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子詹点点头:“好吧,我即刻就去。”

“嗯,去吧,要仔细,据说对方是高手。”春山关心的说。

宁子詹答应一声,转身走了。

春山望着他背影消失,嘴角一挑,是奇怪的弧度。

叶迷夏正在忙着给他的手重新处理伤口兼上药,忽地一眼看到这个表情,不由地一愣。

“你…”他迟疑地开口,不知是要问还是不问。

春山悠悠然地瞥他一眼,这次是真地一笑。

叶迷夏望见他璀璨笑容。不知为何却有点寒风扑面的意思,急忙又低头下去。

过了许久,他将最后一块纱布缠好了,却听得耳畔春山正在低低地哼哼什么:“嗯…哼哼,主谋必诛,从犯不论…云

叶迷夏心惊。双眉一皱,抬头看向春山。

春山却不再看他,自顾自站起身来,打了个哈欠:“总是闷着也不是办法,天气这么好,我们年轻人就该多运动运动。”他舒展了一下身子,走了出门。

春山刚出卧房的门,左右看了一下,还是叫来一个丫鬟。低低地吩咐了几声,那丫鬟领命去了。

春山站在院子里晒着温暖阳光,眯起眼睛看着庭中正在拔出翠绿芽儿地盆栽,听到脚步声才转身去看,见先前那丫头回来了。低低地向他行礼,说道:“回王爷,奴婢去看过了,书房内没有人。”

“没有?”春山眉一挑,想了想又问,“那你四处去找看看,找一找…”

忽然声音飘远,逐渐地停住了。

那丫鬟见他不语,偷偷地瞥了他一眼。却见他目光拉远,看向她的身后。

有个小小身影正慢慢地走过来,却是她方才领命去寻的微宝。

微宝沿着走廊慢慢地向前走。

她心中有事,没有注意到院中有人,自顾自地走到春山卧房门口,向内微微地探头去看。

看到的却是正在收拾药箱的叶迷夏。

叶迷夏目光同她相对,微微一笑。

微宝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打个招呼:“叶神医。”

叶迷夏提了药箱出来,问:“怎么。你去哪里了?”

微宝面上出现一丝尴尬神情,才说:“我…我在后院。”

旁边春山听得这个,眼前自动浮现某个人的脸,不由气往上冲。她倒是聪明,知道自己去后院了…刹那玉面之上阴云伴着雷霆。身边地丫鬟亦感觉周围温度自动降低,不由地悄悄后退。

叶迷夏挑挑眉:“哦,你不是睡在这里的吗?”

“我…”微宝嘴唇一动,正要回话。

忽然听得一个冷冷的声音自她身后响起:“小叶。你嗦什么。不是说要去冷幽轩的么,还不赶快?叶迷夏面上露出惊诧之色: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按理说他神医的脑袋不会记错的吧。

眼睁睁地看着春山过来。一把拉住他胳膊,横拉竖拽地将他扯着向走廊一边匆匆而去。

路过微宝身边,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她一眼,是故意的隔离跟忽视,但也太过刻意了。

微宝低着头,垂手站在旁边,心头冷冷地,她分不出什么是故意跟过分刻意,只觉得冷。

叶迷夏却分得清楚无比,被春山野蛮拉扯,终究忍无可忍,怒道:“你放手啦!”

春山正可劲地斜睨某人,一边斜着眼睛一边还是猛拽着叶迷夏不放。

被当作道具地滋味不是很好,叶迷夏又急又气,喝道:“就算是去冷幽轩,是这个方向吗?我的王爷!你到底在看什么用得着那么入迷吗!”

春山猛地住脚,脸上露出讪讪表情,一闪消失:“啊?是吗,这个…本王想先转转,不行吗?走啦走啦。”

终于良心发作,收回视线,轻轻地拍了拍叶迷夏地肩膀,谄媚说:“这药箱子沉不沉,本王帮你拿。”

“不用了,不敢劳驾。”叶迷夏冷冷地说。

回头看了一眼,在门边,微宝垂首站着,一动不动。

唉…

叶迷夏心头一叹:某人的计策仿佛真的是生效了,这一对儿冤家终究是有了罅隙,只不过看这边这位…还真不保险。

更何况,什么叫做“主谋必诛,从犯不论”?

叶迷夏忽然开始为领命去办事地宁大爷深深地担心。

那先前奉命去寻找微宝的丫头见王爷跟小叶神医远远走离,也看出端倪,这才蹑手蹑脚来到微宝跟前,问:“小宝,这是怎么了,王爷的态度好像…不同寻常呢。”

“是吗?”微宝无精打采地说。

“是啊,王爷怎么…怎么没理你?昨晚你睡哪里了,不是都跟王爷睡在一起的吗?”脸上露出暧昧跟嫉妒并存神色。

“我、我不知道。”微宝呐呐地说。

“很奇怪哦。”那丫头说,“莫非王爷他…”

微宝怔了怔:“王爷怎么了?”

“没…没什么。”那丫头贼眉鼠眼地咳嗽一声。

“唉。”微宝叹了一声,十分失落。

那丫头看她脸色,心头一动,伸手摸摸她的头,说:“你啊,也别太当真了,谁不知道…当主子的,都是这样的,何况咱们王爷又不是普通的人。”

微宝心头迷惘,模模糊糊问:“什么样啊姐姐?”

那丫头试探着说:“这西越皇朝谁不知道,咱们王爷是有名的花心啊,我看你这样儿,是不是王爷有点不喜欢你了?”

微宝心头一痛,说:“你…你怎么知道…”

那丫头见她这样,自知得了大八卦,自己猜地准,却又带几分得意:“这是当然啦,这王府中做得久了,什么没见过,主子们始乱终弃的事情多了…咳咳,小宝,你别太伤心了啊。”

“什么始乱…终弃,我不懂。”微宝皱起眉。

“就是一开始喜欢你宠着你,后来就不喜欢你了也不要你了。”

这句话说的直白。

“啊!”微宝后退一步,刺

“好了好了,别伤心啦,这种事,习惯了就好了。”那丫头匆匆安抚她两句,心头急着要走,麻雀终究没有飞上枝头变凤凰啊…要赶快将小宝失宠了这大八卦传播给相好姐妹,因此也不想再同她多说,转身快快走了。

微宝觉得胸口发闷,几乎无法呼吸,站在原地想了半晌,终究还是转过身,进了房间。

这曾经是她熟悉的地方。

以后很快就不是了。

如果真的是那姐姐所说的,以后…就不知道是谁睡在这里,同他那么好那么好。

那个人,会比自己乖吧。

微宝想,眼泪盈眶,几乎想失声大哭。

她走到床边上,伸手轻轻抚摸。

已经有人整理好了的床铺,已经不须她插手。

她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出了房间,走到自己在外间的小床旁。

自从他习惯抱着她睡,她就没有在这小床上睡过了。

微宝呆呆坐了一会,才站起身来,简单收拾了一下。

她是只身来王府的。

并没多少随身地东西,衣裳也只有旧旧的一件。

当下拿出来叠整齐包好了。裹成一个小小的包袱,简简单单,背在了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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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山带笑 第一百二十八章 高高手

“去吧,要仔细,据说对方是高手。”

在宁子詹向春山辞别的时候,昭王爷仿佛十分体察同袍一样说了这样温暖人心的一句话。

宁子詹想:怪不得当时本大爷觉得怪怪的。

原来果然是高手。

而且是高手中的高手,非同一般的高高手。

宁子詹飞身闪过身前一道扑来人影。

只不过动作有些不太利落,落地之时,身形踉跄,看的我见犹怜。

“公子爷,来啊来啊。”

身后有人挥舞着五颜六色的小手帕追了上来,莺莺燕燕,笑语喧哗,笑面如花,眉飞色舞,仿佛群狼见到香喷喷的肉。

“这位公子还蛮害羞的…脸都红了。”

小手帕捂着嘴,嘻嘻哈哈地开始笑。女性的嘴唇,胭脂抹的通红而妖艳,周身亦散发出了浓烈的脂粉香气,配合先前被突然撒中的药性发作,简直有一种不可言喻的奇妙功效。

“公子好似是第一次,啧啧,看着模样,真是叫奴家好生心动啊。”

“是啊,来吧小弟,姐姐们会好生疼你的。”

“看他站不稳的模样,莫非已经被我们迷倒了?”

“来来,抱他上床。”

这么大手笔,选的西越皇朝有名的几家青楼中名花,虽然并非是当红头牌,却也算是数一数二的绝色女子,各种各样,挑了十多个,此刻挤在这小小房间内,个个纤腰轻摆,娇声呖呖,酥胸半露,星眸含情。以各种各样销魂手段,将宁子詹宁大爷围追堵截的无处可逃。

先前他领命向着估衣巷而来,走到半路遇见有人推车向前,麻袋之中装的仿佛是面粉之物,快到他跟前之时,忽地平地起了一阵风。风吹麻袋,袋子上覆着的一些粉末便飞了起来,不偏不倚地落在宁大爷一身满头。

起初宁子詹还不在意,只是皱眉闪身到了一边,伸手去掸衣裳上的粉尘。

那人便乘机推着车子远远离去。

宁子詹继续向前,走出十多步,眼前就是目标地点,他推门入内之时,才发觉身上似乎有些不妥。

门在身后悄无声息地关上。他还以为是遇袭。

握着剑向后退一步,不动声色看着面前黑暗。

却不料黑暗之中亮起一盏盏旖旎红灯。红灯影动,影子里转出无数条曼妙身影。

“站住,都是什么人!”宁子詹握剑喝问,如剑般的身影傲然挺立,凛然不惧,天山上的传人。风华正茂的青年侠少,浑身上下自有一股叫人心折的风骨。

不料回答他地,却是一阵阵叫男性销魂荡魄的旖旎声响。

一连转出的十数个身影,竟个个都极为曼妙好看,环肥燕瘦,暴露的保守的,长发的短裙地。奔放的内敛的,走马灯似的在他跟前飘来飘去,大天魔舞似的引诱,一边作出诱人销魂的声响。

宁子詹心惊,起初还以为是对手故意的计策,后来便发现事情有些非同寻常。

首先。他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对。

他是天山出身。正宗的宁静不动心法,讲究地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等闲不会东西或者失意,是以上次,以一个正常男人观看春山的激情戏会当场失控喷血来说,宁大爷只是稍微地有一点儿冲动,已经算是天山地正宗心法一直以来修炼有成的缘故。

但是现在,他忽地发现,有一股古怪的火焰,正在体内缠绵而迅速地燃烧。

就好像在地上洒了火油,点了一簇火苗,那火苗便沿着火油的痕迹一股子燃烧出去,烈烈发声。

宁子詹后退,心头惊疑。

而后他发觉,自己身处这地方,似乎并不是普通的密室。

而是…

宁大爷回身,挥剑,动作是无比的干净利落潇洒自如,引发了一阵阵崇拜而垂涎地尖叫---女性的。只听得“铿”地一声,那寒铁宝剑撞上了密室的墙壁,发出了类似金属的声响,这墙壁竟不是砖头所做,如此坚固,莫非是生铁铸就?

而于此同时,屋内的女子们忽地都冲了上来,仿佛约好一样,已经将不知所措一瞬间怔住的宁大爷围在了中央。

宁子詹正气凛然大喝一声:“都给我退下!”

从中气十足凛然不惧到忽然身上生出汗意。

宁大爷忽然发现,自己的内力似乎在迅速地流失。

他一伸手,勉强地将一个自动蹭到自己身上试图吃他豆腐地女子推到一边,只听得那女子发出十分淫…荡的一声呻吟,向着旁边跌开来去,一人退下,千万人涌上,周围的女子纷纷奋不顾身地冲了上来,借着幽幽灯光她们看过去,眼前男子面如潘安宋玉,却又剑眉英挺,一身似官袍非官袍的长衫如此磊落,虽然握剑,却不是凶神恶煞,再加上雇主的吩咐,选这么不同凡响地方,约了这么多姐妹…想必是个喜爱情趣的人,当下个个奋勇上前,想第一个将金主伺候地满意,同时也…

这样地客官,可是很少见的呢。

就算是青楼地姐儿,也最是爱俏,看了这么一个生动英挺的人儿,谁能不动心呢?

何况还有大把银子放着。

宁子詹一推之下,忽然感觉内力不济,他心中又是一惊,向后退,身后却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在,他以为是敌人,不动声色地一个后肘抵出去,若是以往,这一下子,对方早就横飞出去了,不料他后肘抵出,忽地感觉软绵绵地,似乎是撞上了柔软的棉花团。宁子詹心头一愣,就听得后面有个声音娇柔地笑了:“大爷您吃奴家的豆腐…讨厌啦…”

宁子詹毛骨悚然,刹那明白自己的手臂撞上的是什么,他顾不上奇怪为什么自己的手肘竟全无力气,这下子尴尬万分,急忙将手肘收回。前面却又有白花花的胸部蹭到身上来,腰间也不知何时多了几双手,横七竖八地抱住了他,更为可怕的是,有的已经擦入他的衣裳插入里面,摸上他地内衫,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宁大爷发现,有人正在极为猥琐地将手伸到了他的…

“都给我退下!”宁大爷悲愤地仰天长啸。试图将这群欲火焚身的女色狼喝退。

然而他更加悲愤的发现…没有人听他地。

莫非,本少爷的清白今天要在此地没了…

然而那一身的药性。连同内力的消失,他简直像是一个雪白雪白的无辜羔羊一样,任凭女色狼们处置。

没了就没了,那不打紧。

关键是这么多的女人…天啊,他不要精尽人亡啊。

宁子詹满脑的汗,在丰…乳…肥…臀肉山欲海之中努力挣扎。同时在心底欲哭无泪地想:好…好好好,某人,就算我做错,你这一招报复来的真好真狠啊!

春山跟叶迷夏走出了微宝视线之后,便放开了他。

后者盯着他看:“我看起来是不是很软弱可欺?”

春山望着叶迷夏无尘的眼珠里透出地一丝疑问,谄笑说:“哪里哪里,小叶怎么这么说。你是柔情似水更恰当些。”

“我呸。”叶迷夏狠狠地啐一口,“你少说这些好听的。”

“本王说真地啊。”春山耸耸肩头,“我知道小叶还是向着我的。”他回头看,身后阳光洒洒,却没有人影。

璀璨的眸子里落过一丝落寞,纵然嘴角还挑着一丝笑意。

“你对子詹做了什么?”叶迷夏望着那背影。忽然问。

春山低低一笑。回过头来:“也没做什么。”

“你这次派他出去,是要算计他对么?”叶迷夏又问。

“你什么都猜到了。”春山一摊手。一手受伤裹着纱布,一手持着一柄小小扇子。

“你也不要太过分。”叶迷夏沉默一会,说。

“嗯…”春山不置可否答应。

“你要知道,他是为了你好。”叶迷夏又说。

春山不语。

“你若要对他太过,你知道我也…”叶迷夏咬了咬牙,望着春山。

“我知道,”春山定定看他:“你担心他?”

叶迷夏叹一声:“你心底知道他不是诚心要害你的。”

春山不语,抬头看天。

蓝蓝的天空,白色的云朵缓缓地飘过,不远处地柳树,抽出了嫩绿的叶子,随着风,发出飒然的声响,春山的目光悠远。

“我知道,”他闭了闭眼睛,世界就一片黑暗,似曾相识的黑暗,十分难受,如孤枕难眠的夜,如翻来覆去的惆怅,他说,“可是我很难过。”

叶迷夏望着他脸上掠过地一丝痛楚,他耳畔的金刚石在太阳底下发出了刺眼的光亮,这让春山脸上那抹痛楚越发的明显跟鲜活,是美跟绝望的综合交错,叶迷夏忽然不知说什么好。

“算了…”叶迷夏叹一声,他提着药箱,转过身去。

风自袍子底下掠过,叶迷夏想:为什么人有的时候,会习惯于互相伤害,然而这种互相伤害地起因,却正是因为他们想对方好。

“你要不放心,就去看看吧。”身后,传来春山淡淡地声音。叶迷夏脚步一停,回头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