都担着?”田玉清凉凉插了一句嘴。

现在她看明白了,方初晴的目标不是梁竹月,而是另一个重要的人物。

既然如此,她这敲边鼓的人该出手了。说完,她瞄了一眼自己的相公,得到他赞许肯定的目光,更加确信了自己的判断。方初晴,真是个聪明的女子呀。以后能不惹她,还是尽量不要产生冲突。

而她这一句话,算是惊醒了梦中人。梁竹月蓦然发现自己反应过度了,身为一房之长,高贵端庄的大少奶奶,怎么能在听到指控后这么心浮气躁,这么情绪激动?要知道越是急于表白,就越是显得心里有事。更大、更可怕的场面她都见过,为什么就在今天这么不冷静了呢?晴翠口口声声说是松风园的人挑唆的她,可是却并没有提过一次她的名字。晴翠是要做什么?难道指望她帮着求情脱罪?方初晴这么做又是为什么?

“难道是我松风园内的其他人?”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不过她立即就觉得这样也是不妥,于是继续死死抵赖道,“不可能,我松风园平日管束极严,根本少有人到广武院那边去,怎么会和你会面、说话?”

“晴翠没有半字虚言,确实是松风园的人,请老爷太太明鉴!”晴翠不理会梁竹月的话,只一味叫着这一句,叩头流血,就好像真的冤沉似海一样。而那一字一字,不断的描摩,就好像钉子一样插到人的心里,让人想拔也拔不出来,以简胜繁,不管梁竹月再说什么,也显得无力了。

而且,天下间的事不管你做假做得多好,当面临真实时,仍然会一些气场会弱下来。而梁竹月确实是教唆犯,所在不管她如何辩解,事实都令她无法理直气壮,气势上也就落在了下风。

于是,室内无人言语,只有晴翠的请求声和磕头声,而室外却是低语喧哗 不断。场面冷热交替,气氛感觉就像是要爆炸了一样。

第九十章 是我

王妈妈站在院子里,听得到室内的说话声,却看不到详细的情形,不禁心急如焚。

听着耳边的窃窃私语,看着别人指指点点,她忽然觉得她最爱的人,那个就好像是亲生女儿一机关报人这回避不过这道坎了。

挑唆晴翠的事,事后她是听说了的。当时她很担心,月儿这孩子平时很精明,可是有时候却是一条道走到黑。可月儿却说,就算被咬出来也没关系,对方没有证据,受到了诬告,只能让太太更心疼。

她总是担心月儿聪明反被聪明误,结果现在。。。

月儿在受苦吧?可惜她不能进去陪她,站在这孩子的身边,月儿总是拗不过自己的心,所以才做了那么多事。可人生,就是不能行差做错一步,只要一步走错,就得做出更多的错事去弥补,于是越陷越深。

她自己的孩子死了,家里也没人了,她只剩下月儿一个,怎么能看着她受罪?当娘的,都宁愿自己去死,也不想孩子伤到半分。

现在她必须想个办法出来,不是她沉不住气,实在是相信晴翠那贱货的越来越多了。再晚些,一切就会来不及的。这就好像决堤的河水,只要堤岸上出现一条裂缝,就再也无法阻止河水外泄。

月儿在沈府里不能失势,困为只有这样,她才能处于不败之地,不管将来沈府是否败落,她都会生活得很好。而地位,正是遮在她头上的伞

所以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必须让沈府大奶奶在府里仍然身份高贵、地位超然、备受太太的宠爱和他人的尊重。那样,将来再借着小世子的势,月儿平安活到老也无碍了。而这个身为奶娘的,这一生所希望的,也不过就是月儿的幸福。

“我看哦,八成这女人没说瞎话。”一个声音低低的传来,“大奶奶有可能借刀杀人哪,前些日子不不为了什么事打过方奶娘的板子嘛。”

“可不,都这时候了,咬别人还有意义吗?”另一人道,“而且除了大奶奶,松风园还有谁有这本事?”

“照理大奶奶不是那样的人,可是女人心,海底针。。。”一个男管事的说。

王妈妈没有回头,因为辩解没有意义。既然已经备受怀疑,必须有人出头顶了这宗罪,月儿才能真正保持清白。名声这个东西,不能有半点被玷污,哪怕只有一星半点的不干净,就一钱不值了。

她咬咬牙,突然走向丈室,同时大声道,“是我!晴翠说的那个人是我!”

一瞬间,场面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惊讶地望着王妈妈,除了方初晴。

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从一开始就没想板倒梁竹月,而是把目标定在了王妈妈身上。因为她清醒的知道,梁竹月那柔弱温顺的形象太深入人心,很难轻易被转变,而且太太真心疼爱她,在仅凭晴翠一家之言的情况下,根本板不倒这姓梁的。

其实就算她有证据也没用,梁竹月的身份地位摆在那儿,太太之前虽然说得好,到后来只怕也会采取息事宁人的做法。不为了别人,为了死去的大儿子,为了两个金孙,太太也会这么做,哪怕是昧着良心。

女人,一旦成了了母亲,只要是关乎儿女的利益,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同理,王妈妈也会为梁竹月奉献一切,所以她赌的就这步棋。一旦令王妈妈觉得梁竹月的名声地位可能受损,一旦让她们不能从容合计,当晴翠的指控逼迫得紧时,王妈妈必然会牺牲自己,主动揽过罪名,以成全自己从小扶养大的梁竹月。

对王妈妈,太太的态度可就不一样了,绝对不会姑息养奸,反而会严加办事,以达到杀一儆百的目的。上回她挨板子的事,太太对王妈妈已经极度不满。在太太看来,梁竹月是个好性儿的,所以才纵得奴才们作威作福,仗势欺人。

太太不为着梁竹月,也会为了无思和无我着想,会借机好好修理一下那些奴大欺主的,免得一对金孙跟这些所谓奴才学坏了。一回,是因为梁竹月跪地苦求才放过了王妈妈,但太太心里未必消了气。现在她正好给了太太一个机会,那王妈妈的前景就堪忧了。

而她,也是要借晴翠的指控和太太的手剪除王妈妈这个梁竹月的有力翅膀和最大帮凶。梁竹月毕竟是沈家大奶奶,很我事不能亲自出头,必有王妈妈在旁上窜下跳的执行,好多事才做得到。依依和阑珊虽然也是心腹丫头,但毕竟比不上王妈妈老辣,而且看样子也未必有王妈妈那么亲近。

所以,只要把王妈妈赶出沈府,梁竹月就会像被断掉了手臂一样痛苦,她的反击也就体现出了力量。而且这样一来,在今后几个月内,梁竹月想做坏事也不可能这么便利。

这是聪明的做法,比起直接把晴翠扔进沸水里褪皮有用多了,虽然后一种更解气一点。这么好的狗咬狗机会,要放充掉实在太浪费了。而既然沈澜和江无忧都保证能医好她的脸,逞一时之气还有什么用呢?

其实,她放过晴翠晴翠也未必能平安 。因为晴翠的反咬,梁竹月失去了王妈妈,照常理说,梁竹月断不能容得这个人再活在这世上。

这算是一石二鸟之计吧,跟梁竹月学的,她这学生应该说学得很快。她不想太狠毒,给过伤害她的人机会,可惜。有的人自作孽,不可活。

“我猜就是你!”太太柳眉倒竖,“你仗着月儿小时候吃过你几口奶,就在松风园当起皇太后来了,想怎么着就怎么着,想让谁死,那人不死,你也得想办法给弄残,实在太霸道了!谁给你的胆子,你说!”

梁竹月从没见太太生过那么大的气,不禁上前一步,嘴唇一动。

但目光一转,看到王妈妈几不见的摇摇头,终于什么话也没说。

方初晴看得这个鄙视呀。王妈妈可是梁竹月半个娘亲一样的人,她怎么能为了保住自己,这时候任王妈妈给她顶罪?虽然今天这局棋的目的就是让王妈妈成为弃子,但梁竹月这种行为还是令人不齿。

对自己奋起反抗的行为,她没有犹豫。只是当她看到人性的自私,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第九十一章 反咬不成

“太太 ,我知道 这么做是狠了一点,可我为的是我们松风园,为的是沈府。”王妈妈跪倒在地,辩解道。

太太冷笑不止,“这么说来,你不但没有罪,反倒是有功了?可我倒要请教,我们沈家的家风何时变了样子?为什么我不知道?对下人,沈府何曾用过这种手段,就算十恶不赦的,也都给了自新的机会。初晴到底做了什么,非让你这样以待。你光明正大的倒罢了,偏偏在背后算计人,如此阴险狡诈,是何居心?”

王妈妈为梁竹月顶杠完全是自愿,所以并不怕,强词夺理也能说得理直壮,“方初晴来沈府,是皇上的面子,并不是知根知底的良家妇女。她说的那些关于身世的话,除了她自己,没人知道真假。可是无思无我既然喜欢她,我们也就收留了。开始时,她倒还好,只是后来就常常流露出不安份的样子,成天价摆出轻浮浪荡的样儿来,为此我叫她别总往外跑,可她就是不听,这几个月来更是招蜂引蝶。我知道这么做于法不合,但为我的是清白道理,我不能让她满府乱跳去勾引爷!她毕竟是从松风园里出来的,大奶奶是清清白白的女子,寡妇人家,断不能让这种货色坏了名声去!回头人家都会说我们松风园净出这样的下贱女人,可怎么是好?”她说得头头是道,甚至是义愤填鹰。可见心思转得极快,诬陷人都不打草稿的,张嘴就来。

方初晴知道,之前她装老实,一直不吭声,摆出一切任由老爷太太做主的样子,现在可不行,这时候不做出点反应就成了默许了。唉,看来她的名声是一点没有。

于是,她从沈澜背后钻出来,大呼冤枉,跪倒在地,哀哀哭泣。反正戴着帷帽,干打雷不下雨的哭法也没人发现。

“王妈妈血口喷人!”方初晴委屈的语气倒是如假包换,“她这么说,有什么证据?什么叫我成天色搭爷,我被二爷要到广武院去是当个马倌,怎么就成了勾搭人了?她编排了我倒罢了,咱们右师王的名声是随便被玷污的吗?”

“没错。”沈澜目光闪闪的望着方初晴,虽然看不到她的脸,却能想象她活灵活现的样子,在这当口,不知怎么忽然觉得好笑,而他只简单的说了两个字,证明力却奇异的强大,在场的人几乎没有不信的。

王妈妈见状,干脆抖落出底牌,冷哼道,“我没说二爷,我说的是四爷。”

“我?关我什么事?”四圣人本来一边剥桔子,一边听审,全当看戏了,图的是个乐儿,没想到话题牵连到自已头上。

四圣人是太太的心头肉,所以一听到他,立即就问,:你这又是怎么说/”

王妈妈鄙视地瞥了一眼跪在身边的方初晴道,“上回她到流心院的地界卖弄风骚,正好遇到四爷,先是百般挑逗,后来不知为什么又不愿意了,生生把四爷推到火棘丛里,扎了一身的刺,足养了十来天才好。”

“你怎么知道?”沈洛嚼了嚼已经在嘴里含了半天的桔子瓣,冲口而出。

方初晴心里咯噔一下,心道这事景鸾已经摆平了,王妈妈怎么会知道?不过她脑子转得也不慢,别人随意编排她,她自然也能瞎说以脱身。于是,她连忙喊冤,“不是那样子 的,是上回无思无我办百日宴的时候,我和维维到院子里认认路,恰巧遇到三奶奶忙得身子不舒服,就让我送了些东西到太太那儿。我迷了路,这才到了流心院附近。四爷是自己摔到火棘丛里的,与我无关。还是我把四爷拉出来的,但我背不动他,幸好景鸾也在,这才救了四爷去。”

田玉清一听,立即道,“是有那么个事,初晴倒没有瞎说。”太太皱皱眉,随即也想到当天的事。可是那之后,老四是连着十几天没到跟前来,难道王妈妈说得是真的?

她望向景鸾,后者随即道,“太太,初晴没说谎,那天四爷是自己摔进火棘丛的,因为当时我在侍候那些特殊花草,隐在后面,看了个清清楚楚。不信,您问四爷。”

四圣人听自己的名字又被点到,突然感到有些头疼,不用查他就知道,定是他屋里的女人泄露了这件秘密,因为他窝在明光园养伤时不耐烦,无意中说漏了嘴。今天回去后定要好好审审,也学娘,整治整治这帮子下人。

可是现在景鸾问起这话,他当然要顺着景鸾的意思说。一来,景鸾对他实在不错。二来,如果说个不字,方初晴说出那天是他调戏她可怎么办?娘必会生气的。

想到这一切,他立即走到太太身边,也不管周围有人没人,也不顾自己多大年纪了,整个人都滚到太太膝上道,“娘,那天确实是我自己摔着了。这个姓方的奶娘也确实想救我,不过到底还是景鸾救的。我不想娘看到我的伤难过,所以就一直躲着没出来。”

太太一听就心疼了,不过眼下正事要紧,只拍了拍沈洛的手,忍着没好言劝慰一番。转过头,虎着脸对王妈妈道,“听到没有?难道你要说爷们全向着方初晴说话,全跟我瞎掰来着?”

王妈妈本想反咬方初晴一口,没想到偷难不成反蚀把米。但她不明白,如果说景鸾因着二爷的关系向着方初晴说,那么四爷怎么也向着那贱人?她不明白,为什么她的机会 就那么不堪一击?

不过她再也没机会想了,因为太太不耐烦再纠缠下去,于是发话,“这各奴才容不得,拉出去先打二十板子,然后撵出沈府,永远不许再踏进一步!{”说完,又转向沈澜道,“澜儿,家法已经处置过了,国法方面你看处理吧,该送官的送官,该法办的法办。”

“太太,求你饶过王妈妈这一回。”一直沉默的梁竹月突然冲出来,扑倒在地,“我知道我的奶娘做出这种事,我没脸再多说什么,可事实已经造成,请您念在媳妇家中已经没人,就这一个奶娘的份儿上,别让她离开沈府,该补偿的,我做。该打骂的,我受着。太太,只求您,别把我身边最后一个人也送走!”

这一回,她可是哭得货真价实。

那我怎么办?她毁得可是我的一生,我要找谁哭去?难道我身边就有亲人?难道这府里有这样的规矩,因为我是下人,就活该受折磨?我常听人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难道大奶奶以为沈府的家法能大于国法了?”方初晴怕太太动了恻隐之心,第一次说了激烈的话。

太太一听,心下顿时刚硬了起来,喝道,“月儿,我疼你,可也不能纵着你胡来。来人,快把大奶奶拉下去,把王婆子也拉下去,行刑!”

第九十二章节 微乱

随着王妈妈的惨叫,梁竹月泪如雨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如果单只看这场景,就连方初晴本人都在怀疑,自己的手段是不是太狠了?

可当梁竹月泪眼中冷如利箭的光芒扫到她的身上,她深刻理解了一句话:对敌人人慈,就是对自己残忍。除非她离开沈府的势力范围,否则她和梁竹月之间做下的毒是化解不开的。太圣母了,是要付出代价的。而这些代价,她不愿意、也实在付不起。

所以,硬起心肠吧!

“月儿,你院子里出了这种事,你这当主人的也脱不了干系。我再疼你,也得说两句。正是你平日心慈手软,律下不严,才纵得一个下人也敢随意逞氏。所以,今后两个月你不要出松风园了,在院子里闭门思过。”当两个壮妇把奄奄一息的王妈妈扔到丈室之外时,太太威严地道,“不过,念在这贱妇与你有一奶之恩,许你给她治伤,许你给她雇辆马车、赏赐养老之资,之后带上她的细软,把她送回乡下。但只要你还是我们沈家的人,就不许你再与她见面!”

“是,太太。”梁竹月伏下身子,顺从地应着,大概知道太太心意已决,就没有再为王妈妈说半个字的好话,也不再恳求,一幅委曲求全的样子。

太太捶捶了胸口,满面疲惫,似乎很劳心的样子。不过她马上想起,她这样以家法处置一个刃奴是没有错,但皇上既然关注了这件事,还指了自己的儿子处理,她这样随意放人回乡,也许不太合适。

“澜儿。。。”

“听说王妈妈的老家在江国极南之地的显岭,那里正好离朝廷流放罪民之地较近,从某种程序上来说也算是流放了,相信皇上不会有异议。”太太的话还没说出口,沈澜就明白了,走上一步,低声道。

他不在意王妈妈的死活,这出戏为的只是给方初晴出口气。既然方初晴达到了目的,结果如何,不在他的考虑之列。

太太露出一个欣慰的神色,好像是赞许二儿子这么善解人意,然后站起来,缓缓走到丈室门口,对满院的管事和各房负责的下人说,“咱们沈府虽然蒙皇上恩遇,也算是豪门大宅,但却是积善人家。任他(她)是谁,任他(她)多有脸面,对主子、对沈家三代有多大的贡献,打从我这儿,也不许他趾高气昂,漠视家法府规,随意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来。今天的结果,你们也看到,希望你们引以为借,下不再犯”说完,带着紫瞳和绿眸转身就走。

其他人见此,也都迅速而沉默地离开这是非之地,各怀着心思,只等着回到自己的地方再好好八卦讨论一番。方初晴怕了众人对她毁容程度的好奇,所以拖到最后才走。而当她经过梁竹月身边时,却感到裙边被人抓住了。

“今日之辱,我必双倍奉还。”一直府着头的梁竹月忽然说。其声音娇细、轻飘,就好像是闺蜜间的窃窃私语一样。这就是这十个字,却充满了无尽的恨意和冰冷,隐约中还有些疯狂,令人毛骨悚然。

方初晴深吸了一口气,略微害怕后,心头忽然生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骄傲与豪气,好像自己天生就可以这么俯视众生,“人必自辱,而后人辱之。大奶奶,少做点坏事吧,举头三尺有神明,你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岂料到天道为清呢?吓唬人?老子是被吓大的吗?老子今日既然不肯屈服于你的淫威,反抗到底,以后也必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若闲得难受,非得为难于我,尽管放马过来。哈,老子倒要看看没了牙的母老虎怎么咬人?”

“没有牙吗?”梁竹月说得极慢,语意森冷有杀气。

方初晴耸耸肩,不置可否,只挺直了脊背,扬着头,极骄傲的离开,出了丈室右拐。

可还没走两步,就撞到了一个人的背上,因为没提防,往后趔趄着倒退了几步,连帷帽都给撞得掉在了地上。一抬眼,正看到沈澜头也不回的站在前面,倒负着手,好像在走廊中间立了一根石柱。

“她再伤不到你,除非我死。”他突然扔下几个字,然后回头看了方初晴一眼,这才走了,留下方初晴莫名其妙的愣了好几秒,继而哭笑不得。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她是什么身份,沈澜又是谁?在这个等级森严的封建年代,她当然不会自作多情地以为这是情话,虽然这句话听得很像山盟海誓。其实。。。他是表明他的骄傲吧,毕竟如果她在他的保护下还能被一个寡妇伤到那才叫笑话,也是对他能力的亵渎吧?

不过。。。这话听在耳朵里真舒服,特别是一个超帅的男人说的时候。

她站在原地,深呼吸三次,像在重生前一样提醒自己不要拿这些小动心当回事,心绪很就平静了一来,果断地把胡思乱想的小苗拨除在了还没发芽的状态下。其实她不知道,心里微乱的并不止她一个,那个一如既生育高傲的男人也是如此。

沈澜心里明白方初晴不知道和众人挤着出去所以特意留在了后面。而因为身负上乘武功,所以耳力异于常人,听到了两个女人的那番对话。对梁竹月,他心情复杂,不知道要如何处理,相信皇上比他更难为。可对方初晴,他却感到好气又好笑。

开始,她还说得文绉绉的,颇有些意思。后来,那直白而粗鲁的表达令他忍俊不禁。一个女人,一个奶娘却自称老子,还有那些似乎天生的骄傲豪迈,以及她报复对方的策略方法,都令他不由得刮目相看。

甚至那一回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被伤得扭曲可怕的脸,但他却觉得那豁出去的表情和略略恼火的眼神是美丽的,令他的心头微微一热。那感觉有些熟悉,可又不尽相同,细细回味,他忽然无缘无故地生气起来。

以前大哥曾说过,相貌普通的女人如果是真正聪慧,那眼神的协人才最能魅惑人心。对这句话,他曾经嗤之以鼻,而如今他却发现也许大哥是对的。他生气,就是为的这个。

不过更生气的还在后面,他才回到广武院,就看到小德子站在院子里。还没等他问话,小德子就开口道,“皇上口谕,宣方初晴入宫。”

“几时去,几时回?”他皱了皱了眉,很不高兴。

“即刻去。”小德子发现右师王面沉似水,怪吓人的,不知是为什么,只得如实回道,“至于何时回来,皇上没说。看样子。。。。可能会很久。”

第九十三章节 被忽略的魅力

“我。。。呃。。。的马怎么办?”他的眉头皱得更紧。

小德子尴尬地笑笑,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在他看来。右师王和皇上都很奇怪,一个奶娘而已,虽说长得不错,但皇上和右师王都是见惯美女的人,至于客以在意吗?一边就急着接进宫来,另一边。。。似乎是舍不得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