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她离开的最后一刻,忽然又回头了,轻声问出了与方才同样的问题:“陆非弦,你真的爱我吗?”

与方才同样的问题,得到了与方才同样的答案:沉默。

亦或夏蕊宁根本不需要答案。

爱与不爱,在她心里根本就不重要。骄傲的陆非弦不想承认这一点,可却到底心知肚明。异性之间的相处,谁爱得比较多、谁比较少,彼此之间又怎么会不知道呢?假装自己不知道的、假装爱得平衡的,不外是不想让自己觉得委屈、给自己留了仅剩的尊严而已。

夏蕊宁走了,房间里仍旧留了一丝她似有若无的气息,甜甜的清香,她特有的。陆非弦不想让自己像个变态一样只能怀抱着她的气味入眠,或许她问的对:爱她吗?

他的确一直在照顾着她、陪着她、看着她一点点“康复”。可是六年了,她眼底、心里的最后那道墙却让他无论如何都走不进去,那道墙后面是一颗定时炸弹,嘀答作响,时时提醒着他不要陷得太深。

可是正如夏蕊宁所反问的,他也不停的问自己,这种需要时刻提醒的感情,是爱吗?他知道夏蕊宁这次到海平夜家会遇到谁,可他仍旧没有阻拦,他相信夏蕊宁在潜意识里也知道她会遇到谁,可她仍旧没有拒绝谷教授的邀请。他的确在夏蕊宁最需要的时间出现、在她最无助的时候成为她的依靠、在她最孤独的时候给了她陪伴。

可,仅此而已。或许,他也需要一个答案,给自己,也给夏蕊宁。

所以他来了。

单调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这么晚了还会打他私人的号码的人为数不多。陆非弦看了看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有些奇怪,却立刻接听:“什么事?”

凌雪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陆董,晚上好,您六年前交待的事情终于有眉目了。”

陆非弦微怔一瞬,平静的听着凌雪后面的话,边听边踱到落地窗跟前,海平的夜色渐深,位于市区的酒店自然没有夜家别墅可以看到的那般海景。看不到也好,入夜的海,波涛暗涌。

第二天清早,夏蕊宁是被刺耳的房间电话铃声吵醒的,没有睁眼,摸到电话机,仍旧困倦的问了句:“喂,哪位?”

“蕊宁,是我,靖声,我在酒店大堂,来接你回夜园。”

夏蕊宁立刻清醒,下意识坐了起来,“靖声,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电话那端的靖声爽朗笑了,不语。

夏蕊宁忽然明白了自己问了个多么愚蠢的问题,在夜家的“大本营”海平,夜家的人想知道什么不难,想不知道什么才难…

半小时后,夏蕊宁已经坐进了靖声的车里,回夜园。想想也觉得自己有点儿好笑,昨晚那么决然的离开夜家,一大早就不得不再回去。

“蕊宁,如果陆先生在海平没有其它安排的话,我倒是可以一尽地主之谊,安排他四处走走,其实海平还是蛮好玩的。”靖声边开车边巧妙的说着。

夏蕊宁苦笑,靖声到底是夜煜城的私人助理,说话做事都那么滴水不漏面面俱到。也对,以夜家的能力,找得到她躲起来的宾馆,又怎么会查不出带她走的人的身份?更何况陆非弦这样的人,想不被人知道也难。

“他已经离开海平了。”夏蕊宁平静的回答。

“哦?”靖声并不显得十分意外,又或者就算觉得意外也不会表露出来,“这么快,我还以为陆先生会陪你留一段时间。”

“他很忙。”夏蕊宁简单回应了,语气不是不沮丧的,昨晚她对陆非弦做出了有生以来最大胆的提议,可被拒绝不说,居然还直接把他吓跑了…

手机上只有他离开之前发的短信,说他有急事回江城,让她自己保重先,再联络。

夏蕊宁赌气不回复,小小的心酸。急事?有什么事会这么重要。

“一会儿要不要先回夜园吃个早餐?”靖声问着。

“不用,我不饿。”夏蕊宁摇了摇头,想了想,还是问了:“夜先生的助理…我是说沈真小姐,她会一直留在海平吗?”

“嗯,最近会,她要安排夜夫人回来小住的具体事宜。”

夏蕊宁大吃一惊,“夜夫人?夜煜城的夫人?”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已近收尾阶段,越到收尾越不好写,收得快了觉得马虎,收得慢了又觉得拖剧情…唉,但愿我能拿捏好节奏,泪奔。

第65章 水落待石出

“是的,很快就到。”靖声简单说着。

其实靖声对夜夫人突然决定来海平也甚觉奇怪。他任夜先生私人助理也有三年时间了,虽说夜先生的家事他不会多问,不过再不多问也看得出夜氏夫妇感情并不融洽。三年来,夜夫人近百分之九十的时间都在国外。半年前,他曾经陪夜先生去瑞士公干,住在一间酒店。为了方便工作,他的房间就在夜先生套房的隔壁。那次他和夜先生在瑞士停留了差不多一周的时间,而即将离开的那天早上,他帮夜先生收好了行李刚要出门。门铃响了,来者正是夜夫人。那也是他做为夜先生的私人助理,第一次见到“活的”夜夫人,之前只在照片上看到过而已。坦白讲,“活的”夜夫人令他惊讶:苍老、敏感、疲惫、神经质。

夜夫人进门之后就开始对着夜先生“争吵”。

之所以将“争吵”打引号,是因为夜先生从始至终一言不发,沉默以对。

这种情况靖声自然不方便在场,他立刻聪明的离开,回到隔壁自己的房间。

门开着,里面的沙发上坐着个神情冷漠、衣着光鲜的年轻女人。

那一刹那靖声以为是自己走错了,怔然看了看门牌,没错。

“我是沈真。”年轻女人平静的说着。

靖声当然听过这个名字,三年来他和她通过几次电话,他知道沈真的身份:夜夫人的助理。

“哦,你好,我是…”

“我知道你是谁。”沈真打断了靖声,她当然知道,否则又怎么会如此堂皇的坐进来。

靖声无奈的苦笑,他的年纪比沈真大,可为什么在沈真面前感觉自己是个晚辈?

隔壁房间适时传来一声巨响,像是什么东西被砸碎,接着便是夜夫人的放声大哭,当中夹杂着怒吼,但听不清在说什么。

靖声有些意外,也有些尴尬。

“下次订酒店的时候记得选择隔音好的。”沈真似乎对这一切习以为常。

“你们…我是说夜夫人。来瑞士旅游?也住这家酒店?”靖声问着,毕竟他对于突然出现的夜夫人,不能说不意外。

沈真扫了靖声一眼,语气中带了嘲讽的意味:“看来你这个助理做的不到位,夜夫人一直住拉沃,夜家在那儿有个葡萄酒庄。”

靖声彻底失语。夜夫人就住在瑞士,而夜先生来了居然一次都没有去探望…隔壁房间的巨响果然不是毫无缘由的。

“慢慢你就习惯了。”沈真微笑,“有钱人的生活不一定就快乐。”

靖声不语。

沈真看了看腕表,站了起来,“吵得差不多了。”

说完,与靖声擦身而过,径直出了房门,却又转身莞尔一笑,“一路平安,回国看到夜渺,代问好。”

与此同时,隔壁房间的夜夫人也冲了出来,和沈真一起离开。

那次就是靖声第一次见到沈真和夜夫人,记忆犹新。而这次夜夫人突然回国…坦白讲,靖声觉得自己恐怕要头疼了。

同样头疼的还有夏蕊宁。她当然猜得到夜夫人为什么会来海平,而面对夜夫人的时候,她还能像面对沈真那样干脆利落吗?她不杀夜凛、夜凛却因她而死。她不想回忆过去,可大脑却不受她控制。

车子盘旋着上山,正如她初到海平那天一样,前路未知,且行且看。

夏蕊宁直接让靖声把车子开到了夜园,居然没有在夜园看到夜渺,当然也没有看到沈真,这让夏蕊宁颇感意外。她本来已经做好被质问、被讽刺的心理准备,可她所担心的一切都没有发生。索性收了心继续完成自己的工作,修复那本明朝的、女人的札记。好在札记除了表皮的火烧和水泡之外内页损伤尚轻。

“蕊宁,这个你应该会需要。”靖声递给夏蕊宁一册装祯精美的铜版书,“是夜家的历代大事记,去年才请人整理好。”

“太好了。”夏蕊宁很有些高兴,首先了解了夜家的历史、对她修复夜家的古籍是基本的,也会事半功倍。

把大事记交给夏蕊宁,靖声就礼貌的离开了。

夏蕊宁不再耽搁,开始认真的翻阅那本大事记。是从明开始记载的,夜家如何起家、如何兴家,各房子孙名姓图谱等都有,很详细。夏蕊宁按照首先要修复的那本札本的时间记录来索引,很快便找到了札记主人的生平。

很巧,这本札记的主人也姓夏,闺名微眠。是夜家第三十二代宗孙夜玄之妻。可惜红颜薄命,在琉匪战乱中悲惨死去。死因…

夏蕊宁怔怔的看着大事记上那两个字:坠楼。

夏氏坠楼身亡后,夜玄痛苦终生,最后郁郁而终。

“夜氏子孙爱上的女人,都会不得善终。”夜渺说过的这句话响在夏蕊宁的脑海。不得善终…这是关于夜家的诅咒,又何尝没有应验过。札记的主人夏微眠、以及…自己的母亲宁沫…

“夏蕊宁,不要再想了,专心你的工作。”夏蕊宁喃喃自语,尽力提醒着自己。药就在包里,可她必须学会克制,不能终生依赖药物。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心情稍平静了些,想了想,走出工作室。径直上到了慧庐的顶楼,上到了那个大事记中所录的、夏氏微眠坠楼的平台。

平台上面积不大,风却很大,夜园本就建在悬崖上、而这里是夜园的最高处。从平台的青砖边沿眺望出去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夏蕊宁摸索着一块块斑驳痕迹的青砖,想像着大事记中所录入的、当年夜园发生的一幕幕故事。

做古籍修复就是这点最让夏蕊宁所深深热爱,通过每一本要修复的古籍、都能看到不同的事件、不同的人生、不同的历史,那种成就感是难以言述的。

可是,夏氏微眠就是在这里掉下去的吗?

夏蕊宁轻轻抚摸着最靠前的一处青砖,忍不住探头向下看。很高,要是坠下去,恐怕当即气绝。就像…

宁儿…这是当初妈妈对她的最后一声召唤,一个大漠西煌、一个东南海平,不同的地点、不同的高处,唯一相同的是两个女人都是夜家子孙的至爱。

眼窝又不争气的湿润了,夏蕊宁怔怔的站着,闭上眼睛,身子却逐渐更加的向外倾斜。高处不胜寒,没有遮挡的风忽地刮的更猛了,没有站过悬崖边的人恐怕永远无法到那种晕眩、恐惧、无助,而妈妈当初该有怎么样的绝望才会那样毅然决然的从楼上跳了下去。而自己却仍旧活着…

“夏蕊宁!”一个突如其来的喊声、几乎可以用“厉吼”来形容。

那声音夏蕊宁再熟悉不过,她愕然转身的同时、腰部已经被声音主人的手臂死命的揽住,她的鼻子也随即撞上他的肩膀,痛得她真正的涕泪交加。

“夏蕊宁,你想死吗?你疯了吗?”声音的主人气急败坏的、紧紧抱住夏蕊宁,“你妈妈的死是意外,那不是你造成的!我不许你死!你欠夜家的还没还清!”

“欠你妹!”夏蕊宁用力推开,十二万分的哭笑不得,鼻子又痛又酸的喊,“你有病吧,你才要死!”

不用问,这么有病的人,除了夜渺还会有谁?

夜渺怔忡的盯着夏蕊宁,神色由绝望到紧张、由紧张到气愤、由气愤到放松、由放松再到冷漠…所有的转变只在瞬间完成。甚至还在最后稍嫌嫌弃一样后退了一步,冷嘲热讽的语气说着:“别误会,我只是不想你在夜家出事,影响不好。”

“你放心,我还没活够。”夏蕊宁不想再跟他起争执,想离开。而连她自己都不想承认的却是…夜渺怀抱里的那份久违的温暖。

可是夏蕊宁的表现在夜渺看来却是她在□□裸的厌恶。心头大怒,昨晚陆非弦的出现让他彻夜未眠。他知道自己跟夏蕊宁已经没有可能、知道他和她中间隔着的不止是六年还有一条命、知道无论如何也不该再纠缠下去,可是…

“我回去工作了。”夏蕊宁不想再说什么,打算直接走开,手腕却被夜渺拉住,夏蕊宁皱眉,冷冷的问:“干什么?”

“夏小姐。”夜渺一字一字的回答:“我不想干涉你的私生活,可你是谷教授特别要求的助手,下次如果你再擅自离开夜家的话,麻烦你和靖声打声招呼,说清楚要去哪里,晚上还回不回来,我不希望你如果有意外发生的话谷教授向夜家要人!”

“放心,我对自己负责,不会给你添麻烦。”夏蕊宁抽出被夜渺拉着的手,转身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本周日更,直到完结,哦呵呵呵呵。

第66章 紫络索

她知道自己对夜渺很残忍,可不这样又能怎么样。时间不能倒回去,一切已无可能。一步步走向木制楼梯,她命令自己要走得稳、走得平静,她也的确做到了,直到见到楼梯转弯处、抱肩站着的女人:沈真。

沈真脸上嘲讽的笑容,让她本来姣好的面容无比丑陋,“夏蕊宁,我们找地方谈谈。”

一小时后,两人面对面坐在了一间装修别具风格的红酒吧里。

“我查过,这间海平最好的红酒吧。”沈真整个人惬意的靠在秋千式软椅上,纤细的手指捏起水晶红酒杯,轻轻的晃动着杯中的液体,“这几年我一直陪夜夫人在国外生活,当然,也顺便完成了我的学业。”

“哦,恭喜。”夏蕊宁笑了笑,懒得接话。

“夏蕊宁,你了解夜家吗?”沈真忽然问。

“看过资料。”

“你看到的资料都是网上DOWN的吧,我告诉你,夜家比你想像中还要有钱。”

“哦,是吗。”

沈真注视着夏蕊宁,忽然就笑了起来,“得了吧,别假装镇静了。夏蕊宁,在我面前你还有什么好装的。我早就知道你这次来夜家不简单,脸皮可真够厚的,害死了哥哥又来缠着弟弟,夜家到底欠了你什么?说吧,想要多少钱。”

夏蕊宁啼笑皆非,“沈真,我昨晚和你说的话还不清楚吗?”

“昨晚你知道夜渺在,现在不用再装了。”沈真“优雅”的抿了口红酒,“味道不错,不过比起夜家在瑞士的酒庄还差了一点点。”

夏蕊宁在心底笑了笑。

“我查过你。”沈真继续说了下去:“你把你爸爸的古董都捐了出去,还有你家的房子,也捐给福利院了是吧,哈,真大方。”

“跟你有关系吗?”

“当然有!”沈真眼中的得意已经毫不掩饰,语气却是尽量想展示自己“低调”的高调:“我看,我还是有必要告诉你什么叫现实。”

“洗耳恭听。”

“现实就是,我,毕业于ETH Zurich 。听过吗?瑞士的top 1。你呢?西陵大学是吧,抱歉,我想你也知道这两所大学的差距有多远。”

“然后呢?”夏蕊宁摊了摊手。

“听说你大学期间一直靠勤工俭学交学费,从前的优渥生活完全不可能再有。而我,当然了,我也拿全额奖学金,因为成绩足够优秀,不过…那些钱只不过是买一个包包、或是一双鞋的价格而已。”

“我知道,你一直是夜夫人的助理,想必薪金不菲。”

“当然,我刚才说过了,夜家比你想像的还要有钱,更何况…夜夫人离不开我。”

夏蕊宁喝了口她点的鲜榨葡萄汁,点点头。葡萄汁比平时的略显苦涩,夏蕊宁没太在意,大概是葡萄籽的问题吧。

沈真的眉眼间却浮现出一抹不易被察觉的笑意,一闪而逝,继续说着:“虽然我现在只是夜夫人的助理,不过我会很快进入夜氏总部,直接从高层做起。”

“再次恭喜你。”

“夏蕊宁,我知道你会心理不平衡。”沈真挑了挑修饰精致的眉梢,“不过都这么多年了,好运气轮也该轮到我了,你说对吗?”

“对,这是你卑躬屈膝应得的。”

“哈!卑躬屈膝?恰恰相反,我不像你那么嘴甜,那么会讨长辈的喜欢。”沈真刻意摆了摆手,“不管你承不承认,我都比你优秀。我从来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说吧,你想要什么,夜渺?现在夜渺是夜家的独子,你又变穷了,后悔了?开始缠上他了?不过,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沈真,夜夫人不是要来海平了吗?你应该很忙才对,怎么还会有时间说这些没用的话来警告我?我来做什么、我跟夜渺之间会怎么样,好像跟你都没有一丁点儿关系,是,你是夜夫人的助理,不过也挺可笑的,拿着鸡毛当令箭。”

“我可笑?应该是你更可笑吧。昨天那个男人是陆非弦没错吧,你在国内果然也没闲着,钓了一个又一个。怎么样,什么时候结婚?我可以送份大礼给你,别客气,也别再藏着掖着,有男朋友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尤其还是陆非弦这一型的。以你现在的资本,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

“谢谢提醒。”夏蕊宁认真点头,语重心长的补充,“沈真,你也是,当助理要守本份,知道什么叫本份吗?就是你主子家的私事,少管。还有别的事儿吗?没有的话,我想回去了。”

沈真盯着夏蕊宁,几乎是想把夏蕊宁脸上盯出个洞,她真的厌恶夏蕊宁、真的厌恶,夏蕊宁凭什么还这么嚣张?不是穷了吗?不是精神有问题吗?还有什么资格对她沈真这样说话!可是今天她却不能动怒,无论如何要引出夏蕊宁的话…

念及如此,又收了收心思,慢条斯理的继续,“其实关于陆非弦…”

“关于陆非弦,你有什么好奇的可以上网查,也可以打去陆氏咨询。”夏蕊宁无奈的按了按额角,沈真的纠缠真让她觉得有些头疼。

沈真眯了眯眼睛,心里冷笑一声,从手包里拿出钱夹,当然,没有忘记将钱夹的LOGO标志那面对着夏蕊宁,她相信夏蕊宁认识这个LOGO,价钱高的咋舌,当年的她只有看的份儿没有摸的份儿,“好啊,即然话不投机,那改天。”

一边说,一边从钱夹中抽出几张大钞甩在了桌子上,顺手摇了摇呼叫服务生的铜铃铛,略提高了声音喊了句“买单。”

随即看着夏蕊宁,“放心,这单我请,你那个专业也挺不容易的。”

夏蕊宁刚要说什么,一个帅气的服务生已经走了过来,略弯了腰问沈真,“女士您好,这单是免单的,欢迎下次光临。”

“免单?”沈真十分之一秒的诧异,立刻了然微笑,“你们也听过夜家对吧。”

“夜家?”帅气的服务生怔了下,摇了摇头,“不是,您是我们老板的客人,当然是免单的。”

“老板?”沈真有些诧异,她刚回国,哪儿就认识了什么老板。

帅气的服务生很快以眼神给了沈真答案…是夏蕊宁。

沈真看着夏蕊宁,意外的怔住。

夏蕊宁耸了耸肩,“我是捐了古董和房子,可是…借用你的话,夏家比你想像中有钱。哦别误会,这家红酒吧叫紫络索,全国都有,真正的创姓人姓肖,叫肖淡淡,是我的好朋友,有钱大家赚,我就也投资了,一不小心成了大股东,每年分点红。我是勤工俭学,有错吗?坦白讲就是现在我身上也没什么现金,投资赚的钱也基本都持续在捐助福利院。不过,有一点你说对了,紫络索的确是海平最好的红酒吧,多谢光临。”

沈真脸上的微笑一点点僵硬,浸了毒汁一样僵硬,手中奢侈包包的金属LOGO硌在掌心,刺得她心烦意乱。六年来的隐忍和厚积,在今晚再次碰壁,恨得她牙根都跟着痒痛,夏蕊宁的好运从来就没有断过,即使在她几乎要众叛亲离的今年!为什么老天爷这么不公平,沈真“腾”的站起身,用了最大的自制力让自己平静、至少不能让在夏蕊宁的面前表现出任何的嫉妒和难堪。

“等等。”夏蕊宁却慢条斯理的拦住了沈真,并伸手摸向桌底板,摸到意料之中的那个障碍物,略用力就抠了下来,直接拍在了桌子上,“你忘了你的东西。下次想偷录什么记得买高档点儿的录音笔,隔着桌板很难录得清我们的对话,录不清的话,你应该没办法回去交差。”

“你…你怎么…”

“别再问我怎么知道。”夏蕊宁头更疼了,“沈真,你出国几年怎么连智商都跟着下滑,都说了我是这里的股东,你觉得你偷偷粘录音笔会没有人告诉我吗?”

说完,夏蕊宁站了起来,直视着沈真,一字一字的,“以下的话,我最后一次说,希望你听清。我跟夜家的事,跟你无关。如果夜夫人对我在夜园的工作有意见,请向夜先生、或者我的教授提出要求,我马上收拾行李离开。如果不能,就请不再要骚扰我,尤其是你,我对不起的人只有夜凛,其他人?连夜渺都不能把我怎么样,更保况是你?”

说完,转身先自离开。

出了紫络索,天色已值黄昏。

夏蕊宁当然不可能再坐沈真开的那辆、曾经跟夏家一模一样的红色跑车回夜园,想必沈真也不想再见到她。

其实说出那番话需要多大的气力、沈真可能永远无法想像得到。尤其是能平静的说出“夜凛”这两个字,几乎用掉了夏蕊宁六年的时间。

一步步的朝前走着,漫无目的,夏蕊宁抬手用力拭掉方才涌出的湿润,她不知道这会不会是最后一次被沈真或者是夜家的人折磨,可无所谓,她即然已经站了起来,就不会再因为同一个原因趴下。

即使趴下,也绝不会是因为沈真。

作者有话要说:哦呵呵,“紫络索”,有银还记得咩??肖淡淡开的那家哦!

话说今天在外面跑了一天,差点忘记更新了。感谢右手月光童鞋扔的地雷,炸得我想起还要更新呢!!!!

第67章 无法逃脱的梦魇

夏蕊宁回到夜家别墅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为了不再和沈真或是夜渺打照面,她是刻意拖到了这个时间。

此时的海平也正值雨季,夏蕊宁坐的出租车冒着夜雨送她上山,虽说司机是个老手,可上山的路毕竟他不熟,开得便小心翼翼。好不容易才到了,车子就停在夜家别墅雕花的大铁门门口,夏蕊宁付清了车资下车,司机还好心摇开车窗问了句,“小姐,需不需要我按声喇叭让里面的人开门?”

夏蕊宁以手当伞遮着大雨,摇了摇头回答:“不用了,谢谢您。”

司机也就不再多说什么,摇下车窗调头离开。

没了车灯的照射,门口像是瞬间就暗了下来。仅有两盏象征性的、昏黄的门灯在铁门旁边的廊柱上安静的亮着,夏蕊宁下意识透过雨雾抬头看了看两盏门灯,怔了下,灯罩居然是雪香花的形状。雪香…这里居然有雪香的痕迹,是因为…妈妈?

空中一声闷雷炸响。

夏蕊宁吓了一跳,抬头看了眼天,闪电的余波刚过了一瞬。远处墨黑的大海也跟随着最后一抹亮度翻腾咆哮着,在内陆长大的夏蕊宁看得有些怔忡了,直到大雨的冲刷愈发密集才回过神,提醒自己不要再乱想什么,弯腰摸出手机,以身体挡雨、准备看看巧蓉以前发给她的短信。短信内容是大门的密码,回来晚了也可以自己进入,今天刚好能派上用场。

可是生活却永远不会像我们想像一样顺利,永远会给我们别样的“惊喜”。夏蕊宁的手机是找到了没错、短信也翻出来了没错,可就在打开短信的同时、滴滴两声,最后的百分之一格电光荣消逝…

夏蕊宁怔怔的拿着手机,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耳边只有风声雨声和雷声。

环顾四周,求助是完全不可能的。这条路是夜家的私家路,更何况又是这样惊心动魄的雨夜。再者说就算有路人经过,也不可能有办法帮她进去,铁门高耸,雕花的设计又是超高难的竖形防盗图案,以夏蕊宁的体育水平,绝对不可能有踩着图案爬过门的情况发生。

喊?

又一声闷雷,雨点似乎更大更密集了,伴着规律的沙沙声,此刻的夏蕊宁已经浑身尽湿。无奈的朝铁门里张望,从铁门距别墅主屋中间还隔着大大的草坪,真的要扯破喉咙试一下吗?把沈真叫出来、把夜渺也喊醒,然后他们两个抱着肩冷着眼欣赏她的狼狈?

不管了,总比站在这儿淋雨要强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