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垣子垣,紫微垣。
紫微垣居于北天正中,五宫之中宫,为天帝之居,掌天神运动,阴阳开合,配做我的字。
加冠赋字,证明我已成年,父亲下旨,于御座之侧,为我添座,从此之后,我可以与九卿诸臣坐论朝纲,如父亲出征或巡游,我就代父监国,行使权柄。
我可以自行任命五品以下东宫官署,每逢初一,所有臣工要入东宫朝拜行礼。
从今天开始,我真正的成为了这个帝国仅次于父亲的权力者。
第三个礼物也十分不错。
在我生日这一天,当我在含章殿上跪倒受冠的时候,张夫人,在长门宫自缢而死。
这个女人,在彻底无望之后,选择了自己结束自己的生命。
——确实,和被做成人彘的戚夫人相比,可以从容自缢,是很不错的死法了。
这并不出乎我的意料,毕竟,她是一个某种意义上从容自持的女子。
我没想到的是,在自缢之前,她做了一件事。
她试图扼死长华。
她把那个孩子压在锦被里,用力的掐住他的脖子,直到他再也不会哭着叫母妃,直到他唇角溢出鲜红的血沫,直到他慢慢的停止挣扎。
她很清楚,她的孩子若还活着,将会遭遇到什么。
那么,不如亲手带他走,让长华黄泉路上可以依偎在母亲的怀抱里,不怕冰冷。
但是,她没想到的是,一个养尊处优,生长优容的女子,并没有足够的,杀死一个孩子的力量。
于是,我那个弟弟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母亲悬挂在房梁上,吐出舌头,狰狞的面容。
我心底愉悦,大笑出声。
父亲为此异常不悦,他嘟囔着说,要死也选个别的日子嘛,这大喜的日子……真是晦气。
我心情好得很,不断劝他,他最后也隐隐约约开心了一点,扶着额头叹了几口气,最后挥挥手,对我说,反正现在后宫没有能养育皇子们的主位,不如这样,干脆把所有的弟弟们都扔到我的东宫,让我来养。
我略一思索,就明白了父亲的意思。
现在所有弟弟都是庶人,放到我这里来教养,让他们离了可能会心怀怨恨的母亲族人,我立威立恩都好说。
我点点头,嗯了一声,忽然又想想不对,问了一句,包括长华么?
父亲在座上抬起眼,一双眼敏锐的看着我,他似乎思量了很久,才慢慢开口:“皇家棠棣盛放才好,皇家子弟,最重要的不是才能,而是驯顺雍容,若是等我百年之后祸起萧墙,于你我死后声名,总是不幸。”
他的意思是,长华也当然丢给我来养,不过呢,要么赶紧弄死,要么好好养成一个只会吃喝玩乐的废人,都随我,但是他倾向于养成个废物。
我默然。
长华毕竟是他的儿子。
我想,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父亲会愿意看到一个儿子死于另一个儿子的手里。
确实,兄弟相争,并不好听。
我心底也有了计较。
我们父子又扯了一些闲话,父亲忽然对我挤眉弄眼,一脸猥琐的把我叫到他座位前面,搓着手嘿嘿嘿的笑了一会儿,才贼头贼脑的对我说,子垣啊,你今年也十三岁了吧?这个年纪,你几个堂哥都当爹了……嘿嘿嘿嘿嘿。
我对这个对着儿子□的老爹没有一点办法,我叹了口气,抬出已故的李宫正,“奉圣夫人说过,太早行房对身体不好。”
他把胸口拍得山响,说当然了,他明白,所以今晚是他送给我的开荤礼物,我要是喜欢呢,就带回宫去,不喜欢呢,就留在这也没关系。
我捂着脸叹气。
对男女之事,我这个年纪,懵懵懂懂的还是知道一些,但是,面对这个拉皮条的爹,我实在是……没什么想法。
我应了一声,他开开心心的一挥手,身后屏风一撤,一溜十五六个十三四岁娇滴滴的女孩子跪在后面,齐齐向我俯身行礼,娇声呢喃的叫了一句殿下。
我捂着脸扭过头去。
爹的意思呢,是挑一个正好,两个不多,三个不少,全弄走了也成,我抽搐着说不用了真的,一边随意的看去。
我母亲生得虽然没有张夫人姿容绝代,也是美女,周围一干服侍的宫人等等,都是姿容秀丽,再美的女人我都没什么想法,看上去都长得差不多,我没什么目的的在这排女子面前来回走了两圈,忽然脚下一软。
我低头看去,是最右的一个女子,耳边簪发的花朵松脱,她一头黑瀑一样的发,从肩头披散而下,宛若流泉。
我忽然恍惚了一下。我想起,很久之前,也有那么一个人,这么跪在我脚边,一头漆黑的发,堪堪碰到我的靴尖。
我凝神看去,那是个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的少女,身形娇小清瘦,因为驾前失仪,正缩成一团,微微发抖。
她看起来那么纤弱,连发抖都看起来可怜无比,整个人小小的,蜷缩在自己的影子里。
——也有那么一个人,这样跪在我面前,单薄瘦弱,被自己的影子所笼罩。
我心底一动,俯下身去,抬起她的面孔。
那是一个清雅秀丽的少女,有一双漆黑的眼睛。
她怕极了,嘴唇都微微失了色,像只站不起来的小鹿。
我伸手,把她揽了起来,我说,父亲,我选她。
我这么说的时候,心底一片无法形容的慌张凄惶。
我选她,是因为刚才一瞬,我想起了玄衣。
15、第十四章
十三岁生日的夜晚,我过得异常混乱。
之前的部分都还好,回了北宫,宽衣沐浴,到坐在榻上,看着对面身上只披了一件薄纱的少女,到这里,我都非常冷静。
然后,我就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之前沐浴的时候,就有专司帷帐的尚宫为我呈上一卷图谱,我认认真真从头翻到尾——没有任何想法。
上面一个一个交缠的人体……在我看来……毫无意义。
我托着腮,把一本春()宫图谱看得索然无味,于是,我坐到少女对面的时候,就不知道该干嘛了……唔,准确说是,我知道接下来的步骤,但是,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对她没有欲望。
……我应该不是阳()痿,我想,因为我是对她完全没想法。
她是很美,洗去脂粉也很美,但是,那也仅仅是很美罢了。
我也觉得牡丹很美,但是我不会对牡丹勃()起的。
面前这个少女就是一朵开得很美的牡丹。
我没动,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的表情越来越惶恐,最后像是要哭出来一样。
我叹气。
母亲和宫正都说过,好男人不会让女孩子哭,我无奈,伸手,把她抱在了怀里。
她的肌肤微微冰凉。
我忽然想起,玄衣的肌肤也是凉的。
他怕冷,冬天和我睡在一起的时候,手脚都蜷成一团,他会不自觉的朝我怀里窝,夏天的时候,就换成我窝在他怀里,贴着他泌凉的肌肤。
一瞬间,我无可抑制的将怀里此刻抱着的人,想象成了玄衣。
如果,我这样抱住他——
如果,我这样吻他——
如果,我这样分开他的腿,进()入他——
随着无法控制的想象,我浑身上下起了一层战栗,我兴奋得无可抑制。
他哭起来是什么样子呢?
如果弄疼他,让他痛苦的话,那双漂亮的眼睛会被水汽笼罩,温润而氤氲吧?
粗暴的进()入他,他会挣扎,会蜷缩起身体,然后被我强硬的压制,颤抖而无助的被迫打开身体,他会细弱的呻()吟,声音一定动听,甘甜清润。
他的头发会象瀑布一样倾泻满榻,依附在他汗湿的身体上,划过他的胸口,向下延伸。从极近交()合的地方流过——
我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像是落入岩浆里一样,皮肤上像是有温吞的火在流动,把一切都烧熔了,化成了一种黏稠而高热的东西。
我脑子里一片混乱,太阳穴发疼,眼前一片模糊,耳朵里嗡嗡嗡的响,我能听到胸膛里心脏疯狂的鼓噪,像是一个鼓合在了胸膛里。
我的想象下()流而淫()荡,野火一般烧燎着整个脑海。
我无法控制。
他的内部是怎样的呢?
一定异常的滚烫,很紧,紧得手指探进去的时候被死死的咬住。
我的动作一定急切而粗暴,我等不及扩张,就会急切的进()入他,他会撕裂,会有鲜红的血流出来。
他会疼得哭,也会呻吟,但是一定会在第一声出口之后就咬紧嘴唇,绝不让自己发出第二声,隐忍所有痛苦和快()感。
我会发狂的想听他的声音,无论是哭泣呻()吟喘息还是饶泣,甚至于断断续续的拒绝恳求,在我的身体下,我都想听。
把他翻过来,支起他的膝盖,从背后以野□()合一样的姿态进()入他,他的内部一定会因为痉挛而收缩,咬紧我,让我射在他体内。
我会不满足,会缠上他的身体,继续求欢。
第二次的话,我大概会温柔的对待,会一点点温柔的爱()抚他,从他的喉咙慢慢亲吻下去,吻遍他的身体,咬他的脚踝,把他的脚趾含入口中,用齿尖嵌入他足趾之间的缝隙,咬下去,感觉他的颤抖。
我会让他快乐,让他发出甜腻的,但是轻得几乎没有的喘息。
他会咬住指节,忍耐一切快()感,我会把他的指头从他的嘴唇间拯救出来,在齿痕上印上柔和的吻,舔他的嘴唇,把他的舌头和喘息一起咬入我的口腔。
我会温柔的进()入他,一点点慢慢的填满他,让他和我之间没有一点缝隙。
他还是会哭,但是是因为快乐,会有泪水从那双漆黑的眼睛里滴落。
脑海中的想象狂暴而沸腾,我蓦然大笑起来,所有摇曳的淫()秽画面全部在笑声里粉碎。
我的笑声戛然而止,我笑声的尾端还在墙壁间回荡,拨动床帐外隐隐一线灯光。
我面无表情,向下看去,怀里娇弱的少女瑟瑟发抖。
这幕情境诡谲而几乎带了些凄厉味道,我看着她,她肩膀上有明确的手指淤痕,是我刚才不能自制的幻想的遗迹。
她看起来惶恐异常,她一定觉得这个忽然大笑忽然沉默的我非常可怕。
我对她笑了笑,慢慢的伸手将她放倒,让她陷在锦被之中。
“你叫什么名字?”我抚摸着她的面孔,柔和的问她。
听到我说话,她似乎不那么害怕了,低低回答的声音里带了一种娇憨柔嫩的味道:“臣妾……姓孙,小字蜜娘。”
我点头,说这是个好名字,便放落床帐,俯身下去。
我不是没有欲望,只是要看对象是谁。
想象成玄衣的话,便谁都无所谓了。
那天晚上我做了梦。
我梦到整个世界里都开满了梨花。
我前面是一重一重的门,我能看到梨花后玄衣住的院子的墙。
只要越过去就能看到玄衣了。
我想。
我就不停的朝前走啊走啊走,越过了无数重门,然而,每一个门后,我能看到的,都是另一道门。
我慌了,开始在梦里跑起来,用力的跑,疯了一样一扇一扇推开门,我要找玄衣,我要看到他!
但是……永无止境。
最后连门都不见了,放眼望去,脚底头上,都只有一层一层,丰美华丽,燃烧一样的梨花。
梦在这里结束了,我睁开眼,屋子里黑漆漆的,我枕边有均匀细弱,少女的呼吸,我眨了眨眼,看着在黑暗里模模糊糊,床顶的雕花纹饰。
我又眨了眨眼,用手背掩住眼睛。
有温暖的液体沾湿了我的手背。
在我十三岁生日之后的第一个清晨,我清楚的知道,我对我同父异母的兄长,保持有怎样狂暴而卑污的欲望。
我想,我完了。
16、第十五章
我直躺到中午才起身,也睡不着,就是看着床顶,脑子和心里是空的,只是难受,也不知道为什么难受,也不想去思考,就随它去了。
大概是尚宫吩咐过了,没人叫我起床,我身边的蜜娘是真的累坏了,一直窝在我臂弯里睡觉。
我的胳膊早就麻了,也不想动。
快到下午,蜜娘醒了,慌慌张张要服侍我起身,我甩了甩已经没有知觉的胳膊,对她温和的笑笑,吩咐宫女给我和她分别更衣。
尚宫恭敬问我怎么安置蜜娘,我向外看去,看到她背对着我,正穿外衣,漆黑的长发披在雪白的肩背上,我闭了一下眼,道,赐她个孺子吧。
太子妃妾凡三等,孺子最末,但是却是我的宫里第一个主位,怎么也不亏待她。
她是我第一个女人,这样封赏,对得起她。
最重要的是,放她在这里,父亲就能消停,至少一段时间不会想朝我这里塞女人了。
父亲得知了这个消息,非常开心,立刻赏赐了蜜娘,连她那个做府吏的父亲,都提拔了起来,赏了个八品的虚衔。
从这天起,我就再没去见过玄衣。
见他有什么用呢,不过是我伤心为难而已。
五月,张夫人发丧,父亲没动她的封号,还是保林,只不过葬仪上稍微厚了点,也算堵张家还没死绝的那干人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