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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的,阿里阿德涅公主怎么会是个男人?

走了一会儿之后,我忽然发现自己又迷路了。我干脆靠了一根柱子坐了下来,冰冷的石头紧贴着我的背,让我的心情也稍微平静了一些。我没有耐心继续和这个人妖耗下去,在祭祀日子到来之前,不管用什么方法,打晕他、威胁他,我也要知道那把宝剑的下落。然后交给忒修斯,等他杀了那个怪物,一切就大功告成。

不远处忽然响起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还伴随着人们说话的声音。

“不知道他跑到哪里去了吗?”

“不知道,听说是从这个方向跑了。”

“赶快找到他,不然七对童男童女少了一个就不好了。”

“那个小男孩,好像是叫西卡吗?”

一听到西卡这个名字,我猛地回过神来,怎么回事?他跑了?跑到哪里去了?

脑海里忽然响起了司音说过的话:

“在被送入迷宫时,你曾经偷跑了出来,但最终还是没能跑出错综复杂的迷宫,临死前的恐惧记忆令你难以忘怀,一直延续到了今生今世。”

我立刻站起身来,打算去找他。在要跨出门的时候,我瞥眼间看到了墙上的双斧图案。咦?这不是上次我和西卡无意中进来的房间吗?没想到,这次又误打误撞闯进了这里。啊?我忽然注意到之前那个凹进去的石板防壁的浅槽凸了起来,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西卡他会不会……想到这里,仿佛被什么驱使似的,我缓缓伸出了手,按在了那个浅槽上。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我所靠着的那堵墙猛地缩了进去,露出了一个黑糊糊的洞口,在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一股奇异的力量吸了进去。

黑暗,四周充斥无边黏稠的黑暗,没有一丝光亮,比罪恶更纯正的黑色,让人没来由地感到绝望的黑暗.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就是一片沉寂的黑暗.

这是——什么地方?

“你没有事吧?”一个男人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仿佛漆黑夜空中闪烁的星光般璀璨动听,温柔得就像在爱抚着小猫的手,又如同暗湿的阴雨春天过后初夏温暖亲切的阳光。

这样阴森的地方,却忽然出现一个如此温柔的声音,让我不由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你是谁?”我低声问道。

“你按了双斧下的东西吧?”他的脚步声在渐渐靠近。在完全不知道这个人是谁的情况下,我精神一振,做好了准备攻击的姿势。

“难道这里是迷宫里的地牢?”我忽然想到了这一点。

对方似乎停了下来:“也可以这么说。”

我微微一愣。如果这里是迷宫里的地牢,那么这个男人又是什么人?怎么会好端端地出现在这里?

“那你怎么会在这里?”我脱口问道。

“我一直都住在这里。”

一直住在这里?我忽然想到了什么,身子蓦地一僵,只觉得自己的声音似乎轻轻颤抖了一下:“那——你的名字?”

那个温柔的声音又再次响了起来,带着些许忧郁:“我没有名字。”

“那么,你能不能点个蜡烛什么的。”虽然他的声音听起来并不具有危险,但我还是没有放松警惕。在这个地方一直居住的,不就只有传说中的——牛头人身怪吗?

他似乎犹豫了一下,只听哧的一声,有烛火刹那间燃了起来,跃动的橘红照亮了四周。

借着昏暗的烛光,我的目光渐渐往上移,这是一个身材十分高的的男人,修长笔直的腿,一袭简单的克里特服装却让他显得秾纤有度,隐约可以看出健康的胸肌轮廓和柔软的腰腹线,再继续往上,当我的目光落到了他的脸上,不由微微吃了一惊。他的脸上戴着一个狰狞的银质面具,只在空隙处露出了一双眼睛,隐隐带着几分诡异。

我顿时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是个普通的人类。

地牢里的面具人

“你不害怕?”他似乎有些惊讶。

我摇了摇头:“只是一个面具而已。你不想以真面目示人,总有你的原因。”

他弯下了身子,将蜡烛轻轻放入了一个陶罐里,低声说道:“我戴着面具,那是因为我很丑,丑得会吓坏人。”

我直起了身子想要站起来,双手用力的时候,忽然从右边肘关节的地方传来了一阵剧痛,低头看去,这才发现手臂上正流着血。糟糕,一定是刚才跌到这个地方弄破的。刚才一直神经高度紧张,竟然没有留意到自己受了伤。

“你受伤了?”他立刻察觉到了我的异样。

我摇了摇头:“没事,只是一点擦伤。”虽然我不像老爸那样,无论受什么伤都能自动愈合,不过,我身上的任何伤口,超过十天都会消失。

“还是包扎起来比较好。”他从墙角里拿了一卷布出来,走到我的面前,轻轻地拿起我的手,小心翼翼地在上面一层一层缠绕着。

这么近的距离,从面具的空隙处望进去,我发现了他的眼睛是翡翠色的,乍一看去,似乎有些熟悉的感觉。虽然隔着厚厚的面具,却遮挡不住眼眸里流露出来的温柔细致,我忽然感到有些好奇,为什么这样的男人会被关在地牢里?

“也许我多嘴了,可是为什么你会待在这里?”我忍不住问道。

他的动作停滞了一下,用细若蚊鸣的声音道:“因为我太丑了,会吓坏人的。”

此时我的戒备心也稍稍减少了一些,随口道:“外表丑有什么关系,内心的丑陋才是真正的丑陋。”

他微微一愣,转开了头。

“对了,我怎样才能从这里出去?”我朝四周打量了一下,看起来似乎没有出口,连从哪里掉进来都看不到了。

他迟疑了一下:“暂时你是出不去的,不过等过几天,守卫会来巡查和送食物,那时你可以让他们带你离开.”

“过几天?”我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他们隔这么多天才送一次食物给你吗?”

他没有做声,我忽然想起了西卡,连忙问道:“对了,你有没有见到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掉下来?”

他站起身来,手持蜡烛往前走去:“跟我来!”

我跟着他往前走去,这才发现原来此处也是一个类似迷宫的地方,穿过一条走廊,他指着其中一个房间道:“那个男孩就在这里,摔下来的时候已经晕过去了。”

我推开了门,借着烛光,隐隐看到了一张熟悉的小脸,果然是西卡!只见他紧闭着双眼,额头上的伤口已经被仔细地包扎起来。

“不用担心,他只是受了点轻伤,我想他很快就会醒过来的。”他掩上了门,“如果我没猜错,你们是从雅典而来的祭品吧?”

我点了点头:“你见过米诺陶洛斯吗?”

烛光在他的面具上投下了明暗交替的阴影。“没有。”他轻轻说道,“只知道它是个怪物。”

“怪物……”我靠在门上,“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它也不希望有这样的命运吧。命运往往不是自己可以选择的,能改变的也或许只是小范围内的、有限的命运。”

他没有再说什么,继续领着我往前走,走廊的两边有着不少大门紧闭的房间。我越来越困惑了,这里真的是地牢吗?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地牢。”我插了一句。

“再怎么大的地方,也是一个牢笼而已。”他停在了一个房间前,推门而入,将蜡烛放在了桌子上,“这几天你就暂时住在这里吧。有什么事就叫我,我就在你的隔壁。”

我扫了一眼房间,里面只有一张桌子、几把椅子和一张简单的木床,空气里还隐隐带着一股霉味。虽然有点郁闷,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谁叫自己这么倒霉,居然会掉到这种鬼地方。

他走出了房间,忽然回头说了一句:“对了,如果没事,你可以去任何一个房间,不过,除了长廊尽头的那间。”

我应了一声,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我的房前。

在这个一片黑暗的地方,我根本分不清什么时候会天亮,看着最后一点火焰跳跃着消失在桌子上,我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这个奇怪的男人到底是谁?虽然之前怀疑过他是牛头人身怪,但是,他明明是个人类,而且,有那么温柔的怪物吗?虽然他说因为他太丑陋才被关在这里,我还是有点将信将疑,如果真的怕太丑吓人的话,杀了他不是更干脆,何必大费周折将他关在这里呢?他的身份,一定很神秘。

想着想着,睡意渐渐袭来……也许是换了一个不习惯的地方,我做了许多奇怪的梦,在我梦到楸住了公主一顿暴打的时候,忽然就醒了过来。唉,为什么美梦总是特别短暂呢?

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中,我睁开了眼睛,一种莫名的紧张涌上了心头。这种熟悉的感觉又来了,虽然是在黑暗中,我依然有那种感觉,仿佛有人在黑暗中注视着我,背后蓦地冒起了一股寒意……是我的错觉吗?可是,那种被人牢牢盯着的感觉却是如此真实。

我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可能是我最近压力太大了,所以经常会出现这种神经质的幻觉。就在这时,我忽然听到从角落处传来一声极轻的呼吸声,这才倒真让我感到毛骨悚然了。再屏息听了一会儿,却又没有任何声音。难道是我的幻觉越来越严重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屋子里还是一片黑暗。有人轻轻敲了敲门,伴随着一个温柔的声音:“你醒了吗?”

在听到我的回答时,他推门进来,手里的蜡烛顿时让这里充满了光明,借着亮光,我看清了他手里端着一盆面包和一碗水。

“将就吃点东西吧。”他将东西放在了桌上,朝我的方向望了一眼,“昨晚睡得好吗?”

“不怎么样。”我可是实话实说。

“手上的伤好些了吗?”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关切。

“应该没事的。”我下了床,走到桌子边的时候,身子微微一晃,像是要寻找着一个支撑物,我的手仿佛不经意地拂过了面具,指尖略一用力,那个面具啪的一声被我拽了下来。

他立刻惨叫一声,惊恐万状地用双手捂住脸弯下腰去,缩在墙角里再也不肯抬起头来,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和恳求:“不要,求你不要看我的脸。”

我本来是想借机看看他是否真的是个丑八怪,可是见他这个样子,也不由有些后悔,那种害怕被伤害的样子,并不像是装出来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忽然觉得自己有点残忍,于是捡起了那个面具,递到了他的面前,“你戴上吧,我不会看你的脸。”

他将整张脸埋在了自己的膝盖中,伸出了一只手接过面具。我立刻转过了身,只听身后一阵声响,接着传来了他轻轻的声音:“好了。”

在转过身的时候,他正在整理自己的面具,无意之中,我发现他也有一双十分美丽修长的手,几乎和阿希礼的手不相上下。

“其实,你也不用这么害怕,样子丑陋,并不是一件什么羞耻的事。”我想试着安慰他。

他摇了摇头,声音里带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悲伤:“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明明自己是不被需要的,是被憎恨的。自从那一天开始,母亲总是歇斯底里地冲我喊:我不想再看到你!大家厌恶的面孔是我每夜都摆脱不了的噩梦,不知道有多少次,拖着满身的伤痕爬回自己的房间,却不敢大声哭泣,怕母亲听见会更加不满。我知道,根本没有人会喜欢这样丑陋的我,即使连亲生父母也不会喜欢……”

他的伤感可以让所有人动容,甚至连空气都为之伤感,微微颤抖起来。

我的心底仿佛被什么触动了一下,这个温柔的男人,他什么错事也没有做,难道只是因为自己的丑陋,就要被关在这种地方一生一世?

“就算是再丑陋的人,只有有高贵的灵魂,也会有人喜欢的。”我冲他笑了笑,“不如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他有些疑惑地抬起了头:“故事?”

“嗯,这是一个发生在法国的故事,故事里有个十分丑陋的敲钟人,他的名字叫卡西莫多,卡西莫多有着丑到极点的相貌:怪异的脸,四面体的鼻子,马蹄形的嘴,参差不齐的牙齿,独眼,耳聋,驼背……够丑了吧。”

他并没有对“法国”这个还没出现的词有异议,倒是有些吃惊于我多描述的丑陋:“有——那么丑的人吗?”

“当然有啊,听我说下去。”我拿起陶罐喝了一口水,“故事里,还有一个美丽的姑娘,她的名字叫爱丝美拉达……”雨果的《巴黎圣母院》,是我十分熟悉的一个故事。在我七岁的时候,老爸老妈曾经带我去巴黎看过根据故事改编的歌剧,所以印象一直十分深刻,有几句精彩的歌词,我至今还能唱出来。用这个故事来安慰他,真是再适合不过了,法国有钟楼怪人,希腊有面具怪人嘛……

他一直聚精会神地听着,当听到卡西莫多爱上了爱丝美拉达时,他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叹息声。

我笑了笑,又继续讲了下去,当我眉飞色舞地讲完整个故事时,还不忘趁机激励了他一番:“你看,他虽然很丑陋,却没有被爱丝美拉达所厌恶,因为他有高贵的灵魂,你也一样,这么温柔的你,一定会有人喜欢你的。”

他没有说话,翡翠色的眼眸似乎流转着复杂的神色。

我咬了一口面包,思绪也回到了七岁时,那是我第一次去法国,妈妈还特地带我去了普罗旺斯看薰衣草和向日葵,在那里,妈妈第一次对我生气,记得我当时一直吵着要和爸爸一起在阳光下野餐。那时的我,还没有明白爸爸是……永远不能出现在阳光下的。

耳边,仿佛回响起了歌剧里的曲调:

你来自何方

美丽的异国姑娘

你是天上亦或人间的精灵

美丽的天堂鸟啊

你为何来到这里

我是个吉普赛女郎

没人知道我来自何方

吉普赛女郎

我浪迹天涯

谁又知道我明天的去向

吉普赛女郎

一切都写在我的掌纹上

……

“很特别的调子。”他的声音忽然把我从走神中拉了回来,我忽然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把里面的歌曲哼了出来。

“是啊!”我笑了笑,“不过是小时候看的,所以很多忘记了。”

“很好听。”他的眼中泛起了一丝温柔的色体,就像裹在玻璃杯中的阳光,柔软、透明。

今天就当RP爆发,好人做到底吧。我想了想,又哼起了另外一段记得比较清楚的歌曲:

我的爱丝美拉达

你随手点燃的是我的爱情

你却不管了

为了爱我盲了双眼

再也听不到声音

你已经动了我的心

当我看了不该看的你的眼睛

我只能可怜地偷偷地注视你的背影

躲在黑暗的房间放纵对你的思念

……

还没有等我唱完,他忽然霍地站起身来:“我有些不舒服,我、我先回房间休息了!”说着,他有些惊慌地匆匆离开了。

我咽下了最后一口面包,挑了挑眉,真是个没有礼貌的奇怪家伙,人家难得有兴致唱两段,居然不捧场。

吃完面包,我拿起蜡烛,摸索到了西卡所在的房间。他还没有醒来,不过呼吸均匀,面色红润,应该没有大问题。但这样迟钝不醒,也是件恼人的事,不过只要不让他被米诺陶洛斯吃掉,我也算是完成了任务吧?但是公主那里的宝剑,还是一个麻烦。不知抓抓大法用在人类身上,会不会有同样的效果呢!

也许是因为一直处于黑暗的状态,我觉得身体特别容易疲倦,比往常都容易瞌睡。也不知是白天还是晚上,反正也管不了那么多,我又再一次睡着了。

半梦半醒之间,我隐隐感到有人靠近了我的床边,尽管还闭着眼睛,我的意识已经开始清醒,处于了戒备状态。

一个黑影忽然笼罩在了我的上方,接着,一只手慢慢伸向了我,就在我身体紧绷的时候,却发现那只手只是将我踢开的毯子轻轻盖在了我的身上。像是怕我着凉似的,他还不放心地扯了扯,将我的半个脑袋都盖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