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慧简直要哭出来,那个东西太大了,大到让她害怕。她看过讲房事的书,自然知道那东西是做什么的。一想到那物要进入自己的身体,她便觉得恐慌。

太宗也知道她害怕,所以给她习惯的时间,等她再长成一点。不过循序渐进,也总要有个进度,最近他们的进展是,她已经不抗拒他的爱抚了,可她还是害羞,很少主动碰他。

这怎么行呐?

“朕忍得辛苦,你帮帮朕…”

见徐慧不肯动,他装起了可怜,泪眼汪汪地望着她。

徐慧最是容易心软,见他这样低声下气,好言好语,想来也不容易。想起母亲的话,便半推半就地用手帮他解决。事毕两人都瘫倒在床上,徐慧是累的,李二是满足的。

“朕好开心。”他像是个吃到糖的小孩子,望着她的那双眼睛里,满满都是温情。

徐慧不解风情,微微嘟着唇,娇嗔道:“那还不去提水?”

床榻上被他弄得凌乱不堪,这样粘腻,她定然是睡不着的。

按说这些事都该下人来做,可徐慧怕羞,太宗怕徐慧被人看,从来都是亲力亲为。宫人掐着时辰把热水烧好了,太宗用的时候就自己去提。不仅如此,徐慧擦身的时候,他还要去换被褥。这皇帝做的看似苦了一点,可架不住他李二开心啊。

只要是能和慧儿在一起,他做什么都愿意。

好不容易折腾完了,两个人疲倦地拥在一起,正待入睡,忽听外头传来一声又一声凄厉的尖叫,抓人心扉,难受得紧。太宗皱了眉,若不是怕惊动刚刚有了睡意的徐慧,真想起身前去一探究竟。

这么大的叫声…若不是他人在徐慧这里,后宫又没有旁的异姓男子,他还以为是哪个女人在叫-床呢。

太宗闭上眼睛,强忍了一会儿,最后发现自己实在是忍不了了,坐起身就要出去。

谁知徐慧也没睡着,她自身后拉住了他,柔声道:“陛下,那应当是雪团儿的声音…”

太宗心中暗骂,这个小畜生!大半夜不睡觉闹什么人呢!但是骂猫也要看主人,看在徐慧的面子上,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一些,“它怎么叫得这样厉害?”

徐慧的声音温柔慈和,像是个和蔼的母亲,“白日里小七说了,雪团儿可能要发情了。没想到来的这样快,白日里刚说过,晚上就叫起了春。”

小七就是专门照顾雪团儿的那两个小太监之一,这几个月靠着雪团儿,没少在徐慧面前露脸。

太宗愣了一下,奇怪道:“它才几个月大,这么快就…”他斟酌了一下用词,“懂事了?”

徐慧掩唇一笑,轻声道:“小七说雪团儿的营养好,发育得快了一些,并不稀奇。再说它已经七个月大,是大小伙子啦。”1

太宗听着那一声又一声的叫唤,好像挠在自己的心口窝上,不禁十分难受。不过转念一想,他今儿倒是舒服了,这小兄弟却是憋得可怜,心里又平衡了不少。

少顷后,屋外突然亮起了灯。太宗心中有数,这是小七他们起来了,开始采取紧急措施。既然如此,后面的小事儿就不用他管了。太宗松了口气,重新躺了下来。

外头渐渐安静下来,过了许久,睡意朦胧的太宗忽然想起一个十分关键的问题——

那只小畜生——

竟然是公的?

他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想和徐慧说一说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侧过身去一看,她却已然进入了甜蜜的梦乡。太宗默默地望着她,忽然就忘记了方才想说什么。

好吧…

李二委委屈屈地睡着了。

好在第二天一早,小七就给雪团儿做了绝育。

眼看着情敌变成了公公,太宗表示放心多了。

不过…徐慧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它身上是怎么回事!

太宗双臂抱在胸前,不满道:“慧儿,你把它放下来吧,都抱了半天了。”她的手臂肯定酸了,他看着都心疼。

徐慧摇摇头,摸摸雪团儿的头,爱怜地说:“您看它多可怜。肯定疼死了。”

“到了该用膳的时辰了。”他提醒她,“吃完饭再抱,好不好?”

徐慧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恋恋不舍地将雪团儿递给小七。

一般的猫儿都傲气的很,不肯轻易让人抱在怀里。雪团儿却是机灵,在谁面前都闹腾,在徐慧眼前就乖乖的,和半个月大时一样乖巧温顺。

“总算是肯起来了。”太宗嗔怪地念叨了一句,突然蹲在徐慧面前。

徐慧怔了一下,正想问他要做什么,就见太宗拉起她的脚踝,要给她穿鞋。

她像是被烫到,本能地往回缩腿。太宗却是眼明手快,一下子便捉住了她,替她穿戴完毕。

“还害羞呢…”他含笑起身,调笑的话刚说到一半,面上突然一红。

原来是太宗起身的时候,徐慧正巧身子微微前倾,想要起来。他的头顶,便恰好顶在了她柔软的胸口上。

虽然不是用手摸,可那沉甸甸的触感告诉他,徐慧长大了…

有一点尴尬,可更多的,却是一种满足的喜悦。

第八十话

第八十话

说实话,太宗有点儿得意。

徐慧当初有多小,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若不是他“悉心呵护”,她能发育得这么好吗?

短暂的错愕后,他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徐慧尴尬的要命,却只能装出一副若无无事的样子来。没办法,谁叫那被撞到的地方特殊又敏感,她就是再疼,也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去揉。

“没事吧?”太宗低眸望着她,那双带笑的眼睛里,满满都是关切。

她小声地支吾了一声,脱离他的怀抱,加快脚步往外间走去。

已是春天,但由于徐慧畏寒,屋内仍燃着一炉银炭。平日里只觉满室温暖,这时候却莫名燥热起来,当真是一刻都带下去了。

她急急地往外走,等到了外间,气温稍降,总算是将她身上的潮红赶走了一些。徐慧长长地吐出口气,心里头却仍似有一团火焰在烧。

两人分别净了手,正要用膳,吴庸突然进来通传,道是魏征魏大人求见。

太宗一听魏征来了,脸色就有几分不好。

他身子未动,看起来并不打算搭理魏征。

果然,太宗慢悠悠地拿起了筷子,淡淡地说:“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大晚上的闯进来,把宫规当摆设吗?”

可他不让魏征进来,魏征却已进来了。

太宗话音刚落,就听门口传来一个沉痛的声音,“陛下眼中可还有宫规二字?”

太宗循声望去,一看到那干瘦的小老头就是一肚子气,将筷子往案上一拍,怒斥道:“魏征,你好大的胆子!宫妃的寝宫,也是你乱闯的地方?”

李二生气,魏征比他还要生气,脸色胀红,甚至跳了起来,“陛下要打要杀,魏征悉听尊便!可陛下躲着我,不肯让我上奏,这也是帝王所为?”

“谁躲着你了?好大的脸!”太宗瞪起眼睛,正要与他分辩,忽然手上一凉。他低眸看去,是徐慧的小手覆了上来。

他心头的火气稍缓,声音低了一些,可脸色还是不大好看地说:“你先回去,有什么事情,明日早朝再奏。”

魏征是什么牛脾气啊,上回元宵节都能干出来领着家丁满长安城堵人的事儿,今天都追到徐慧的寝宫来了,他能善罢甘休?

以往太宗玩个鸟儿都要被他骂上一通,这回逮住机会,他当然不能放过了。

只见魏征蹭蹭蹭地上前,将一本奏疏“啪”的一声摔到太宗面前。

李二的眼睛都要被他气绿了,真想站起来抽他一顿。可徐慧的手正压在他的手背上,他只能将这股火强行压住,愤怒地瞪着魏征,企图以天子之威把这头犟牛吓回去。

可魏征这辈子最不怕的人就是他李二,论起瞪眼,魏征眼珠子不比他小。

眼看着两个大男人启动了互瞪模式,吹胡子瞪眼的,徐慧看不下去地站起身,捡起了那本无人问津的奏疏。

“慧儿!”太宗不高兴地喊道。

徐慧此举,无疑是偏向于魏征那边的,太宗觉得好没面子,禁不住叫了她一声。

徐慧向他安抚地一笑,没说什么,却是走到魏征面前,压低声音唤了一句,“魏大人。”

魏征敢和太宗叫板,可在徐慧面前,他的腰杆子就挺不了那么直了。与长孙无忌不同,许是受好友褚遂良的影响,魏征对于徐慧还是颇有好感的。见徐慧这样客气地同他说话,魏征忙颔首道:“徐婕妤。”

“魏大人对陛下一片赤胆忠心,感召日月。”徐慧温言软语道:“只是陛下正在气头上,魏大人还是先请回吧。您的这本奏疏,徐慧代陛下收下了。”

魏征本来是想逼着太宗读完他的这本奏疏,今天晚上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目的没有达成,他怎么肯轻易离开?

他板着脸道:“徐婕妤,这是朝堂上的事情,您还是不要插手了吧。”

徐慧淡淡一笑,极为不赞同的样子。

“魏大人夜闯清宁宫,这也是朝堂上的事情吗?”

短短一句话,唬得魏征一愣一愣的,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她趁热打铁,不缓不急的语气,却将魏征逼到死角里去,“魏大人或许恼了陛下,可徐慧同魏大人无冤无仇,为何要受这种轻侮?”

魏征长叹一声,汗颜不已,躬身道:“这是魏征的不是,还望徐婕妤海涵。臣这便告退了。”

“等等。”徐慧叫住他。

魏征奇怪道:“徐婕妤还有吩咐?”

“明明是魏大人做错了事,平白无故的,为何要我海涵呢。”徐慧狡黠地轻轻一笑,“您得答应我一个条件才行。”

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魏征头疼地妥协道:“徐婕妤但说无妨。”

“下回您可不许这样硬闯了。”她抬起眼睛看着魏征,认真地教训道:“陛下常常在我这里,旁的朝臣若是效仿,这清宁宫可还有清宁可言?”

魏征抬袖擦了擦汗,“是是是,徐婕妤说的是…”

“那就麻烦魏大人,回府后写个认错的折子递上来。”

“好好好,臣回去就写。”他被徐慧步步紧逼,只觉如芒刺在背,恨不得脚底抹油,立即开溜。

“那,魏大人慢走。”徐慧始终带着笑意,温文尔雅地同他说。

魏征如蒙大赦,赶忙告了辞。

太宗在旁看得有趣,早就不生气了。魏征前脚刚走,他便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

徐慧嫌弃地看他一眼,像是触动了太宗身上的机关一般,他立马就不笑了,正襟危坐地端坐在那里,倒是有了几分帝王持重的模样。

“慧儿,你真厉害。”太宗由衷羡慕地说。“他怎么就不怕朕呢?”

被夸奖的徐慧并不是非常高兴,旁人或许不知道,但她越来越觉得,陛下和大臣们之间的相处之道有些问题。

“陛下,或许是您平日里太过随和所致。臣子或有过分之举,您总是宽容居多。时间久了,臣子的地位越来越高,自然就不将您的威严放在眼里。”

“是啊是啊。”太宗深以为然,“朕这皇帝做的,简直憋屈死了。你看看那魏征!好端端的,他又骂我!”

他跟徐慧告状的样子,像个在外面被人欺负的孩子,委屈至极。

徐慧本还是一脸肃容,见他这副样子,又禁不住笑了起来,“陛下,其实也不能全怪魏大人啊。您得先从自己身上反思。”

李二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可到底还是怂,没说出来。最后只吭吭哧哧地说了一句,“朕?朕怎么了?”

她顿了顿,发问道:“陛下当初被魏大人当众责骂时,可是欣然接受了呢?”

见太宗点头,徐慧追问道:“这是为何?”

太宗道:“国家若想繁盛,君主就要虚心纳谏,广开言路。”

徐慧连连点头,“那后来,您又为何沉不住气了呢?”

太宗语如连珠似的说:“他太过分了啊!刚开始还只是上书,用言辞打朕的脸,现在都敢指着鼻子骂了!”

徐慧好笑道:“其实您冷静下来想一想,不止是魏大人,还有长孙大人,您身边的重臣,有几个没让您气得心肝直颤?”

太宗一呆,仔细想了想,还真是这样。朝堂上他那些离不开的左右手,一个个的说是和他关系好,可是论起来伤他心的事情,他们一样都没少干。

好的时候比谁都亲,翻脸就欺负他,简直混蛋!

可偏偏国家就是倚靠着这些坏人,才能顺利运转…太宗真是头痛不已。

上回,他好不容易通过冷落的方式收服了一个长孙无忌,可魏征根本不怕他的冷脸,又该怎么办呢?

徐慧见他陷入沉思,却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便大着胆子说:“其实陛下有今日,并不奇怪。您或许天生便是做盛世明君的材料,只可惜,并未当做明君培养。”

太宗闻言浑身一僵,有几分不自然地开口:“你是说…朕没学过为君之道吗?”

帝妃二人谈论起这样敏感的话题,谨小慎微的宫人们早已远远避到一边。听得清楚的,也都纷纷低头装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迎来狂风暴雨般的天子之怒。

可是太宗并没有对徐慧发脾气。他知道,她只是说了真话而已。

的确,他排行第二,从来都被有被当做过太子培养过一天。从小到大,他都只是大哥李建成的陪衬,尽管他文武双全,读书骑射样样不输于大哥,可为君之道这种东西,是真的没有人教过他,一切都是靠太宗自己摸索来的。

他以为善于行军打仗,可以济世安民,自己就可以被称为一个好皇帝了。却未曾想过,该怎样和大臣相处。

称兄道弟,一味纵容,当真是最好的选择吗?

事实告诉他,显然不是。

想到这里,太宗突然用一种羡慕的眼神看向徐慧。

他怎么觉得现在在重臣们眼里,她一个小小的婕妤,比他这个做皇帝的还有威严呢?

第八十一话

第八十一话

其实道理很简单,徐慧是从小受到传统教育的大家闺秀,举手投足间皆是大家风范。她本人又是身负奇才,自然令人敬佩。

相比之下,太宗身为帝王,虽然地位尊崇,但由于他排行第二,从小生活在兄长这个继承人的影子下,并没有得到过太多关注。加上他为人随和,不拘小节,与长孙无忌等人称兄道弟多年,这才会将大臣们的性子养得越来越骄纵,甚至不将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徐慧拙见,”她轻声细语,将自己的想法娓娓道来,“君臣之间,若君为主,臣为仆,则不利于广开言路,造成天子独断专权的局面。可若臣子置君王权威于不顾,于江山而言,也未必是好事一件。”

太宗苦恼地说:“道理朕都明白,只是都这些年过去,他们早就不怕朕了。尤其是魏征那驴脾气,知道朕不会杀他,所以有恃无恐,简直跟吃了爆竹似的,实在可恶。”

徐慧安抚地笑道:“何须要让他们怕呢?陛下英明神武,以德服人足矣。”

“唉…”太宗长叹一声,握住她的手,颔首道:“朕明白了。”

做皇帝不容易啊。真性情不能在臣子面前暴露的太多,还得藏着掖着,让他们又敬又怕才行。

贞观十三年五月,魏征上奏《十渐不克终疏》,列举太宗搜求珍玩、纵欲、劳役百姓、昵小人、疏君子、崇尚奢靡、频事游猎、无事兴兵、使百姓疲于徭役等多项大错,言辞犀利地批判了太宗骄傲自满的情绪,并且警告他要慎终如始,像贞观初年一样勤政爱民。

太宗默默地吐完血后,“欣然”接纳了魏征的建议,并对他说:“朕今闻过矣,愿改之,以终善道。有违此言,当何施颜面与公相见哉!方以所上疏,列为屏障,庶朝夕见之,兼录付史官,使万世知君臣之义。”

之后又赏赐魏征黄金十斤、马二匹。

刚才还骂着李二奢侈浪费的魏大人,脸不红心不跳地收下了十斤黄金。

“十斤,都可以给他建个黄金屋了。”太宗在徐慧面前直言不讳,气呼呼地说:“这小老儿太不要脸。”

徐慧噗嗤一笑,劝道:“可魏大人所言也有些道理。既然将这奏疏制成了屏风,陛下也要时时警醒才是。”

“是是是,朕知道了。”太宗无奈道:“朕怎么忘了,朕身边还跟着个‘小魏征’呢!”说着伸出根手指头在她脑门上一点,看着像是泄愤,实则满满都是宠爱。

太宗态度转变之后,魏征消停了好一阵子,长孙无忌也不再没事儿找茬了。

可他的心情才刚好没几天,边关突然传来消息,高昌王麴文泰那个小不要脸的竟然越过大唐,向西域朝贡,简直不要命了。

太宗当机立断,命侯君集、薛万彻等率兵伐高昌。他还特意把魏征叫过来,告诉他自己为何出兵。魏征听了太宗的解释,也觉得有道理,这回就没骂他,反倒夸奖太宗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