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潮生,雨过河源,流光容易把人抛,这七年的时光,是横亘在他和她之间的一道河川,他越不过,她亦不会让他越过。而命运中暗自萦系他与她的那根线,本以为已经被斩断,没成想竟然丝丝缕缕,缠缠绕绕,穿越时间和空间,竟重新拉紧、拉近,她,不可能、也没有能力再逃离。

……

来的时候,身上仅有一个包袱,走的时候,却带走了两大箱的东西,几乎都是宝宝一个人的,静渊跟她一样样清理着,把她七年来给宝宝做的小衣服、布偶、玩具,整整齐齐码在箱子里。

“你当初是因为什么才搬到这里来的?赵夫人欺负你吗?”他还是忍不住问。

她脸上微微一红,看到他眼中隐隐的怀疑,摇头道:“我有了孩子,跟他们住在一起不方便。”

他却知道其中肯定有缘由,想起赵夫人鄙夷地说起七七的神态,心中暗自恚怒。

她淡淡地道:“你不用担心什么,我没跟任何人做苟且之事。”

他不禁脸上发热:“七七,我不是像你想的那么想。”

“我不在乎。”她安静地说,把宝宝最爱的一只小南瓜放进箱子里,见他目光一黯,忙补上一句:“我是说清者自清,我不怕别人说闲话。”

他嗯了一声,伸手握住她的手,微笑道:“不论如何,我不会让你再吃苦了。”

“妈妈”宝宝跑进来,手里提着个小笼子。

“怎么了,跑得一头汗?”七七回过头笑着问。

“瞧干爹给我的”宝宝把笼子一举,里面一只棕色的小松鼠滴溜溜眨着眼睛,她给母亲看的时候,故意得意地瞟了一眼静渊,要炫耀给他看。

静渊却笑了笑,宝宝见他笑,倒有点不好意思。

静渊伸手:“给我看看,好不好?”

她小脸红了红,还是温顺地把笼子递给他。

“我们也把它带走。”静渊对宝宝笑道,宝宝很是高兴,静渊把她轻轻拉到身旁,她也没有拒绝,靠在他身旁,用小手逗弄松鼠,静渊趁她不注意,在她粉红的脸颊上轻轻亲了一下,她终于忍不住,斜着脸把身子一大半都靠在他身上。

“宝宝,”静渊搂着她,“叫爹爹。”

她呆了一呆,不知道是害羞还是别的什么情绪,她硬是叫不出口。

这两日静渊住在她们家,她和母亲睡床上,他安详地在床边打了个地铺。

宝宝会悄悄从母亲身旁爬起来,看着地上睡着的这个漂亮的男人,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她总是会看着看着就会出神。

知道他是她的父亲后,她其实只是气恼他那一次欺骗她,除了怨恨他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来找她,心中其实对他甚为依恋。

可是,她想起了文斓。穿着漂亮衣服、被这地上睡着的男人宠爱的小男孩,她小小的心灵中就会突然涌起一阵莫名的悲哀和怒气。

七七见宝宝皱起了眉头,对静渊轻声道:“她有点犟,慢慢就好了。”

她还是担心静渊不喜欢她,如果以后要长期相处,静渊的态度极为关键。

他敛起自己复杂的目光,笑道:“我不急”。用手指点了点宝宝的小鼻子:“你跟你妈妈一样犟”

宝宝憨憨地笑了笑。

七七侧过头,见赵四爷站在院子外头,忙整整衣襟走出去。

“四哥”她轻声唤他。

“都收拾好了?”他目光温和地看着她。

“差不多了”她嫣然笑道,“四哥,谢谢你谢谢你和夏大哥这么多年对我的恩情。”

“不要谢我,”他叹了口气,“我并不是个君子。”

他想起那个夜晚,他终于按捺不住,悄悄潜进她的卧房,她吓得脸色都青了,直往角落缩去,他却一把将她拽起,宝宝正在床上睡着,她刚哺完乳,连衣服都没有扣好呢,胸前一片濡湿,激起他难捱的情欲,这欲望远远盖过了他对她的怜悯、尊重与爱惜,他紧紧抱着她,那身躯轻得像一片流云。

“孟小姐,”他吻向她白腻的脖子,声音都颤了,“你嫁给我,我会好好待你,你的孩子就像我的孩子一样我绝不亏待你们”

她怕吵醒孩子,也怕惊动佣人和赵夫人,她只知道赵四爷是控制不住才会有所侵犯,她更不愿意破坏她心中对他的那份敬意。只是悄无声息地反抗,流着泪反抗,他尝到她的眼泪,终于强自冷静了一下,目光与她的眼神相接,被她眼中的恐惧与绝望震撼。

“孟小姐……,”他想摸她的脸,她颤抖着别过脸去,“孟小姐,你一个人是过不了的,你身边得有个男人。”

“四哥,”她啜泣道,“四哥,你是我的恩人,你是我的恩人……。”

她悄声重复着这句话,不断地重复,直到身体颤抖得说不下去,他知道她只是在提醒他:她敬重他,希望他也尊重她。

他心灰意冷地放开了她,她哭着坐在地上,蜷成一团。

他心中羞惭,万般爱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一下这个女子。默然站立,却听见身后的门被人砰的一下推开,他的妻子满面怒容冲了进来。

“金莺不要乱来”他脱口而出,伸手欲拽。

赵夫人见到他胸前衣襟一片潮湿的痕迹,那是年轻母亲的乳汁她眼睛变得通红,急怒攻心,甩开赵四爷伸出的手,冲到七七身旁,一个巴掌打在她柔嫩的脸上,再一脚狠狠踹到她胸口。七七默不作声,任她厮打。

“狐狸精不要脸忘恩负义”赵夫人又一脚踹去,七七终忍不住痛哼一声,捂住了胸脯。

赵四爷用力将赵夫人拖开,她杀猪般哭叫起来:“你骗我你这个混账你骗我到这山里来,却养了这么个狐狸精你是要我的命,要我生不如死你这个混账啊”

宝宝在床上听到动静,大声哭了起来,七七忍着痛,脸上带着伤,挣扎着跑到床边抱起女儿,泪流满面,扑通一声给赵四爷夫妇跪下:

“四哥,四嫂对不起,对不起”她磕下头去,头重重撞在地上,惊动了正在撕扯着的这一对夫妻。

他们看到她额上立时红肿,脸上全是抓痕,嘴角渗血,惊心动魄。

七七一双眼睛充满泪水,哀求地看向赵夫人:“嫂子,我和四哥清清白白,天地可证我搬走,我马上搬走我搬走一切都是我的不是,你不要怪四哥至衡罪孽深重,这辈子做牛做马报答你们的恩情”

第二天,她顶着大雪,带着孩子,被老夏送到了这个小茅屋,一住就是六年多,含辛茹苦带大了孩子。

赵四爷只能暗中接济,还好老夏可以常来送点米粮,直到宝宝三岁后,赵夫人心才渐渐软化,又确实喜爱七七的女红,两家人才恢复往来。赵四爷清楚,若不是为了生计,她绝不会愿意再踏入他家半步。她在那个小屋子里为他们缝着被面和窗帘,为赵夫人做一件又一件美丽的衣服,只是为了他能够去一趟县里,给她的女儿带回一两个玩具和画册。

如今,她终于要走了。

她本是一只被娇惯的鸟儿,一时贪恋自由,虽习惯了风霜的日子,却还是会回到属于她的金色的笼子里。

他心中不舍,依恋,愧疚,看着她平静温柔的面容,饶是他自认如钢铁般坚硬的心,却宛如被烈火烧灼,化成一汪水波。

“对不起,我让你吃苦了。”他眼中涌起一丝泪意。

第二卷孽海第四十九章清辉重借(3)

第四十九章清辉重借(3)

她想起她第一次见到他,白白胖胖,眼睛细长,穿着件豆绿色的褂子,坐在满地鸡粪的乡间茶铺,嘴里满满的嚼着煮鸡蛋,他看向她,目光友善、充满一丝不易觉察的关切。

萍水相逢,他救了她和她的孩子。

他忘不了那一天对她的伤害,而她却只记得七年来他对她的好。

“四哥,”七七狡狯一笑,明眸流转,“谢谢你的盆子”

他愕然地瞪大了眼睛,随即会意,不由得哈哈大笑,直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她也微笑,笑得热泪盈眶。

宝宝和静渊在屋子里都听到了,宝宝跑到窗台边踮起脚微笑看着他们,静渊走过来把她抱起,“宝宝,你干爹好不好?”

宝宝想也没想就说:“干爹对我好,对妈妈好干爹给我们修了屋顶,还给我买了画画哦,还送我小松鼠我一直想要小松鼠的”说着,漆黑溜圆的大眼睛笑盈盈看向窗外。

“爹爹给你们住大房子,也给你买画画”静渊把她的头转过来,笑着问:“爹爹爱你,爱你妈妈,你会不会高兴?”

宝宝想了想,还是点点头:“我会我想和妈妈住大房子”又很认真地问:“那小dd也有大房子住吗?小dd也跟我们在一起吗?”

她一直想着文斓。

静渊一时语塞,只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她觉得被勒得出不了气,忍不住要挣脱,他却捉住她的小手,轻声道:“给我时间,我一定补回这七年。”

她听不明白,不停地扭着身子,叫道:“痛,痛”

静渊只好放下她,她一溜烟跑了,跑到外面母亲身旁,赵四爷熟练地将她抱起,在她小屁股上拍拍,她哈哈大笑,揪住赵四爷短短的头发,七七轻声斥责,笑着将她的手掰开,把她从赵四爷怀中接过放到地上,宝宝咯咯笑着,跑到院子外头去看已经放到骡车上的兔笼子。

静渊冷冷地立在窗前,他知晓赵四爷与七七之间坦荡清白,他也知晓自己好不容易才找到她,一颗心全绕在她身上。可是,她的心却已经和七年前不一样了,尽管她答应回到他身边,他很清楚,她不再是七年前的她。在重逢后无尽的狂喜中,竟然夹杂了一丝愤怒,就好像一个停步不前的人,嫉妒地看着已经走得很远的对手一样。

可是,她是他的爱人,不是他的对手啊他对自己奇怪的念头感到惊讶。

他的脸忽冷忽热,他苦恼地想:也许对她的爱与占有是他血液中流淌的硫磺,一旦爱火被点燃,就会熊熊燃烧……可怕的是,他不但不怕这样的燃烧,反而迷恋其中的痛楚与刺激。

“妹子,”赵四爷突然从衣兜里拿出一件东西,伸过去给七七,“你拿着吧,拿去还给人家。”

她看得清楚,是那张一万元的汇票。

往事涌上脑海,她胸口起伏,无尽的悲欣,苦难的过往,如雾聚雾散烟云来回。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一丝成熟的镇定:“四哥,你把它收下吧,当初我们不敢去兑它,如今我回了清河,不会有人会为这张票给我们找麻烦了。我敢确定,里面的钱还没有被封上。”

赵四爷道:“既然如此,你更应该还给人家。”

“不,”她摇头道,“我会用我自己的方式去还,四哥,这笔钱你留着,要么就给嫂子,她是为了你才来到这个山里的,我以往惹她烦心,心中一直过意不去。”

赵四爷叹了口气:“我跟她几十年夫妻了,她对我怎么样,我心里很明了。你也知道,我怕老婆,怕得要命。”说着不禁一笑,也不婆婆妈妈地推辞,把汇票收回放入兜里。

七七也笑:“你不是怕得要命,是爱得要命。”

侧过头,看到静渊依旧站在窗前,心中突然莫名起了一个念头。

赵四爷见她脸上掠过一丝阴影,问道:“怎么了?”

她摇摇头,低头思忖,忽然咬了咬嘴唇,抬起头来,眼中是一丝犹豫:“四哥,你……”

赵四爷被她弄糊涂了,连问:“我怎么?出什么事了吗?”

“我在想,你……”她极是顾虑,还是说了出来:“我有个很奇怪的念头,要是你和嫂子、夏大哥能够搬家就好了。”

“好好的搬什么家”他笑了,“你忘了,我们这个荒郊野岭,连天兵天将都找不来”

她笑了笑:“是我想多了。”

他闯荡江湖多年,何尝不知她心中的顾虑,目光深沉地看着她:“放心,我知道你担心的是什么,相信我,没人动得了我和老夏。”

她只好点头。

他却问:“你既然顾虑重重,为什么还要跟他回去?”

她微微苦笑:“说来连我自己都觉得好笑,当初离开和如今回去,竟然都是同一个原因。”轻轻挪动脚步,“四哥,我,我不能跟你多说了,珍重”

他依依不舍地看着她:“老夏会送你们到璧山县城,一路保重”

“你也保重”

她快步走进屋子,静渊道:“不多说一会儿?就要走了,想必有说不完的话吧。”

她太清楚他,这话说得多么言不由衷,禁不住抿嘴一笑,轻叹一声:“你还是老样子”

他爱极她笑容的艳丽,终不由得投降,目光随即变得真诚:“只要你高兴就好”

……

他们几乎一路都没有停,似只有加快步伐,才能换回失去的时光一般。

行李另外找了一辆车运,宝宝要和她的兔子、松鼠坐在一辆车,这让两个大人分外为难。松鼠还好说,被宝宝放在脚下,兔笼子则搁在副驾驶座位上,稍微一颠簸,笼子下的托盘里就会溅出粪便,味道可不那么好闻,司机首当其冲成为受害者,七七觉得不好意思,自己把窗户摇开,那司机极是客气,连说:“太太,风大,别着凉了”

宝宝第一次坐汽车,一开始极是兴奋,爬到母亲腿上,小手扒在司机座位的椅背上好奇地张望,七七知道静渊一向爱干净,现在满车都是兔子的屎尿味,又见宝宝的小脚不断在静渊腿上蹭着,忙伸手要把女儿的脚弄开,却被他把手握住。

“没事”他眼中全是笑意。

他心中只是充溢着安宁与幸福,他以往觉得幸福是一种伟大的、具有无限力量的东西,他一直在迈过他周围人们的头顶向远方寻找,如今他却在身边看到了。重叠交错的细小树叶,交错着秋日碎金一般的阳光,斑斑点点落在他身旁的母女脸上,他痴痴看着她们,多么美丽的两张脸庞,明珠白玉般交相辉映那轻灵与安详,像美酒般醉人。她抱着女儿打盹儿,头微微靠在他的肩头,他一手揽着她柔软的腰身,一手轻轻放在女儿起伏的小肩膀上,感受着她们身上的温度,在心中自言自语:真好,真是欢喜

这种感觉来得太不容易,他拼却性命也要将其留住。这种感觉太过珍贵,他只想一个人拥有。这念头就像魔鬼一样,每当这种念头一起,他就会连带地仇恨起很多人,这其中竟然也包括他自己。

连日赶路,只在驿站过夜,第二日就又是早早出发,这么几次下来,原要走四天的路程,只用了两天多便到了清河边界的荣县境内,越山隔岸的无数连绵丘陵,烟树人家,倒是好风景。

驿站旁尽是山林,果树满山,香橙和橘子如火炬般结满树上,乡民用背篓挑着果子在路旁卖,亦有人用麻布铺在地上,堆满柚子、橘子等丰满多汁的水果。这路上也停了不少有钱人的车,附近有座佛寺,有唐代的大佛,人们携儿带女,都是来参佛连带游玩的。茶铺、小吃摊倒也有不少,非常热闹。

静渊让司机停下车,叫醒睡着的七七,说在这儿歇歇脚。

宝宝小嘴兀自微微张着,还呼呼睡呢,七七道:“不用停了,赶紧走吧。”

她脸色憔悴,带有一丝伤感,回来这一路她几乎不曾往窗外看过。往事惊心,历历在目,于她全是伤痛。

他却看着女儿:“总得让孩子沾沾地气吧?”

她也就只好答应,见到卖水果的乡民,说:“我去挑点橙子,买给宝宝吃。”把宝宝摇醒,宝宝揉着眼睛,跟着父母下了车,非要拎着她的松鼠一块儿。

七七微笑道:“宝宝,你一路都快把这只松鼠烦死了,小心它咬你。”

宝宝笑道:“它咬我我就咬它,看谁厉害”

静渊不由得一笑。

七七只想快走,心不在焉地挑了几个水果,回过头,见静渊带着宝宝往一个玩具摊远远走去,一堆彩色的风车在远处咕噜噜转着。静渊数次弯下身要牵宝宝的手,宝宝老是要躲他,他却不屈不挠非得伸手过去,宝宝虽然犟,静渊犟起来却也不输于她,父女俩终是牵起手来,宝宝走了几步,也就跳跳蹦蹦的,似是十分欢喜。

她怔怔地看了一会儿,思潮起伏,说不上是欢喜还是忧伤,脸上泛起微笑,眼中却渐渐涌上泪来,定定神,转过身认认真真挑选起来,拿了两个柚子,让乡民剥了皮分好,用油纸包着,另捡了些血橙、蜜橘,叫来司机装到车中的行李袋中。

不一会儿,宝宝和静渊回来,静渊手里抱着一堆拨浪鼓、木偶、竹子编的动物,宝宝手里也拿了好几个风车,父女俩脸上都笑眯眯的。

“妈妈你看我的风车”宝宝把风车举到母亲身前,小嘴轻轻鼓起,要吹动风车给母亲看,手却一松,掉了一个在地上。

七七笑着给她捡起,突然呀了一声,站起身来,悄声对静渊道:“松鼠呢?”

静渊脸色变了,紧张起来,低声道:“想是落在那小摊旁了,我马上去找”

他们声音虽然小,宝宝却已经听到,突然想起自己的松鼠,小脸变得煞白,眼眶中立刻涌上眼泪来,把风车往地上一扔,转身就往回跑,静渊把手中的东西交给七七,急忙跟着追上。

七七担心极了,见静渊冲上前把宝宝抱起,快步往那小摊走去。她只想:“千万别丢,千万要找到”

却听宝宝的哭声远远传来,她心中顿时一凉。

好一会儿他们才回来,宝宝哭得额头都红了,气短声促,不断抽噎,哭叫:“松鼠,我的松鼠不见了呜呜”静渊轻轻拍着她的背,不住爱抚,连连柔声安慰。

第二卷孽海第五十九章清辉重借(4)

第五十九章清辉重借(4)

七七心中不快,秀眉微蹙,问道:“怎么会丢了呢?也就一会儿功夫。”

静渊道:“那摊主没有注意,我问了下周围人,说是被小孩子偷偷拿走了。早知道就不该拿着去,也不该放地上。”

七七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走过去给宝宝擦擦眼泪,把脸庞贴在她的小脸上,柔声道:“乖宝,不要难过,你的松鼠那么可爱,拿走它的人也必然会喜欢它,会好好待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