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杨淑妃,她对徐慧倒是颇有照拂。

起初杨淑妃是好奇,什么样的女童竟如此聪慧,小小年纪便能做出脍炙人口的佳作。

后来见了徐慧本人,杨淑妃更是看重她了。小小年纪,进退有度,比之京城的名门闺秀,更多几分温婉的书卷气。

这样的女子再等上两年,养成之后,定会深得陛下喜爱。

与其等徐慧风光的时候再巴结上去,不如早早便结下这个善缘。

杨淑妃是有这个先见之明的。毕竟她身份特殊,又要为膝下子嗣打算,不得不考虑的深远一些。

不过杨淑妃看人精准,她知道,若她此时对徐慧示好的太过,以徐慧的个性,反而会刻意疏远她。

所以杨淑妃并没有和徐慧走的太近,只是过个十天八天的,请徐慧来下一盘棋,或者赏一赏花。次数不多,倒也于徐慧有几分助益。起码才人宫的人看在杨淑妃的面子上,倒是不曾克扣过徐慧的份例。

这一天,贤灵宫又来人了。何怜客客气气地将杨掌史迎进来,满脸都是笑容,“可是淑妃娘娘传我家姐姐同去赏花?听说西域新进贡了好几盆奇花异草,陛下赏给了贤灵宫好些呢…”

杨掌史微笑摇头,“并非如此。我家娘娘近日闲来无事,想挑几本书读读。听闻徐才人博览群书,特请徐才人至藏书阁,为娘娘选几本好书。”

徐慧闻言眼前一亮,自打杨掌史进屋以来,头一回露出笑模样,“好啊,既如此,徐慧定不负淑妃娘娘嘱托。”

去藏书阁的路上,徐慧心想,这杨淑妃果然有两把刷子,授人恩惠于无形。可是以杨淑妃的能力,知道徐慧喜欢看书,明明可以赐她自由出入藏书阁的权力,杨淑妃却不给她,仍拿这藏书阁吊着她。可见杨淑妃驭下之术,颇为精妙。

一进藏书阁,徐慧立马把所有的心思杂念都丢到了九霄云外。因为这藏书阁,实在是太大,太壮观了!

巨大的宫殿里,陈列着一排又一排似是看不到尽头的沉木书架。架子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各类古朴厚重的书册,她个子小,要仰着头才能看到书架的顶端。

喜悦情不自禁地蔓延到嘴角,这还是自打徐慧进宫以来,她头一次笑的这么开心。

她的脚步情不自禁地加快了。她的神色越来越亮,像是夜空里的两颗星子,璀璨夺目,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光彩。

何怜在旁看的都痴了。在她眼里,自家主子就是花神一样的人物,比什么武才人、萧才人好看多了。

她正出神,没有注意到门口不知何时来了一位公公,与杨掌史耳语了几句。杨掌史点点头,看了一眼那个被巨大书架显得格外娇小的女子,转过身来对何怜道:“你随我来。”

第四话

第四话

室内渐渐沉寂下来,除了过堂的风声,徐慧甚至听不到自己的呼吸。

她手捧着一卷书,不知不觉便看得入神了,连身边何时站了一个陌生人都未曾发觉。

“这样专注?”那人瞧瞧书册,再看看徐慧娴静的侧脸,笑吟吟道:“你就是徐孝德的女儿,徐慧吧!”

在这样静谧的环境下,冷不丁身边冒出一个人来,声音近在咫尺,怎么能不吓人一跳?徐慧心中一惊,忍住抚上胸口压惊的冲动,菱唇微张,无声地抬眸望了来人一眼。

尚且未看清那人的面容,徐慧已低下头来,俯身行礼,口称“拜见陛下”。

太宗见她小小年纪,个子不高,模样生得娇软可爱,进退间却有大家之风,举手投足无一不失分寸。再想想自己膝下那几个女儿,在她这个年纪大多是些跳脱的性子,有几个不是咋咋呼呼大惊小怪的,满身的孩子气。对比之下,徐慧就要成熟内敛的多,但却并不显得古板无趣,令人生厌。

许是因为她生了一张单纯无害的面孔吧。太宗从上往下看去,见徐慧那白皙娇嫩的皮肤,宽阔饱满的额头,如浅墨般晕开的蛾眉,晕着水光的杏眼,根根分明柔软的长睫,小巧笔挺的鼻子,粉嫩的樱唇…当真是一个美人坯子,无处不精巧完美,如同上好的瓷器,光洁如玉,令人移不开眼睛。

不过此时,太宗望着徐慧的目光,全然是欣赏性的,不掺杂一丝男女之情。毕竟他年长她许多,徐慧与太宗的许多女儿同龄。

“你倒是聪慧,仅匆匆一眼,便识出了朕的身份。”

徐慧浅浅笑道:“陛下谬赞,徐慧愧不敢当。”

她的声音很好听,温温婉婉,像是软软地在人心尖儿上挠了一下,拨人心弦。

“抬起头来说话罢。”私下的太宗,其实是一个还挺随和的人,没那么讲究规矩礼仪。

“是。”徐慧应了一声,抬起脸来,目光上移至太宗的胸膛,却并未继续抬眸去看他的眼睛。

徐慧这时才发觉,太宗的身量很高,比她父亲还要高大上许多。他像一座泰山一样带着极强的存在感压在她的面前,徐慧的心里不是没有一丝的恐慌。

她几不可察地轻舔嘴唇,开口道:“徐慧不知陛下前来,有失远迎,还望陛下恕罪。”

李世民见她顶着那样一张玉雪可爱的脸一本正经的样子,感觉颇为有趣,存心逗她一逗,故意沉了脸道:“徐慧,朕没记错的话,你是五品的才人吧?你为何会在此处?”

按照宫中规矩,一个小小的才人自然是不能随意出入藏书阁的。宫中才人这么多,谁想来就来,那还得了。别说来这里争宠,若是冲撞了圣驾,恐怕就要把这才人的位子坐穿了。

徐慧感觉的到,太宗为人还算和善,恐怕只是在戏弄于她,心里反倒不慌了,不卑不亢地答道:“回陛下,徐慧是奉淑妃娘娘的旨意前来,为娘娘寻几本好书,并非擅自闯入,还望陛下明鉴。”

“淑妃…”皇帝若有所思地念了一句,常年的宫闱生活,让他本能地冒出一个不太好的念头来。

不过想起徐慧方才认真读书的样子,太宗瞧着也是心中欢喜。这样爱读书的女子,宫中可并不多见。

“徐慧啊,朕看你颇为爱书的样子。以后,朕允许你自由出入藏书阁。想看什么书,就自己拿去看吧!只是仔细着些,别弄丢了孤本即可。”

徐慧闻言惊喜不已,欢欣之下,有一瞬间她忘记了尊卑礼仪,抬起头来迎着太宗的视线,大喜道:“多谢陛下隆恩,徐慧感激不尽!”

太宗见一向沉稳的徐慧竟然如此欢喜,不禁嘴角上扬,和煦地笑了起来。

“朕看你对这些孤本,倒是比对朕更感兴趣。”

太宗打趣的话语,让徐慧脸上一热,尴尬不已,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还真是被他说中,在现今的徐慧眼中,能不能得到圣宠都是其次,只要让她自由出入这藏书阁,她这一辈子都没有什么遗憾了。

“你还真是个实心眼的孩子,都不知道反驳。”太宗摇头失笑,正要说话,只见王德凑了过来,小心谨慎地提醒他还要赶时间。太宗点点头,寻了本古籍,便匆匆离去。

临走前他不忘瞧了徐慧一眼,但见她唇畔带笑,双眸明亮如星,不言不语,却有一种别样的气质,让人见之便难以忘怀。

从藏书阁出来之后,王德见太宗心情不错,便小声笑道:“大家当初召这徐才人入宫,还真是选对人了。后宫有这样一位德才兼备的奇女子,想来又是一段佳话。”

皇帝嘴角犹然带着笑意,眼神却渐渐冷却下来,“还不一定。王德啊,你说…”他顿了顿,似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这次藏书阁偶遇,会不会是淑妃有意为之?”

王德一愣,没想到皇帝竟然会想到这一层来,不由道:“大家这是何出此言呐?徐才人还小,依老奴看,应当想不出这种争宠手段。”

太宗深以为然,点头道:“所以朕说的不是徐慧,而是淑妃。”

他这么说,王德就不好接话了。无凭无据的,他一个奴才,哪敢怀疑一个正经的娘娘?

王德酝酿一番,悄声道:“大家,可要老奴将此事查上一查?”

太宗不假思索地摆手道:“不必了!芝麻大的一点子事儿,不值得小题大做。”

他想了想,若有所思地道:“朕有多久没有去贤灵宫,探望淑妃了?”

这些事情,王德向来记得门儿清。“回禀大家,已是半月有余了。”

太宗颔首道:“既然如此,今儿晚上朕便去贤灵宫瞧瞧罢。”

他政务繁忙,时常会忘记要去看哪个妃嫔,所以这么说,是想让王德记住了,回头提醒他。

王德忙道:“大家放心,老奴记住了。”

“至于藏书阁,徐慧…”太宗沉吟道:“该避讳的还是要避,不然宫中的才人人人效仿徐慧,挤在这藏书阁见朕,朕又应当如何是好?”

“大家的意思是…”

“你以后瞧着点儿徐才人去藏书阁时辰。徐慧在的时候,朕就不去了。”

王德嘴中应下,心里却颇有几分奇怪。看方才的样子,皇帝明明与徐才人相谈甚欢,瞧着陛下对徐慧也不是没有几分上心。难道他当真为了怀疑淑妃利用徐慧这么大点儿的小事儿,就要就此冷落了徐才人?

那这徐才人也真是太可怜了。才刚刚十一岁,花朵一样的年纪,就被悄无声息地打入了“掖庭”。

第五话

第五话

太宗虽起了疑心,怀疑今日与徐慧的会面并非偶然,但他转念想想,觉得八成还是巧合,很快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且说徐慧那边选好了书,随着杨掌史到贤灵宫去拜见淑妃。杨淑妃在后宫这么多年,宫里头有什么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她。徐慧在藏书楼里遇见皇上的事,想必在她来之前,杨淑妃就已经得到消息了。

可杨淑妃并未多言,仍如往常般待她,只字不提陛下,倒是让徐慧松了口气。

她心里比谁都怕这次与皇帝的会面并非偶然,而是有人有意为之。若是人为,最有可能的幕后推手就是杨淑妃。宫中四妃中,相对之下,徐慧与杨淑妃是走得近了些,可这并不代表着她愿意成为淑妃争宠的筹码。

她只想做她自己,绝不附庸于任何人。

从贤灵宫回来后,何怜忙问徐慧,“姐姐对陛下感觉如何?”

徐慧一早就给何怜定下了规矩,这宫中人多眼杂,不许她在寝宫以外的地方胡乱说话,要小心隔墙有耳。何怜对她千依百顺,自是答应下来,可今日这样的奇遇,早就让何怜好奇死了。她憋了一路,好不容易等到回宫,何怜就忍不住问了出来。

徐慧完全不懂她的意思,抬眸颇为奇怪地看她一眼,“感觉?什么感觉?”

“哎呀,就是男女方面的感觉呀!”

何怜比徐慧还小,其实她也不懂。不过她就是觉得,宫妃遇见皇帝,还是偶遇,这不就是话本子里才子佳人相恋故事的范本吗?

她翻了翻徐慧从藏书阁带回来的那几册书,都是些这个赋、那个赋的,她连名字都看不懂。何怜颇为挫败地问她,“徐姐姐,你在家里的时候,可翻看过话本子?”

没想到徐慧竟反问她,“那是什么?”

何怜惊呆了,“一种书啊,里头写着好多传奇故事,文字虽拗口了些,可小姑娘们都爱看。掌事不许我们看,我们还在私底下偷偷地传呢。”

徐慧“喔”了一声道:“原来是书。那可奇怪了,我竟不曾看过。回头去藏书阁,我倒要好好瞧瞧。”

“呃,那姐姐可曾看过皮影戏、傀儡戏之类的?”何怜忽然觉得,她有些同情徐慧了。

徐慧轻轻点头,“看是看过的,只是都是陪娘娘和弟弟妹妹看,我是没有什么兴趣的。”老实说,她觉得家里那些排给小孩子看的戏太过吵闹,她不喜欢。

“姐姐,你今年真的是十一岁吗?”

何怜觉得徐慧简直就是仙女下凡,不食人间烟火,比他们这些小毛孩子成熟太多了。

徐慧无言以对,一双水眸不解地望着她。

总之,何怜深深地认为,她家姐姐应该看点儿才子佳人的传奇故事了。不然徐慧要是一直这么不开窍下去,那可怎么办?

瞧瞧和徐慧一同进宫的武才人,最近可是大出风头。陛下亲自给她赐名“媚娘”,不知让多少人艳羡的红了眼睛。

徐慧听说这件事时,平静的像是一个局外人。那也是徐慧第一次和何怜聊起陛下。

徐慧有几分淡漠地说:“陛下是一位多情之人。”

何怜想了想,点头附和。是啊,瞧瞧这后宫,有多少女子是再嫁之身,有多少女子得过陛下的宠爱。可又有谁,能够长长久久地住在他的心里呢?

不要说长孙皇后。在太宗的心里,长孙皇后或许特别,却不是他的唯一。

这后宫的女人啊,若想让自己活得舒心些,就一个原则,对陛下做出一往情深的样子,却守住自己的心。

比起君王的宠爱,徐慧觉得还是藏书阁里的书更靠谱一些。

有了太宗的许可后,徐慧便一头扎进藏书阁里去。晨起用膳后,去藏书阁读书。正午回宫用膳,午睡后起来,去藏书阁读书。晚膳她时常不用,继续在藏书阁读书,直至天黑,宫门要落钥了,她才恋恋不舍地捧着卷书回去。次日醒来,周而复始。

起初几日,徐慧一头扎进书海,实在太过兴奋,总是忘记用膳。何怜在她耳边念叨了数千遍,徐慧才听进去一点点。若不是怕糟蹋了这些好书,徐慧真想就近用膳,那样就省去了一来一回的功夫,可以多读几本书了。

这样几天下来,宫中渐渐的有了些风言风语。说这徐才人小小年纪,心计颇深,在藏书阁与陛下偶遇一次之后,便守株待兔一般,日日在藏书阁等着陛下。

这样的传言被何怜听了去,气的她不轻。若这是真的也就罢了,可没有人比何怜更清楚,她家主子根本就没想争夺陛下的宠爱。她听不得那些恶意的猜测诋毁她的徐姐姐,于是就劝徐慧,少在藏书阁里呆一会儿吧。

徐慧追问她原由,等何怜吞吞吐吐地把事情说了个明白,徐慧沉默地合上了书册,起身道:“走吧,我们回宫。”

谁知回到才人宫里,这事还不算完。萧才人从韦贵妃宫中回来,正巧与她们遇上。平日里这个时间,徐慧都在藏书楼,自是遇不上萧才人的。谁知今日竟这样凑巧。

萧才人见了她就笑,“哟,又去藏书阁等陛下了啊?等到了吗?”

她阴阳怪气的过来挑衅,徐慧却不怒反笑,“萧才人又去乾祥宫等陛下了吗?等到了吗?”

“你!”萧才人气的歪了鼻子,“你敢讽刺我?我去乾祥宫可不是等陛下的!我是去给贵妃娘娘请安!”

“徐慧不敢。”她温柔地笑笑,“徐慧去藏书阁,也只是为了看书罢了。萧才人未免想的太多。”

萧才人被她轻轻柔柔几句话堵的哑口无言,本以为这徐慧年纪小又是一身书卷气,会是个好捏的软柿子,却不想她柔中带刚,丝毫不曾退让。

萧才人碰了个软钉子,心中正不舒服,贴身婢女白梅忽然上前,向她悄声禀报。萧才人听了,禁不住笑了起来,得意地望向徐慧,“看来陛下当真是厌恶于你呢,这不,你前脚刚走,陛下就去了藏书阁,这不是摆明了陛下不想见你吗?”

第六话

第六话

“萧才人的消息还真是灵通。只是你错了,并非人人都像萧才人一样,盯着陛下不放。”

徐慧说完这番话,便与萧才人擦身而过,回到房中。

萧才人讨了个没趣,气呼呼地走了。

徐慧方才在院中强撑着应付萧才人,一回屋里,小脸就有几分发白了。

何怜关切地近身过来,慌忙问她,“姐姐你没事吧?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要不要请太医过来瞧瞧?”

“不必了。”徐慧深深呼吸,“怜儿,你先下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徐慧这个样子,何怜实在放心不下让她一个人呆着。但见徐慧态度坚决,何怜犹犹豫豫,还是一步三回头地退了下去。

房内终于安静下来。

徐慧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在了抱回来的那册书上。

她爱看书是真,她不想争宠也是真的,可这并不代表着她能对于自己遭受陛下厌弃之事甘之如饴。

萧才人不会拿这样的事情来骗她,毕竟皇上的行踪人人关注,只要查一查就知道了。

恐怕陛下是真的在避开她吧!

短暂的委屈过后,徐慧忽然意识到,自己做错了。

入宫这么多天,好不容易能长时间地呆在藏书阁里,她不免兴奋得过了头,竟然将属于皇家的书楼霸占了这么久。如此行径,就是让陛下厌恶,也丝毫不奇怪啊!

徐慧越想越后怕,不禁拿起那几册书,紧紧握在手中。

事实上,事情的真相和徐慧想的有一些出入。那日藏书阁偶遇后,太宗并未把这事放在心上。

次日晌午,太宗想去藏书阁,就随口问了王德一句“徐慧可在”。王德派人打听,答曰:“徐才人在。”

傍晚的时候,太宗觉着徐慧这回该走了吧,就又问了一次,结果徐慧竟然还在。

如此一来,太宗又问,又在,又问,又在,念叨她的次数多了,太宗忍不住道:“这孩子是住在藏书阁不走了吗?”

他倒是没生气,也没往歪处想,只是觉得徐慧看着沉稳,到底还是有几分小孩子气。想想她还挺有趣的,性格里有一份固执的可爱。

如此问答了几次,太宗忽然不问了,起身道:“走,去藏书阁看看。”

王德听了,心里为徐慧高兴,知道陛下这是对她上了心了。谁知主仆二人到了藏书阁,才发觉扑了个空,徐才人前脚刚走呢。

王德就看到,他家主子的脸上明显露出了几分失望的神色。旁人或许看不出来这细微的神情变化,可王德跟在皇帝这么多年,最擅长的就是察言观色,哪里不明白太宗的心思?便小心翼翼地问了句,“大家,要不要着人请徐才人过来?”

“咳嗯!”太宗掩饰性地咳嗽一声,拒绝道:“不必了,这丫头不在正好。”他惯来是不喜欢有人打扰他的。

谁能想到这么一来,就叫徐慧误会了,还叫她被整个后宫的人笑话。

后来几日,太宗去藏书阁之前,还是习惯性地问一句徐才人在不在。本来他是想着不要避开她了,或者干脆挑她在的时候过去。可王德的回答,再次让太宗失望了。连续几日,她竟然都没有再去藏书阁。

这日太宗刚好早早批完了折子,没什么要紧的事,就随口问了王德一句,“你说她这是怎么了?明明是个泡在书海里头的痴女子,竟不去看书了,当真颇为奇怪。”

王德犹豫了一下,决定如实以告,说是近日宫中有些风言风语,说徐才人日日去藏书楼不是为了看书,而是在等陛下。

“徐才人年纪小,脸皮薄,指不定就是听说了这些闲言碎语,才故意避嫌的。”

太宗默了一默,低声道:“倒是难为她了。”

正在这时,门口的宫人进来通传,道是晋阳公主求见。

晋阳公主是太宗和长孙皇后的幼女,自打去岁皇后病逝,晋阳公主和晋王李治就被皇帝带在身边,由太宗亲自抚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