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儿点头,悄悄地往红儿那边瞧去:“可是,红儿姐姐…”

“红儿嘴硬心软,日子久了,你们就晓得了。”小文又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红儿在廊下听见,对小文皱下鼻子做个鬼脸。

小文又笑了,这日子,就这样过罢,怎么过日子不行?自己能受委屈,可怎么忍心自己的娘受委屈,自己的家人受委屈?

这样想着,小文心里好受一些。心安已经从屋里走出,手上还拿着个花样子:“小文,你来的正好,奶奶说,让你紧着做个肚兜出来,好给哥儿穿!”

小文应了一声上前接了花样子,见是百子图,不由啧啧两声:“这好精致,就是时候要多一些。”

“就因为这精致,才特特地让你做呢,十天够了吧?”心安笑着说,小文刚要点头,就见心安眉一皱,捂住嘴往边上呕了一下。

“安姐姐你怎么了?”红儿等已经围了过来,陈大奶奶在里面听见,掀起帘子靠在门边,细细地瞧着心安,接着笑道:“这只怕不是吃坏肚子,是有好事了。去告诉外头,请个太医来瞧瞧。”

心安一张脸登时羞红:“奶奶我…”陈大奶奶瞧着心安:“害羞什么?喜事呢,这才叫喜事成双。我还在愁哥儿只有这一个,没有弟弟妹妹,多无聊。”

心安又不好意思地笑了,小雨从屋里出来,听到陈大奶奶这话,看向心安的眼有些复杂,但很快就上前对心安道:“恭喜姐姐了。”

心安和小雨这些日子,关系算不上十分好,但面上情还是有的。心安忙点头:“这好事,要一个接一个才好呢。”

“送子观音瞧着,果然有些灵验呢。小文,你再去给送子观音面前,添柱香。”陈大奶奶笑吟吟地说着,小雨已经听见,只当没听见,只是低着头站在那。

太医来了之后,说心安果然是有喜了,已经有了两个月了,说心安身子骨比陈大奶奶那时候还要好些,无需静躺着养胎。

陈大奶奶十分欢喜,赶紧让人去告诉陈老夫人陈夫人这个好消息,又让人挑个小丫头来,专门服侍心安,还说要摆几桌酒,从此之后,心安就不再是安姑娘了,而是复了本姓,称柳姨娘。

陈老夫人和陈夫人听说了这个消息,都打发人送了东西,又说陈大奶奶这个主意很好,心安年纪也大了,总不能这样混着。

院子内喜气洋洋,众人都给心安道喜,心安的脸倒红了又红,对陈大奶奶道:“奶奶说什么呢?都是服侍大爷,难道还有不同?”

“我抬举你,难道你心里还不喜欢?”陈大奶奶笑吟吟地说了这么一句,心安的脸更加红了:“奶奶这话说的,让我不知怎么接?”

“不用去想怎么接。我给你,你就拿着。这才叫识抬举,受抬举。”陈大奶奶瞧一眼小雨,笑吟吟地对心安说。

心安又恭敬地应了几声是,小雨晓得这话,一大半是说给自己听的,低着头站在那,如木塑泥雕一样。做妾的命运,就是这样可怜。小文瞧着小雨,心中掠过叹息,接着那叹息就消失,自己,绝不为妾。

、第28章 恩典

陈大爷晚上回来,晓得这信,也十分欢喜,还和陈大奶奶说,既然要摆酒,索性再给心安打上一副金头面,里里外外的衣衫也要重新做了。

陈大奶奶听的笑:“得,都把我想成什么人了?这事难道还要你来操心。你放心,首饰我已经让人去打了,这衣衫,家里针线上的人,早来量过身了。”

心安的脸又是一红:“大爷大奶奶这样待我,我真是…”陈大奶奶笑着抬起一只手:“再这样说,就不像我身边的人了,你要真想谢,就给哥儿添个妹妹,这才是正经。”

陈大爷点头:“说的是,安儿,你生个姐儿出来,我们也算儿女双全了。”

心安的脸更加红了,抬头看一眼小雨,小雨还在那站着,面上笑容一点没变。小文这些丫头都在外面守着,听到里面传来的说笑声里,总是没有小雨的,小文不由想起很多年前,接着就摇头一笑,罢了,这都是别人选的路,自己能说什么呢?

热热闹闹地摆过酒,心安身边多了个小丫鬟服侍,虽然陈大奶奶让心安安心养胎,但心安每日还是要上陈大奶奶面前去两回。就算不服侍,陪着说笑也好。

这日子就这样慢慢地过,眼见着又要过年,陈大奶奶今年日子过的舒心,再加上有管家娘子在陈老夫人跟前来说,算着时候,丫鬟小厮们,也有许多到了要配婚的年龄。

陈老夫人和陈夫人把陈大奶奶找来,和她商量到底是主人家做主配了呢,还是各自放出去婚配?

陈大奶奶一听这话就笑了:“老太太这是怄我呢,回回不都是有体面的,各人自己出去寻。实在是那寻不到媳妇的,也就在那粗使丫鬟里面,胡乱配了。虽说都是些下人,也是一辈子的事,这要配不好,岂不要人说我们?”

陈老夫人听了这话就对陈夫人点头:“瞧瞧,我就说这孩子越发会做事了,也越发宽厚了。我们做上人的,总要宽厚些待人,才会让人都忠心,记得我们的好。”

陈大奶奶噗嗤笑了一声:“原来老太太和太太,是故意试探我呢。”

“也不是试探,只是我们都老了,这家总要交到你和老大两人手里,再说老大现在有了差事,家里事情,你总要多担着些。若是一味讨我们的好,克扣下人,或者一味纵着下人,只图好名声,这都不成。因此我才和老太太这样说。”

陈夫人的话让陈大奶奶立即站起:“原来太太是这样心,倒是太太想的周到。老太太、太太请放心,我虽不能像祖宗们一样,创些这么大的基业。这基业在我们两口手里,却也不能糟蹋了。”

陈老夫人点头笑了:“果然这女人,总要做了娘,才更稳重了。这孩子,之前不是不够稳重,只是我嫌她有时还不够细致。这会儿啊,做了娘,就细致了。”

陈夫人微微一笑,陈大奶奶抿一下唇:“原来到了今儿,老太太才说了一句真心话,一直嫌着我呢!”

说完,陈大奶奶自己憋不住,先笑出来,陈老夫人伸手挽了下陈大奶奶:“胡说,什么嫌着你,只是你还年轻,我们总要瞧着看着,瞧你哪里做的不合,就指出来。”

“原来老太太这是疼我呢!”陈大奶奶又加上一句,屋子里的众人也跟着笑了。

这笑声传的很远,很快府里的人都知道有些年纪到了的丫鬟小厮就该放出去,这让很多人的心活了下。

这要能嫁在外头,或者嫁个这府里的管事,总是上好的。最差的就是被胡乱指了一个,男怒女怨这种事,又不是没听过。

不 过这些都和小文没多少关系,不能嫁那个人,那嫁谁又有什么区别呢?这日小文刚把陈大奶奶吩咐做的针线送到正屋里,从屋里出来,就见一个婆子跑进来,对小文 道:“侄女,你在这,正好呢,你娘让我帮带一句话,说,你要得闲呢就回家一趟,要是不得闲呢,就她要来给大奶奶磕头!”

“柳姨奶奶刚有了身子,不如,让我娘来给大奶奶磕头吧!”小文稍一沉吟,就说了这么一句,说出口就觉得,心头有些疼。

来给陈大奶奶磕头,得了陈大奶奶亲口许诺,自己,也许,一过了年就要回家去,然后,在家待嫁。从此,那个人就再不能想起,做了别人的妻子,再想别的男人,死了那是要入地狱的。

小文想起曾听过的因果故事,头微微一低,不要再想了,不要再想了。

婆子又说了几句闲话也就匆匆离去,良儿已经走上前,小声地说:“姐姐,你要出去了,可我,还没学会怎么服侍大奶奶呢。”

小文收起思绪,牵着良儿的手坐到美人靠上:“在这府里,贴身服侍主人的,也不过几个。”

良儿哦了一声就道:“可我想…”良儿没有说完,就伸手把嘴紧紧捂住,小文摸摸她的发:“我晓得的,服侍主人,也只有六个字罢了,眼到手到心到,至于这嘴,不那么灵巧,也没什么要紧。”

良儿睁大眼睛点头,小雨从里面掀起帘子走出来,良儿急忙站起来叫了声雨姑娘。

小雨瞧着小文,往事如水一样在脑中缓缓流过。接着小雨就笑了:“真快啊!”的确很快,从踏进这座府邸时候懵懂的小丫头,再到现在,小文曾经觉得,这日子,漫长地看不到边。

现在才晓得,这日子,快的让人心里有些害怕,也不过一眨眼,就什么都变了。

良儿不明白小雨这话的意思,只是瞧着小文小雨,小雨先回神过来,对良儿道:“你去后面瞧瞧,昨儿洗的衣衫干了没?”

良儿点头,匆匆往后面跑去,小雨伸出手,小文的泪再忍不住,掉在地上,接着小文就轻声道:“也不过是…”

小雨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间,小文会意,两人来到抱厦外,这里偏僻,又能瞧见人来人往。

小雨瞧着小文道:“你以后,一定会过的比我好的。”

“原本,你也该和我是一样的!”小文的话让小雨笑了,接着小雨摇头:“你别安慰我了,小文,再说了,我也不觉得委屈,我本就是这府里的家生子。若说有娘护着我,能嫁个好人家,我也…”

小雨顿住没有说话,接着小雨摇头:“再说了,就算,就算…”

“对不住!”小文真心诚意地对小雨说,小雨摇头:“你何必对我说对不住呢?再说你也有你的难处,我晓得,你不想跟大爷,可我想,这不过是两全其美的事。至于说奶奶的冷淡。小文,我连有后娘的苦头都吃过了,还在意这个?”

小文抬起袖子擦眼里的泪,小雨晃晃她的手:“不要这样,小文。一切都是我自愿的。你是奶奶的人,难道还能不顾及奶奶,和我说说笑笑,嘻嘻哈哈?”

小 文眼里的泪落的更凶,小雨见劝不住,索性伸出手臂把小文的肩头抱在怀里:“小文,别为我难受。我那个后娘你晓得的,就算我放出去,她十之八|九也是把我卖 去做妾。那时候还不晓得大妇是什么样人,说不定三天打两日骂。大奶奶呢,顶多就是对我冷淡些,旁的什么都没。我呢,也不指望得个孩子,我不被大奶奶待见, 难道生个孩子又得待见了?也就好好地服侍大爷大奶奶,等过个几年,大爷有了新人,那时大奶奶自然也不会再对我冷淡,这辈子,不就这样过去了。”

小文的心里更加酸,原本,这一切都该是自己去受的。除了说对不住,小文不晓得该怎么说。小雨轻轻地拍着小文的肩。做女人,不就是这样?一辈子,很快就过去了。

一阵风吹过,吹的人遍体生寒,接着淅淅沥沥地,小雨落了下来。

“啊,这都冬月里了,怎么又下雨了?”良儿从后院跑过来,手里还抱着堆衣衫,见到小雨就急忙道:“得亏了雨姑娘提醒,不然这雨下来,衣衫湿了,又要被红儿姐姐说。”

小文见人来了,急忙背转身把眼里的泪全擦掉,小雨已经笑着道:“今年有些旱,这会儿下雨,只怕明儿就下雪了。”

小文已经转身去接良儿手里的衣衫:“就算不提醒,晒了这么大一会儿,也该干了才是,你啊,眼里可要有活。”

良儿嘻嘻一笑,小文又瞧小雨一眼,见小雨和原先一样,小文晓得,很多事,自己是无法忘记的。

过了三四日,孙婶子果然进府来,给陈大奶奶磕头,顺便说了要给小文在外头寻一个女婿的话。

陈大奶奶听完就笑了:“我晓得你是疼闺女的,只怕已经寻摸了好几年了吧?”

、第29章 相看

孙婶子说了声是才道:“也不怕奶奶笑话,这事呢,的确已经想了许久了。只是丫头在里头服侍着,主人们不发话,哪能自己做主。还是听说这回主人们赏恩典,这才敢去寻媒人的。”

“你闺女是个好孩子,寻了个什么样的?”陈大奶奶笑着问。

孙婶子笑道:“不过是在一家绸缎庄里做事,一年三四十两的进项。一个姐姐已经嫁了久了,家里只有一个老娘。姐姐也好,老娘也罢,都是老实和气的。”

“这也不错,定了哪一日的日子来相看?”陈大奶奶的话让孙婶子的脸微微一红孙婶子才道:“这事,总要奶奶许个恩典,我才好让人过来相看。”

“那就择日不如撞日,就后日罢,小文,你可都听到了,后日一大早,好好地打扮了出去。”陈大奶奶招呼一边站着的小文,话里带着取笑。

孙婶子和陈大奶奶的对话,小文一字不落全都听见了,可是小文心里,只有苦涩。娘寻的人,定是好人,定是老实人,可也意味着,以后,再不能去想陈宁了。

因此小文只装作害羞,把头垂的很低,此刻听到陈大奶奶叫自己,小文的头只微微一抬就道:“都是奶奶的恩典,我…”

话没说完,小文就用手捂住脸,后退着往外跑出去。

“瞧瞧,害羞了!”陈大奶奶笑着一指小文,对孙婶子开心地说。孙婶子是晓得女儿的心事的,见陈大奶奶这样说,孙婶子也忙堆起笑容赔笑道:“姑娘家,哪能不害羞呢?”

“说的啊,我原本还想给她点福气,谁知被人抢了先,等小文出阁时候,我再好好送份嫁妆就是!”陈大奶奶的话让孙婶子又给陈大奶奶磕头:“奶奶给的恩典已经够多,再多了,就折福了。”

陈大奶奶和孙婶子在里面说话,小文已经一口气跑到自己屋里,明摆着这会儿陈大奶奶不会来叫自己,小文把门关上,扑在床上结结实实地哭了好一场。

哭完了,小文才觉得心里舒服些,罢,罢,以后再不去想,再不去念。就算他喜欢你又如何,你要嫁他,不过是做个妾。

只是,心里还是疼,小文把手塞进嘴里,狠狠一咬,只有这样才能让心里的痛消失。

“小文,你在屋里吗?我要赶着出去,奶奶许我来和你说几句话。”孙婶子在外敲响了门。

小文拿过镜子瞧瞧自己,这才上前开了门。孙婶子瞧着女儿这样,闪身进去,顺手带上了门:“小文,我…”

“娘,您别说了,我晓得,您都是为我好。等后日,我会好好地打扮着出去的。”小文打断孙婶子的话,揉着眼睛说。

“口里这样说还不成,心里也要…”孙婶子终究是不放心。小文抬头,对娘露出笑:“娘,我会的,口里说久了,心里迟早也会和口里一样。”

孙婶子这才没有再说,摸一下女儿的脸:“和我一起出去罢,这样人问起,我也只会说,是我怄你。”

小文点头,伸手去扶孙婶子,孙婶子已经把女儿的胳膊挽住。小文没有挣开,一路送孙婶子到了二门。

回到院中,那双红红的眼,难免招来几句嘲笑,小文全不在意,只用自己的娘故意怄自己这样的话搪塞过去。

晚间躺在床上,听着后来搬来和自己一起住的玉儿均匀的呼吸,小文怎么都睡不着。外面漆黑一团,什么都瞧不清楚。

这辈子,是不是就这样,转眼就过去了。小文不知道,不愿去猜也不愿去想。用枕头捂住脸,悄悄地又哭了几声。这几声哭完,就忘了,真的忘了。

到了要相看那日,一早起小文先去回了陈大奶奶,陈大奶奶让心安捡了两样首饰给小文戴上,又见小文穿的上下一新,这才笑着道:“这样子出去,才不折了我们家的名声。”

“都是奶奶|疼我!”小文的话让陈大奶奶笑了:“你这样的人,我不疼你要疼谁去,赶紧出去吧。今儿也不用赶着回来,到差不多掌灯时候再进来也不迟,我这里,不缺人服侍。”

小文应是,行礼后也就往外走。往常回家,小文心里都是喜悦的,今日那样的喜悦再不复现。小文走过陈宁住着的那条街,往里面瞧了瞧,离过年只有个把月了,他想来是真的不会回来了。

小文驻足瞧了瞧,也就离去。

陈宁家的大门已经打开,苏氏从里面送陈宁出来:“昨儿才急哄哄地回来,今儿这么一大早,就说要出去。银子虽然要赚,可也不能不顾身子骨。”

“娘,要赚银子,还想那么多做什么呢?”陈宁笑着对苏氏说。

苏氏的眉没有松开:“瞧瞧,昨儿见你回来,我还以为你会和我一起过年呢,谁知听这信,并不会和我一起过年。”

“我这不是刚自己做了点事?娘,您别这样,等以后,我啊,年年和你一起过年。”苏氏摇头,陈宁刚要走,苏氏突然道:“对了,还有件事呢,府里面又要把丫鬟小厮放出来了,可惜那个叫小文的,原先我想着,你既喜欢她,我去和她说说,让她做个妾也好,谁知她倒不肯。”

陈宁要走出的脚步,又顿在那里,瞧着苏氏:“娘,您真说了?”

苏氏瞧着儿子:“自然说了,儿,我晓得你想什么,可是…”

“可您也不能这样做。这样的,侮辱她!”陈宁的话让苏氏的眉往上挑:“侮辱?儿,你晓得你说的是什么吗?”

陈宁怎不晓得?可一想到小文听到自己娘说要给自己做个妾的时候,她心里是什么想法,陈宁恨不得就要插上翅膀,去给小文解说清楚,自己心里并不这样想的。

“你别给我摆这样脸色瞧。你要喜欢,做妾可以,做妻,没门!”苏氏见了儿子脸色,立即开口堵住他要说的话。

陈宁无奈叹气:“罢了,娘,我先去办事吧。”

“别想着从他们家门口过,我也听说了,她娘正张罗给她寻一个呢。”苏氏有些不放心地又追着陈宁说了一句。

陈宁的手不由握成拳,接着就摇头,为什么自己偏偏就姓陈?接着陈宁苦笑,不姓陈的话,这生意也不会做的这么顺利。

陈宁的脚步停下,还是不自觉地来到她家门前了,想着今日她就要相看人,以后,可能就要嫁给别人。

陈宁的心就沉甸甸的,这种无力回天的感觉,真是太难受了。陈宁瞧了瞧,也就往另一边走去,刚走了几步,就见一个媒婆带了个二十刚出头的小伙子走过来。

瞧见陈宁,媒婆眼一亮:“这不是宁哥儿,前儿我还听你娘说,你不回来过年呢。怎么这会儿又在这了?”

“有点事,正好要回京,就回来了,不过这年,只怕不在家过了。”陈宁对媒婆拱手,眼却悄悄地往这小伙子身上瞧,相貌也还可以,瞧着也还忠厚,可是怎么都比不过自己。

“这样最好,你在家有几日啊?我和你说,我这里,可有好几个姑娘要寻女婿,到时我过了你家坐坐。”媒婆说着,就招呼小伙子和自己往孙家去。

见媒婆带人进了孙家,陈宁心里更加苦涩,接着继续往前面走。

孙婶子听到门响,就赶紧跑去开门,孙大嫂拉着小文进了里屋:“你先在里面瞧瞧。”

小文应了一声,孙大嫂凑在小文耳边:“那日,你哥哥上我们家去,我也是躲在里面,透过门缝瞧见的,真是,一见了就喜欢。”

小文对大嫂努力笑了笑,孙婶子已经在外面招呼媒婆和那小伙子坐下。接着孙婶子就喊:“媳妇,来倒茶。”

孙大嫂对小文挤眉弄眼,答应着就掀起门帘走出。

这都是说好的,小伙子被安排在对着门的地方坐着,见门帘掀起,小伙子也就打足了精神往里面瞧,见炕上坐了个姑娘,连眉眼都没瞧清,只瞧见穿的不错,发上戴了些首饰之外就再没别的,门帘又被放下,孙大嫂笑吟吟地走出来。

小伙子晓得这就是以后的舅嫂,急忙起身拱手。

孙大嫂往小伙子面上一扫,见是个忠厚老实的样,对孙婶子笑着道:“娘要什么样的茶呢?”

“就你妹妹那日带回来那个。”孙婶子察言观色,见小伙子的面有些红,晓得只怕瞧中了自己女儿,心里不免得意。

孙大嫂听了就往里屋拿茶叶,小伙子趁帘子掀起时候又瞧了一眼,不过还是什么都没瞧清。孙大嫂已经笑眯眯地对小文道:“怎样,瞧见了吧?娘只怕是相中了,让我拿好茶叶呢。”

“有娘和嫂子做主,不就够了?”小文真是半点心思都没有,孙大嫂还想打趣几句,就听外面媒婆道:“今儿一早我还遇到那边的宁哥儿了,你说说,自从吴家退了亲,他啊,到这会儿都没定亲,也不晓得要寻个什么样人?

、第30章 恳求

小文侧耳想再细听一听,孙大嫂已经打小文的手一下:“外面的闲话有什么好听的,这才是正经事呢。”

正经事?小文收起心里的想法,对孙大嫂微微一笑。孙大嫂坐在小文身边,悄声道:“我还赶着拿茶叶出去呢,赶紧和我说说?这个不成,再寻下一个,也是一样的。”

小文低头手里玩着衣带,孙大嫂以为小文害羞不肯说,抿唇一笑,拿了茶叶就往外走。等孙大嫂走出去了,小文才抬头,眉头微微一皱,为什么偏偏在这时候,听见了他的消息?

孙婶子听媒婆提起陈宁,心不由往上一提,用话岔开:“说起来,林嫂子家闺女,也是你说的媒,现在嫁过去也有五六个月了,我不常出门,也不好去问问呢。”

媒婆提起这个就来劲:“这你就问对人了。前儿我打他们家门前过,正好小丫头出来买零嘴,叫我进去里面喝了茶。都有四个月的喜了,姑爷待她好着呢。虽说…”

媒婆往那小伙子那边瞧一眼,这才压低嗓子对孙婶子道:“虽说那房子家具下人都是林家出的钱,姑爷也只晓得读书。可只要小两口过的好,等以后那位姑爷中了进士,林家丫头,不就做官夫人了?这是哪来的福气呢?”

孙大嫂已经泡好三杯茶端过来,媒婆先接了,孙大嫂又送到小伙子跟前,小伙子老老实实坐在那里,见孙大嫂给自己端茶过来,小伙子急忙站起身。接茶时候眼一直不敢瞧孙大嫂。

孙婶子心里越发满意了,对媒婆道:“我家闺女,也不要这样的福气,再说这官夫人,瞧着是风光极了,可也要有这个排场做去。我啊,只要我闺女能和和美|美过日子就好了。”

小 伙子正好听见这两句话,急忙把茶往嘴里送,那茶有些烫,差点没烫到他。孙婶子对媒婆点一点头,媒婆晓得,这媒钱只怕有七八分了,心里更欢喜,笑着道:“说 的是,不过林家丫头,在老太太跟前也有几分体面,等到以后,做了官夫人,有老太太疼她,想来那新科小进士,也没什么好说的。”

孙婶子也笑着和媒婆扯了些闲话,这边瞧的满意了,孙大嫂也就下厨做了午饭,媒婆坐了上席,孙婶子陪着用过午饭,媒婆也就告辞,这剩下的下聘这些事,总要两家长辈来商量了才是。

孙婶子送媒婆和小伙子出来,门才一打开,就见陈宁站在门口,孙婶子不料陈宁会站在自家门前,倒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