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惜月扭头看那人,借着路灯光发现那是许哲,不由吓一跳。

“怎么是你,你走路没声儿的啊。”

“是你跑得太投入了吧。”

“我、我太冷了,跑跑暖和点。”

许哲依旧是那样地笑,并不戳穿她,解了外套给她披上。

赵惜月边跺脚边打喷嚏,到最后自己先不好意思,主动跟人道歉:“对不起,我不该这么跑出来,害你跟着一起受冻。”

“只是受冻没关系。只要你别想不开往湖里跳就好。夜里湖水太凉。”

“你怕我冻死?”

“不,我怕自己冻感冒。”

温情荡然无存。赵惜月真想冲他呲牙:“你堂堂一个大医生,也会怕感冒?”

“医生也治不好感冒。”他伸手拍拍赵惜月的肩膀,“回去吧。”

“我不想回舞会。”

“那我送你回房间。”

“我也不想回房。这么早回去,我妈肯定起疑。”

许哲想想:“那回我那里?”

赵惜月觉得自己找了这么多借口,其实就是想引出他这话而已。于是她欣然同意,同意的时候还暗骂自己无耻。为了抢男人,耍这种小手段,太不光明磊落。

可她真喜欢这个男人,不想让给别人。她一点儿不大度,小气得够可以。

孙月莹会怎么想,该恨死她了吧。

两人回了许哲的房间。一进屋先打空调,许哲又热了两杯牛奶和赵惜月分别喝下。喝完后他问:“要不要叫人送两杯姜茶来?”

“不用不用,我最闻不得那个味儿,恶心死了。”

她摆手皱眉的样子让许哲有些失神,孙月莹小的时候也烦喝这个,一提起就这表情。看到她就跟回到过去似的。

许哲一个激灵回过神来,甩甩头默默走开。

他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出来的时候赵惜月开了电视正在调台。

许哲走过去把浴袍递给她:“就上回你穿的那件,我洗过了,先披上吧。”

两个人肩并肩坐着看电视,起先的十分钟谁都没说话。后来还是赵惜月的肚子打破僵局,发出一连串“美妙”的声响。

还没来得及尴尬,许哲就拿起电话开始订餐,赵惜月则起身去上洗手间,等出来的时候许哲把电视调到了新闻台,又问她:“没吃晚饭?”

“没,听说舞会有冷餐会,本着门票含餐费的想法,决定饿着肚子去。没想到…”

“谁让你跑来着,这下票钱打了水漂。”

一点没有。赵惜月心想,能跟你这么独处一室,那点子票价算什么。

“为什么跑,因为我吗?”

“觉得太尴尬了?”

“背着我跟杰西约会,怕我不高兴?”

“我没跟他约会,我是跟齐娜去的,那女人不仗义扔下我跟别的男人玩去了,莫杰西是自己凑上来了。再说什么叫怕你不高兴啊,你又不是我什么人?”

许哲突然起身,贴近到她身前,低下头哑着嗓子道:“那我要是成了你的什么人,是不是可以不高兴了?”

他突然这么亲密,赵惜月很不习惯,刚想后退几步,腰却被对方一把搂住。

“杰西刚才就是这么搂着你的腰的吧。”

“跳舞嘛,接触再所难免。”

“可我不高兴。哪怕我不是你的什么人,我看了还是不高兴。”

“你不也搂着孙月莹的腰嘛。”

“所以我们扯平了,这会儿可以重头开始。”

赵惜月瞪大眼睛,跟受惊的鹿似的,说话都结巴了:“开、开始什么?”

许哲没说话,却用行动回答了她。

当四片唇即将触碰在一起时,门铃却响了。

赵惜月明显从许哲脸上看到懊恼的表情,那是非常稀有的。

但他依旧绅士地放开她,走过去给人开门。

侍应生推了餐车进来,把上面的东西一一摆上,到最后几乎搁满整张桌子。然后他礼貌地冲两人笑笑,识相地出去了。

赵惜月瞬间被满桌子的美食吸引,暂时忘了那个即将成形却被打扰的吻。

“居然有小龙虾,你点的?”

“总不会是他们附送的。”

赵惜月拿起一次性手套,不客气地将那盆小龙虾往自己面前挪:“你不吃荤,这个就归我了。”

许哲露出宠爱的笑容,一点没跟她争的打算。

赵惜月一坐下来先解决了三四个,吃得兴起便问:“有啤酒吗,我突然想喝酒了。”

许哲转身去到厨房,在冰箱里找了找,找到三罐全搁赵惜月跟前,还贴心地替她打开一罐。

明知道她酒量不好,明知道她醉了就再也送不回去了,可他一点不想阻止她。今夜是个疯狂的夜晚,他动了吻她的心思,他的心也早就乱了。

是那片红色的翻飞的裙摆,搅乱了他平静多年的心。

赵惜月豪气地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微熏的时候还招呼许哲:“一起喝吧,孙月莹也找回来了,别再固执己见了,不喝酒人生多没意思。”

许哲坐到她身边:“不提她的名字我就喝。”

“不提不提,我一点儿也不想提她。”

说着她把手里那罐喝过的递到许哲面前。许哲也不介意,拿起来仰头就干。

那口酒彻底打破了他的原则和桎梏,将他从这么些年自己建造的牢笼里解放出来。

只是他觉得,这酒不仅解放了他的精神,也解放了他的身体。

男性的欲望正被慢慢唤醒。

赵惜月浑然不觉危险的逼近,跟小龙虾好得像一母同胞似的。她吃了一个又一个,最后竟真把一整盆都给干掉了。

桌子了一片狼籍,她颇不好意思地冲许哲拱手:“对不起啊,我给你收拾一下。”

说着她起身想去找个塑料袋,一转身却踢到了椅子腿儿,扑通一下就给跪地上了。

许哲赶紧去扶她:“回房睡吧,别弄了。”

“不行不行,做人要言而有信。”

“那就等睡醒了再干。”

说话间他把她扶到了洗手间,开热水想让她洗个脸。赵惜月却脱了一次性手套,拿起了他的牙刷。

“我想刷牙,我能用这个吗?”

“能,你用吧。”

在她面前,洁癖都成了过眼云烟。

他亲自给她挤了牙膏,甚至还扶着她的手帮她刷,赵惜月一口白色泡沫,一个劲儿地傻笑,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瞧个不停。

她是真的有点醉了,刷完牙连出门的力气都没有,走几不东倒西歪,整个人都靠在许哲怀里。

许哲想了想,索性来了个公主抱,将她抱到外头房间,轻轻搁床上。

那一刻两人贴得很近,近到眉眼都看得格外分明。

许哲正准备起身,却被赵惜月一把揪住心领:“别走,让我再看看。这么好看的脸,我想多看几眼。”

她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摸,从额头到双眉,从鼻尖到薄唇,最后停在了下巴处,轻轻捏住。

“小美人,给爷笑一个。”

赵惜月调戏起人来,有种少女般的娇媚。

许哲脑子“嗡”一声就响了,本就想做的事情这会儿更是难以抑制那股冲动。他一把捏住赵惜月的手,轻笑道:“爷不仅给你笑,还给你别的。”

说完不等对方有反应,略显蛮横地吻住了她的唇。

火星撞地球般的一个吻,将两个人的身体彻底炸开。

赵惜月觉得自己像被人突然扔进了暴风圈里,激烈的风暴将她整个人彻底吞噬。她只听得到自己不住地呻吟声,感觉到身体无助又剧烈地颤动,到最后用尽全身的力气紧紧抱着那个男人,恨不得将自己嵌进他的身体里。

一吻过后,两人彻底虚脱,倒在床上不住喘息。

赵惜月酒劲上头,迷迷糊糊睡了过去。许哲却了无睡意,喝了酒反倒愈发清醒起来。

他起身去冲个凉,出来的时候替赵惜月脱了浴袍盖好被子。然后他找出另一床被子,在她身边睡下。

手机突然响起来,一声声有点刺耳。他接起来一听,是齐娜着急忙慌的声音:“许师兄,惜月是不是在你那儿?”

“嗯,她喝了点酒,你和她妈妈说一声,就说…”

“就说她跟我睡一屋。我就在她房间隔壁。你放心,阿姨那儿我来应付,你好好照顾她就行。别玩太过火,她头一回会痛。”

许哲应付了两声匆匆挂断。要说放得开,谁也没齐娜强,他是真心佩服她。

这样的人谢志吃得下吗?

然后他转身看身边睡得正沉的赵惜月,清纯的脸蛋单薄的身材,性感只在若隐若再间,却能叫他着魔。

果然一物降一物,他这样的还是喜欢赵惜月这种纯情的。并且越来越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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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惜月一夜到天亮,还做了个奇怪的梦。

梦境里她身处一个一间休息室,茶几上摆了台电脑,一个胖胖的小女生正熟练地来回翻看着,旁边坐着个有些不情愿的男生。

两人似乎在交谈什么,可她听不见。只看到胖丫头拿手肘捅那男孩儿,指着屏幕来回划动,像是在问他哪张好看。

男孩儿说了句什么,胖丫头表情一僵,随即一脸苦恼地托着胖胖的脸愣神,仿佛在思考人生中最具意义的大事儿。

赵惜月好奇,凑过去瞧了瞧,屏幕上是张照片,从背景看显然是专业人士拍摄的杂志型照片。胖丫头是照片主角,一脸故作正经的样子,和她的真实性格完全不搭。

不知为什么,看到那张照片时,赵惜月觉得似曾相识。她走近一些想去碰鼠标,希望能多看几张。但手却穿透一切没有真实的触感。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在梦里,然后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房间里就她一人,床上却有两条被子。赵惜月掀开被子光着脚丫下床,走路的时候腿发软。

这是哪儿?

她打量一圈,没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突然吃惊地捂住嘴巴。

这是许哲的房间!

她第一个反应是看自己。身上还是那套昨天齐娜借她的红裙子,一摸里面内衣俱全。一颗心放下一半。

她昨晚应该没把许哲怎么样才是。

然后她拐进洗手间刷牙。

洗手台上有两个杯子,里面各插一支牙刷。她拿起一支发现上面沾水,于是又拿另一支。

刷牙洗脸,还上了回厕所,出来的时候脚凉凉的,她又满世界找拖鞋。就在她趴在地上撅着屁股从床底下艰难地把拖鞋揪出来时,就听身后有人说话儿。

“醒了?”

赵惜月赶紧抬头,一个没留神砰一下撞床架子上,疼得她叫起来。

许哲赶紧过来把她从床下拉出来,顺便扯出了那双拖鞋:“宿醉的人行动果然比较笨拙,以后不要再喝酒。”

赵惜月疼得想哭,赶紧把一点泪水擦掉。

许哲轻轻给她揉脑袋:“头还痛吗?”

“痛。”

“我是说太阳穴,醉了一夜感觉如何?”

其实还可以,没那么难受。大概是刚刚那一下撞得太厉害,分散了注意力。

但许哲这么积极,她怎么能放过好机会,于是开始装腔作势。这也疼那也疼,到最后连肩膀都疼上了。

许哲就顺手给她捏肩,又问:“腰疼吗?”

“这个,好像不疼。”

“也是,什么也没做,确实不该疼。”

赵惜月瞬间成了斗鸡眼。许哲用力揉了几下,疼得她嗷嗷叫起来,就把这事儿暂时掩了过去。

“饿了吗?”许哲问。

“嗯,有吃的吗?”

“有,刷牙完出来吃吧。”

“我刷过了。”

“用的哪个牙刷。”

“干的那个。湿的那个是你早上用过的吧?”

“嗯,干的那个是我以前用的。”

赵惜月的五官再次搅到了一起。许哲就笑:“别那么介意,你昨晚用得挺豪气的,我见你喜欢就让给你了。”

“难道你不应该给我拆个新的吗?”

“我就用过一次,就昨天早上。”

那也别扭啊,搞得跟间接接吻似的。她不是嫌弃对方脏,事实上许哲比她干净多了。可是,那总是他用过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