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民政局门口的那天,齐萌终于见到了池婕姐弟,接过池婕递过来的存折和绑定的存款卡,两人赶在第一个痛痛快快的签了离婚协议,出了门,池婕再告知齐萌存折密码,三人再一起去了银行,当面转账。

就此,尘埃落定。

表面上,齐萌冷眼冷面,毫无在意,心里却像被人挖去了一块肉。

她是齐萌,是一个从不服输和妥协的女人,她从来都看不上池杰,看不上他的牛脾气,看不上他的粗鲁,更看不上他对池婕的畏首畏尾,但当他们分开后,齐萌开始想起以前,很多都是甜蜜的桥段,心里开始泛酸泛苦,原来,她是舍不得这段关系的。

可惜,他们之间有个池婕,有个金钱的问题。

而离婚,能解决掉这一切。

离婚的那天晚上,齐萌打电话给池杰,是他本人接的。

“现在咱们什么关系都没了,你找个时间把你的东西拿走吧。”

“那些都不要了,都扔了吧。”

“那我收拾好了寄给你吧。”

“不必了,寄给我也是扔掉。”

齐萌的心口顿顿的疼,喉咙上下滚动,猛的吞了好几次口水,终于将委屈硬生生的按下,这才问出最想问的那句:“那你能不能告诉我,离婚的真正原因。”

池杰没有说话,连他的呼吸声都没有,齐萌慌了,继续追问:“你姐姐说你又找到一个女朋友,是……谁?是不是我认识的人?”

如果不是,她会好受很多,如果是,她一定要知道是谁。这就是齐萌的执着。

电话那边换了一道声音,是池婕的,很显然,池杰再次将难题推了出去。

池婕道:“你想知道谁是第三者?那我就给你指条明路——你去问阴月月。”

耳边响起电话挂断的声音,接着一阵忙音,留下齐萌拿着话筒胡斯乱想了很久,千丝万缕的线索都指向了阴月月,令她本就不平复的心情更起伏剧烈。

忽然间,齐萌憎恨起阴月月。

听到这里,阴月月的脑子也是一片空白,视线难以扭转,只是愣愣的望住褚未央。

褚未央的眼神极坦然,里面带着询问,也带着惧怕,她怕听到阴月月的答案,却也希望听到。

过了一会儿,也许很久,也许并不久,阴月月的眼神变了,她终于恢复了思考。第一个跃入脑海的想法就是池婕在说谎,第二个想法是这全因为单町,第三个想法是她必须解释。

于是,阴月月抿了抿唇,试图摆出一种息事宁人的姿态,但却不知不觉的流露出无奈和好笑的味道,深深刺进齐萌的眼里,以至于失去了可信度。

阴月月说:“我能解释的就是,我和池杰没有任何男女关系,甚至连说话都不超过一百句。至于池婕为什么要把黑锅推在我身上,我不想说,因为这和你和池杰的事毫无关系。”

齐萌很快反驳道:“你以为你这么说,大家就信了?”

褚未央左右看看,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秦玟站出来道:“这个我可以证明,月月喜欢的是丰铭,他们一直在一起,怎么会冒出一个池杰?”

说到这,秦玟脑中也浮现一个想法:“就算有第三者,也该是单町,单町……池婕……池杰……齐萌……”

齐萌的怒火很快又找了回来,或者说它从没走过。

她站起身,跨过褚未央的坐的位置,居高临下的看着阴月月,指着她的鼻子说道:“如果你现在承认,我不会动手,如果你死硬到底,我就对你不客气!”

阴月月脸上的好笑浮现的更浓,她冷道:“我说齐萌,为什么你这么讨厌池婕,却又相信她的话?也许她在挑拨呢?也许她就是想看你和我针锋相对呢?”

“我为什么不信?为什么她别人不说,偏偏说是你?”齐萌很快把话噎了回来,说的阴月月哑口无言。

齐萌继续道:“要是别人,我还会半信半疑,可经过上次的事,明眼人都看的出来池婕喜欢你,还让你叫她姐姐,也许她早就觉得你该做她的弟媳妇了!”

在齐萌的认识里,池杰对池婕又惊又怕,所以池婕喜欢的女孩儿,池杰也会接受。她始终认为她会和池杰离婚的真正原因,是池婕看不上她。

“总之,我和池杰没任何关系,随你爱信不信。”阴月月将话撂下,挪了挪位置,拉着秦玟就要走。

齐萌一下抓住阴月月的胳膊,彩绘的指甲刺进了肉里,手上青筋暴露,指关节因用力过猛而阵阵发抖。

阴月月吃痛的挣扎,一边挣脱一边大骂“神经病”,整张脸都因突如其来的攻击而涨红。

很快的,阴月月的胳膊上浮现一道道血痕,伤口周围肉也层层翻起,一眼看上去触目惊心。

阴月月也抓住齐萌的手臂,但指甲不够长,只能制造出几缕白色泛红的痕迹,她又很快去抓齐萌的头发,但碍于身高很是吃力。

秦玟已经吓傻了,瞪着两人。

褚未央急忙要扯开齐萌,却又被齐萌的力量骇住,当下大喊道:“齐萌!你疯了!”

包厢的门在这时被人打开,门口三人见到此景都愣了一下,其中一道身影很快冲了进来,将齐萌扯开推到第二个人的怀里,第三个人则慢悠悠的跟了进来,将门关上。

阴月月一滴眼泪也没掉,抬头看了一眼皱着眉不说话的单町,又扫了一眼池婕姐弟,最后退了两步,站到秦玟身边。

单町顿了一下,然后看向褚未央:“这是怎么回事?”

“本来好好的,说着说着就打起来了。”

齐萌也面向池杰:“你怎么会来?”

“我叫的。”褚未央插话道:“叫月月之前就给池杰打电话了,我觉得这事必须三方都在才能说清楚。”

这话没错,事实证明齐萌确实不相信阴月月的解释。

池杰很是耐烦,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齐萌你是不是疯了!你自己丢人还不够,还要拉上所有人陪你演戏!你有时间犯病怎么不去看医生!”

齐萌被吼得一愣一愣的,刚才和阴月月对峙时盛气凌人,眼下却顷刻蔫了下去,眼眶很快的红了,声音也愈发哽咽。

“我有病?你怎么不说你自己!你当结婚是什么?当我是什么?”

“那你呢!你收了钱,也签了字,你怎么还纠缠不休!”

一瞬间,齐萌的所有愤怒都被炸的烟消云散,脑子里空空的,眼前阵阵发花。一个“钱”字,就足以让她看清事实,她收了钱,也签了字,还有什么权利质问?

褚未央气得直咬牙,上前一步,说道:“齐萌就是想要个真相,为什么不行?她被你们姐弟玩的晕头转向,还不能求个明白?你们也太过分了!”

“行啊!”池杰许是气糊涂了,对着齐萌吼道:“你想要个真相,我就告诉你!我已经受够你了,我就是要离婚,你哭也没用,闹也没用,随便你找谁去理论,你去好了!这都和我没关系。你以后少来烦我,想死去哪儿都随你便!”

池杰一把推开齐萌,拉开门走了出去。

一直没说话的池婕往前走了几步,对单町道:“你帮我看着他,我怕他开快车出事,这里交给我。”

单町皱着眉想了一下,又回身看了一眼阴月月:“快去医院。”接着也走出了门口。

池婕不屑的勾起嘴角,冷笑的扫了一眼阴月月的伤口,接着看向齐萌,齐萌已经坐在茶几上低头哭了起来,几人都不说话,一室尴尬,只闻哭声。

阴月月的眼神在两人之间徘徊了几次,打破沉默:“刚才齐萌说,是你说的,我介入她和你弟弟的婚姻?”

听到这话,齐萌止住了哭,抬头看向池婕,池婕却直视着阴月月。

池婕道:“是我说的。”

“你为什么要冤枉我是第三者?”

“难道不是吗?”池婕往沙发上一坐,不疾不徐道:“你为什么有家不回跑去单町家住?就算住也该住自己的男朋友家。你这种行为不是第三者吗?”

“咱们现在说的是齐萌的问题,你不要把话题扯开!”阴月月一阵脸烧,气池婕轻而易举的将那件事戳穿在众人面前,恨自己有理说不清。

秦玟和褚未央都看着阴月月,心里都因池婕的那句话而震惊,原来真有那么一个男人,不是池杰,而是单町。

齐萌怔怔的看着池婕,讷讷的问道:“那池杰究竟为什么和我离婚。”

池婕好似很不耐烦,扫了齐萌一眼,道:“既然你非要知道,我就告诉你,希望以后你不要再骚扰我们家。池杰搬回家住以后,问了我和父亲的意见,我们都很不看好这件婚事,池杰也渐渐同意了我们的说法。没过几天,池杰求我出面帮他解决离婚的事,于是站在姐姐的立场,我自然要当这个恶人了。你看,如果你是值得的,池杰怎么会轻易放弃?他连亲口和你说的勇气都没有,可见你们之间并不相爱。再说,你既然收了钱,就该息事宁人,如果非要把事情闹大,就请先还钱,否则吃亏的只会是你自己。”

然后,池婕站起身,未理会呆住的齐萌,对着一脸愤愤不平的阴月月道:“那天我和单町第一次吵架,闹得很不愉快,原因就是你。回去以后正巧齐萌打电话问我离婚的原因,我想也没想就叫她去问你,现在想想本不该这么说,我向你道歉。但站在女人的立场,我也劝你一句,请珍惜属于你的东西,不要让别人抢走,也请不要觊觎别人的东西,伸手去抢,免得到头来什么都得不到。”

最后的这一句话,恰恰落进刚来到包厢门口的丰铭耳中。

丰铭挡在门口,池婕也正回过身,两人的视线撞在一起,眼神交汇一瞬,池婕笑了笑,轻巧道:“你的女朋友受伤了,快带她去医院吧。”

丰铭微一蹙眉,走向阴月月,在看到她胳膊上的伤痕后,眉头皱的更紧。

“怎么弄的?”

阴月月尚来不及答话,池婕已先一步指向齐萌,道:“问她。”

阴月月和丰铭一同看向齐萌,前者是怒等,后者是询问,丰铭刚要继续稳,袖子便被阴月月拉了一下,只听她道:“不小心弄得,咱们走吧。”

接着,阴月月忍着疼拿起外套穿好,先看向齐萌,说道:“都是误会,以后请你不要轻信小人言。”接着看向池婕,张口欲言,又想到丰铭在场,遂把话咽了下去。

带着一肚子委屈和憋闷,阴月月在丰铭和秦玟的陪伴下走出门口,她对接下来齐萌和池婕的单挑一点兴趣都没有,只是疲累的坐进副驾驶座里,眯着眼看着窗外。

一路上,她都在想刚才的事,百味杂陈,除了厌恶齐萌的是非不分,更恶心池婕的借刀杀人,但自己住在单町家的那一天一夜也是不容争辩的事实,所以,她更怨自己。

秦玟什么时候下的车,阴月月没有印象,她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直到丰铭将车开到医院,带她去急诊室包扎,消毒水沾在伤口上引起的刺痛才令她醒过神。

回到车里,丰铭嘱咐了几句换药的事,阴月月左耳进右耳出,靠回座里,这才感到困倦。

“回学校还是回家?”

“我想回家。”

当车开回小区里停稳后,已经是半个多小时以后的事了。

丰铭叫醒阴月月,还未熄火,挡住阴月月准备下车的动作,问道:“今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齐萌和池杰都是我的同学,以前你也见过。他俩结婚了,后来又离婚了,池杰的姐姐冤枉我是第三者,于是吵起来了。”

阴月月解释的很无奈,眼下无论是谁都显得多余,她只想一个人好好静静。

“你说池婕?”丰铭又皱起了眉,当即问:“她为什么冤枉你?”

这句话就像根针,立刻引起阴月月的反弹。

“我怎么知道为什么!你问我,我问谁去!是不是你也觉得无风不起浪,我必然是做过什么?”

阴月月的反应不小,一下子坐起身,瞪着眼,这看着丰铭眼里,难免有被说中死穴遂欲盖弥彰的意味。但阴月月又难以将真实原因说出口,这就是他们纠结的开始。

丰铭叹口气:“我没别的意思,你反应怎么这么大?”

可阴月月已经被人误会了一整晚,一波接一波,她受够了,此时便不分青红皂白的开足火力,疯狂扫射:“我反应大?她们不了解我,怀疑我,我认了!可你不该这么问我吧!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这个时候你是不是该站在我这边,而不是反问我池婕为什么冤枉我吧!”

阴月月越说越激动,方才压抑的火气全趁此发泄出来。

丰铭也有点不耐,看着窗外,正准备重新组织语言继续沟通,接着,电话就响了,阴月月没好气的接起来,一听才知道是单町。

“去医院了吗?”

“去了。”

接着一阵沉默,单町似乎在犹豫,但最终仍是问道:“你和池杰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话不问还好,一问便等同火上浇油,整个车厢都被阴月月的怒吼灌满。

“池婕(杰)?你说哪个池婕(杰)?如果是你那个池婕,我告诉你,是她冤枉我的!麻烦你们好好相处,没事多管教管教,不要让她闲的发疯出来乱咬人。如果你说的是她那个混蛋弟弟,我可以清清楚楚的告诉你,我和他没有半点关系,也请你转达你的女、朋、友,以后不要找我麻烦!”

挂断电话,阴月月倒回椅背里大喘气,不会儿,看向丰铭,又坐起身,没好气道:“其实你们一个两个都觉得我有问题是不是?是你们不相信我,还是你们都觉得这么怀疑是人之常情?”

说罢,阴月月打开车门,一脚踏了出去,跳下车时不慎撞到了手臂,伤口传来一阵撕心般的痛。

阴月月暗骂了一句“我这是招谁惹谁了”,接着一路往家跑。

跑到单元门门口,阴月月被丰铭拉住,他塞过来一袋刚开的消毒药,只是说道:“是我不对,好好休息。”

阴月月头也没回奔进楼道,一路跑上楼,来到家门口时,已经泪流满面。

按下门铃,过了很久,才见穿着睡衣的程欣荣开门,她念念叨叨着:“怎么回家也不事先说一声,我和你爸都睡了。”

阴月月一下子扑进程欣荣怀里:“妈……”

——和亲人吵架时就像仇人见面,但遇到仇人后,最先想到的还是亲人。

Chapter 46

进屋后,阴月月往床上一倒,化作了一滩泥。

程欣荣推了她两下,又去厨房倒了杯水,返回来问道:“吃饭了么?”

“没有,我想吃热汤面。”阴月月仍是一动不动,对她来说,当女儿的这么吩咐母亲是天经地义的。

程欣荣很快煮了碗面端给阴月月,阴月月也没耽搁,换了衣服便将面稀里糊涂的吃了精光,就着一身汗钻进被窝准备睡时,看到程欣荣拿着被子和枕头走了进来,惊讶了一下,但很快往里挪了挪,将外面半张床留给她。

母女俩躺下,先是东拉西扯了一会儿,程欣荣才将话题引到正路。

“今天你不是和朋友出去吗?怎么哭着回来了?”

一听这话,阴月月的眼眶又开始红了,往程欣荣身边靠了靠,掀开袖子给她看,在她的惊喘声中,哽咽道:“我今天被人欺负了。”

程欣荣一下子坐起身,脸拉了下来:“谁干的!我找她去!”

阴月月吓了一激灵,也连忙坐起身,笔画一个“嘘”的手势,道:“小声点,爸都睡了。”

“你爸要是知道,一准找那人算账!”

“所以才不能告诉他啊!其实也没多大点事。抓着几下没什么,主要是精神上的伤害。”

程欣荣皱着眉,瞅着阴月月,心里琢磨着是不是和丰铭有关,嘴上张了几下,最终忍住没说,静待下文。

阴月月拉着程欣荣躺下,断断续续的讲道:“我刚才擦了点药,现在已经不疼了,估计明天早上就消肿了。其实,我今天是和高中同学出去,但就因为一点小误会吵了起来,那个女的受人挑拨,是非不分,就对我动手,我打不过她便成这样了……”

阴月月试图避开重点,将事情的大致经过说了一遍,但听在已经活了大半辈子的程欣荣耳里,这里面显然是漏掉什么重点。

程欣荣问道:“她到底为了什么把你抓成这样?被挑拨的什么事?”

阴月月的话噎在半路,想了想,遂避重就轻道:“嗯……她以为我是她和她老公之间的第三者,但其实是别人胡乱说的。”

程欣荣一顿,接着长长叹了口气,好似很无奈,又好似很失望,把脸转了过去,想了好半天没动静。

程欣荣不动,阴月月也不敢动,心悬了老高,七上八下的睁大了眼。

程欣荣是阴月月的最后一道防线,若是连亲生母亲也要怀疑,那她就真的孤立无缘了。此时,无需承诺或替她出头,只需支持,便是无形的动力。

程欣荣转过了身,就着昏暗的床头灯,很严肃的看着阴月月,但严肃中又有着担忧。

“这阵子妈妈总替你担心。你长大了,交什么样的朋友是你的自由,你也有分辨是非的能力,不需要我和你爸给你把关。但在有些事上,妈妈还是希望你能有个度。这次的事,我不知道前因后果,也不知道那个人为什么挑拨你们打架,当妈的是相信别人冤枉你的,你一直是敢作敢当的好孩子,如果真是你做的,你不会这么委屈。但月月,你想没想过为什么这件事会赖在你身上?”

程欣荣又叹了口气,接着道:“你和丰铭在一起,我和你爸虽然不同意,但既然你喜欢,我们也觉得应该尊重你,也许有些事要你自己碰壁以后才知道对错。还有,上次你去那个单老师家里住,那件事你爸爸真的气了好久。你爸他是个要面子的很传统的人,自己的女儿夜不归宿两天,真的让他很伤心。也许你不能理解我们的观念,但妈妈仍希望你出门在外一定要学会保护自己,别再我们担心。”

程欣荣说的句句击中阴月月的软肋,她羞愧,她后悔,她懊恼,她悔不当初。现在想想,当初真是得了失心疯才会打电话给单町,才会给自己找来这么一连串的难以想象的后果。在这件事里,她最难免对的就是父母,从寒假冷战到现在,她始终没说过一句“对不起”,不是不知道如何低头,只是难以启齿。

人的倔强、任性总是用在家人身上,面对外人,人总能无限坚强。

阴月月将半张脸埋进枕头里,默默地流泪,静静地听程欣荣的苦口婆心。

“你是个女孩子,在社会上本来就不如男孩子的有优势,更要注意自己的形象,有些人该远离的就要远离,有些事不该招惹的就不要招惹。不是妈妈封建,实在是这个社会本就歧视第三者,为了不受到伤害,有些人就算再喜欢,也不能喜欢。日子总会过去的,现在喜欢,以后可能就会后悔,忍过去就好了。”

“妈,我不是第三者,我这辈子都不会当第三者。”阴月月哽咽着作了保证,接着道:“我只是被人冤枉是第三者,就这么倒霉,要是真的当了,该多痛苦。”

程欣荣没再继续“第三者”的话题,眼下不是时候,遂将话题引回她最担心的问题上。

“丰铭……是个好孩子。但在我的立场上看,他对你来说太成熟了。他在社会上待了几年,做出了不错的成绩,所以他在为人处事上才会有那么大的自信,那是他‘成功’的表现。若是再过几年,也许我和你爸会很高兴你能有这样一个出色的对象,但是现在,你还在上学,等你出了社会后还会有很大的变化,到那时候他已经到了适婚年龄,他是准备等你工作几年以后稳定了再结婚,还是等你一毕业就把你娶回家?如果等你工作个五六年,他都过了三十了,他能等吗,他家里就没意见?你呢?你要是一毕业就嫁了,很容易和社会脱节,要是再交往几年看看,也许你对这段关系的看法又要变了,哎……最怕的是,在这段时间里,你们的感情淡了,或者又有了其他喜欢的人。”

到此,阴月月忽然明白了以前没去想过的很多隐患,她道:“所以你和我爸才一直不希望我上学的时候找对象,因为很难长久吗?我……我确实没想过结婚的事,我总想着过一天算一天,等到了不得不想的时候再说。”

原来,他们竟然相差了六岁,原来,六岁竟是这么大跨度,原来,六岁不止是一个数字。这一连串的“原来”跳入阴月月的脑海,她此时才发现自己和丰铭的距离,早已不是喜欢就能拉近的。

将近一个多小时的交心,令阴月月对这段关系有了新的认识,一觉醒来后,她仍赖了很久没起床,靠在床头将和丰铭的过往穿起来想了几次。

不可否认的是,她喜欢丰铭,这也多亏了她的死心眼,可以将这种“喜欢”从九岁延续到现在,但喜欢只是一种感觉,感觉是需要建立在现实条件上的。若是丰铭不是丰铭,若是他人品很烂,或是他没有丰厚的家底和良好的教育所堆砌出来的自信、头脑、品味、教养,那么在她眼里,他会不会只是一个普通人,并无特别?

这是个没有答案的假设,阴月月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所以然,只能在放弃之余,在心里话下一个问号。

接着,她又想到秦敏丽,这简直是另一个未解之谜。

若她毕业后工作几年才准备嫁给丰铭,秦敏丽那关是绝对过不去的。但如果毕业后就确定关系,她又是否有勇气陪丰铭一起移民加拿大?

移民,不仅意味着要离开父母的保护,更意味着终生面对一个强大的婆婆兼敌人。前提是,秦敏丽会同意这门婚事。

一连串的没有标准答案的谜题环绕住阴月月,逐渐形成一种对未来设想的恐惧网,她被自己的自寻烦恼烦到头疼,整整一个上午就在床上荒废了。

中午吃了饭,阴月月恍恍惚惚的返回学校。

胳膊上的伤口消肿了,过几天就能结痂、愈合,但心里的烦躁却像是生了根,没有药医。

下午,珠宝鉴赏课,阴月月始终埋头看书,脑子全是池婕的嘴脸,迁怒之下连正眼都没给单町甩过去一个,强忍着厌恶感坚持等到下课铃响起,才第一个冲出教室。

于一一在后面叫她,她才缓下脚步,等着对于一一大吐苦水。

回到宿舍,于一一三人听了阴月月前一晚的精彩遭遇,啧啧称奇,接着展开讨论,讨论内容万变不离其宗,皆是指责池婕和齐萌的,也有劝阴月月和单町保持距离的。

最后,阴月月提到关键性问题,她说:“昨晚我和我妈谈过了……是不是在咱们这个年纪找一个大自己很多岁的男朋友,未来就会很渺茫?”

这话一出,钱幸幸愣了一下,于一一连忙道:“你那个还叫大很多岁啊?幸幸那简直就是忘年恋了!诶,对了幸幸,什么时候带你‘爸’给我们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