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不管他是谁。不管他对小宝是怎样。他都不打算放过他了。

所以他不急。

要对上的,迟早都要。小五“病了”这期间。微宝去看过他很多次。

但是很多次去了,都会发现有丫鬟姐姐们围在小五床前。

嘘寒问暖,关怀的很,还带了各色礼物,堆满了小五小小的整洁的房间。

微宝站在门口望着,心底有点惭愧,大家都以为小五是真的病了,只有她自己知道,小五是因为她才受伤的,是因为她。

她有点不能面对,一直到看到大家都走了,才犹豫着要不要进去道歉。

正在门口徘徊的时候,听到里面小五的声音传出:“是谁?”

小宝愣了愣,才鼓足勇气说:“小五哥哥,是我。”声音颤颤。

小五的声音沉默,过了一会才叫:“小宝吗,快点进来啊。”

微宝伸手推开门,低着头走进去。

一直慢吞吞走到小五跟前,头还是低着,不能说话。

“小宝这么多日子不来,我以为你把我忘了呢。”床上地小五笑着说。

微宝头一动,看了他一眼,他好像瘦了,不过几天而已。

鼻子一酸,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冲上来。

以前在山上的时候,她习惯了一个人,那坏人偶尔回来陪她,也并不多话,就算说话,都是些冷嘲热讽的话。直到那一天她捡到了阿毛,那只长的丑丑的流浪狗,她很高兴,做了很多好吃地给阿毛吃,一直将它喂养地胖了起来。

然而等到那坏人回来,却将阿毛带走了。

微宝哭着求他,他却只是冷哼,微宝见不到阿毛,四处找,那坏人才告诉她:“阿毛已经死了。”

微宝不知发生什么,问他,他说:是他亲手杀死的。

她懵了。

不吃不喝的抗议。

他冷笑,却不管她,似乎要看她能撑到什么时候。

一直到饿得昏了过去,微宝以为,她会死。

会一个人孤独的死去。

为什么他要这么坏的对她,她没做错什么,阿毛也没做错什么,他们甚至相依为命,为什么那坏人要这样坏。

她以为自己会死,结果却活了过来。

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仍旧是坏人。

是他救活了她。

他冷冷地看着她。

她憋了好久,终于大哭起来,哭的头昏脑胀,胸口发闷,呼吸都困难,手脚想挣扎,又动不了。

仿佛是身上一疼,便又昏了过去。

醒来地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人了。

她想了好久,才决定下山去。

不再听那人地话也不再等了。

她总是想,就算是他说的家里人都不要她了,而且他对她很坏,总是说些叫她心底难听地话,她还是有人要的。

他虽然坏,却还是要她的。

然而他走了,走之前,还把她很喜欢的阿毛杀死。

他不仅仅是杀了阿毛,还杀了她心底的温暖。

更何况他走了,离开了她。

一个人还能坏到什么地步?

她下山,找了许久。

没找到人。

而就在她的身边渐渐多了很多人的时候,他却忽然又出现,而且一出现,就作出叫她无法原谅不能忘记的事情。

为什么这个人就这么坏。

微宝觉得伤心。

她坐在小五床边,默默落泪。

反而是小五起身,轻轻地安慰她:“小宝不哭,没什么,我很快就好了,不哭了不哭了,眼睛肿肿很丑。”手,抽抽鼻子说。

春山看她:“为什么?因为他伤了小五吗?”

微宝扭头不语。

春山走到她跟前:“宝宝…”伸手拉她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腿边。

微宝看他一眼:“王爷,谢谢你。”

春山正想着要不要将她抱到自己腿上坐,听她一说,才抬头问:“怎么了?”

“你救了小五哥哥…”她低低地说。

又是他…

春山冷哼:“哦,那没什么,凑巧罢了。”

微宝不明白这话的意思,只是不开心地想着自己的心事。

“还在想小五?”春山问。

微宝摇头。

“想…那个坏人?”

微宝不语。

春山伸手抱住她细细腰肢:“不开心的事情,不要去想好不好?”

微宝看他:“王爷,我也不想去想,可是忍不住,总是会想到。”

“如果你真的要想的话,那就多想想我。”春山叹气。

“想想王爷?”微宝问。

“是啊,想我吧。”春山冲着她笑。

微宝望着他耀眼的笑容,略微一笑,扭开头去。整数了。

春山带笑 第一百零三章 酸梅汤(第二三更)

今日的阳光很好,将王爷的房间打扫了一顿之后,微宝打开窗,叫外面新鲜的空气涌进来。

春日的清晨,阳光明亮而和煦,春风流动带暖,她迎着风跟阳光深呼吸一口,感觉浑身都很舒服,满面笑容,转身想要出门,忽然又停下脚步。

回头,望着床上叠放的整齐的锦被,眼珠骨碌碌一转,微宝笑笑,走回来,伸出手来将棉被抱起。

房间的桌子上放着熏香的炉子,被子上也是香香的,细细嗅去,似乎还有某人身上特有的香味儿,忽然想到夜晚时候他温柔的样子,微宝忍不住将脸埋在被子里一笑,重将软绵绵的被子紧紧抱在怀中,转身向外走去。

出门的时候遇见丫鬟们,都用惊奇眼光看她,有人大着胆子问:“小宝抱着被子做什么啊?”

微宝一笑:“我看阳光好,想晒晒被子。”

“哦…”有人便嘀嘀咕咕地开始笑。

微宝不明白她们笑什么,只也随意一笑。

微宝独自一个人走到院子之中,左右看了看方向,这里是堂堂王府,王爷所住的地方,又怎么会有晾晒衣物的东西?微宝找了找找不到,想了想,只好先将被子放回去,然后又跑到后院跟人要了一根绳子,重新返回院子里,望了望柱子之间的距离,满意地点点头,将绳子系在一端,拉过去,又系在另一头上。

她试了试绳子,觉得挺牢固,这才兴冲冲地回到房间内又将被子抱出来,将被子搭在了绳子上。

她人生的矮。绳子系的并不高,被子却长长的,这样一番劳动,额头上已经冒出汗滴,却不达标,被子下垂几乎落到地面。

这状况不大好。微宝急得皱眉,却听得有个声音自旁边说:“怎么了?”

“宁大爷!”微宝高兴起来,回头看着救星。

宁子詹身子高大挺拔,站在她跟前,挡着她面前阳光。

“你这是…”宁子詹望她一眼,又看向旁边的被子,无精打采地落在地上。两边柱子上系着的绳子也在跟着偷偷下滑,简直跟得了软骨病一样,毫无骨气。

微宝略微觉得不好意思,低声说:“阳光很好,我想晒晒被子…可是…”

可是不够高不够力。

宁子詹轻轻一笑,却又收敛了笑。手中握着的剑向前:“给你。”

微宝看他一眼,这才呆呆地将宝剑接过来,拿在手中地瞬间一怔:哇,好沉啊!宁大爷整天拿着这东西,好厉害。

宁子詹转过身,轻盈跳上柱子之间的栏杆,栏杆窄窄的,他竟然轻而易举地站在上面,纹丝不动。好像站在平地上一样。看的微宝目瞪口呆,大加赞赏。

宁子詹伸手解开绳子一段,他手劲了得,一手拽着绳子一手系上柱子,向上移到最高,很快地系了个活扣,这才转身跳下,在微宝敬仰赞叹的目光之中走到另一边。 重又跳上栏杆。伸手解开原先的扣子又重新移高了。

绳子拉地紧,笔直的好像一根竹竿撑着被子。十分精神。

这点小事对他来说简直是轻而易举。在微宝眼里却已经是了不得,她抱着宁子詹的剑呆呆望着,大眼睛里洒满阳光跟惊喜。

“好了。”宁子詹表面上满不在乎地拍拍手,实际上心花怒放。

就这样她就满足十分,看那眼睛,会说话一样,如果她能说一点,保准是一些赞美的话滔滔不绝,哈,这孩子真是,心底想什么,就会被人很容易看出…

不过他是很喜欢看她这幅崇拜的表情啦,小小的虚荣心人人都有。

“宁大爷你好厉害。”微宝握着剑,仿佛握着花朵,即将献给宁大爷宁英雄。

宁子詹一摆手:“没什么啦,小意思小意思。”咳嗽一声又说:“小宝以后有这样的事尽管叫我帮忙就好了。”

微宝点头:“谢谢宁大爷。”

宁子詹望着她,微微一笑:“小宝等会还有事吗?”

微宝想了想:“没有了,我准备去晒太阳等王爷回来。”

“哦…”宁子詹伸手将她手中地宝剑接过来,像是要转身离去,顿了顿,却忽然说:“小宝,那个…不如在王爷回来之前,我带你去玩吧?”

他看着她,莫名其妙地有点紧张。

“去哪里玩?”到底是十二三岁的孩子,何况她向来不曾四处去过,一听到玩,立刻生了兴趣。

宁子詹沉默,过了一会,终于伸手,攥住她的小手:“我带小宝出去玩,请你吃好东西。”

“好好好。”微宝即刻点头答应,“宁大爷我们快去吧。 ”

春山说过不叫她见卫紫衣,也不叫她跟小五亲近,可是宁子詹不同。

他百无禁忌。

微宝痛快答应,任凭宁子詹牵着她的手向外走去。

却没有注意宁子詹脸上,一闪而过的一点不忍之色。

春山回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地就是那挂的高高的被子。

本来觉得刺眼,是谁将这东西放在这里的?

后来觉得有点眼熟。

然后醒悟过来:这府中除了某个人,也难有第二人敢这么做了。

他叹一口气,负着双手进门。“小宝?”两旁的丫鬟上来,帮他宽衣。

春山扬声叫。

可是无人应声。

春山一皱眉。在替他解扣子的丫鬟看他一眼,垂着眼皮低声回答:“回王爷,小宝先前跟宁公子出去了。 ”

“什么?”春山略惊,“去了多长时候?”

“大概一个多时辰了吧。”

“嗯…”春山沉吟。

门口有人影一闪,春山回头,对上叶迷夏乌沉沉的双眸。

他似有话说。

外衣已经被解下。丫鬟们正要替他换上另件长袍,“你们退下吧。”春山挥了挥手。

丫鬟们手脚麻利地离去。

春山穿着月白色的内服,腰间玉带仍未解开,一枚玉坠子微微摆动。

“小叶怎么了,一脸凝重?”春山带笑,转头看向叶迷夏。

他的心事都写在脸上。

叶迷夏不语。径直走进来,先叹一声。

“怎么了,真地有事么?”春山问。

“我不知该不该说。 ”叶迷夏轻声回答。

“发生什么事?”春山凝眸。

“你前些日子叫我研制地药物,我已经制出来。”叶迷夏慢吞吞地说。

“可以治疗小宝地病?”春山惊喜交加。

叶迷夏缓缓点头,又说:“你先别高兴,我…我对这药物的把握,只有百分之五十。”

“什么?”好似一桶冰水浇落。春山的兴奋度降到冰点。

叶迷夏似乎早就料到他的反应,并不惊奇,也不吃瘪,只是淡淡看他一眼:“怎么样?我说的你都听到了。要不要用,你自己看着办。”

春山好似呆了,半晌才苦笑:“小叶。这又不是赌博,输赢不在心上,你可知道,这事关小宝性命。”

“你当真把她性命看的这般重?”

“小叶,我只想做事有把握些,那药,你能不能…”略带商榷地口吻。

“这已经是我地极限。”不由分说地拒绝。

春山看他脸上,机敏地发现那里带着一丝恼怒,他试着说:“小叶。你是不是另有话要跟我说?”

“春山。你是否当我是朋友?”叶迷夏忽然问。

春山细看着他:“你跟子詹,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那么你可否听我在朋友地立场上说一句话?”

“什么?”

叶迷夏说:“我不知小宝以前跟你有什么瓜葛,我也不知你对她存着什么心思,我只知道,你若是这样,对你没什么好处,昨夜的尺八声响我也听到,小宝看似简单。实际上定然出身不凡。不然的话,也不至于会身中那样古怪地毒。那样奇异的病症,互相牵引的内力没有相当的绝顶功夫怎能做到,她的身份这样复杂,你的身份又这样尴尬,你可知你是在玩火。”

春山沉默。

叶迷夏地眼睛紧紧盯着他。

春山忽然笑,笑容灿烂。

“小叶你这一句话,可真够长的。”

叶迷夏撇嘴:“早知你是这样听不进去。哈。果然子詹说的对,我可不是在讨嫌来了。”

春山摇头:“谁说我没听下去。”

叶迷夏不语:“你真的能听?”

春山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