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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觉?”张雨领悟到了什么,“你认为案子里的两名死者受到惊讶也是因为出现了幻觉?”

“除此之外,实在找不到更好的解释了。”罗飞的语气中多少透着些无奈。

“幻觉产生的原因呢?魔鬼之足?那只是小说中的情节啊。”张雨被带起了思路,各种迷惑也接踵而出,“如果是有人故意造成的,那么动机又是什么?而且当时现场都有很多人,为什么单单他们出现了恐怖的幻觉?”

面对张雨这一连串的疑问,罗飞反而坦诚地笑了起来,然后他回答说“我也不知道。事实上,我约你来,还是想获得你的帮助。毕竟你是学医的,你好好想一想,小说里的情节,在现实中究竟有没有可能发生?如果可能,那么,通过什么途径,使用哪种药物,产生幻觉的精神学机理是什么?这些都是我迫切想了解的。”

张雨把两手一摊:“我是没有能力帮你解答这些问题。”不过他沉下头琢磨了片刻,又说道:“我倒想起一个人,也许你应该去请教请教他。”

“谁?”罗飞显然对张雨的推荐很感兴趣。

“周立纬。龙州大学医学院的副院长,国内著名的精神病学专家。”张雨说起这个人的时候,语气中充满了尊敬。

罗飞虽然不是医学界的人,但对周立纬这个名字也早有耳闻。留美博士,龙州大学的招牌学者,市人民医院精神科首席专家,这一系列的头衔足以赢得任何人的尊敬。

“你和他熟悉吗?能不能帮我引见一下,越快越好。”罗飞有些迫不及待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以前办案的时候有过几次接触。”张雨一边说一边抬腕看了看手表,已经快晚上十点了,“这样吧,我先和他联系一下试试,不过今晚要想见面的可能性恐怕不大。”

“嗯,先试试吧,尽量把情况说得清楚点。”

张雨点点头,拿出手机,调出周立纬的号码,按下了拨出键。

振铃响过四五声之后,电话接通了。

“喂。”听筒里传来男子低沉的声音,听起来带着几分疲惫。

“是周老师吗?”

“对,你哪位?”

“你好,我是公安局的张雨。”

“哦,张法医,你好。”

“打搅了。是这样,今天市里发生了两起命案,案子比较蹊跷,死者在临死前似乎都受到了惊吓……”

“不用再说了。”电话那头的周立纬打断了张雨的话头,“你带上尸检报告和死者的相关资料,现在就来找我,我在龙州大学医学院的办公室,你认识的吧?”

“哦,认识。”

“那你赶紧过来,我等着你。”

周立纬似乎非常忙碌,两人刚说完这些,他便匆匆挂断了电话。

夜色已深,办公室里的环境静得很,罗飞又是个耳目聪敏的人,对双方电话里聊的内容大致听了个明白。不等张雨转述,他已经站起了身:“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呵。”张雨反而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个周立纬今天是怎么了?我话还没有说完,他好像比你还性急呢!”

“很显然,他已经知道了什么。”罗飞一边说,一边快步向门口走去,张雨也不再多言,起身跟上。

半个小时后,两人驱车来到了龙州大学医学院的大楼前。整栋大楼此时已近乎全黑,只有三楼的一件办公室还亮着灯光,孤零零的分外醒目。显然,周立纬此时就在这间屋子里了。

大楼入口处有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他正要往里走时,恰好看到了罗飞驾驶的警车。于是他停下了脚步,站在门口等待观望。

罗飞二人下了车,渐行渐近,很快已走上了楼前的台阶。此时那个小伙子迎上前,热情地打着招呼:“你们是公安局的吧?来找周老师?”

罗飞点点头,见对方手里拿着钢笔和记录本,便猜测着问道:“你是他的学生?”

“我叫刘云。”小伙子笑呵呵地自我介绍完,又主动在前面引路,“正好,我们一块上去楼吧。”

不多时,三人已来到办公室门外。刘云很有礼貌地敲了敲门,屋内立刻传来男人的声音:“进来吧。”

刘云轻轻推开门,三人依次而入。这是一间约二十平方米大小的屋子,左右两侧靠墙都有一排书柜,里面堆满了各式各样的专业书籍。紧里面窗前的位置摆放着一套办公桌椅,对面是会客用的沙发和茶几,除此之外,屋子里并无其他的陈设。

周立纬正坐在办公桌前专心致志地阅读着什么,直到三人进屋,他的目光才从桌案上离开,然后他站起身,向上迎了两步:“张法医,你们到了。”

这是一个干练的中年汉子,看起来四十岁上下。虽然个子不高,但却显得很精壮。可能是由于连续工作的时间太长,他的双眼有些发红,露出一些疲态,不过他走动时的步伐却既稳又快,给人一种抖擞有力的感觉。

也许是因为周立纬的形象与人们传统观念中的学者有较大的差别,罗飞禁不住凝起双目,在他周身上下仔仔细细地打量起来。

周立纬在离众人一米远的地方停下脚步,他感受到了罗飞对他的关注,微笑着问张雨:“这位是?”

张雨连忙给二人做了介绍。得知了罗飞的身份,周立纬也略微显得有些惊讶。刑警队长的深夜造访很明显地预示了事态的严重性。

在周立纬的招呼下,张雨和罗飞坐在了沙发上,刘云则搬过一张凳子,独自坐在一边。

周立纬把自己的椅子搬到桌外坐下,然后开门见山地切入主题:“好了,说说你们遇见的情况吧。”

张雨首先把尸检报告、现场照片等相关资料递给了周立纬,然后把两起死亡事件案发前后的相关情况详细地描述了一遍,包括罗飞对“魔鬼之足”的相关猜测和疑惑等等。

周立纬神色郑重,一边听一边翻看着手中的资料。他看得非常认真,以致于张雨一开始会怀疑对方是否能把自己所说的东西完全听进去。但他很快就发现这种担心是多余的,因为只要自己稍有表述遗漏或语义不清的地方,周立纬便会抬起头,提出精准而及时的追问。

即时是罗飞,此时也不禁对此人的缜密的思维能力暗自钦佩。

在这个过程中,刘云始终一言不发地在带来的笔记本上做着记录。

张雨讲完之后,屋子里暂时出现了寂静。罗飞待周立纬思考了片刻,然后开始补充阐明自己的想法和要求:“周老师,我们这次来,就是想请你对这两起事件给出一些指导。死者究竟是不是产生了精神上的幻觉?如果是,那产生的原因是什么?会不会是有人恶意而为?”

“我现在只能对你的第一个疑问表示谨慎的赞同。”周立纬无奈地叹息一声,“而后两个问题,在你们来之前,就已经困扰我很久了。”

罗飞脸上出现迷惑的表情:“难道你早已知道了这两起死亡事件,你是从什么渠道听说的呢?”

“不,我并不知道你们事情。同样,你们也不知道我这边的情况。”周立纬转过身,从自己的书桌上拿起一叠资料,表情愈发凝重,“张法医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刚刚从市人民医院赶回来,现在的事态,也许比你们所掌握的还要严重很多。”

罗飞心中一沉,伸手接过周立纬递过来的东西。他粗粗地翻阅了一下,心中越来越惊愕。

那时一叠病历,总计有十多张,全是这两天新发的精神分裂病症患者,而在致病原因一栏中,无一例外地填着四个字:“过度惊吓”!

“这么说,最近两天来,龙州市区遭受到恐怖惊吓的人并非余自强和陈斌两人。只是这两人死了,所以案件报到了我们刑警队,而更多的案例其实掌握在人民医院的精神科。”

罗飞的语气中透露出深深的忧虑和不安。张雨还是第一次见到罗飞出现这样的情绪,在他的印象中,对方素来是个睿智、勇敢且充满自信的人,很多别人无法下手的难题往往在他的谈笑中便迎刃而解。不过这一次,事件是如此的诡谲离奇,足以超出任何人的想象。

不仅罗飞,在医学界声名赫赫的周立纬此时同样一筹莫展:“我详细分析过这十多份病例资料,从病理学的角度来说,我无法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人民医院收治的第一例病案是一个三十二岁的吴姓女子。昨天下午两点多,她在万盛商场购物,进入试衣间后不久,突然发出叫喊声,营业员连忙进试衣间查看,她已经因极度的恐惧而神志不清。第二例病案则是一个十九岁的小伙子。他是个社会闲散人员,昨天傍晚时分和一帮狐朋狗友聚在一个小歌厅里吸毒。其他人正在high的时候,他却象见了鬼一样狂吼乱叫,四五个保安过去才将他制服。原以为他是磕药磕过了头,但我见到他时,他浑身发抖,目光游离,显然是在害怕什么。今天早晨的一个病例则更加奇怪,这是一个七十来岁的老人,病发时正在公园里和一群老友练剑打拳,在那样的祥和气氛中,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东西能给人造成如此大的刺激……总之,病例上的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身份职业各不相同,事发时的时间、空间环境也没有什么规律可循。他们之间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遭受了巨大的惊吓,这种惊吓在极短的时间内使他们精神紊乱,造成了可怕的后果。不过这个共同点恰恰又是最让人费解的地方,大多数病案发生的现场都有很多目击者,但他们却没有任何异常,谁也不知道让病者出现恐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周立纬的讲述与罗飞此前了解到的死亡案情是相吻合的。现在,疑问集中在了一个焦点:究竟是什么原因让那些可怜的人遭受了巨大的恐惧?

屋内暂时出现了寂静,所有人都在低着头沉思。

“恶魔!恶魔选中的祭品!”进屋后一直默不作声的刘云此时突然轻轻地说道。

荒谬!罗飞立刻抬起头,反感地瞪了他一眼,这些话实在不应该在严谨郑重的气氛中出现。不过考虑到对方是周立纬的学生,他不便加以责备。

周立纬也在看着刘云,目光中露出诧异的神色。刘云却只顾他兴奋地拿起笔,在记录本上唰唰唰地快速书写,看起来对自己刚才的猜想颇为得意。

罗飞摇摇头,转过来对周立纬说道:“周老师,这些病历我能不能复印带走?有些相关的情况我想派人去详细调查一下。”

“这样最好了。”周立纬爽快地回答,“我也希望能获得那两个死亡者的详细信息。这件事需要大家协同配合,因为它看起来确实不那么简单。”

原本来的目的是想获得对案件有益的指导或启发,可出现的结果却是事件变得越发严重和复杂,这个局面毫无疑问是出乎罗飞预料的。当然他更不会知道,一段恐怖惊心的险程此时才刚刚拉开序幕。

四、神秘的预言

上午的阳光很好,透过窗户照射进来。罗飞的脸色却是阴沉沉的,和明朗的天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正端坐在办公桌前,皱眉看着不远处的电脑屏幕。

今天一早,在国内某著名门户网站的新闻首页上出现了这样一条醒目的标题:“隐形恶魔惊现龙州多人吓疯情况不明”。短短两三个小时的时间内,这则新闻稿的点击量已经上万,回帖近千。罗飞得到消息后,立即打开电脑,浏览了这篇正在网路上火热传播的文章。

不得不承认,这篇文章的文笔和结构都非常出色,作者用极具渲染力的文字详尽描述了近两天来在龙州市发生的诸多恐怖事件,其中最让罗飞惊讶的无疑是下面这段话:

“……13日夜间,龙州市刑警队的罗飞队长赶往龙州大学医学院,求助著名的精神医学专家周立纬。两人就各自所掌握的情况进行了认真的分析。究竟是什么东西能让病案中的受害者感到如此的恐怖?而现场的其他人为什么又能不受影响?目前仍然没有任何线索可以解答这些疑问。难道在龙州市中,真的出现了一个恐怖的隐形恶魔,而这些人,都是它所选中的祭品吗……”

很显然,肯定有昨夜在场的人向外界透露了消息。罗飞很快在心中确定了最大的嫌疑者,然后拨通了周立纬的电话。

一听罗飞提及网络新闻的事情,周立纬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对,我知道了。已经有好几个记者打电话要来采访我,真是够乱的。写文章的人是怎么知道那些内情的?”

“当时在场的就那几个人。我怀疑是你的那个学生把消息传播了出去。”罗飞不绕圈子,直话直说。

“我的学生?”周立纬的声音听起来很茫然。

“对啊,就是叫刘云的那个。什么‘恶魔’、‘祭品’,这些不都是他的话吗?”

“你说昨天晚上的那个小伙子啊?他可不是我的学生。”周立纬郑重的反驳,“他不是跟你们一块来的吗?我还以为他也是刑警队的人呢!”

听到这话,罗飞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过来:“我知道了。当时是我先入为主,把他认定为你的学生。我们双方都不了解,被这个人钻了空子。”

“那他到底是什么人?”

“那还用问吗?”罗飞苦笑着回答,“多半是个记者。他了解一些病案的事情,所以来采访你。正好遇见我们过去,他就顺势跟着进入,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都听去了。这条新闻当然也就是他写的。”

“这事可有点麻烦。”周立纬忧心忡忡,“先不说会影响我的工作,有些事情传播开了,必然会在社会上引起恐慌。”

罗飞沉吟了片刻,然后说道:“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闭口不言。不要接收任何人的采访。如今的记者可不得了,你说什么,他都能添油加醋地炒作一番。”

“对。”周立纬完全认同罗飞的说法,“我也是这么想的!”

不过恐慌的情绪还是无可避免地传播开来。龙州并不算一个很大的城市,市民们相互打听,很快就发现新闻中所提及的那些恐怖事件并非空穴来风。越来越多的电话打向了市人民医院及公安局的刑警队,询问事态的原委和发展情况。

罗飞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他最大限度地调集起刑警队的人手,投入到事件的调查工作中。近二十名警员被分散至城市的各个角落,就每一起发生过的病例进行详细的走访和探查。

另一边,周立纬同样忙得不可开交。对病患人员的诊查和病理分析工作一刻也没有停止过。好在人民医院精神科拥有全国一流的科研诊疗设施,使得他在这个过程中能够淋漓尽致地发挥出自己的所学和才华。

傍晚时分,外出的警员陆续回到了队里。罗飞把大家召集起来,开了一个案情的通报会。

大家的工作应该说是既认真又细致的,众人汇总起来的走访笔录在罗飞面前攒成了厚厚的一摞。不过发言时,每个人却说得非常简短,因为他们实在没有寻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而事态似乎还在变得更糟。截止到下午四点,类似的病案又今天又新发了四例。另外,有一些市民反映,他们也曾出现过莫名其妙的恐怖感觉,只是这种感觉并不十分强烈,而且也没有延续很长时间。

这自然使罗飞想起了那个叫徐婷的女生,她当时的描述和这些人的感觉是相符的。这是一种虚幻而抽象的感觉,没有人能说出当时让他们害怕的究竟是什么,但他们又确确实实地感受到了那种压迫和恐惧感。

罗飞略倾着身体,右肘支在椅子扶手上,张开食指和拇指轻捏自己的下巴。他并没有急于去翻阅那些笔录,要从那么多的资料中剔拣出有价值的信息,那必定是一件需要大量时间和足够耐心的工作。而在目前这种茫然一片的状态下,作为刑警队长,最重要的事情是给下一步的工作指出一个清晰的方向。

警员们也都在用期待的目光看着罗飞,会场内一时寂静无声。

正在这样的气氛中,会议室的门被轻轻的推开了,罗飞办公室的秘书张成林走了进来。

“罗队长,有你的一个电话。”

“谁?有什么事情?我正在开会。”罗飞因为思路被打断,微微皱起了眉头。

“是从云南打过来的长途。说是看到了网上的新闻,有线索要提供。”

“云南?”那可是距离龙州千里之外的地方,怎么会有人提供线索?虽然是一头雾水,但这个不寻常的电话还是引起了罗飞的极大兴趣,他立刻站起身,离开会场,向着办公室快步走去。

电话听筒闲搁在办公桌上,来电显示中出现的果然是来自云南的区号。

罗飞拿起听筒:“你好。我是罗飞。”

“你好。我叫许晓雯。”出乎罗飞的预料,柔和悦耳的声音显示:站在电话另一端的应该是一个年轻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