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到国内的医疗条件,温行远在郗颜怀孕六个月的时候订了去美国的机票,临行前一天,他与韩诺通了电话,然后送郗颜去良木缘。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两个女子静静坐在良木缘,纤细的手轻轻握在一起。

“亲爱的,准备好做我宝宝的干妈了吗?”郗颜目光茫然地望着前方,焦点已不知是在多远的山,多远的水,一个星期前,她已经看不清任何东西了。

若凝笑了,“保证是最称职的干妈,你就瞧好吧。”

郗颜也笑,握紧她的手,“你们怎么样了?我看不见你脸上的表情,别骗我。”若凝因她生病,放弃了去国外学习的机会,她搬回了家,但却依然和唐毅凡分房而居,她要走了,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若凝。

“裂痕太明显,修补需要时间。”若凝敛笑,转头看了看坐在不远处与温行远说话的唐毅凡,“他很努力,我看见了。所以,一切都会好的,相信我颜颜,我会幸福。”

郗颜点头,在分别时将她的手郑重放入唐毅凡的手掌里,“唐毅凡,珍惜是一辈子的课题,相信你会继续下去。”

握紧若凝的手,唐毅凡异常坚定地回答:“我会珍惜!我会!”

那晚,郗颜在温行远怀里缓缓睡去;那夜,若凝趴在唐毅凡胸口痛哭了一场。

离开A城那天,天气异常晴朗,机场大厅里,聚满了送行的人。

父亲将女儿搂在胸前,宠爱地抚着她的头发,沉声要求:“小颜,爸爸妈妈等着你,你要早点回家。”

哥哥握紧妹妹的手,目光漫过疼惜与不舍,声音低沉:“小颜,远藤答应哥哥的求婚了,答应我,要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韩诺站在郗颜面前,眸底的疼痛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了,暗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颜颜,我们承诺彼此要幸福,我正在努力,你,也不能放弃。”

郗颜的眼晴看不清他们脸上的表情,却终究懂了他们的心,于是,她咽回泪意,将微笑留了下来。

“行远,我看不见了,你能做我的眼晴吗?”

“当然,我就是你的眼晴。”

“行远,走不动了,你背我好不好?”

“好,你累了,我就背着你走,我们一起走。”

“行远,前面好黑,我怕。”

“别怕,小颜,我在你身边,一直都在。”

“行远,我爱你!”

“我也爱你!一直以来,就只爱你!”

“行远,我想看看你。”

执起她纤细的手抚上他的脸,他柔声说:“来,看我!”

轻轻牵起一抹笑,小手在他俊颜上细细抚摸,“行远,宝宝的鼻子像你…嘴唇也像…嗯?难道她继承了你所有的优点?真好,她是个漂亮的孩子。”

“像你一样漂亮。”温行远将她搂进怀里,温柔地吻上她的唇,轻喃:“小颜,我们一家三口会永远在一起,永远…”

“嗯!永远在一起!”郗颜抱着他,晶莹的泪轻轻划出眼角。

进手术时前,郗颜紧紧握着温行远的手,握了像是有半个世纪那么久,然后,她轻轻说:“行远,等着我,我们说好要相守到地老天荒!”

将她柔软的小手包在掌心,他笑着哭了,“小颜,我会等你!我和女儿等着你!”

她笑着合上双眸,想着他温柔的笑脸,去迎接人生赋予她的…苦难!!!

一切的一切停止在这个瞬间,她怀胎十月,为挚爱的男人生下健康的宝宝;他寸不不离地守候在手术室外,等待爱的奇迹。

所谓天荒地老,或许就是经历过千回百转的磨难,两个人,两颗心,依然坚定地系在一起,无人,无力,能够分开!

所谓地老天荒,或许就是经历过刻骨铭心的记忆,心尖最重的一席只留给那惟一爱着的人,哪怕四季往复,哪怕日月变迁,依然无人可以替代。

没有谁知道一辈子究竟有多长,没有谁能够预知生命会在哪一刻乍然停止,可当人生行至尽头时,那个陪在你身边的人,你又怎会忘记?!!!

记忆的长河,流过她轻浅的微笑,留下他痴心的深情,锁住他们相守白头的誓言,此生,足矣!

安以若忽然浅浅笑了,表情讳莫如深,眼眸里闪烁着柔和的光,沉吟片刻轻轻说道:“佛家说人生八苦之一为爱别离苦,我偏偏不信相爱的人逃不开别离!”

风扬起她的长发,米鱼脸上的笑容神秘莫测,俯在她耳际低低道:“没有我米鱼拿不下的男人,我保证他一败涂地。”

在爱里,她们固执,她们坚持,她们飞蛾扑火;

在爱里,她们哭过,她们笑过,她们永不言弃;

那段流失的岁月,她们以温柔淡化感伤,以坚强覆盖伪装,一切看似简单,一切终将如风逝去,惟有那颗柔软的玻璃心,将每一分,每一秒的记忆牢牢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