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换挪不开脚步,揣着砰砰乱跳的心,转过身去,只见王氏惨白着一张脸,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招手,那稳婆跪在她两腿间,一边抚她高高隆起的肚子,一边鼓励她,“好,再用一次力…”

王氏哭着摇摆头,“我不行…不生了…”

她全身被汗水泡得湿透,一张脸痛得变了形,看得苏换直想夺门而逃。

那稳婆却怒道,“怎么不生了?孩子都要见头了,难不成还推回去?你不用力,这孩子只能没命了。”

王氏一听,脸色越发白得吓人,深深吸几口气,胸脯剧烈起伏,咬紧了牙用力。

苏换顿时觉得她好可怜,于是走到床边去,蹲下来握她的手。刚碰到王氏的手,王氏猛然就反手抓住她,让苏换姑娘想走也走不成了。

王氏紧紧抓住她的手,一次又一次深呼吸,一次又一次用力。苏换闭着眼不敢看,听着那王氏尖厉痛苦的喊叫,蹲在那里全身发抖。

生小孩竟然是这样?生小孩竟然是这样?

她不要生小孩!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猛然觉得手背锐痛,似有指甲掐进肉里,就在这时,耳边传来哇的一声婴儿啼哭。

她惊喜地睁开眼,稳婆笑呵呵托起一个血糊糊的肉团,六婶子端着水盆跑进来。

稳婆说,“恭喜恭喜,生了个胖小子!”

王氏虚弱地一笑,头发脖颈无不汗湿,白脸白色地闭上了眼,抓着苏换的手也松开了,吓得苏换跳起来,“王姐姐她怎么了?”

稳婆凑过去仔细看看,“没事儿,太累了。”她说着将那哇哇乱叫的肉团递给六婶子,“你洗洗孩子,我来收拾收拾。”

魂不守舍地走出正屋,却见霍安已心急火燎地走出来,站在院子里张望,又不敢靠近。

苏换姑娘跑过去,一头扑进他怀里。

天边开始泛出鱼肚白。苏换抱着他哭兮兮说,“霍安我不要生小孩。”

霍安郁闷得要内出血,早知就不借宿了。

连生孩子这种事都碰上了,真是但凡苏姑娘所过之处,无不鸡飞狗跳啊。

第二日辞行时,六婶六伯热情地提了一篮红鸡蛋红花生红枣子给他们。

六婶挽着苏换的手,喜气洋洋地道谢,“闺女你是个好孩子,菩萨会保佑你们生个大胖小子的。”

苏换惊悚地一抖手。算了吧算了吧,这种事菩萨就不要保佑她了。

王氏已醒来,苏换去道别时,她正斜躺在床上,拾掇得清爽,额上裹着月帕,抱着她初生的儿子,笑得温柔,与昨晚那在鬼门关哭喊的女子判若两人。

苏换低低喊一声,“王姐姐,我们要走了。”

王氏闻声抬头,面色一喜,连连招手,“妹妹你来你来。”

苏换走过去,坐在她床边凳子上,伸头瞅她怀里那小婴孩一眼,“恭喜呐。”

王氏真诚道,“妹妹,谢谢你昨晚帮忙。你是我和孩儿的恩人。”

苏换赶紧摆手,“怎么能算恩人怎么能算恩人。”

王氏笑,“要不要抱抱他?”

苏换不好拒绝,只好尴尬地点点头,从王氏怀里轻手轻脚地接过那软不拉叽的肉团子。

初生的孩子肉乎乎红嫩嫩,还没长开,一张小脸皱皱的,在苏换看来真像个可笑的小老头,可这是别人家的宝贝,自然不适合笑,于是道,“王姐姐,他好小哦。”

王氏笑得满足,“初生的小孩都这么小,以后妹妹自己有小孩,就明白了。”

苏换姑娘又默默地惊悚了。

在六婶六伯一家的千恩万谢中,二人二狗离开了。一路上,苏换姑娘都显得有些萎靡。

霍安想,坏了,昨晚之事给她留下了阴影。好郁闷呐,这意味着,以后他想闹她不容易不说,若想霍家后继有人,还得慢慢抚慰她。

啊啊啊,昨晚借宿就是个天大的错误。

于是,一连好几日,霍安都规规矩矩,晚上也不去招惹苏姑娘,只等着那片阴影,随着时间流逝,从苏姑娘心里飘走。

第七日时,二人到了一个叫柳城的地方。

这是个热闹的城,大街笔直,人来人往,各色商贾小贩络绎不绝,天气也好,苏换恢复了往日的活泼跳脱,笑眯眯地伸颗头出来,“霍安,好热闹哦,我们今晚歇在这里吧。”

霍安点点头。

二人找了一家客栈住下,将马车寄停在后院,将达达和小二喂饱了关在房内,然后便出门买东西。

正是下午,有些热。爱热闹的苏换姑娘东蹿西跳,要吃糖葫芦要吃栗子糕,霍安都依她。想来这一路,她跟着他吃馒头啃干馍睡野地,从无半点怨言,他决定带她去吃顿好吃的。

苏换也十分雀跃,但走到酒楼前时,苏姑娘又理智了,咬着手指尖,仰头看那画栋雕梁的华丽酒楼,吃吃道,“霍安,还是算了吧。这里那么漂亮,一定很贵,我们去到越州,还得花银子安定下来呢。”

霍安牵着她的手,往里面走。

已近黄昏,酒楼正是生意好,进进出出的人,菜香酒香扑鼻而来。苏换半推半就地跟着霍安走,她也饿了,好想大快朵颐一顿。

一个酒楼伙计笑着迎来,“两位客官,楼上请。”

苏换赶紧说,“我们就坐下面。”她以前乔装成小厮,跟着她大哥出去晃荡过,知道楼上一般是雅座,得多收钱。

伙计有些为难,“可楼下都满座了。”

苏换伸手一指,“你瞎说,你看那一圈桌子都空着呢。”

霍安看了看,这酒楼有两层,底楼大堂进去后,有一个内庭,搭建了一个红色的漂亮圆台,四条红毡呈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自圆台上伸展开去,四周排了一圈黑木圆桌,擦拭得干干净净,只放置了白瓷茶壶和茶盅,不像有人坐的模样。

楼上倒是很热闹,周围一圈内栏上都坐满了人,说说笑笑,不亦乐乎。

那伙计赔笑道,“二位有所不知,这空着的一圈桌子,都是人定好的。”他指了指东南方,“二位要是不嫌弃,那角落里还有张小桌子,不过就是不大方便看赛茶大会。”

苏换眼睛一亮,“赛茶大会?”

伙计说,“是啊是啊。听姑娘口音是外地人,可不知我们这柳城的风俗,每年五月,城里都会举办一次赛茶大会。”

苏换说,“我们就坐那一桌,你领我们去吧。”

伙计于是热心地引他们去。苏换又忍不住好奇问,“你们这边盛产茶叶?”

伙计笑道,“我们这里靠北边,哪能盛产茶叶。听老人们说,这边天气冷,水土不如南边温厚,不大合适茶树生长,真正产茶叶的,都靠南边,尤其东南边的好。”

苏换更好奇了,“那你们用什么赛?”

伙计说,“姑娘有所不知,柳城位置好,南北商贾大多要经过此地,所以咱们柳城虽没什么特产,却也热闹得紧,你不信出去瞅瞅,五步一酒楼十步一客栈,赚的都是生意人和江湖人的钱。所以呐,咱们这赛茶大会,都是南来北往的商人在赛,南边的商人把好茶带过来,北边的商人瞧上了就买回去,觉得好的,还会签些长年供货的订单。”

苏换笑眯眯夸道,“小哥你真是见识广。”

那伙计被漂亮姑娘夸得高兴,笑歪了嘴,“我们柳城人可好客。今天我们同福楼摆赛茶大会,每桌客人都送一壶热茶水,二位等着,我倒茶去。”

苏换笑道,“哎,谢谢啊。”

霍安微微含笑,看着苏换。他的苏姑娘就是一个嘴巴抹蜜的哄人高手。

苏换兴致勃勃地凑到他身边坐,两眼发光,“霍安,我们看看?”

霍安笑着点点头。哪有热闹被苏换姑娘放过的道理。再说,他听那伙计介绍,也有些兴趣,外面的天地果真蛮大,各种风土人情,简直五光十色。

伙计提了茶水来,又送了一小碟油酥花生米。苏换点了三菜一汤,笑眯眯地吃花生看热闹。

天色微黯。

酒楼里挑起了灯。六角红灯笼,里面点着大白烛,挂在檐下梁边,将酒楼里照得灯火通透。

四面垂了八条大红绸条下来,从二楼一直垂到底楼。苏换津津有味地看,一字一句地念,“太平猴魁夺魁首,君山银针压群芳…”

她转头笑眯眯对霍安说,“太平猴魁我晓得,猴魁两头尖,不散不翘不卷边。”

霍安用手指蘸了茶水写:“你吃茶?”

苏换摇摇头,“我爹可喜欢吃茶了,我大哥也喜欢。猴魁两头尖,不散不翘不卷边,就是我大哥教我的,他说这茶顶合他口味,可我觉得吧,顾渚紫笋更好一些,一颗颗像笋壳子一样,好玩得很,味道也好,比太平猴魁闻着香,喝进嘴里回味甘甜。”

霍安宽厚地笑着,苏换姑娘还会品茶呐。

苏换小小得瑟了一下,又东张西望看热闹,并没留意邻桌有个穿白袍的年轻男子,闻声转过头来,打量了她和霍安两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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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水里闹木有特别版,抽风荤版以前码的时候和正文是一体的,以为小清新还是能端出来的,结果纯洁的网站它端不上来,所以才剔出来另外发,换下一个地点滚的时候再抽风吧~

话说昨晚打牌又果断赢了钱,啦啦啦好欢喜~~

又要出来一对抽风孩纸,也很欢喜啊

江湖远 第五十八章 弱不禁风不经用呐

人越来越多,渐渐地,那圆台子周围的桌子也坐满了人,看模样,多是走南闯北的人,衣着不一,口音各异。二楼临栏的雅座有些垂下了木珠帘子,想来是一些达官贵人来瞧热闹,又或是有女眷。

陆续有人搬了四张矮脚黑漆木长案上去,围成一个品字形,摆了几个燃着火炭的小火炉,又上了几套形态各异的茶具,有青花瓷的,有紫砂壶的,有黑竹木的,有红陶土的,非常漂亮。

菜已上了,苏换一边吃一边扭头去看。那伙计说得对,这小桌偏,要看台上,有些费力。霍安往她碗里夹了一块排骨,拍拍她的头,示意她专心吃。苏换咬着排骨嘟囔,“要开始了嘛。”

正说着,忽然丝乐声起,酒楼里顿时安静下来。苏换扭头看去,只见两列身着翠色长裙的少女,头扎绿花白底头巾,一人提着一只绿竹篮,身姿妙曼地从左右两边阶梯,登上圆台,摆出一个喜扇盛开的造型。

苏换赶紧戳戳专心吃饭的霍安,“霍安,有美女。”

霍安抬头看了一眼,又低头喝汤,不如他的苏换姑娘美。

少女们翩翩起舞。

苏换咦了一声,低低道,“霍安你怎么不看呐?你看人家都看得流口水。我大哥说,但凡男人,没有不喜欢看美女的,难道你…”

霍安抬起头来,用眼神掐断了苏姑娘“你不是男人”的后半句。我是不是男人,还有谁比你苏换姑娘更清楚?

苏换嘻嘻一笑,“逗你玩呢。”说着又转头去看美女跳舞。

一曲舞终,茶女们提着茶篮子,笑盈盈地退成两列,站在圆台两边。

一个身穿元宝黄对襟长衫子的中年男人走上圆台,身材微胖,颔下留须,喜气洋洋地左右一拱手,“各位南来北往的兄弟,在下是柳城碧云茶庄的陈福,在这里向大家问声好,感谢大家赏脸参加我们碧云茶庄举办的赛茶大会。”

他话音落,前后左右顿时响起热烈掌声,叫好声此起彼伏。

陈福又笑道,“走这条线的各位老板想来都知道,柳城的赛茶大会,不在于赛,而在于茶,向来没有花哨的把式,各位瞧着…”

他退开一步,伸手一指那品字型矮脚长案,“有火炉,有泉水,有茶具。茶好不好,要观其形闻其香更要品其味。各位,废话不多说,哪位老板愿上来,报个名儿!”

话音刚落,西南方一张桌边,就立起一个瘦长身材的男人,他放声一笑,走出人群,拱手为礼,“小弟迟州政和城香茗茶居,献丑了。”

说完,带着身后两个小茶童,大步走上了圆台。

陈福笑眯眯退到一边,一招手,两名翠裙茶女走过来,接过小茶童手里盛茶的竹盒,用茶匙舀了一些出来,抖在十只白瓷茶盘上。

茶女笑吟吟端了五只茶盘下去,让底楼大堂的人传看闻香。二楼也吊下五只大竹篮子,茶女将剩下的茶盘放进篮子里,便经人吊了上去,让楼上看客传看。

苏换已吃饱了,伸着脖子看,不时扭一扭霍安的手,“有趣有趣。”

霍安也吃得好了,坐在那里陪着苏换看。他觉得这柳城的赛茶大会也不错,正如那陈福所说,没什么花哨把式,直接,有效,简直就是促进南北茶叶交易的一个极好平台。

这时,那台上的瘦长男子已坐在那里,悠闲地烧水煮茶,一边忙活一边介绍,“各位老板,在下为大家带来的,是我们迟州的名茶,银针白毫。此茶属白茶类,不经发酵,不经揉捻,分大白、水仙白、山白诸类。银针白毫为其间最为名贵者,此茶遍披白色茸毛,仔细看有银色花泽,汤色略黄,滋味甜醇。”

苏换翘着脖子,期待着能瞅一瞅那银针白毫。无奈他们坐得偏,老是等不到那茶盘子传来。她这抓耳挠腮的模样,被邻桌那白袍男子看在眼里,于是歪头去对身边的青衣茶童说了两句话。

茶童点点头,站了起来。

苏换嘀嘀咕咕和霍安说,“我爹和我大哥喜欢吃绿茶,白茶我们那里还不多见呢。”

正嘀咕,眼前蓦然出现一个白瓷茶盘子。

她吓了一跳,转头一看,一个十四五岁的青衣茶童冲她一笑,将茶盘子搁在她面前桌上,“姑娘,我家少爷说,茶要给懂茶的人看。”

苏换顺着茶童目光看去,才发现邻桌坐着一个气质儒雅的白袍男子,转过头来,冲着她和霍安微微点头。她赶紧说,“多谢公子。”

白袍男子不以为意,又转头去看台上。茶童也转身回去了。

苏换低头去瞅那银针白毫,只觉得这茶的确有层白茸毛,可着实没看出什么银色花泽来,闻了一闻,也觉得香气和绿茶差不多。

霍安含笑看着她又瞅又嗅,看得她有些窘了,小声道,“霍安,那位公子看走眼了,我不懂茶,我就跟我大哥出去晃荡了几次,喝过些茶而已。”

霍安了然地点点头。

苏换哼一声,粉拳捶他一下,“不许笑话我。”

一人接一人上台去,一道又一道茶品过来,苏换和霍安不算爱茶之人,也不是生意之人,品过四五道茶后,苏换姑娘便觉得不那么有趣了,于是撺掇霍安,“我们回去吧,明天还赶路呢。”

霍安点点头。

于是二人要起身走,不想刚起身,方才那茶童又跑过来,斯斯文文道,“姑娘公子请留步,我家少爷要上台去赛茶,他说他也喜欢顾渚紫笋。正巧这次带来的也是顾渚紫笋,还有休宁松萝,想请姑娘品品。”

霍安不由得狐疑地去看那白袍男子。

苏姑娘长得招摇,向来惹妖蛾子,他早已领教过。这男子平白无故叫人送茶来,又挽留他们,难道…

不想,那白袍男子正好对上他的目光,微一拱手,谦逊笑了笑,目色十分坦然。

苏换小声道,“他不像坏人。”

坏人看她的目光不同,她心里有数。

霍安也觉得那男子儒雅坦荡,于是也抱拳回礼,领了那男子好意,带着苏换又坐下了。

茶童欢快地跑过去,那白袍男子抖抖袍子,站起来,带了茶童往台上走去。

“各位,在下觐州凤水城六义春茶庄,今日为大家带来的是顾渚紫笋和休宁松萝。顾渚紫笋鲜茶芽叶微紫,嫩叶背卷似笋壳,其汤色鲜亮,香气高爽,滋味甘醇。各位,请品茶。”

苏换伸头望去,只见那台上男子端坐黑漆木长案后,面带微笑,从容沏茶,仪态十分闲散,头发束得整齐,以一支青木发冠簪好,雅致而低调。

那茶童用托盘端了两杯茶,从人群中穿梭而过,来到苏换和霍安面前,举茶道,“姑娘,公子,我家少爷请你们品茶。”

苏换有些受宠若惊,赶紧去接茶,不想刚要碰着茶托,茶童手却已放了,茶托直坠地上,那两杯茶眼见着要倾洒。

霍安眼疾手快,两手一伸,稳稳抓住那两杯茶,右脚轻轻一勾,将落下的茶托也接住了。他怕烫着苏换姑娘。

四周人都专心看圆台上煮茶,无人注目这一幕。

茶童白着脸结结巴巴道,“对…对不起,我以为姑娘接住了。”

苏换赶紧安抚他,“没事没事,谢谢你家公子啊。”

果然是好茶。

苏换笑眯眯说,“霍安你觉得怎么样?我就说顾渚紫笋好嘛。”

喝完茶,二人静悄悄地离开了。

走在路上,苏换笑嘻嘻地去扭霍安的手,黏着他说,“霍安,你说那公子会不会看上我了?啊哈哈,我觉得他也蛮不错,斯斯文文的。”

霍安转过头来笑了笑,笑得苏换姑娘心惊肉跳。

一回客栈,苏换就把肠子悔青了。啊啊啊,她就不该去乱逗霍安大爷,霍安大爷二话不说就扑她,扑得她最后讨饶连连,“我不开玩笑了…嗯嗯…停了吧停了…嗯…”

达达和小二早已习惯苏换姑娘的嗯嗯哼哼,埋头睡觉。话说好久没有去遛山,它们好无聊啊。

今晚有月色,落在床前银霜一般。苏换姑娘蜷在霍安怀里翘嘴,“小气。”

霍安低头去亲亲她白嫩嫩的肩头。

苏姑娘于是一夜好梦睡到天明。

翌日清晨,二人二狗精神焕发地继续赶路。

在客栈柜台前支付房费取东西时,忽然身后传来一个欢快的声音,“咦,姑娘你们也住这家客栈?”

苏换转头一看,昨日那青衣茶童笑嘻嘻看着他们。正要说话,茶童转身拼命摇手,“少爷,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