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多虑了。”陆先桦拍了拍自己的行李包,“这行李,是妈昨晚上帮我收拾的。”

车子驶离了这个村子,陆先琴十几年的成长岁月,彻底被尘封在这里。

***

徐坤廷帮陆先桦在他们家附近找了间不大不小的单间公寓,帮他付了小半年的房租。

陆先桦有些别扭,死活不要。

“等你攒了钱,要还给我。”

徐坤廷不急不缓的补充。

陆先桦尴尬了一下,抽了抽嘴角;\"哦,我一定会还的。\"

事情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元宵节的时候,徐氏夫妇带着陆先桦一起去了徐家吃元宵。

刚一进徐家,就被徐家的人团团围住。

夸他帅的,夸他高的,夸他有气质的,还有人夸他一身正气。

陆先桦这小混混头一次被人这么使劲夸,这是在家都没有享受过的待遇,一米八多的老爷们挠头笑,嘴上露出了一个名为羞涩的笑容。

后来徐家的人听说了陆先琴这个弟弟要找工作,纷纷好奇问找了什么。

陆先桦原本大专毕业,学好了以后做技师这方面的工作其实也能过得很好,行业里最近很缺这种技术性的人才。

可是他不争气啊,专科三年就这么混过来了,半点本事都没学到。

他挺不好意思的,只说自己找了个小文员的工作。

徐家人当场就反对了,说男孩子要有出息,要有理想,于是纷纷要给他介绍工作。

陆先桦被姐夫家人的热情给扑的招架不住。

最后还是爷爷开口说了,念书是最重要的,如果你愿意,可以先自考个本科,然后拿到毕业证了,自然就好找工作了。

陆先桦早前就听姐姐说过,徐家的老爷子学者出身,因此对儿女子孙的教育颇为关注,他这一家几乎都是高级知识分子,家里的最低学历,都是211本科毕业。

他原本还有些自卑,现在一看,这家人已经开始帮他自考学校了。

然后小舅子陆先桦的后半生就这么在饭桌上排版定下了。

临走前,陆先桦被徐老爷子叫到了书房。

他得到了一本书。

翻开第一页,空白处微微泛黄的纸页那里,签着一个名,不过他看不懂。

那是作家十几年前来中国时,他给这本书签的名。

耄耋之年的爷爷,纵使头发花白,可背依然挺拔如松,眸子里是一片清明。

我珍藏了很多年,送给你吧。

陆先桦连忙推脱,我不能收,这太珍贵了。

书若是一直被藏在书柜里,又怎么能凸显它的价值?一本书能打动它的阅读者,能令阅读者产生共鸣,从而做出改变,就是它最大的价值。

爷爷吐字清晰,说出的话像是潺潺流水一般。

它留在我这,也没什么用处了,因为我已经翻阅过多许多遍。

虽然我不知道先琴家发生了什么,但是我知道,她一定受了委屈。

先琴是个好孩子,许多事,她看的很透。

她带你来,想必也是希望你能放下心结,我是个老人了,和年轻人有代沟,这本书送给你,希望它能给你带来思考。

陆先桦的眼眶渐渐湿润。

知识是无尽的,思想也是无尽的,人生却是有限的,须臾几十年,我希望你能好好想一想,自己想成为一个怎么样的人。

这一番话,就像是老教堂里巨大的挂钟,一阵钟鸣后,虽然重回了寂静,心中却激荡万分。

回程的车上,陆先桦坐在后座,一直捧着那本书,也不说话,和他平时一点都不像。

陆先琴怕他傻了,试探他,你灵魂还在吗?

在啊。陆先桦瞬间就回过了神。

那你捧着书发什么呆呢?

没什么,就觉得,很羡慕你。

陆先琴更不解了,你羡慕我?

陆先桦没再回答她的话,眼睛反而瞥向了车窗外。

车窗外是一片热闹的景象,伴随着霓虹闪烁,明亮如白昼。

原来,读了书和没读书真的差很多啊。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更 往后翻哈

这一章也不要忘了评论嘤嘤嘤!

第73章 香氛蜡烛

陆先琴在大多数学生还在享受假期的时候, 就回学校了。

出国前要准备的东西太多,这个学期的课也不能落下, 陆先琴只能拼命赶进度,每天一有空了就往图书馆和办公室钻, 再要不就是回家整理自己要出国带走的东西。

她忙得脚都不沾地,这天陈院长把她叫到办公室开会,听着听着竟然打起了瞌睡。

“先琴!快醒醒!”

被陈院长叫醒的陆先琴一脸迷茫, 看着陈院长半天没回过神来。

“啊, 我醒了。”

陈院长有些哭笑不得:“先琴啊,我也知道这段时间你累,但是你也要注意劳逸结合啊,别还没出国就把身体给搞垮了。”

陆先琴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 我第一次出国, 想万事俱备。”

“你要是能在这方面做出点自己的实绩来,以后出国的机会多着呢。”陈院长呵呵一笑,“让你带U盘带来了吗?”

“带了带了。”陆先琴把U盘双手奉上。

陈院长接过她的U盘插在自己电脑上, 口中嘱咐道:“我发给你的论文都是那个大学研究这个方向的教授发表的,你拿回去好好看看, 对了,你口语应该没问题吧。”

陆先琴点点头:“日常交流是没问题的。”

“恩,但还是多练练,术语词汇也多记一些。”陈院长顿了顿又说道,“我这德语也好多年没说了,都忘光了, 到了那边用英语交流,要是听不懂人家说的词是什么,就贻笑大方了。”

中国学生学英语一向重课本不重交流,很多四六级都过了的大学生,连日常的英文交流都有困难,反反复复都是一些“hello”“well”“good luck”这种基础的口语词汇,稍微碰到点有难度的,还得拼出来以后才明白是什么意思。

她高中的时候,那个英语老师连说普通话都带着一股方言味,读单词的时候下面的学生憋笑憋得肚子疼,后来读了大学老师的英语发音标准了,她才悔悟自己的口语一直以来都走了弯路。

大一一年学了英语,稍微挽救了一下英语水平,大四那边终于勉强擦线过了六级,等考研的时候,才又捡起英语从头学起。

陆先琴也怕自己说的不好给学校丢脸,拼命点头:“这几个月我肯定好好复习!”

陈院长被她的态度感动,师生俩感动涕零,潸然泪下。

陆先琴练口语,受折磨的当然是她的室友,她的丈夫,以及她的弟弟。

叶子也回了学校,陈院长一点也没让她轻松,直接把她丢到了别的项目组,还要定时抽查她的学习进度,害得叶子每天在寝室里挠头发。

“我以为陈院长走了,就没人能管我了!为什么还有视频通话这个东西啊!啊啊啊!”

正趴在桌上研究论文的陆先琴,翻着那一本厚厚的专业词典,转过头来幽幽说道:“He seems strict,but he\'s trying to help you。”

“......”

到了中午两个人去下馆子。

叶子激动地拉着陆先琴:“要不要点你喜欢的糖醋排骨?”

陆先琴比她还激动:“Oh my god!It\'s my favorite food!My sewwt and sour pork ribs!I\'ll get it!”

然后她就冲过去点菜。

点完以后,陆先琴带着满足的笑容:“I feel bright!”

“...你是什么时候连糖醋排骨怎么说都知道的。”

之后寝室里就充斥着各种美剧英剧的声音。

叶子终于爆发了:“陆先琴!你要是再用这种贱嗖嗖的译制体跟我说话,我们就绝交!”

陆先琴耸耸肩:“What happen?My friend,don\'t mad,keep clam。”

精神衰弱的叶子只能求救徐坤廷,她一把关上宿舍门,任陆先琴在门里面叫唤她这个friend打开the door,拨通了徐老师的电话。

那边接的挺快:“喂,你好。”

“我不好!”叶子欲哭无泪,“徐老师我求你了,你把陆先琴给带回家吧!我被她折磨的耳朵都要流血了!”

徐老师声音似乎有些奇怪,听起来是在憋笑:“她想练口语,你就陪陪她吧。”

“她要一天练那么几个小时也就算了!我权当舍命陪君子了,但她现在每天早上一睁眼就跟我‘hello my friend’,我从她嘴里就听不到一句中文,汉语这么美,为什么我们就不能愉快的用汉语交流呢!”

此时钱伊敏刚好从门口经过,见她抵着门听电话,好奇的凑上前去:“你们寝室进蟑螂了?”

叶子好像看到了救兵一样,巴着她不准她走。

“哎?你放开我!我也怕蟑螂的!”

之后陆先琴这个“大蟑螂”就窜了出来。

叶子指着钱伊敏:“Look!Your new spoken-English partner!”

陆先琴激动地一把握住了钱伊敏的手:“Oh!Miss Qian!My friend!”

钱伊敏面无表情,对叶子说道:“她什么时候这样的?”

“从院长让她复习口语那天。”

“没救了,送医院吧。”

钱伊敏淡定结论。

陆先琴被叶子和钱伊敏合伙五花大绑送到了徐坤廷的车上。

“Why do you treat me like this!”

陆先琴挣扎着。

叶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郑重的对徐坤廷说:“徐老师,先琴就教给你了,希望她出院以后能够恢复正常,我们会等她回来的。”

被这几个学生一本正经给逗笑的徐老师咳了一声,点点头:“辛苦你们了。”

“为好友两肋插刀!在所不惜!”

车子在路上开着,徐坤廷怕她无聊,给她打开了车载MP3。

谁知道平时酷爱听流行歌曲的陆先琴这回居然抗议了。

“I only listen to English song。”

徐坤廷没辙,换了首他爱听的乐队的英文歌。

两个人一路无话的回了家,刚到家徐坤廷就跟她招手:“过来,咱们好好聊一下。”

陆先琴警惕的后退了两步,不肯上前。

徐坤廷直接说道:“Let\'s make an appointment,from today on,we can only speak English。If anyone speaks Chinese,he\'ll be punlished,how about this?(我们来做个约定,从今天起,在这个家我们只能说英语,如果谁说了中文,谁就要接受惩罚,这样行吗?)”

他的发音是极为标准的英音,几乎没怎么张口,陆先琴每一个单词都听得清清楚楚。

“What kind of punlish?”

徐坤廷想了想,轻轻一笑:“If I win,I\'ll confiscate you a lipstick。If you win,I\'ll buy a new lipstick for you at any price or brand。(如果我赢了,我就没收你一支口红,如果你赢了,我就送你一支口红,价格品牌随意)”

很诱惑的条件,虽然她有些后怕,但为了练口语赢口红,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

结果那天晚上陆先桦下班晚,到他们家蹭饭。

餐桌前,徐氏夫妇一言不发,默默吃饭。

陆先桦察觉气氛不对,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俩吵架了吗?”

接着陆先琴就用他听不懂的鸟语给他叽里咕噜灌了一通。

他没懂,眼神看向徐坤廷,期待他这个靠谱的姐夫能解答一下。

徐坤廷微微一笑,只说了句:“She is right。”

之后全程,他就听见这两个人用他听不懂的话交流着,而且还说的兴致勃勃的,完全不把他这个文盲放在眼里,态度极其嚣张。

陆先桦脸色很臭,当场撂筷子走人:“我知道我没文化,但你们也不用这么侮辱我吧,大家都是中国人,为什么要这么伤害我。”

“回去吃泡面也比在这吃舒服。”

陆先桦夺门而走。

当日晚上,陆先琴点了一支新买的香氛蜡烛,精致的浮雕杯透着微黄色的亮光,整个卧室都盈满了淡雅清新的香味。

“Smell nice?”

徐坤廷低头看书,鼻尖也被这香气包围,轻轻一笑:“What kind of?”

陆先琴愣住了,犯了难,她不记得这个英文名怎么念了。

这也是她为什么不太情愿和徐先生玩这个游戏的原因。

一是她口语不如他好,和他对话就感觉是标准普通话对上塑料方言,二是她词汇量不如他多,他只要随随便便抛一个夹杂了两到三个专业词汇的句子,她就接不上了。

见陆先琴犯了难,徐坤廷也不为难她了,替她回答:“Lavender and orchid。”

薰衣草和依兰花。

前者消炎抗菌,镇静情绪,后者抗菌降压,平衡荷尔蒙。

以及,催/情。

当陆先琴被压在床上的时候,徐坤廷的耳朵已经充血了。

他轻笑一声,凑到她耳边咬了咬她的耳朵,见她瑟缩了一下,不但没收手,反而还对着耳朵吹了口气。

陆先琴的耳朵比较敏感,他这样一吹,自己浑身都软了。

这种情况下,他基本上不会说话,也很少命令她做什么,当某种情绪控制了大脑,整个人的重点都挪到了身体下方,根本无暇顾及语言系统,基本都是靠着本能。

而徐先生的本能,就是低/喘,没任何骚话。

只是今天也不知道是不是香氛的作用,他还记着两人直接的赌约,用英文骚话撩她。

“Honey,too tight,relax。”

他嗓音低沉性感,英文并不讲究抑扬顿挫,反倒是念得越慵懒,越是撩拨。

嘴唇微张,他的伦敦音平缓而又深沉,往往一句话里,有两到三处提音,再慢慢降调,和他的动作一样,太慢了,以至于让人心痒。

她渐渐有些急了,憋着声音半天都发不出来。

徐坤廷低笑一声,压抑着问她:“What do you want?tell me。”

薄唇在她唇边游移轻吻,就是不愿意停留在最该停留的地方。

陆先琴怎么都说不出那个单词,宁死不屈,脸憋得通红,浑身难受。

徐坤廷轻叹一声,还是不忍欺负她。

到之后,陆先琴已然尽兴,浑身有些瘫软了,而徐先生还未结束他的战争。

她有些困了,捏了捏他强健有力的胳膊,示意他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