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蕊宁,我真的要在这儿等吗!”红色跑车里的司机着急的探头喊。

“至少半小时!”少女清脆的笑声。

蕊宁?蕊宁!

彼时的夜渺已经记住了这两个字,蕊宁…

其实那个上午,对于夏蕊宁来说也很糟糕。

先是每天都会准时在床边亲她脸颊、叫着宁儿起床的妈妈居然忘记了这个“仪式”,于是蕊宁被刺眼的阳光唤醒的时候,已经代表着她无论怎么赶也会迟到。

蕊宁有些“气急败坏的”的冲去爸爸妈妈的主卧室投诉,光着脚踩在厚厚的长绒地毯上几乎不会发出任何声音。主卧的房门虚掩着,蕊宁刚想撒娇的喊出“妈妈”这两个字,却在同时听到了尖锐的、玻璃砸在地上碎裂的声音。

蕊宁怔了一瞬,本能的、轻轻推开房门朝里面看,先看到的是爸爸夏斯年僵直的背影。而妈妈宁沫侧身站在窗边,脚下是一个碎了的玻璃画框,脸上还带着泪、以及蕊宁从没见过的无助…

其实蕊宁对早上看到的那一幕,与其说是难过、不如说惊讶更多。至少从她记事开始就没看过夏斯年和宁沫有红脸的时候,他们一直是恩爱夫妻、相敬如宾的代名词。那么,吵架的症结难道是碎裂的画框?画框里镶的是什么?好像没见过。

“到底画框里镶的是什么?”差点迟到,好在已经坐在礼堂里的夏蕊宁皱着眉自言自语,试图理清思路,却还是被安筠忽如其来的兴奋打断。

“蕊宁蕊宁,快看,那个就是夜凛!”

蕊宁无奈的皱眉看了眼坐在旁边的闺蜜,极心鄙视的语气,“没出息!”

安筠却丝毫不在乎蕊宁说了什么,一副激动的近乎窒息的表情,手指仍旧指向礼堂贵宾入口的方向,“夜凛啊,那就是传说中的夜凛!上帝啊我来读博雅一半儿原因都是为了他啊…”

“你不至于吧!”蕊宁打了个寒战,看着一脸花痴的安筠只觉得自己一身汗毛儿全竖起来了,顺着安筠的指向看过去,“谁?”

第4章 斗争斗争

倒的确是有几个人正在进入礼堂,前面的看上去像是校领导,后面的应该是高年级的学长。

“白衬衫那个!”

“三个都是白衬衫!”蕊宁不满的回应,那三个男生都是高高的个子、宽宽的肩,清一色白衬衫。

“最帅那个,最帅那个!”

“全是背影,能看出帅才有鬼啊!”

“哎呀我的夜凛…我的夜凛啊…”安筠双手合十盯着前方,眼睛里透出的“虔诚”简直让蕊宁啼笑皆非。

“有那么帅?”蕊宁不屑的拍了下安筠的头顶,“你的眼光从来不可信!你说帅的,一定丑----爆---!”

蕊宁刻意拉长音的“爆”字刚说了一半,礼堂前区的大灯就在那一瞬间亮了…

即使在很多年后,蕊宁都没有忘记那一瞬间,就像是生活的刻意安排,不用彩排、不用导演、不用配合,就在蕊宁好奇的目光注视到中间那个白衬衫男生的一瞬间,耀眼的灯光亮了,而夜凛也刚好回头,微笑着跟后面的同学说着什么。所有的光线似乎都萦绕在他一个的身上,而他就是那个光的源点。

原来白衬衫被对的人穿在身上也会那么好看、原来男孩子的笑容可以那么温暖而干净、原来当你看到“他”的时候全世界的声音都会消失、原来他的眼神哪怕仅仅是掠过你的脸庞你的心跳也会紧张的停止…

“你说,他叫什么?”

“夜凛!”安筠甜滋滋的回答,“黑夜的夜,凛烈的凛。”

“黑夜的夜、凛烈的凛…夜凛…夜凛…”

“蕊宁,你…不会是要跟我抢吧?”安筠意识到什么,狐疑的盯着蕊宁,而后者正转过头,面对着她,眸子格外的晶亮。

“安筠,我喜欢他!”

安筠,我喜欢他!

这便是16岁的夏蕊宁可以轻而易举讲出的宣言。她可以不在乎喜欢的人究竟是谁,甚至只需要知道一个名字就可以,而名字也不过是符号,那个年纪的人,谈及喜欢是那么的简单、纯粹。

开学典礼冗长繁琐,留在蕊宁记忆里的唯一的亮点就是夜凛的出现、以及他所代表的那段青春和他做为优秀学生代表、在典礼上讲出的那段送给学弟学妹的发言:什么是青春?是年龄吗?是态度吗?是信念吗?是真善美吗?还是这一切的一切。其实我跟各位一样,都将在成长中摸索着答案、都将以失去青春为代价。伏契克曾经说过:我们曾经为欢乐而斗争,我们将要为欢乐而死。因此,悲哀永远不要同我们的名字连在一起。那么,我想将其做些小小的改动与大家共勉。即使,有一天我们将要为青春而死,也请不要忘记,我们曾经为青春而做出的斗争。

“蕊宁姐,我收拾好了,可以带你去夜园了。”巧蓉的声音在房门外出现,蕊宁恍惚回过神,手中厚厚的工作记录本摊开着,扉页上是她亲自抄写的那段话:即使,有一天我们将要为青春而死,也请不要忘记,我们曾经为青春而做出的斗争。

这么多年,本子换了一个又一个,买回来做的第一件事却永远是再把这段话写上去,因为这是夜凛说过的。

不再回忆,蕊宁打开房门。

巧蓉已经换了身运动装,扬溢出的青春气息是她那个年纪所特有的甜美。

“蕊宁姐,我们走吧,夜园离这里不远,散步过去十分钟就到了,靖声哥在那里等你。”

“好,稍等我一下。”蕊宁微笑着点点头,回身将记录本和一些工具书放进双肩的大背包。

“我帮你背吧!”

“不用,我自己可以。”蕊宁利落的背上背包跟着巧蓉下楼。

背包是有点儿重,可也不算什么,学考古的学生必备素质之一就是体力,比这艰苦几十倍的地方她都去过,而海平夜家所提供的条件对她来说已经无异于天堂。

“蕊宁姐,你和夜渺早就认识了吧?”巧蓉边下楼边和蕊宁聊着家常。

蕊宁点点头,嗯了声。

“他平时不这样的,呃,我的意思是他对人很好的…”巧蓉似乎在费力找出一些可以形容夜渺的形容词。

“我明白。”

“他———”

“巧蓉。”蕊宁柔声打断了她,“我是来工作的,只对谷教授负责,夜渺对我的态度我不会在意。”

蕊宁直截了当的话让巧蓉怔了些许,可那也仅有短短的一段时间而已,在陪蕊宁走完楼梯、推开客厅大门的门的同时,巧蓉已经恢复了活泼的常态。尤其在看到不远处草坪一角的花圃玫瑰绽放的时候,不止巧蓉,连蕊宁都微笑了。

那花开的实在很美,而这里…蕊宁深深的呼吸,风不大,有着大海特有的味道,潮湿而温暖。

“你可以不用强迫自己笑,很难看。”夜渺的声音忽然出现。

夏蕊宁漠然看向他,他戴着墨镜,斜倚在昨晚的红色跑车旁,车篷敞开着,他的手指灵活的转动着汽车钥匙。

蕊宁唇边的笑一点点收敛起来。

“夜渺,你要开车去哪儿?”巧蓉好奇地问。

夜渺漫不经心的回答:“夜园。”

“夜园?你也去夜园?要送我们去吗?”巧蓉惊讶的问。

“巧蓉,夜园就在那儿对吗?我散步过去好了,就当晨练。”蕊宁不等夜渺回答,柔声说着。

说完,径直下了台阶,她知道巧蓉会不解,可她不想解释为什么没办法跟夜渺和平相处,她也不认为夜渺肯开车送她们会是出于好心。

“站住。”夜渺的声音不高,也足以让蕊宁听得清清楚楚。

她没有停,甚至加快了脚步想早点离开这个地方,她不该来海平,昨晚在看到夜渺的同时她就在后悔不该答应谷教授。

“我说站住。”夜渺高大的身材占尽优势,三两步就已经挡在蕊宁的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她。

“夜渺,你别欺——啊——”蕊宁话还没说完,已经被夜渺拦腰扛在肩上,双肩背包带子本来就有点儿松,此时落井下石的砸在她脑后,痛得她几乎想流泪,强压着的委屈和怒意终于有了发泄的地方,也不顾自己被倒栽葱扛着的狼狈,直觉摸索到离她最近的肉——夜渺的腰,指尖狠狠的捏了上去用力一拧。

戴着墨镜的夜渺只不过边走边皱了皱眉,“几年不见,你的招式永远只有这一个。”

说完,已经走到车前,也不用再开车门,透过敞篷直接把蕊宁丢进了车里,看到她狼狈的样子更显得无比舒心,弯下腰,凑近蕊宁,慢条斯理的说着:“难得我能找到这款老爷车,你肯定认识,是你当初最喜欢的。哦,上车的方式也是你最喜欢的!”

他记得,他什么都记得。那个九月,那个初见,她轻盈的从红色跑车里跳出去,只留给被困在车里的他一句话:你拿我没办法。

夜渺不再理会蕊宁的愤怒,直接打开车门坐上了驾驶的位置。

“那我还要去吗?”巧蓉还没从惊讶中恢复情绪,脱口问着。

“不用。”夜渺的指示言简意骇,边说已经边启动了车子,瞥了蕊宁一眼,她蜷缩在座位里,咬着嘴唇倔强的、刻意看着远处。

她在生气。

夜渺微笑,将车子驶出别墅,沿着路向上,边开边说着:“不管你喜不喜欢,接下来的几个月时间,你会每天见到我。”

“夜渺,你没必要折磨我,我不欠你。”

夜渺不再回答,冷笑,并用最短的时间将车速提到最高,风声呼啸着穿过蕊宁的长发、发梢舞动,抽到夜渺的脸颊上竟也是痛的…

夜园的确不远,散步的话十几分钟也能到,夜渺却开了全速,没一会儿,那座传说中的夜家老宅就已经出现在蕊宁的视线里。

老宅的大门仍然是旧式的、朱红色,此刻敞开着,靖声站在门口等候,门匾上只有铁画银勾的两个字:夜园。

很明显,靖声远远的看到是夜渺在开车时也面露惊讶,想必也没有料到他会亲自来。蕊宁想跟靖声打招呼,可车子却并没有减速,与靖声擦身而过,一路穿过茂密的林荫路,最终停在庄园中心、一栋古旧的、朱红色的楼前。

“你对我什么态度我都可以理解,可你对靖声…”

“夏蕊宁,我现在做的都是你从前最喜欢的。”夜渺摘了墨镜,微笑直视着蕊宁,“从前你认为这是个性、是洒脱,现在呢?我很好奇你现在的想法。”

蕊宁看着夜渺那张英俊的无懈可击的脸,很想回应他一个完全否定的答案,却终究还是在心里叹了口气,咬着嘴唇,用夜渺所说的“最喜欢的方式”跳出车子。

夜渺在她身后吹了声口哨。

是,蕊宁什么都不想说,一句“幼稚”哽在喉咙里活生生的忍住了,她不想跟夜渺再有口舌之争、不想跟他再有瓜葛,如果可以,她宁愿将自己缩进一个壳子。

“蕊宁。”靖声已经气喘吁吁跑了过来打着招呼,“夜渺,你怎么也有空来了?”

“没什么。”夜渺懒洋洋的语气,下车走到蕊宁身旁,看着她,着重说了两个字:“好奇。”

“靖声,可以直接带我去工作室吗?”蕊宁绕开夜渺,尽量保持平和的语气与微笑,问着靖声。

第5章 最讨厌的人

“好啊,我就是在这里等你。工作室不急,我先带你参观夜园,也算是对你将要修复的‘历史’有个初步的印象。”靖声边说边自然而然的拿过蕊宁的双肩背包,意外的重,笑了起来,“蕊宁,你带了些什么?铁块?”

“是些工具书,用得到。”蕊宁有些不好意思,“很重,还是我自己来拿吧。”

“怎么可以让女士做重活儿,走吧,我们进去。”靖声说话办事都透着阳光爽朗,让蕊宁不好再推辞,她开始明白,为什么他如此年轻就可以成为大名鼎鼎的夜氏集团夜立诚先生的助理。

“夜园里,最重要的建筑就是这栋五层高的朱红色木楼,它有个好听的名字,叫慧庐。”靖声引导着蕊宁往前面的建筑里走,顺便抬手指着不远处。

蕊宁顺着他的指向好奇的看过去,一块颇有些风霜感的雕刻木牌镶嵌在朱红楼入口的一侧,上书两个字:慧庐。

而更吸引蕊宁注意力的却是慧庐门口立着的两尊极高的石狮。蕊宁是学考古的,对中国古代镇宅护卫的石狮也了解过一些,冷眼看过去只觉得这狮子有些古怪,刚想细看,却没留意脚下的台阶,一脚绊上了自己的长裙裙裾,整个身子向后仰倒,而狼狈仰倒的那一瞬间,明明就站在她身后的夜渺却闪身让开,眉眼间毫不掩盖的冰冷、刺得蕊宁即使早有准备还是心寒着痛。

“小心!”靖声急迫的声音响起,好在靖声就站在蕊宁旁边,立刻扶住她的手臂,拦住她的腰,用力助她站稳。

“没事没事。”蕊宁狼狈而又尴尬的笑,“我太笨了。”

靖声摇了摇头,神情间却有一瞬间的恍惚,像是不解,不过那恍惚也只有一瞬,即刻收敛了,换成礼貌而职业的问候,“不是你笨,是夜园每一栋建筑楼梯都特别窄。”

“哦?那我明天还是穿裤装好了。”蕊宁继续随着靖声朝慧庐里走,她尽量让自己显得无所谓、显得不受伤、显得根本不在意夜渺方才的举动。

可她宁愿自己没看见,夜渺眼中的厌恶…是那么真实。

有关于夜园的历史,谷教授给蕊宁mail过完整的资料,她也做足了功课,认真的研究。其实对于喜爱历史和考古的人来说,夜园简直称得上是一座地上宝库,无论是它的建筑还是它保存下来的古籍、古物,都十分有研究的价值。

夜园最早兴建于四百多年前,是东南夜氏一脉有迹可考、最具规模的庄园式祖宅。可惜,经朝代变迁、历史变革,除了“慧庐”和“培庐”经夜氏子孙世代修缮、还算勉强维持面貌之外,其余的亭台楼阁顶多算是仿古罢了。若说夜园和平常的古典庄园别墅有何不同之处,想必就是无处不在的一样东西:锁。另外就是每层楼之间设计的那种方形的凸出枪眼。

在海平城,像慧庐这样的建筑有个特别的名字:碉楼。

海平靠海,地势险竣,也是自古以来的海上交通要路。海盗海匪极其猖厥。再加上水利失修,遇到台风或暴雨的天气容易有涝灾,所以在海平的富贵人家庄园不似内地的布局,反而以高层的木楼为主。也多了许多的防盗装备,比如门窗都是三层,最里层通风通气行走,最外层往往是厚厚的铁皮。

靖声取出铜制的钥匙打开了慧庐的门,一股淡淡的潮捂味隐约萦绕在空气里,蕊宁好奇而又着实有些激动的进门,而慧庐的里面比蕊宁想像的还要华丽得多。红木雕花椅背上搁着淡色的绣着金黄色花朵的绣品,高高的灯笼上垂了些蓝流苏。椅子间的红木案几上间或置了烛台,并没有燃起,只是摆设而已。屋顶很高,用云石镶了些复杂的图案,看上去好像是佛经里讲述的什么故事。左右两侧是直通楼上的楼梯,铺设着厚厚的地毯。

而整个厅里最引人瞩目的,应属正对面主人椅后立着的巨大双面手绣屏风,绣着的图案,正面是大朵大朵的木槿花…

“那面屏风是纯手绣,是夜园建园那个年代、一个叫槿姨的管家绣的,她是个传奇的女人,这一辈子好像就是为夜园而生,原本也只是个陪嫁丫头。至于慧庐这个名字,是因为——”

“是取源于夜氏族谱第三十八代孙、夜醉山的大太太,谭氏*名字里的‘慧’字。”蕊宁喃喃说着,痴痴的打量着眼前的一切,慧庐是三层窗,最内层是木格窗上贴着半透明的窗纸,窗外却有道铁栏护着,最外一层又多了扇纯铁挂锁窗,此刻敞着,“那个窗子——”

“那个窗子就是碉楼的特别之处,防匪防寇。从前门和窗到了子时就会锁上,是夜园的习惯。”靖声微笑着回答了蕊宁,“蕊宁,看来你已经对这里很了解。”

“谈不上很了解,看资料的时间太短。”

“不要紧,未来几个月的时间你都会留在这儿。”

“这个不一定。”一直沉默的夜渺忽然开口,慢条斯理的说着:“说不定哪天她受不了了就会逃跑。”

蕊宁回头看着夜渺,“完成了谷教授安排给我的任务,自然会走。”

夜渺似有若无的笑了笑,顺手将厅里深棕色巨型沙漏调转。

蕊宁又想起什么,问靖声:“慧庐门口的那对石狮子是古物还是近代或当代新置的?”

“是古物,建园不久就有的。”

“雕工不错。”蕊宁若有所思,“可是为什么会有眼无珠,资料上也没有记载,和风水有关?”

“这个——”靖声有些犹豫。

“是风水,也是传说,更是夜家的忌讳。”夜渺直截了当的回答。

蕊宁怔了下,“哦,抱歉,我不该问。”

“不用抱歉。”夜渺注视着蕊宁,“有眼无珠的石狮是用来驱邪的,因为在夜园,甚至整个夜氏都被诅咒。”

“夜渺,我该去工作室了。”蕊宁强迫自己保持平静笑容,她不想再听下去,因为夜渺眼底那抹凛冽已经愈发的冰冷,四年了,她逃了四年,即便来夜园之前已经料定自己会面对生命中最不堪的一部分,可面对的时间…来的越晚越好。

“夜氏子孙爱上的女人,将不得善终、死于非命。”夜渺轻描淡写的说出了答案,唇边不经意掠过一抹残忍的苦笑,他看着蕊宁,竟柔声问着:“你信吗?”

大厅里忽然安静了下来,沙漏细细的漏着白沙,那似乎应该是唯一的声响。可夜渺的耳边却被各种可怕的声音充斥,那声音代表着回忆、代表着过去,他注视着夏蕊宁的眼睛,并深知那双眼睛里的痛苦丝毫不会比他少,甚至比他多的多,可他…

“如果我信,你可以让一切都没发生过吗?”蕊宁一字一字的说着,她听到了自己的声音,而声音遥远的就像根本不是发自她的喉咙。夜渺的步步紧逼已经迫得她无从逃避,骨子里隐藏了四年的倔强一丝一脉的破土而出,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更加心甘情愿的接受夜渺对她所做的一切惩罚。是,那只是个传说,是个诅咒,可如果她信,她宁愿死的人是自己。

因为,至少说明她是被爱的那个,被夜凛爱着、深爱。

早在八年前,一见钟情的恶俗桥段在16岁的蕊宁身上发生了。

开学典礼上,她对安筠正式宣布:她喜欢夜凛。

“他是我的!”安筠紧张而激动,声音瞬间高了八度。

“喂你小点声!”蕊宁皱眉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他是我的!”

“你的?”蕊宁对安筠做了个鬼脸,“凭什么是你的,你有我漂亮吗?”

安筠涨红了脸,瞪着蕊宁想反驳,却悲哀的发现连反驳的勇气都没有…

“有我成绩好吗?”蕊宁甜甜的笑。

安筠嘴角抽搐,“你不跟我一样也是倒数…”

“有我身材好吗?”蕊宁骄傲的挺了挺胸,顺便不屑的扫了眼安筠的小A…

“我们才高一,还要再发育的,再说你怎么知道夜凛会喜欢你,万一…万一他讨厌你呢?”安筠想哭。

“你醒醒吧,怎么还和初中时候一样天真。”蕊宁白了安筠一眼,并用她自认为最“妩媚”的笑容,慢条斯理告诉着安筠:“像我这样的女生,生来美丽、又足够聪明,排任何队都会排在你前面。会有男生不喜欢我?会有男生讨厌我?”

“啪!”“啊!”两个声音一前一后发出,前者是蕊宁的后脑勺被大力一拍的声音,后者当然是蕊宁的惨叫…

“你,我真没见过像你这么讨人厌的女生!”夜渺站在蕊宁的身后,好笑的、一字一字的说着。

第6章 不太平的青葱岁月

这是他的真心话。

方才在停车场,纪丛碧好说歹说恳求蕊宁那辆车的司机把车子退出一下下,一下下就好,只要能让夜渺下车就好,她绝不再争车位。说到最后不是她哭,是司机快哭了…

“不是我不让车位,是真的不敢!蕊宁说半小时内我要是让了车位她就会去跟她爸爸告状,这位夫人,她真的是说到做到的女生,她爸爸是我老板,对她千依百顺说什么信什么,我真的不能丢了饭碗啊您还是放过我吧…”

司机一脸为难抓心的表情直接让纪丛碧听的目瞪口呆,“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孩子,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孩子。”

“算了,我就等半小时,再去找她报仇!”夜渺恨恨的拍了下方向盘。

那个女生叫什么,蕊宁?好,走着瞧!

于是半小时后,“脱困”的夜渺面无表情的出现在礼堂,走向新生区域一排一排的辩认。他知道自己应该弯下腰、“溜”进座席,可从小到大他的字典里就没有“低调”这个词。为此他没少受到父亲夜立诚严厉的训斥,可那又怎么样,夜家有一个夜凛去继承父亲的出类拔萃就好,他乐得肆意。

于是在接受了至少“五分钟”或惊讶或花痴的众人注目礼之后,夜渺终于找到了那个嚣张无比的,叫蕊宁的女生。

算你倒霉。夜渺在心底笑了起来,走到那个女生的座位旁边,那她正夸夸其谈不会有男生不喜欢她、不会有男生讨厌她。

夜渺哑然失笑,伸手拍了她的后脑勺,他发誓并没用力,可那女生转回头之后表情愤怒的“五彩缤纷”活像她刚受了迫击炮!

如果愤怒可以用五彩缤纷来形容的话…

“你敢打我!”蕊宁瞪着夜渺,与其说是愤怒过度不如说是惊讶过度。

“那位同学快坐下,已经迟到了就不要影响到别人!”前面数排座着的老师压低了嗓音指挥着夜渺。

夜渺皱眉,顺便伸脚碰了碰坐在蕊宁旁边座位的眼镜男生,“让开。”

“可这是我的…”眼镜男生的话刚说了半截,夜渺不耐烦的眼神扫了过来…

“不许让!”蕊宁气急败坏的命令眼镜男生。

“夜…夜…夜…”安筠看清了夜渺的样子,颤抖着声音伸出手指指向他,“你…夜…夜…”

“耶什么耶!”蕊宁气急败坏的用手肘捅了安筠,再次命令眼镜男生,“听到没有,不许让!”

“呃,咦?那边好像是我初中同学!”眼镜男生假装自己根本没听到蕊宁的话,遥指远处,一副要千里寻亲的样子,竟乖乖让起来溜了…

夜渺懒洋洋的坐下,挑衅的目光看着蕊宁,“是你先挑衅!”

“你活的不耐烦了!你…你…你混哪里的!”蕊宁热血上脑,拼命回忆香港黑帮电影台词想用来对付眼前这个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