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把宝宝顺手抱起,送到孟夫人怀中,孟夫人眼中含着泪花,连连在宝宝的小脸上亲着,道:“真乖,真是乖宝贝”问宝宝今年多大了,几月生的,平日最爱吃些什么,宝宝看向母亲,七七朝她鼓励地点点头,她便温顺地一一回答了,孟夫人又亲亲她,对身旁冯保娘道:“你带孩子出去逛逛,给她买点东西,我跟七小姐说说话。”

冯保娘答应了,孟夫人把宝宝放下,道:“宝宝,跟这位婆婆去玩一会儿。”

宝宝道:“不,我要陪着妈妈。”

七七摸摸宝宝的头发,道:“宝宝,外面有小白老鼠,让冯婆婆带你去看,可好玩了。”

冯保娘也笑道:“是啊,小小姐,那个老鼠还会踩风车呢。”

宝宝大是好奇,连问:“是彩色的风车吗?”

冯保娘笑道:“你跟我去看就知道了。”朝七七道:“七小姐,放心,我会把小小姐照看好的。”

七七道:“多……多谢”她心情激动,声音都是颤的。

冯保娘伸出手,宝宝见母亲没有反对,也就牵着她的手去了。

孟夫人待她们出去,方定睛看了女儿好一会儿,幽幽叹了口气,道:“七七,不要怪你爹爹,他不是生你的气,他是气他自己。”

七七哽咽道:“女儿有错,我不怪爹爹。”

“你这几年都在哪里?怎么现在才回来?”

七七便把当年出走的情况跟孟夫人约略讲了讲,但是自己生活艰难、经历的那些磨难,一概略过不提。只说,静渊去璧山找卓策明,偶然遇到执意相劝,她方跟着回来。

孟夫人一直安静地听着,眼中闪闪有光,见七七紧张地握着双手,不禁又暗自叹了一声。

七七一面说着,一面强自遏制自己流泪扑向母亲怀里的冲动,却见孟夫人拿过冯保娘放在一旁凳子上的一个布袋子,捏在手里,她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七七看着母亲颤抖的手,突然间语无伦次起来,前言不搭后语,又想极力理顺逻辑,吃力地组织着语言,口干舌燥,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孟夫人听了一会儿,低头道:“不用说了,我知道了。”

七七便住口,紧张地看着母亲,等着她责骂。可是孟夫人从来没有责骂过她,她更加紧张起来,她怕母亲会哭,其实她和宝宝一样,最怕见到母亲流泪。

孟夫人轻声道:“你刚才走得匆忙,冯保娘要叫你都来不及了。还好让来福一路跟着你,见你们进了陶然居。”把手中的布袋子解开,轻轻往桌上一倒,里面滚出一小堆溜圆的龙眼。

孟夫人微笑道:“小时候你赖床,你爹爹要哄你起床,总是拿着龙眼走到你床边上,你看着它就馋了,蹭地一下就掀开被子。”凝视女儿,笑道:“你从小就是个不省心的孩子。”

七七低下头,抽抽鼻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吃吧。”孟夫人看着桌子上的龙眼,“本来想给你煨汤喝,你生了孩子,我都没有照顾过你,”她的语气顿了顿,“今天就算了,还好家里有新从泸州运来的龙眼,还很新鲜,你赶紧尝一尝,看还是不是以前的味道。”

七七点点头,伸手去拿。

孟夫人突然将她的手按住,声音微微颤抖:“我来。”

她拿起一颗,小心地剥着龙眼脆脆的壳,柔声道:“这个壳硬,小心伤手,你的手……”突然眼中落下一颗晶亮的眼泪,终忍不住颤声道:“我的乖孩子……。”伸手紧紧握住七七满是伤痕的手,泣道:“你吃苦了,妈妈都知道,都知道……。”

七七身子突然抽搐起来,扑向孟夫人的怀中,紧紧抱着她。

“妈妈,妈妈”她轻声道,压抑在胸中的泪水终于冲破了阻碍,喷涌而出,似乎要将满腹的哀伤倾泻而尽。

孟夫人轻轻拍着她的背脊,爱抚着她的秀发,眼睛平静地看着前方,却也是泪光模糊,她安抚着女儿,喃喃道:“好孩子,我可怜的孩子”

母亲拥着女儿,默默地拥抱着,过了好久,好久,直到积攒已久的悲伤终于被泪水冲淡。七七从孟夫人怀中抬起头,长吸了一口气,含着泪露出了笑容。

孟夫人给她理理脸颊上被泪水沾湿的头发,笑道:“都是当**人了,还是一只爱哭狗儿”

把那颗剥好的龙眼喂到她嘴里,问道:“甜不甜?”

七七吃着龙眼,鼓着嘴点头。

孟夫人便又笑着给她剥。一边剥一边问:“你如今住在哪里?”

“晗园。”

孟夫人微微一笑:“那宅子当时修的时候我就料到了,唉,也是他的一片心。两家人虽然这么多过节,他终还是爱你的。那年你走了,看他那人都瘦脱了一圈,跟没了半条命似的。那么要强的人,偏生遇到你这么个跟他拧着来的,真是冤家啊。”

七七拿过母亲的手帕擦了擦脸,发出轻轻一声叹息。

“不过……”,孟夫人把剥好的龙眼放进一个空碗里,道:“如今姑爷新娶的那房,你们今后怎么相处啊……她可是你的朋友。”

七七苦笑着摇头:“我不知道。好歹现在没有住在一起。”

孟夫人叹道:“那锦蓉给姑爷生了个儿子,亲家母宝贝得不得了,你现今回来,我怕你长期下来还是会吃亏。”把装着龙眼的碗推向女儿身旁,七七默默拿起一颗吃了,孟夫人道:“慢慢来吧,你爹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过段时间,自然也就找个台阶下了,你们的父女情,即便你要断,他却绝不会让它断的。”

七七幽幽地道:“我当初走,也有爹爹一分原因。”

孟夫人眉头微蹙:“当年我并不赞成你和林家的婚事,是他执意为之,他们男人的心思,我向来猜不透,但我知道如今他心中也甚为后悔,你过得不幸,他有大部分责任。”

握住女儿的手,问:“你如今可有钱花?”见女儿右手的食指指节上有深深一道红印,知道是长期刺绣形成的痕迹,眼中露出心疼之极的目光。

七七低声道:“有钱用,他给了钱的。”

孟夫人从身上拿出一张折子,放到七七手中:“这是我多年的积蓄,不是孟家的钱,是你外祖父留给给我的,你的哥哥们都不缺钱花,你便拿着用吧。你丈夫虽然有钱,但是你也得有你自己的家底,别让人看不起,想买什么尽管买,不够再找我要。”

七七泪水又上来了,哽咽道:“妈妈,不用的,这是你的私房钱,女儿不能要。”

孟夫人幽幽地道:“你不要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即便是你爹爹当年起家,也用过我的钱。”抚摸了下七七的脸庞,柔声道:“女儿啊,妈妈跟你一样,嫁了不该嫁的人,也爱了不该爱的人,这世上没有人再能像我这样明白你的苦楚,离开父母,想尽孝道却无能为力,顾得了这一方,却顾不了那一方。我离开扬州多少年了?连你外祖父去世,我都没有回去看过。后来虽然把你送到扬州去陪外祖母,可那又怎么能补偿我心中的愧疚?”

把存折压在女儿掌心:“七七,听妈**话,把钱收起来,不为你自己,也得为宝宝想一想。你既然不想和你爹扯上太多关系,又要让自己在林家不受委屈,没有钱怎么行?姑爷虽然爱你,但这世间上那么多麻烦事,岂是单单一个爱字就能解决的?关键时刻还是得靠自己撑着。你独个儿撑了这么多年了,如今让妈妈给你分担一下,就算是你可怜我这片心”说着流下泪来。

七七给母亲擦擦眼泪,颤声道:“妈妈不要哭,我收下就是了。”

冯保娘带着宝宝回来,宝宝手里又多了几个糖人儿,七七笑道:“小馋猫,糖人儿吃多了,小心老鼠晚上来咬你嘴巴。”

宝宝笑道:“不怕它咬我我就咬它”

这是她的口头禅,孟夫人见外孙女活泼可爱,脸上露出喜悦无尽的笑容。

宝宝道:“妈妈,刚才有个叔叔给我买了这个”低下头从胸前的衣兜里掏出一张手绢,淡黄色,四角刺绣精致,极为清雅。

宝宝说:“那叔叔笑我,说我跟妈妈都爱哭鼻子,让我们以后不要哭了,要开开心心的。”小手把手绢展开,铺在自己的小脸上,把它吹得一动一动,突然又把手绢拉下来,笑道:“他说我们哭鼻子,哼,他自己眼睛里也有眼泪,我看到了的。我就指着他笑:说,你看,你看你也哭鼻子他自己不好意思了,就带着我去看耍猴子,把我举得高高的。他以为这样我就看不到了,嘻嘻,我看到他哭了的”

七七低下头,脸慢慢红了。

第二卷孽海第四章旧恨新愁(4)

第四章旧恨新愁(4)

孟夫人不解,看向冯保娘。

冯保娘叹了口气,道:“是飞少爷,带着小小姐玩了一会儿,他刚才一直在外头,我和小小姐进来,他方走了。”

七七只是把头低着,面颊灼烫,手指搭在装着龙眼的碗上,紧紧抠着碗的边缘。

孟夫人怎会不知道女儿的心思,轻轻拍拍她的肩膀,轻声道:“古往今来,总有这么一些道理,说了千遍万遍,说得人都厌烦透了还在说着,只是因为遇到事情,除了用这些道理来解释还真用不到别的。七七,你们有缘无分,这是命中注定的事情了。只是我看你倒是早已经认了这个理,可他还偏偏不认。唉阿飞这个孩子就是太痴了,到现在还没有成家,白白耽误了自个儿,也耽误了那个叫胭脂的姑娘啊作孽,真是作孽”

“妈妈,”七七看着自己搭在碗边上的手指,“我不会再去招惹他,再也不会了。”

她们叫了辆人力车回到晗园,静渊已经从盐灶回来了,抄着手靠在廊柱上,看着老许他们收拾宝宝的房间,见到七七母女,讶异道:“怎么不在家里住?”

七七道:“我过两日再去,家里……家里有点事。”

她七年没有回家,孟家岂会因为家里有事便不留她,见她双眼红肿,静渊微一沉吟便知端详,拉过七七的手,在她手背上轻轻抚摩了一下,把话题转开,笑道:“你看,这间屋子怎么样?”他把自己原来那间卧房变成了宝宝的房间,装饰柔和温馨,全是小女孩喜欢的摆设。

宝宝看着床上放着的几个大洋娃娃,跑过去拿起一个,笑道:“妈妈,这跟上次我们赶场的时候看到的娃娃好像啊”

七七见她喜欢,也打起精神来,笑道:“可不是嘛”

静渊道:“宝宝,你来,看看它是谁?”

宝宝走到他身旁,静渊牵着她的小手,把她领到楼下花园里,见里面的草坪上辟开一个小小的空地,用栅栏围着,搭了个小棚子,宝宝的四只灰兔在里面跳跳蹦蹦地吃着草呢。另有一个小笼子,里面一只花花的棕色小松鼠,眼睛骨溜溜看着他们。

宝宝大喜,叫道:“松鼠我的松鼠它真的来找我了”

静渊笑道:“你仔细看看,是不是你那只。”

宝宝跑过去,把小笼子踢过来,认认真真地看了好几遍,小脸激动得通红,叫道:“就是,就是我的松鼠”

转过头看向静渊,满脸的笑容如鲜花盛放。

静渊悄声对七七道:“找了好久,从十几只里挑出来的。”

七七轻轻叹息一声,想说什么又没有说,道:“我还是那句话,以后别这样了。”

静渊只是看着女儿的小脸,夕阳的金辉洒下,宝宝的眼睛、牙齿、可爱的嘴唇,全在闪闪发光,静渊只是道:“你看,你看宝宝多高兴”

七七侧头看他一眼,见他脸上的笑容竟颇有痴意,不禁暗暗摇了摇头,想到家里人,一时间只觉得心力交瘁,在花园的长椅上坐下,把头仰着看着密布彩霞的天空,云层中破了一个巨大的白色空洞,似乎是黑暗遗忘在那里的白昼,紫罗兰色的晚霞逐渐越来越深,四面八方地将云层空洞围起来,天快要黑了。

她听着女儿清脆的笑声,茫然地看着头顶的天空。脑子里只是不断地出现一个疑问:到哪里去了?

到哪里去了?她那无忧无虑的时光,青春的岁月,明媚的春天?就这么凋谢了她从荒山野岭中来到这个富丽堂皇的庭院中,她看着身边的一切,满心不安,这不像少女时的忧愁,也算不得什么烦恼,只是茫然与空洞中回荡的一些喧闹的杂音。是的,这是个安静的庭院,可是她耳边已经开始响起尘世中难以回避的喧嚣。

她慢慢直起身子,见静渊正缓缓走向宝宝,跟她一块儿逗弄那只松鼠,喂它吃生玉米,宝宝从静渊的手掌中拿起一颗颗玉米来,跟松鼠说话:“松鼠,你累不累?你跑了这么久”

七七还是忍不住笑了,女儿,她心爱的女儿

静渊轻轻碰触一下宝宝的小辫子,悄声问:“宝宝,你高不高兴?”

宝宝笑着点头,她的笑让他醉了,静渊像着了魔似的,眼里散发出偏执的、热切的光芒:“宝宝,叫爹爹。”

又来了七七一听他这句话,只是觉得不对劲。

宝宝嘻嘻笑着,还是不叫,转身就要跑。

静渊一把将她抓住,想也没想就把她小手中的笼子抢了过去,高高举起。

“静渊”七七看出一丝不好的苗头,从长椅上站了起来,脸上变得苍白,怒问:“你想做什么”

宝宝跳着脚,小手伸出,叫道:“还我,还我”

静渊看向七七,似乎连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行为的动机一般,身子颤了一颤,手一松,宝宝把松鼠抢过去,几步就跑到一边。七七冷冷地看了一眼静渊,他嘴角挤出一丝笑来:“我……逗她玩呢。”

七七没有说话,要走到女儿身旁,静渊伸手拦住她,越来越暗的天光下,他的脸也变得苍白,他终是屈服了,哑着嗓子道:“七七,我快疯了,我要疯了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我一向不这样的”

他发现自己比以往更加爱她,当他知道这个事实的同时心中愈发的痛苦。他也发现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懦弱无助的时候,目光看向她,已近乎哀求。

七七睫毛垂下,看着他伸出的手,这双她又爱又恨的手,她轻轻伸出自己的手,盖在这只好看的手上,他宛如触电一样颤抖了一下,不解地看着她,她脸上一股毅然决然的神色让他隐隐不安。

静渊,七七心想,你永远不知道我有多么爱你,也永远不明白该怎么爱我。她又想起母亲的话来,这难道不也是一种命中注定的事情吗?命中注定啊,命中注定,多么可笑,多么无可奈何。

她一咬牙,朝女儿的方向看去,叫道:“宝宝,过来。”

宝宝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来,把松鼠藏在身后。

静渊低声道:“七七,你要干什么?”他越来越不安了。

“宝宝,”七七道,“你还记不记得上午我跟你说的话?”

宝宝点点头。

这时走廊的灯忽然亮起,花园里的路灯也全亮了,七七的眼睛眯了一下,老许远远走过来,想通知主人们用晚饭,见静渊和七七神情凝重,脚步一顿,不再上前。

七七低下头看着女儿,美丽的脸如罩严霜:“叫爹爹。”她沉声道,变得严厉起来。

宝宝从来没有见过母亲如此凶狠的样子,往后退了一步,露出害怕的神色。

“七七,别这样”静渊握着七七的手,她的手冰凉,静渊越来越不安起来,七七眼睛只是瞪着宝宝:“叫爹爹”

“不”宝宝犟起来,眉头蹙起,一只小手握成拳头,瞪着母亲,小脸上全是倔强:“我就不,就不”

七七伸手欲打,宝宝见她的手一扬起,便呀的一声哭了起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咧开小嘴哇哇大哭。

“你打我你打我你从来都不打我的呜呜我讨厌妈妈我讨厌妈妈”她放声哭起来,抱着松鼠笼子,扑倒在地上。

七七的手被静渊紧紧拽住,根本就没有机会打下去,见女儿哭得伤心,不禁浑身发起抖来。

静渊颤声道:“七七……”

七七一双含泪的眼睛倏地看向他:“静渊,我求你我求你……”

可是,她究竟是想哀求什么呢?哀求管用吗?她只觉得一阵绝望,她无法拗过女儿的倔强,更无法扭过命运的倔强。

她颤抖着,喃喃说:“我求你,求你”

静渊一滴眼泪流了下来,将她拥入怀中:“对不起,我再也不会逼你,也不会再逼宝宝,哪怕她一辈子都不叫我,我再也不逼你们了”

七七的肩膀抽搐起来,这一天当中,她已经流了如此多的眼泪,如今她连流泪的力量也没有了。

宝宝兀自扑在地上哀哀地哭着,把脑袋放在装松鼠的笼子上,眼泪一颗颗掉进去,那松鼠在里面紧张地跳着。

七七轻轻挣脱静渊的怀抱,蹲下来要拉宝宝起来,宝宝扭着身子,双脚乱踢,哭道:“我讨厌妈妈不要碰我”

七七捉住她的小手,她使劲挣扎,抬起头来,泪眼盈盈中,依稀看到母亲眼中的泪水,宝宝愣了愣,钻进了七七怀里,把她涕泪滂沱的可爱小脸埋在母亲温柔的胸膛上。

七七抱着她,从她头发里拣出一根草皮子,道:“你这个坏娃娃,妈妈拿你怎么办,嗯?拿你怎么办?”脸上泪水未干,却已经微笑,伸手给女儿抹平蓝色小纱裙的褶皱。

静渊在一旁看着,心里说:我为什么要逼她们,这样不是好好的吗?只要她们高兴,只要她们过得好,不是很好吗?我逼她们就是逼我自己,我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傻?我明明已经这么幸福了,老天爷,我是多么幸福除了这幸福我什么都不要

他不停地劝诫自己要满足,可是内心的贪婪却不放过他。他要这样的幸福,可却知道,这远远不够,远远不够他还要更多那些蠢蠢欲动的怀疑、恐惧、忧伤、甚至是耻辱的感觉,就在这样的时刻,像魔鬼一样朝他猛地扑过来。

尤其是当宝宝拒绝叫他爹爹的时候,以及当他想到文斓一定在呼唤自己的时候。他的感觉一向是准的,那**的、令人近乎失去理智的幸福感,果然来得快也去得快。

第二卷孽海第五章针尖麦芒(1)

第五章针尖麦芒(1)

七七抱着宝宝,给她讲那个讲了无数遍的稻草人的故事,静渊坐在一旁听着。

宝宝和所有的小孩子一样,总是希望受苦受难的人们能得到解救。当母亲讲到稻草人看到渔妇的孩子生病了,它就想变成柴帮孩子的妈妈煮点热茶,可是它的身体却不能动。宝宝听了和往常一样着急起来:“为什么?妈妈,为什么老天爷看着他们,却不去帮他们呢?”

静渊却在心中想,这世间这么多苦难,老天爷看着,却不是和那稻草人一样无能为力吗?

哄了宝宝睡着,她便下了逐客令,他木然地坐在椅子上不走,眼睛盯着她薄薄的睡袍,光影中雕刻出玲珑却不失丰润的曲线。

他满脑子都是昨夜看到的她的身体,月色下,皮肤的光芒一时晃住了他的眼睛,那白色如凝脂一般,也许是因为诞育了孩子,胸脯变得如此丰满,闪着贝壳一般的光泽,高高耸起,早就不是那青涩少女的胸脯。

七七,她给宝宝拢被子的时候他悄悄说,你比以前胖了。

她看出他目光中的偏执,不敢跟他多说,怕吵醒女儿,只用眼光示意他快走,他只当没看见,竟固执地向她伸出手。

她无可奈何地走过去,他将她抱起,顺手将宝宝房间的门轻轻关上。

这美丽的身体在他怀中扑腾着,像一条柔滑的小鱼,每一寸皮肤都在闪光,像鱼的鳞片五颜六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