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骄瘪了瘪嘴,小声哼哼,“倒也不是不好,可,可这样太快了!”

她这颗老母亲的心啊,都碎了!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董夫人选择继续带着女儿留在京城,毕竟榛儿也渐渐大了,终身大事也该操持起来。

廖蓁和白熙一个文举一个武举倒是都中了,人也成熟稳重不少,跟两边长辈商议过后,两人决定先出去游学,下一届再考。

白宁指了指正廖无言,“是廖先生的主意。”

廖无言夹了一筷子烫得卷曲的羊肉,“如今天下太平,再不游学更待何时?总待在京城里,人都要废了。”

那俩孩子都是福窝里出来的,根本没经历过什么风波,太过稚嫩,是经受不起朝堂摧残的。

好歹现在吃亏只是吃亏,可若日后入朝为官再吃亏,就很有可能送命了。

大概是觉得滋味不错,廖无言眼前的一碟麻酱都快被他用羊肉卷蘸光了,“原临州知州陆熙凉升平成知府,已经前去交接,估计年前就能到了。”

圣人虽未曾在朝堂上明说,但陆熙凉此人之前名声不显,联系庞牧一行人出城的时间和路线一琢磨,也就有不少人猜到是他们的手笔。

庞牧欣慰道:“人尽其才物尽其用,朝廷之幸,百姓之福。”

“对了,”晏骄又想起来一件事,“裴以昭的眼睛如何了?”

廖无言道:“有师伯盯着,恢复得还不错,我们走时已经能大概看清轮廓了,不过太医说还要继续敷药,纱布未曾摘下。”

裴以昭是个拼命三郎的性子,邵离渊干脆就暂时把人留在京城,搁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看着,只偶尔叫他跟着打下手。月前圣人还问过,琢磨着若是好的差不多了就派他去调查几名官员的底细,结果被邵离渊毫不迟疑的打回去了。

见圣人都吃了闭门羹,不仅其他官员歇了心思,就连裴以昭自己也认命的养起病来。

白宁吃吃的笑,“苏家的案子结了之后,裴以昭不仅名声更胜往昔,又得了圣人嘉奖赏赐,不少人要给他做媒呢!吓得他缩在邵府不敢出来。”

铁和尚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人给他说亲。

晏骄觉得裴以昭就是典型的事业型男,单身主义者,其实没什么不好,但放在这个时代就难免被人“盯上”。

不过说起保媒说亲……

她往白宁身边蹭了蹭,又朝正凑在一处吃喝说笑的齐远和许倩努努嘴儿,“你瞧瞧他俩。”

她不说,白宁还真没留心,这一见之下又惊又叹,旋即明白了晏骄的用意。

“郎有情妾有意,男未婚女未嫁,也都知根知底,挺好的。”

如今许倩是自己的贴身侍卫,晏骄还真有点赧然,“那,你弟弟那边?”

白宁摇头,反过来安慰她,“这也是常有的事儿,你们不必放在心上。我们两家早年确实起过这个心思,可后来见倩倩没这个心思,也就断了念想。”

近水楼台先得月,类似的事情世家大族多着呢,可想归想,真正如愿以偿的又有几人?强扭的瓜不甜,没得亲家做不成反而弄出仇家来,顺其自然罢。

顿了顿又摇头道:“倒不是我灭自己志气,我都觉得那小子配不上倩倩,这一二年间,差距就更大了。”

晏骄失笑,推了她一把,“有你这么说自己弟弟的吗?”

白宁打了个晃,本能的护住装满了肉片、肉丸的碗,赶紧吃了几口压压惊,然后才正色道:“是真的。”

“这儿的羊肉忒够味儿!”她擦了擦满嘴油花,感受着充斥口鼻的肉香,心满意足道:“俗话说得好,帮理不帮亲,咱们都是女人,自然更能体谅倩倩走到这一步多不容易,可我弟弟?家世、模样?不能说差,但论倩倩?是真配不上。”

“当然了,若是他们俩自己情投意合,我们自然乐见其成,可这不是明摆着剃头挑子一头热吗?缘分的事儿,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第56章

晏骄从没想过自己看大雪的愿望会实现的这么没有征兆。

其实早在他们从山上下来之前, 镇远府就飘了一场雪花, 可惜将将没脚面,并不十分过瘾。

昨天晚饭时,林伯就一个劲儿的揉膝盖, 砸吧着旱烟袋道:“大雪要来啦。”

结果第二天一早, 晏骄就被窗外透进来的耀眼白光弄醒了。

她还有些懵,“我这是睡了多久?”

镇远府的天亮的晚,难不成她真一觉到了晌午?

庞牧就在一边低低地笑, 声音带着刚睡醒特有的低沉和沙哑, 长臂伸过来将她搂了个结结实实,“不是日头,是下雪了, 再睡会儿。”

晏骄本能的哦了声, 才要闭眼,下一刻却猛地瞪圆了眼睛,然后翻身从庞牧身上爬了出去,口中惊喜交加的念叨着, “天呐天呐天呐, 我要看看。”

从出生到工作, 她所生活过的地方从没有过五公分以上的积雪,而且往往不过夜,很快就化成脏兮兮的泥水, 哪儿经历过这种大雪映窗的奇景?

“你倒是披件衣裳啊!”被窝空了半边的感觉不好受, 庞牧哭笑不得的跟着爬起来, 索性提着被过来了。

其实越是寒冷的地方,取暖保温措施做得就越好,这会儿只穿着寝衣也算不得冷。

可若开窗……就另当别论了。

庞牧抖开被子,从后面搂着媳妇儿,将两个人捂得严严实实的,这才伸手在窗框上一推。

一夜过后,窗框外沿堆积了不少雪,室内的温暖将它们化成水,可不等滑落便又被冻成冰,这会儿一开窗,就有细微的破碎和撕裂声传来。

冰冷湿润的空气顺着窗缝疯狂挤入,瞬间杀退了原本汹涌的困意,晏骄本能的屏住呼吸,一双眼睛缓缓睁大。

一窗之隔,分开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白,纯白,除了垂直的屋檐边线和石桌腿艰难的透出一点冷硬的青灰,放眼望去皆是最纯粹的白。

至于石凳?嗨,早就被埋得瞧不见了,只能勉强从石桌四周微微鼓起的几个圆包那里探知它们的所在。

雪花依旧纷纷扬扬,好算风还不太大,它们便在半空中连接成片,凑成一大团一大团的,扑簌簌跌了下来。

“怎么样,好看吧?”庞牧把下巴放在晏骄脖颈间蹭了蹭,轻声道。

晏骄近乎失语,感觉到他的体温源源不断的传来,这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清晨的空气,点头,“太美了。”

冰冷的空气瞬间充实了她的身体,从喉咙开始上下兵分两路,头脑瞬间清醒的同时,也充斥了两片肺,精神得人喉头发痒。

“打雪仗吧。”晏骄喃喃道。

“嗯?”庞牧没听清。

“打雪仗吧!”晏骄猛地转过头去,黑白分明的眼睛里狠狠地迸出来两点火星,雀跃着提议。

庞牧:“……行吧。”

“铛铛铛铛铛……”

激烈的铁器敲打声流窜着回荡在庞府各个角落,连带着一街之隔的衙门众人也被吵醒,纷纷鲤鱼打挺从炕上跃起,嘟嘟囔囔的开门相互问道:“那头干嘛呢?呦,这么大的雪。”

值夜的衙役笑着跑进来道:“定国公他们起的倒是早,好像是要出来铲雪的。”

顾宸舟也披了他的旧皮袄出来,喷着白汽的环视四周道:“是得铲雪,得了,都别睡了,赶紧起来干活。”

这雪都快到膝盖了,瞧着还有的下呢,若不及时清理,说不得便会出现压塌房屋的情况。

然而庞府这边:

“打雪仗?”

众人围坐吃饺子,异口同声的问满脸亢奋的晏骄。

冬日菜蔬少,倒是豆子容易储存又管饱,所以豆芽、豆腐等豆制品在镇远府百姓们冬日饭桌上占了相当大的比重。

当地有个最近几年才兴起来的传统,头场大雪当日要吃饺子,虽然晏骄十分怀疑这只是百姓们为了解馋绞尽脑汁想出来的幌子:毕竟在这个民以食为天的国度,生活中发生的任何事都可以毫无障碍的跟吃扯上关系。

不过……鸡蛋豆腐木耳粉条馅儿的饺子真的非常好吃就是了!

晏骄疯狂点头,不遗余力的怂恿蛊惑着,“来嘛,来嘛!”

白宁慢慢咀嚼着甜辣味儿的小咸菜,第一个心动。

她自小在京城长大,哪儿见过这么丧心病狂的大雪啊,这来都来了,遇都遇上了,不打一场对得起谁?

廖无言失笑摇头,“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孩子似的闹腾。”

“哥~!”晏骄笑眯眯凑过来,眼巴巴瞧着。

廖无言停了下,在众人期盼的眼神中无奈的捏了捏眉心,“那得先好好吃饭,之后再同百姓一道铲雪。”

“噢!”众人齐齐欢呼,战斗之魂熊熊燃烧。

饭后大家干劲满满地去铲雪,熙儿和平安两个小的也都裹了厚厚的皮袄亦步亦趋,奈何身材短小,行走间宛如滚动的皮球,引得一群人吃吃发笑。

两人从未见过一夜银装素裹的奇异景象,两张小嘴儿都要合不拢了,并排仰着脖子看的痴迷。

“好大的雪啊。”熙儿怔怔出神道。

“好大的雪啊。”平安没什么灵魂的跟着重复道。

“好凉呀。”熙儿费力的弯下腰,使出吃奶的力气,吭哧吭哧捏了一点雪在手上。

“好酿呀。”学人精照例跟着做,无奈身材有限,才一弯下去就剧烈摇晃起来,下一刻便以倒栽葱的姿势,脸朝下将自己埋进雪坑。

熙儿惊呆了,后面跟着的大人们笑疯了,其中亲爹亲妈尤甚。

“哈哈哈哈哈哈!”晏骄丧心病狂的笑着,泪眼婆娑道,“我一定要把这个场面画下来。”

她突然就理解了之前老师曾意味深长说过的一句话:

如果生孩子不是为了玩儿,那将毫无疑义!

还是白宁看不下去,主动上前将人提着腿拔出来,“哎呀平安,快给姨姨看看,冻坏了没?”

庞牧笑道:“没事儿没事儿,小子皮实着呢,摔打着长得结实。”

两个小子穿的都是狼皮袄子,外面还披着狐皮连帽斗篷,才刚他摸过了,身上热乎的很呢。

白宁顾不上搭理他,小心的帮平安擦掉脸上沾的雪,熙儿也紧张兮兮的凑过来问道:“弟弟疼不疼?”

平安一张小脸儿红扑扑的,眨了眨眼抖落上面的雪花,傻乎乎的咧开嘴笑了,“好酿哦。”

白宁一愣,噗嗤笑出声,抬手把这傻小子推给晏骄,“得了,算我白担心。”

晏骄抱着平安狠狠亲了两口,看到院子里那片空地后,忽然来了主意。

她当即拉着庞牧如此这般说了一回,又在地上画了简易图纸给大家看,“光是扫雪无趣,倒不如做点东西来玩。”

雪滑梯不香吗?零成本无污染,为什么不搞?

图磬看的有趣,摸着自家儿子好奇的小脑袋,难得多了点笑模样,“早年打仗中间修整时,倒也常有人找个坡地打滑玩乐,时常摔成满地的葫芦。这个两边有扶手,倒是安全。”

左右这里的雪管够,那就建吧。

一群人兴致勃勃的在地上圈定范围,又弄了许多簸箕、木筐、木桶之类的工具,人拉马驮,几乎弄了几座巍峨雪山出来。

就连熙儿和平安也主动要了两根小扫把,滥竽充数的混在人堆儿里,有模有样的装着扫雪。

盖滑梯之余,众人商议起等会儿打雪仗怎么玩。

原本晏骄的本意就是找个空地各种团了雪球互殴,然而千算万算,她忽略了一个重要问题:在场八成以上都是前任军官,“打仗”这个概念在他们心中的规模和含义相当空前。

于是现在事情显然在朝着另一个晏骄始料不及的方向狂奔而去。

庞牧一铲子压入雪中,手扶在木把上抹了把热出来的汗,“两军对战,须得有个由头。”

图磬看了看滑梯进度,再看看天色,“现在着手建造堡垒恐怕赶不及。”

齐远笑道:“那就慢慢建,我去找顾大人弄些筑城器械。”

晏骄:“……?”

你们到底要干嘛?

图磬摇了摇头,指着天边道:“你们看那边的云彩,接下来几日必有暴风,还是不要外出的好。”

晏骄和许倩本能的顺着往那边看去,但见一片雪花飞舞,有个鬼的云彩哦!你别是偷听了老天爷接下来几天的打算吧?

白宁显然也有同样的困惑,茫然的问道:“他们想干什么?”

晏骄摸了摸下巴,正色道:“可能是要原地建城吧。”

白宁:“……缺个城主不?我觉得我可以胜任。”

晏骄和许倩俱都大笑起来,齐齐伸手推了她一把。

“也不必那样兴师动众的,”庞牧本就不畏寒,干活之后更是大汗淋漓,索性丢了帽子、脱了外袍,浑身上下好似热水壶一样冒着滚滚热气道,“就算两军抢攻吧,先夺帅者胜。”

图磬和齐远就都点头,“何人为帅?”

话音刚落,众人便不由自主的看向廖无言,眼神中充满了□□的鼓励和期待。

廖无言:“……滚蛋!”

众人难掩失望的收回目光,想了会儿,齐声道:“顾大人!”

廖无言:“……顾大人乃本地父母,甚好。”

罢了,死道友不死贫道。

在外面街上带人铲雪的顾宸舟突然一阵恶寒,狠狠打了一大串喷嚏,惊得一众下属官员和衙役都呆了。

“我早就说过,大人的皮袄实在太旧了!”祝萧绿捶胸顿足道,“早就该换了!”

顾宸舟揉着发痒发疼的鼻子,喃喃道:“我觉得,可能不是皮袄的缘故……”

老子觉得有人要害我!

原本晏骄是打算来夫妻挂,奈何图磬和白宁那边带的人不多,两人对视一眼,突然来了点兴致。

“你我各带一队,一较高下如何?”晏骄一脚踩在初具雏形的滑梯边沿,叉腰向庞牧下了战书。

庞牧一挑眉,伸手手去,“可!”

两人在众人见证下,击掌为誓。

一朝夫妻反目,兵戎相见,简直催人泪下。

晏骄抢占先机道:“我哥必须是我这边的!”

此言一出,她立刻就陷入了人民群众声讨的海洋,庞牧、图磬等人纷纷抗议,表示为公平起见,任何人都不得率先使用廖先生这个挂逼。

眼见廖无言本人也表示对这一场傻气冲天的战斗并不感兴趣后,晏骄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于是对战阵容就这么确定下来:

晏骄一方:齐远、许倩、小六、小八、宋亮。

庞牧一方:图磬、白宁、小四、小五,外加一个图磬手下侍卫。

齐远主动询问道:“对作战手段有无限制?”

图磬平和中带着一丝咄咄逼人道:“三十六计,各凭本事。”

晏骄心道,大哥你这一点都不押韵啊……

不过事后种种证明,两位先锋官简短的对话,已经在最初就奠定了本场战斗卑鄙肮脏无下限的基础……

第57章

按照原本的计划, 是双方分别从城南城北出发,率先抵达城中衙门夺取宝贵的顾大人方为胜利。

不过这个安排本身就存在着种种漏洞, 于是战役打响的第一时间, 双方统帅就毫不迟疑的走了歪路。

出了庞宅大门, 两队人分别沿着东西大道两侧而去, 然后在通往南北大道的尽头遥遥对视, 面容庄严肃穆, 各自转过去不见了。

然而刚转过街角, 晏骄一行人就迅速贴墙站好,掏出一个纸包塞给宋亮, 拍着他的肩膀郑重道:“一切交给你了!”

说老实话, 这还是飞虎堂三当家入职以来最受重视的一回, 他迎着众人饱含期待的目光重重点头,眼神坚毅, 绕了个大圈后朝着衙门飞奔而去。

结果……他在衙门口撞上了原本应该随庞牧阵营往北去的图家侍卫图平。

两人老远就看见了对方, 不约而同的加快脚步,然后在大门口急刹车,身后拖出两道长长的雪痕, 看向对方的眼神中充满了警惕。

这他娘的就很尴尬了。

宋亮上半身不动,试探性的往门槛方向迈了一条腿,图平目光一凌,不仅跟着迈腿, 甚至还迈了两步!

宋亮把眼一瞪, 想起来临行前战友们的殷切叮嘱, 爆喝一声……又迈了一步。

站岗的两个衙役面面相觑,心道这俩货吃饱了撑的吗?大白天下着雪的在衙门口练横向行走!

衙门内。

刚忙活完的顾宸舟难得清闲。他惬意的点起红泥小火炉,从柜子底层掏出平时不舍得喝的上等茶叶,小心的往紫砂壶内投入几片,然后抱着一卷书,静静等待壶底的火苗将茶水舔的滚烫。

外面静悄悄的,若是凝神去听时,便有细碎的雪片降落、磕碰之声传入耳中,闭上眼,那些晶莹剔透的雪片就好像在面前炸开了。

顾宸舟读了一首好词,顿觉口舌生香回味无穷,他看着窗外雪景和眼前微微冒出热气的茶壶,由衷的感到了快乐。

人生得此,夫复何求!

但是很快的,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毫不留情的将这份宁静打破,常年镇守边城的顾大人条件反射的从椅子上弹起来,警惕的望向外面,就见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两个人已经在院子里打了起来。

顾宸舟:“……”

来人似乎有些面熟呢。

几个衙役气喘吁吁的跟进来,也是一脸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大人,才刚这两位侍卫求见,说有事请大人您一聚。可卑职还没问出个子丑寅卯的,他们就动了手。”

说话间,宋亮爆喝一声,双拳带着破空之声轰出,抽空朝这边喊道:“顾大人,晏大人有请!”

打不过侍卫团,他还打不过这人吗?

图平不敢硬抗,转身卸力,又回身甩出一记腿鞭,“顾大人,公爷有请!”

果然强将手下无弱兵,没想到这江湖莽汉也有两下子,不过自己是绝对不会堕了图家颜面的!

顾宸舟站在门口盯着他们在院中辗转腾挪,活像看羊群里的驴,眼神十分复杂,“你们口中的二人……难道不是两口子?”

谁请不一样,用得着打得你死我活?

想到这里,他心头一动,脑海中轰然炸开一个足以震动朝廷的念头:

该不会那两位年根儿底下要和离吧?!

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只是这么想着,顾宸舟就紧张的不得了。

他搓着手门里门外的兜了几十个圈子,觉得好歹相识一场,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好好一个家分崩离析。

自己得去劝劝啊。

想到这里,顾宸舟忙回屋取了旧皮袄,步履匆匆的往外去了。

宋亮一愣,逼退图平攻势,紧追几步,“大人,您去哪儿啊!”

我这秘密武器还没用啊。

顾宸舟头也不回的喊道:“去找你们家大人聊聊!”

宋亮心头一喜,心道总算不负所托,才要转身朝图平示威,却见眼前一黑,对方竟打算直接从自己头顶上翻过去!

这还了得?三当家爆喝一声,伸出蒲扇般的大手,一把攥住图平脚踝,“给我下来!”

另一头,顾宸舟已经麻溜儿出了衙门,过了街,匆匆敲开庞家大门,“你们家晏大人和公爷呢?”

大街的另外两端,两拨人身形猥琐的苟在墙角,心中同时生出同一个念头:

咋还没回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嗖的一声穿云箭,众人抬头去看时,却见迷蒙的雪空中炸开一团小小的黄色烟雾。

庞牧等人一愣,图平“阵亡”了?

果然那边也没闲着!

晏骄等人纷纷义正辞严的谴责道:“好卑鄙!”

幸亏我们也派人去了!

可没等他们暗自庆贺,却见黄色烟雾旁边又炸开另一朵蓝色的。

宋亮……两人这是同归于尽了?

衙门里。

筋疲力尽的宋亮有出气没进气的横躺在雪地里,身上很快覆盖了薄薄一层白色,可他已经没力气动了。

“我,我也死了,呼呼,这回能松开了吧?”

也是奄奄一息的图平亲眼看着响箭炸开,这才松开卡着他脖子的腿,解脱似的往旁边一滚,面条一样瘫软了。

这他娘的叫什么事儿,才开局就“死了”不说,死亡信号竟然还得他们这些“死人”自己发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