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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那应该就是这个人了。”罗飞点点头,然后看着周立纬,“听你的口气,你好像对他很不感冒?”

“我是一个科学家,科学和迷信是坚决对立的。”周立纬认真地回答,随即又说,“这个人和怎么会最近的病案有联系呢?这倒真是有些蹊跷了。”

“别着急,先坐一坐吧。”罗飞做了个礼让的手势,“等他来了之后,一切都会有答案了。”

岳东北并没有让两个人等太久,大约十分钟后,他在小刘的引领下走进了罗飞的办公室。

这是一个五十来岁的矮胖男子,头顶光秃油亮,没有一根头发,下巴上也不见胡须,使得他的脑袋看起来像个圆滚滚的肉丸子。一件不合时宜的长袖衬衫紧紧地绷在肚皮上,扣子似乎随时都会有弹飞出来的危险。

“你是罗警官?而你,应该就是大名鼎鼎的周立纬周教授了?”岳东北的目光在两人身上依次扫过,大咧咧地说道。然后不待别人招呼,他自己踱到会客的沙发前,一屁股坐了下去。立时,他的半个身体似乎都陷在了沙发里,给人一种怪异的感觉。

“你就是岳东北?那个网络学者?”周立纬的话语中带着明显的讽刺口吻。

“你仇恨网络,是吗?”岳东北阴阳怪气地反击,“当真理被你们这些人压制的时候,网络给我们提供了最后的战斗平台。”

“真理?”周立纬哑然失笑,“你那套迷信的东西也能称做真理吗?”

“迷信?”岳东北针锋相对,毫不退让,“什么叫迷信?盲目的、痴迷的、甚至毫无理由的相信某种事物,称之为迷信。你们这些以科学家自诩,高举着反对迷信旗号的人,却不知道在当今的社会中,科学已经成了最大的迷信!你们顽固地控制着学术领域,容不得任何与你们的信仰相悖的东西存在!即使出现了科学无法解释的现象,你们也坚决不接受其他的理论。科学界,已经在事实上成为当今学术领域的宗教裁判所!”

岳东北挥舞着胖胖的拳头,越说越激动,似乎正在宣泄一种被压抑了多年的怨气。

周立纬冷笑了一声,还想再说些什么。罗飞在一旁摆摆手,制止了他。

“好了,我们不要把话题扯远。”罗飞看着岳东北说道,“告诉我关于那个病人的事情。”

“你们必须接受我的理论,有些东西你们平时是坚决抵触的。但现在,你们必须听我讲述,否则我们将无法交流。”岳东北抱起双臂,一副倨然的神情。

罗飞点点头:“那我们洗耳恭听好了。”

周立纬轻轻哼了一声,显然有些不屑。但现在的局面,他也不能再反对什么,只好耐着性子听岳东北开始讲述。

“我知道你们很难认同我是一个学者。但我要告诉你们,我是实实在在地学历史出生,我的历史知识,绝不会逊于国内的任何一名专家。只不过我对于有些历史的钻研实在太深了,难免会发现一些埋藏许久的秘密,而这些秘密往往又是难以用现代的科学知识解释的。我试图破旧其中的谜团,于是旁征博引,涉猎了很多偏门知识,最后忽然发现自己迷上了玄学。从此,主流的学术界就没有我这号人了。”说到这里,岳东北的眉宇间隐隐现出些忧伤,不过这忧伤转瞬即逝,当他的话题触及到自己的“学术领域”时,立时便换上了一脸沉醉的表情。

“我将要给你们讲的,是明末清初的一段历史。公元1644年,明朝崇祯皇帝朱由检自缢身亡,很多人以为明朝的政权也就此消亡了。这是大错特错的。当时中国南方的大部分地区仍然在朱明王朝的控制之下,史称南明。南明对满清的反抗一直持续到公元1662年,当时南明的最后一个皇帝就是永历帝朱由榔,他手下最著名的将领叫做李定国。”

“你说的这段历史稍有知识的人都了解,根本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周立纬冷冷地插言,“南明军队一直退守到云南边境。1659年,永历帝流亡到了缅甸境内,李定国不甘寄人篱下,仍然在云南边境坚持抗清,直到1662年才溃败身亡。”

罗飞不通历史,听两人突然扯起了这个话题,一时有些茫然,直到周立纬提及“云南边境”四个字,他才意识到什么,连忙竖起耳朵倾听。

“这些写在书本上的历史,自然是人人都知道了。”岳东北不屑地撇撇嘴,“我问你,李定国退守云南边境的时候,兵力不足万人,面临满清、缅甸和当地土著多方势力的合围,却支撑了三年之久,这不奇怪吗?”

周立纬泰然应对:“这有什么奇怪的?李定国早年跟随张献忠,是起义军出身的悍将。手下的士兵也都是身经百战,骁勇异常。”

“你知道的东西还真不少,不过在我面前,却只是皮毛而已。”岳东北尽力把那眯缝的双目睁大,瞪了对方一眼,“照你这么说,南明王朝早就应该把清兵赶回关外去了。他们兵多将广的时候节节败退,最后孤军被困丛林,皇帝流亡国外,人心浮动,却在三年大小数百次战斗中保持不败,这解释得通吗?”

周立纬知道自己的历史知识肯定不及对方,干脆转攻为守,反问:“我倒想听听你的理论。”

岳东北得意地怪笑两声,然后把身体往沙发上一靠,缓缓说道:“李定国当年驻守的那片边境山林,现在有个名字,叫做‘恐怖谷’!”

“恐怖谷?!”罗飞和周立纬同时轻呼出声,一脸惊愕的神色。

“你们已经听过这个名字了,是吧?是他告诉你们的。”岳东北对两人的反应显得非常满意,“不过你们肯定不知道这个名字的来历。有据可查的书籍都记载说,因为当年战斗惨烈,死尸遍地,又没有人收敛,场面恐怖,所以有了这个名字。嘿嘿,纵观历史,这样的谎言数不胜数,有多少真相就此被掩埋。”

话题说到这里,周立纬和罗飞都已经插不上话,他们只能迷惑地对视了一眼,然后将信将疑地继续听对方讲述。

只见岳东北清了清嗓子,挺起身板,郑重其事地说道:“据我考证,恐怖谷之所以得名,是因为驻守此地的李定国已经成了一个可怖的魔头,他控制了恶魔的力量,所以能够屡战屡胜。”

听了这番言语,罗飞连连摇头,周立纬更是直言斥责:“荒谬!”

岳东北却不慌不忙:“做学问,考证历史,得讲究证据。我当然不是信口胡说。”

说完,他打开随身携带的公文包,从里面拿出一个塑料的硬皮文件袋,然后起身把文件袋展示在两人面前的办公桌上。

罗飞二人凝目看去,只见文件袋中夹着一缕约一尺长,一寸宽的布条,那布条看起来腐旧不堪,但上面暗红色的一行繁体字迹却依稀可辨:

“与魔同行,大喜无虑。心生异志,入恐怖狱!”

“这就是当年李定国手下的士兵战斗时,扎在头上的布条。几年前,我通过一个偶然的机会得到了这个宝贝,也正是从它入手,我才解开了历史中这段鲜为人知的秘密。你们看看这句话,意思很明确了。李定国明白无误地告诉自己的手下:我已经掌控有恶魔的力量,顺从我的人,将得到欢愉,而背叛我的人,将被恶魔拖入恐怖的地狱!”岳东北挥舞着手臂侃侃而谈。

周立纬不以为然地摇摇头:“这只不过是古代将领激励士兵的一个惯用伎俩而已。义和团当年不也号称神明附体吗?事实又是怎样呢?”

“事实?坐在家里翻书的人永远不会知道事实是什么!”岳东北翻着白眼,怪声怪调地说道,“我是一个学者,有着严谨的治学态度。得到这个布条之后,我立刻动身前往云南边境,在恐怖谷附近走访探询。嘿嘿,真相终究是隐藏不住的,最后终于被我找到了李定国遗部的后人。他们家族传说中所描述的一些东西,竟和我的猜想极为吻合。”

“怎么个吻合法?”罗飞蹙起眉头追问,且不论这番讲述的真实性,至少他有点被这个故事吸引住了。

“根据他们代代相传的说法。当年李定国溃败到云南边境后,军心散乱,人心惶惶,局势岌岌可危。此时,李定国突然显示出了恶魔般的强大力量。凡是听他号令,与他齐心作战的人,全都可以获得无穷的勇气,据说,即使战斗到死,脸上也挂着愉快的笑容。而懦弱畏战的人,便会受到恐怖恶魔的惩罚,他们的下场,不是被吓疯,就是被吓死!在这种状况下,三军将士人人拼命,才能创造出一个孤军绝境,苦撑不败的奇迹!”

“你说是苦撑不败,可最终李定国不还是兵败身亡了吗?如果他真拥有恶魔般的力量,这又怎么解释呢?”罗飞抓住了岳东北“学说”中一个致命的漏洞。

“问得好!”岳东北却反而兴奋地拍了一下巴掌,“这才是我这套理论的关键,也是我今天来这里的目的,而且,它还能解答你们最近所遇见的种种怪事!”

罗飞二人沉默不言,静待他继续讲述。

“李定国据守丛林,连年征战,不但清兵胆寒,周围的土著也受到连累,苦不堪言。此时的李定国已经被传为恶魔的化身,他的基地也有了恐怖谷的名号。后来当地土著的一个老祭司设下计谋,通过一些另类的方法,终于断送了李定国的性命。”岳东北说到这里,闭目摇首,显得颇为遗憾。

“另类的方法?那到底是什么方法?”罗飞不放过任何一个含糊的细节。

“这个我也不知道。”岳东北摊开双手,脸上第一次出现无奈的神色,“我是一个学者,说任何话都必须有确实的根据。我只能告诉你,最后是由土著中最英勇的战士砍下了李定国的头颅,随即,在缅甸军队、清军和土著战士的合围下,李定国的军队土崩瓦解。但是恶魔的威慑力仍然存在,战斗的获胜者担心恶魔的报复,忧心忡忡。后来祭司施展了神奇的法术,终于压制住恶魔,使众人安下心来。”

周立纬立即质疑道:“这些难道都是有根据的说法?”

“当然有根据了,而且是史书的记载!”岳东北洋洋自得地晃着自己的圆脑袋,“不过不是中国的史书。历史是胜利者纂写的,满清的文吏当然不会把这段尴尬的记录写进史册。我查阅的缅甸方面的史书。”

“缅甸的史书?”罗飞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的这个胖子,如果他说的都是实话,那他在学术上的钻研精神倒确实让人佩服。

“不错。我调阅了大量的缅甸文史资料,终于找到了关于这次战斗的记录。不过缅甸军队并没有参与这次行动的谋划,他们只是参与了战斗,并见证了李定国的死亡和祭司最后压制恶魔的法术。所以他们的记录是含糊不全的。”

“你没有去寻找那些土著的后代吗?这可不符合你的学术精神!”周立纬讥讽地说。

“如果我有能力,我早就去了。可惜我去不了。”说到这里,岳东北多少有些黯然,“哈摩族,包括恐怖谷的旧址,他们早已隐藏在丛林的深处,普通人根本没有办法到达的丛林深处。必须有强健的体魄和专业的野外生存技能,才有可能找到他们。我只好把我的研究成果在网络上发布,希望能找到志同道合而且又有能力的人,帮我完成这个心愿。”

“那个病人,那个小伙子!”罗飞猛然警醒,脱口而出,“他就是你找到的人!”

“你的思维非常敏锐。”岳东北赞许地瞟了罗飞一眼,“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不是我找到了他,而是他找到了我。他对我的学术极感兴趣,主动上门,详细地向我请教了很多东西。然后在我的指导下,他出发了。我知道他会成功的,因为他天赋过人,而且具有坚韧的性格和强烈的好奇心。”

“他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这是罗飞现在最关心的问题。

“他是一个职业探险家,名字?我不知道。”看着罗飞诧异的眼神,岳东北满不在乎地咧着嘴,“名字重要吗?我觉得毫无意义,关键是他最终找到了血瓶,真是了不起的,令人激动的成就!”

“血瓶,那是什么东西?”

“哦,我还没有跟你们说。祭司最后通过法术,把恶魔封存在了血瓶中。只要血瓶完好,恶魔便无法在施展他可怕的力量。”说到激动处,岳东北满面红光,他快速移动到沙发边,从包里又翻出一个资料夹,扔到罗飞面前,“你们看看吧,在缅甸的文史中,不但有血瓶的文字记载,还有画像,我特意复印了一份。”

果然,资料中夹着一张复印纸,上面的图像正是一个小小的瓶状物,那物体像是一个被截去了一角的纺锤,上部是尖顶,底部则是平面,说是“瓶”,但它又四面圆滑,似乎是个封闭的整体,不见有开口。

罗飞的脸色突然一变,他蹙起目光,紧紧地盯着岳东北:“你怎么知道那个人找到了血瓶?”

“哈哈哈。”岳东北放肆地怪笑着,“这还用问吗?他不但找到了血瓶,而且已经打碎了它!因为恶魔,三百多年前被封闭的恶魔,如今再次出现了!可怜的年轻人,他成了第一个受害者,不过为了让真相走到阳光下,给那些死抱科学的顽固分子一记耳光,这种牺牲无疑是值得的!我只是不明白,恶魔为什么又会来到龙州?这真是有意思,值得我好好地研究一番。”

罗飞盯着那张复印纸,似乎有些恍然,片刻之后,他非常努力地才稳定住自己的情绪,对岳东北正色说道:“对不起,你的这些理论实在让人很难接受。不过,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把这张图留在这里。”

“我早预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不过没关系,在事实面前,你们终将会向我,不,向真理低头!”岳东北说完这些话,傲然昂起头,大步离去。

“疯子,无稽之谈,哗众取宠!我看他无非是想利用这件事情让自己出名!”周立纬看着他的背影,口气终充满厌恶,见罗飞仍在盯着复印纸发呆,他忍不住说道,“罗警官,我实在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把这个东西留下,难道你会相信他这些疯狂的学术?”

“不是我相信不相信的问题。”沉默良久,罗飞喃喃地说道,“这个血瓶,不久前确实在龙州出现过,而且,它已经被打破了!”

八、血瓶的秘密

如果不是那幅复印图的出现,罗飞多半也会把岳东北当成一个走火入魔的迷信疯子。可图上记录的“血瓶”却时他的思路不得不转向另外的方向,这个方向看起来是如此的荒诞,你根本无法想象它会和怎样的答案相连。

罗飞很理解周立纬此时的惊讶和迷惑,所以他略作联系之后,立刻带着周立纬赶往龙州市文物鉴定中心。

在路上,罗飞把“血瓶”在龙州出现时的相关情况向对方简单地讲述了一遍。

大约四个月之前,公安局刑警队接到线人的举报,有一场涉外的文物走私活动将在本市的西缘宾馆内进行。因为透露出的案情较为重大,罗飞亲自部署并参与了现场的抓捕行动。

行动一开始显得非常顺利。在内线的配合下,埋伏好的警察冲进交易地点,不费一枪一弹便控制了现场的局面。除了线人外,买卖双方共四人。出货者是龙州当地恶名累累的文物贩子老黑和他手下的两个马仔。接货者则是个皮肤黝黑,身材矮小的中年男子,看起来像是东南亚一带的人士,后来审讯证实,此人来自缅甸。

警方进入时,交易已经完成,文物已转移到缅甸男子带来的皮箱内。警方责令该男子打开皮箱,以进行现场的取证工作。谁知意外便在这个过程中发生了。

缅甸男子打开了皮箱,皮箱内部进行了精心的改装,具有极好的固定和防震功能。很显然,这些措施都是为了保护箱子装着的货物——一个形状独特的瓶子。

瓶子像是截去了一角的纺锤,并不是很大,高十公分,直径最粗的地方也就三四公分左右。它通体圆润光滑,材质看起来非常特殊,既像是玻璃,又像是某种不知名的金属。

罗飞等人都不知道这个瓶子是什么东西,于是便讯问在场的犯罪嫌疑人。可几个人却都沉默不言,就在僵持的时候,那个缅甸男子突然抓起瓶子,从宾馆房间的窗口跳了出去!

因为交易的房间位于15楼,所以警方对他的这个举动毫无预料,当然也没做相应的防备。等罗飞赶到窗口,才发现在宾馆12楼和13楼之间有一个突出的平台,男子正是跳到了这个平台上,企图逃窜!

罗飞没做任何犹豫,立刻跟着跳了下去,但着落的时候不慎扭伤了脚踝。那个缅甸男子却伸手矫健,落地一个翻身便跃了起来,向这13楼一扇打开的房间窗户奔去。

眼看男子就要进入窗户,罗飞又无力追赶,只好鸣枪报警。男子并不理会,在这个情况下,罗飞瞄准他的腿部扣动了扳机。

男子发现罗飞对他开枪,立刻就地翻滚躲避。等他再次起身后,却站在原地不动了。

罗飞一瘸一拐地来到男子面前,只见他一脸震愕的表情,双眼充满了恐惧,怔怔地盯着自己的右手。

殷红的鲜血正从他紧攥着的手掌中渗了出来。

几秒钟前还在亡命奔逃,可此时男子全身的力气却似乎在一瞬间被抽空了,木然半晌之后,他的手掌一松,刚才的那个瓶子“当啷”一声落在了地上。

瓶子在腰部裂开了一个缝隙,竟有鲜血从里面不断的汩汩而出!

又有两个警察来到了平台上,他们从两边夹住了男子的胳膊。男子似乎突然醒悟过来,他发出一声悸人心魄的叫喊,然后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扭曲挣扎着。两个警察促不及防,竟被他挣脱开去,可接下来的事情却让在场的人极为诧异。

男子并没有逃跑,他只是猛烈地甩动自己的右手,然后又把手掌在地面上反复擦拭。在这个过程中,他的表情动作是如此疯狂,似乎手掌上正附着着某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物!罗飞本来还以为他手中弹负伤了,此时才发现并非如此。他的手掌完好无损,只是沾了很多从瓶子中涌出的鲜血。

男子嘴里嚷着一些话语,虽然无法听懂,但惊恐的神情显而易见。而这种惊恐无疑正来自于那些鲜血。罗飞甚至相信,如果现场有刀的话,男子会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右手砍下来,使这些鲜血尽快离开自己的身体。

罗飞等人并不知道瓶子是什么,更不明白瓶子破裂后怎么会涌出鲜血。他们只是尽到警察的责任,把瓶子作为物证保管好,并把犯罪嫌疑人带回公安局审问。

缅甸男子的情绪始终不稳定,一直在惊恐地反复相同的话语。经翻译,这些话语的中文意思主要有两句。

一句是:“它破了!”

另一句是:“恶魔会复活!”

因为男子具有外籍身份,简单的处理之后,便被遣返回国。罗飞等人主要的讯问工作是针对老黑进行的。

老黑的罪行是板上钉钉,无可辩驳的,但有一些谜团却无从解开。

首先是提供货源的上家。据老黑说,这个神秘的供货者始终没有出现过,他们之间的联络一直通过电话和网络进行。供货者先是提供了货物的照片和录像资料,并且告诉老黑在缅甸一带寻找下家。在他的指点下,老黑顺利地找到了有意购货者,即那个黑矮的缅甸男子。一个小小的瓶子,缅甸人居然开出了一百万美元的价格,并预付了百分之三十的定金。老黑立刻接受了供货者五百万人民币的开价。然后双方仍然通过不见面的方式完成了物款交接。所以直到被捕,老黑不但说不出供货者的真实身份,甚至连这个人到底是男是女都说不清楚。

另外的谜团便是关于那个瓶子的。瓶子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值那么多钱?瓶中的血液怎么解释?缅甸人的恐惧源于何处?这一切老黑都毫不知情。罗飞只能把瓶子送往文物鉴定中心,期待能通过专业人士找到其中的答案。好在这些并不会影响到案件的定性,老黑很快便受到了法律的公正裁判,罗飞在繁忙的工作中也渐渐忽略了对这些细节的追寻。

可现在,罗飞却不得不重新面对这些问题。因为他清楚的记得,那个破裂的瓶子,和岳东北提供的“血瓶”图样,从外观上来看是完全一致的。

最近的几个月里,对这个“血瓶”研究最多的人,无疑便是文物鉴定中心的朱晓华副主任。接到罗飞的电话后,他就一直在办公室里等待对方的到来,和罗飞相比,朱晓华此时的心情无疑是非常愉快的。对于一个学者来说,有人要赶上门听你讲述研究成果,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加美妙的事情吗?

罗飞和周立玮到达之后,三人间没有做太多的寒暄,很快进入了正题。

朱晓华看起来四十岁上下,身材高大,体形微微有些发福;圆圆的脸上戴着一副黑框眼镜,透出几分憨厚的神态。在他面前的办公桌上放着一个长方形的小玻璃盒,里面盛放的正是罗飞刚刚提及过的那个瓶子。

朱晓华把玻璃盒拿起来展示了一下,笑容可掬地说道:“罗警官,你们俩就是为了它而来的吧?这几个月来,我在它上面可费了不少心呢。”

“我可以看一看吗?”周立玮走上前,指着盒子说道。他应该是第一次见到这个神秘的瓶子,目光专注而锐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