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鲜活的小鲜肉弟弟,她是敬谢不敏!

不一会,小院子里边传来了阵阵的鱼香饭味。胡氏将饭菜端到屋堂的桌子上后,然后招呼着褚慎和两个孩子用饭。

吃饭的时候,褚慎夹了一大块红烧鱼肉放入到了褚随风的碗里,然后便大口大口喝起了鱼汤。随风也是毫不客气,将脸儿伸进碗里。

一大一小吃得是从容而快速,他俩都是常年混迹于漠北军营锅灶上的,下筷子都是个狠稳准。

反观胡氏,到底不是自己的钱银买来的鱼菜,吃得稍微有些拘谨,不甚好意思动筷,只舀了几勺子鱼汤拌着黍米来吃就很满足了。

而吴笑笑,从小到大接受的都是精英教育,上大学时也从未去过食堂。中西餐的礼仪娴熟,唯独不知怎么跟人抢菜吃,就算馋得要命,也习惯性的等人夹完了才伸筷子。

这样一来,等菜碗见底时,她竟然没有吃上几口。褚慎之前一直卧床饮着稀粥,并未与她们同食。今日头次同桌,见菜已经见底,而笑娘只吃了几口,忙起身要替笑娘盛些汤菜来。

胡氏看他起身去揭锅菜连忙道:“褚爷可是没有吃饱?今日做得少些,奴家明日再多做些……”

褚慎拿锅的大掌一顿,这才知道他和随风那孩子竟然将今天的午餐吃得大半,连鱼汤都没有剩下半口,胡氏那母女二人却只能干咽着黍米了。

他想了想,也不说话,只让随风在院子里玩,不要出去,转身进了屋子里,呆了片刻出来打开院门便走了出去。

胡氏不知他做什么,只是这大中午的,褚慎明晃晃地出去,只怕是要被街坊们指指点点了。

结果褚慎出去足有半个时辰,待得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拎提着食盒子,还有一个油纸包。他将食盒子放在了桌子上,先将油纸包打开,笑着冲着东屋喊道:“笑娘,这是前街熏制的板鸭,还冒着热气,你和你娘都来吃些。”

笑娘正与胡氏盘腿坐在床上,胡氏缝着承揽的针线活,而她则坐在一旁,认真滴看着,好学些粗浅的针线给胡氏帮手。

听褚慎这么一说,胡氏不由得一愣,心里顿时明白,褚慎方才出去,说不得又是典卖了什么,才买了吃食回来。

待得母女二人从屋子里出来时,原本坐在院子里用小刀削木头玩儿的褚随风,不用人招呼,已经端坐在桌子旁,毫不客气地拿着一只鸭腿在食。

别人不知,笑娘却知,这对名义“父子”其实乃时主仆。

那个无赖崽子是小主子,而褚慎是护小主子周全的部下而已。

是以褚慎也不会管随风在礼数上的短缺。毕竟对于他来说,小主子吃饱长好,才是正理。

幸好这次褚慎买得甚多,除了板鸭外,还有从酒楼拎提回来的红烧狮子头,豉汁鸡,还有一碟子爽口的笋鮓。

当绿色无污染的鸡鸭用古法精细烹制,细腻层叠,而又透着古朴的久远滋味在嘴里蔓延开来时,吴笑笑的两眼激动得都要落泪,耳旁似乎响起了《舌尖上的中国》的配乐声。

那种恨不得吞下自己舌头的幸福,从穷山沟子住上几个月的人进城下馆子时才能知!

可惜笑娘边吃边眼眶湿润的情形,让一旁的小儿随风嗤之以鼻,只觉得这泼辣的小城丫头可真是上不得台面。

胡氏也许久没有吃过这么精致的吃食了。她到底是过了几天富贵日子,当然知这些酒菜是城里最好的醉仙楼里打包来的。估计加在一块,足有四两之多。

他们父子原就失了盘缠,褚慎更是差点病死在破庙里。他们寻亲未果,以后路途上用钱的地方甚多,怎么禁得住这般的胡花?

是以胡氏有些吃不下,只柔声细语地提醒着褚慎,要思度着以后的日子,可不能这般可着性子花销。

褚慎没有多言,只在吃完饭后,烦请胡氏与他在院子里闲叙一二。

而笑娘吃完后,实在不想看随风那熊孩子,便先回屋去,试着自己去做些缝补的活计。

二人说话之处离屋子很近,院里二人的说话声倒是一字不露地传到了屋子里。

褚慎的意思很简单,他的伤势虽然没有痊愈,可是已经没有大碍,在这里叨扰甚久,也该离去了。只是他这一走,却是放心不下胡氏母女二人以后的生计。那莫家原本就不管顾着她们母女二人了,现在胡氏将他接回家养伤,被街坊传得十分不堪,只怕她以后的日子更艰难。

褚慎乃是个武夫,倒是不惯拐弯抹角,只跟她道:“我早年在老家娶妻,只是与她缘浅,她诞下一女后,便与我和离求出改嫁了。后来我便去了漠北闯荡……在那有了随风,却未曾续弦,不知胡娘子你……可愿跟我一同走?”

胡氏万万没想到褚慎竟然开口要带着自己走,那话里的意思,岂不是……要收了她?只是他乃莫家的远亲,寻亲不成,却要收了莫家二爷的外室,这是何道理?

褚慎听了胡氏的话后,却是轻描淡写道:“那莫家的老太爷年轻时,在漠北经商,受了随风的……祖父的恩惠,我那时遇到盗匪受了重伤,突然想到莫家在这儿,勉强带着随风入城中寻人,想要莫家帮助一二,倒也不是什么正经的亲戚。如今娘子是我父子的救命恩人,我自然是愿护娘子的周全。只是我前路也是吉凶未知,不知娘子你愿不愿意跟我吃苦?”

褚慎没有说出口的,却是莫家二爷始乱终弃的行径着实让他对莫家起了偏见。若胡氏是个水性杨花的轻浮女子,被莫二爷丢弃了倒情有可原。

可是他观这胡氏,却是个纯良纤弱的女子,虽然做过戏子,追本溯源,也是穷苦人家的清白女孩子。

他如今是死过一回的人,倒是对人情世故想开了许多。加之在漠北待得甚久,那里的女子改嫁也不过是移一处帐子的事情罢了,男女之事开放得很,胡氏在他眼里,可是比那些漠北豪放女子要好上许多了。

他受漠北王的嘱托,势必要保住王家的这最后一点骨血。

他先前在漠北用的是化名,无人知他的根底。所以这番历劫之后,他打算回老家,娶妻生子,过上几年安定的日子,将随风小主子抚养长大。

既然如此,与其任着老家的媒人保媒,娶个不知脾性的女子,倒不如娶了这个胡氏。她心地善良,为人和气,必定能善待随风和自己前妻留下的女儿,视如己出。

褚慎虽然同情胡氏,但说到底,也有自己的思量,他方才想了一路,觉得娶胡氏倒是正经可行的。

作者有话要说:笑娘:妈你别嫁啊,不然我们家的关系比《家有儿女》更复杂。我不要当夏小雪啊~~~~~也不要刘星那样的弟弟~

☆、第 8 章

褚慎说完后,倒是不急着让胡氏立刻回答,只让她好好想想,第二天再答复自己,然后便自会西厢房去了。

胡氏心事重重地进屋时,正看见女儿笑娘坐在墙角小窗处,应该是将她与褚慎的话听到耳中,不由得面皮微微发红。

笑娘倒是先主动跟娘亲道:“娘,过来说话。”

胡氏虽然面皮发紧,却也无人商量,当下便问女儿:“你看那人可行?会不会是诳了我们母女,卖于他处?”

笑娘知道褚慎就算穷得叮当响,也不会堕落到拐卖妇女儿童盈利。那是个可以为知己两肋插刀的汉子。

他既然开口要娶胡氏,应该是言出有行,倒不至于半路将她们娘俩卖了。

可在笑娘看来,褚慎实在不是后爹的最佳人选。

原书里的褚慎不过是个走剧情的炮灰,此时早已经伤口感染,死在了破庙里。他以后会是怎样的际遇,原作者也没有提及。

倒是他那个前妻改嫁留下的女儿褚乔伊是浓墨重彩的角色。算起来是男主后宫团里的第二个老婆。

在原本的剧情中,褚随风成人后巧遇义父的亲生女,为了报答义父当年之恩,在痛失莫迎婷这个今生所爱后,便迎娶褚乔伊为续弦。

于是莫笑娘开始疯狂迫害模式,将这第二个老婆也荼毒得不行。想到这一点,笑娘对于母亲改褚慎后的前景不甚乐观。

若是两口大锅合在了一处。男主成了她拐弯抹角的干弟弟,女主二号成了她的继妹,家中人口复杂,亲情难以维系,日日朝夕相处,难保剧情不朝着家庭伦理,兄妹同室操戈的血腥方向发展。

当然血流成河的恐怕是她这个拖油瓶,人家男主跟女主那是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啊!

可是,笑娘深知,那剧本里林林种种的角色,如今却都是活生生的人。

她贸然提议救助褚慎的举动,已然让胡氏陷入了窘境,更让笑娘深刻地检讨了自己。

如今胡氏再次面临人生抉择,她就算是胡氏真正的女儿也不好替母亲做决定。

是以笑娘决定闭嘴,端看胡氏自己的选择,若是前路荆棘,她陪着胡氏闭眼前行就是了。

想到这,她慢慢开口道:“娘,我还小,怎么会看人?那位褚伯倒不像是坏人,却不知是否是女子良人,一切都听您的。”

胡氏喃喃道:“那褚爷甚是高壮,若是打女人,可是消受不得……我怕……”

笑娘连忙点了点头,也觉得那褚慎看上去一副莽夫样,不像是会疼老婆的。

胡氏无人商量,只能自己辗转反侧,想了足有一夜。

不过第二日的清晨,却有人替胡氏拿了主意。天不亮,就听见院墙处有人熙攘着。原来是莫家来撵人了。

当初康氏在临行前跟管事的有交待,若是那胡氏安分守己还好,若是闹出了什么不容人的丑事,一定要拿捏住了,叫了地方里正前来,闹得沸沸扬扬后,将那胡氏连同野种,一并轰出宅院。

莫家老太爷深切地热爱名声面子,岂容一个外室大风大浪地让莫家不安生?

康氏心眼小,却不愿被公婆丈夫说心狠不容人,只趁着莫家人不在凤城,挤兑着胡氏过活不下去,再寻了冠冕堂皇的理由,大大方方地彻底移了眼中之钉。

现在胡氏竟然在院子里养起了汉子,传得街巷皆知,正是下手的机会。管事听闻了后,连忙汇齐了人手,叫来了街巷里长,前来捉奸赶人。

只可惜一行人搬了梯子翻入院墙闯进西厢时,只看那汉子带着个七岁的孩子睡在床榻上,并未跟胡氏同房睡在一个被窝里。

不过管事的事有备而来,虽然没捉奸在床,也拿捏了胡氏院子里有男人的事实。

笑娘在那伙人闯进她和娘亲的屋里时,也醒了,然后发现,原书的一个情节也早早来到了。

在原书里,娘亲成为性工作者后,过了不到半年的功夫,她和娘亲便被莫家管事哄撵出了院落,娘亲更是在街坊面前,被那管事扒衣抽脸的羞辱,造成女配笑娘心里更加扭曲敏感,日后甚是忌讳别人提及她的胡氏。

不过一众人等的叫嚣,在褚慎起身时,便哑了一半。

管事没想到,这汉子实在是太高壮了!而且面目冷凝,浑身煞气,一看就是不好惹的样子,说话的底气也短了些。

褚慎看了看,这些人有备而来的架势,便心知肚明,他们是铁了心为难胡氏母女来了。

那管事的到底是个尽职的,奓着胆子大声问:“你是哪里来的野汉子,居然未经主人同意,便住进了我们莫家的院子?”

褚慎岂容他叫嚣?伸出长臂,几下子就将那些人推出了他的房,直道:“不进门便越墙乱闯?莫非你是这院子的主人?”

那管事瞪眼道:“我是莫家的管事,主家不在凤城,我自然管得!胡氏不守妇道,岂容她在这院子里丢人现眼?”

褚慎扬声问:“你可有胡氏的身契或者婚书?”

里长答不出,只看向莫家管事。

管事翘着胡须冷笑道:“一个外室,哪里会有婚书,二爷怜她,也没有身契!”

褚慎冷笑道:“既然什么都没有,那就是说胡氏与你们莫家全无干系。尔等这般凶神恶煞的闯入,是何道理?”

管事瞪眼道:“她吃喝皆由莫家奉养,却私养你这汉子,哪来的脸皮住在莫家买来的屋院里?”

褚慎冷笑着大步走到院门口,敞开了房门叫前来看热闹的街坊们进来,高声道:“莫家人没有担当,任凭刁奴搓磨无依靠母女。你说拿钱供养,为何她俩却只能靠浆洗缝补度日?左右的邻居都在这,皆知内情。而我原本是你们莫老太爷的旧识,遭遇了劫匪受伤,求助莫家,却被刁奴回绝。幸得胡娘子救助,才保全了性命。如今倒是将话敞开来说,她们也要过活吃饭,既然莫家不肯管顾她们,便由我管,以后她们便也跟莫家恩断义绝,今日立下人证文书,由着街坊里长做个见证,她们母女绝不带走莫家的一针一线。此后婚丧嫁娶,再无瓜葛!”

就在这时,笑娘适时哭泣了一声:“管事老爷,我和我娘这一年都不敢管您要月钱,尽是当孝敬了您老人家的,您怎么还不依不饶的?这位胡大爷是我在破庙里遇到的,当时受伤都快死了,他要去莫家寻人,可你也不肯管顾……是我求娘救他一命的,都是我的错,我的错……”怯怯说完,便是嘤嘤哭泣,胡氏也是被勾得悲从中来,也跟着一起哭。

管事没想到那个外室野种,竟然这个时候开口,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自己贪墨了银子,实在是可恨!偏偏她说话怯怯的,看上去是十足十的软弱可欺,惹人同情。

这时,街坊也纷纷小声议论,有那知道内情的道:“莫家竟然干这等子省钱的买卖,聘了外室,让大姑娘生了孩子又不给钱,那娘俩可不是靠缝补浆洗过活了一年吗?”

“有几个臭钱,却也干泼皮无赖翻脸不认账的勾当,莫家人还真不要脸……”

“那人的确是受了伤,前段时间,我还看胡娘子请郎中抓药呢,这人心太善,就是要被男人骗……”

管事没想到,自己这般结众而来,丢的却是自家莫二爷的脸,登时有些心急,而褚慎的这番话也正合了莫家管事的心思,倒是趁机赶紧收场才好。

只是他原本像趁机会羞辱胡氏,打骂她一场,可现在被众人议论着莫家不厚道,而那汉子横眉瞪眼地立着,倒是叫人止了仗势欺人的念头。

于是就接下来的事情倒也不犯啰嗦。两方立了文书两不相欠后,褚慎去隔壁的店铺买了两套从里到外的衣物,让胡氏母女换过后,剩下的那些旧衣物件也不用打包,只两手空空,从里到外的崭新,当着众位街坊的面儿,从居住了多年的金丝雀笼里走了出去。

胡氏母女在街坊面前,已经有许多时日没有梳洗打扮整齐了。等到这母女二人洗漱了脸蛋,梳理整齐了头发,一身崭新的布衣出现在人前时,真是叫人看得一不开眼。这便是一大一小,活脱脱的两个美人胚子啊!

那当娘的身段窈窕,鹅蛋脸儿上的眉眼若描画上去的一般。小的更是眉眼明灿,小脸儿尖尖。

更有那好事的小声道,那汉子好生会算,这可是买大送小,白赚了两个美人呢!

笑娘心知莫家再难容她们母女,此番除了离开,别无它计。

于是她秉承着自己是小孩子,不要乱说话的原则,一直跟在胡氏身后。而胡氏是天然没有主意的人,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乱,全失了主心骨,只任凭着褚慎安排。

待得上了褚慎从驿站雇来的马车后,她才缓过神来,积蓄着泪眼无措地问褚慎:“褚爷,你这是要带我到何处去?”

随风小儿搭腿坐在马车边,听闻这话,倒是回身道:“胡家娘子,我爹喜欢你,要娶你为妻,自然是带你回去洞房!”

褚慎摸了摸干儿子的脑袋,冲着被说得脸红的胡氏咧嘴笑。

笑娘默默飘了一眼褚随风那小孩,不愧是将来一共娶了八个老婆的人,从小便有流氓色胚之相。

就是这种吊儿郎当的劲儿,被原书作者塑造成风流倜傥的浪子形象。不光对男读者的胃口,连女读者都在文下疯狂留言,自称“第九本位”,随时要补男主第九个老婆的从缺呢!

另外能培养出小流氓的,也不是吃素的,她的这位准继父还真不是什么好人。

今日看着是替胡氏解围,可也有打鸭子上架的嫌疑,压根是不给胡氏选择的机会啊!如今看他盯着胡氏看的热辣眼神,那真是势在必得。

由此可以看出,古代的以身相许,都是见色起意的借口。

若是她这位娇娇弱弱的娘亲长了副隔壁张妈妈粗壮的身板,不知道褚家大爷,还要不要报恩相娶了?

作者有话要说:喵~~~~要相亲相爱啊

☆、第 9 章

胡氏也心知事到如今,也唯有嫁给褚慎一条出路可走了。

她年龄还小时,便被二爷买了,如今也不过二十八岁的芳华,经历的世事并不算丰富。看着比自己大了足有五岁的褚慎,一想到要嫁给他,她心里总是怯怯的。

所幸褚慎虽然做事霸道了些,却并不是急色之辈,这一路上都是对胡氏以礼相待。在客栈歇宿,也依旧开了两个房间,各自带着孩子居住。

白日里,他更是细心周到地照顾着一大两小。看到胡氏跟笑娘因为马车闷热而生了痱子,便买了轻薄透纱的车衣,将车厢的厚布帘子替换上。

他的这番体贴,自然是让胡氏感念在心,这些时日二人相处的尴尬别扭,也消减了不少,只道:“路上原本就是要多费钱的,我和笑娘无碍,多在马车外坐着便是了,何必花费不相干的钱?”

算起来,这一路的花销早就超过了典当佩刀的五两银子,也不知褚慎从哪里弄来的钱,这一路的吃喝都是无忧。

褚慎知她怕自己花销大,心里倒是一暖,只趁着两个孩子去河边舀水的光景低声道:“娘子所言甚是,我大手大脚,不知节俭,待成了亲,皆由你管家可好?”

胡氏玩没想到五大三粗的汉子,嘴儿竟然会这般的甜,一时面颊绯红,倒是俏生生地瞪了褚慎一眼。

褚慎看得两眼一热,只恨不得立刻飞回老家,娶了胡氏才好。

因为入了关内,所走的也是官道驿站,两大两小便是一路顺利地回到了褚慎位于渠州的老家。

褚慎的父亲是个清贫的秀才,父母皆已经过世了,留下几亩薄田和一处不大的宅院。

褚慎的上面还有个长兄褚谨。兄长的媳妇姚氏为人刻薄又爱算计。

当年前妻岳娥生下孩子还执意和离,除了嫌弃褚家太穷,还有就是姚氏处处占自家小叔的便宜。

妯娌间争吵不断,矛盾也是越发不可开解,褚慎又喜欢到外面游走,整日舞刀弄棒,不像是个正经过日子的。

这叫嫁过来的岳娥看不到日子的头,她娘家算是殷实的农户,当初也是看着莫家是读书人家,褚慎又是个高壮英伟的,叫人心生爱慕,才嫁过来。谁想到却是空摆的架子,没有什么干货。

岳娥先是整日跟褚慎哭闹,最后干脆在娘家的支持下,闹着和离归家,转身嫁给了乡里一个丧妻的老乡绅,过上体面的日子。

后来,褚慎去了外地闯荡,前妻留下的女儿乔伊也一并托付给嫂嫂照管。

当然,姚氏也不是白白地替小叔照管女儿,褚慎出去后的每年,都给家里寄钱。

初时钱银不多,往后的几年却是漠北的皮毛特产加上钱银成箱子地托人往老家运。

是以姚氏张罗着,在老宅之旁,又选买了几间瓦房,重新翻修加盖,建了新宅大院。

家里的田产也扩买了不少,姚氏过起了衣食无忧的日子,便学了乡绅家的做派,买了个粗使小丫鬟在家里帮着她操持家务,

而褚谨与爱舞刀弄枪的弟弟不同,承袭了父亲的家风,一心考学。只是时运不济,几番考场失利,如今也不过是挂着个童生的名头。幸而弟弟争气,每年给家里寄银子。家里头也尽是姚氏操持,不用褚谨操心。

他便是常年沉浸在书本之中,指望着一遭鱼跃龙门,早日及第。而且家里不愁吃喝,褚谨新制的儒衣长褂子往身上这么一套,与那些农户人家迥然不同。

现在褚家可是在乡里出挑着呢!

姚氏自觉自家的日子过得风生水起,经常跟着左右邻居磨牙,只说二弟的前妻也是个心急的,若是再熬度几年,岂不是也有好日子过,总好过眼巴巴去当个老头的续弦,整日里面对先前正室留下的几个儿女。

那岳娥嫁的不远,这话隐约传过去,只气得半死,便要自己的娘亲借口想念外孙女,三五不时地将褚乔伊叫回去,耳提面命挑拨着她跟大伯母姚氏的关系。

一来二去,那褚乔伊也是对姚氏有了看法,总是觉得是姚氏挤兑着她娘被迫改嫁。这位第二女主乔伊姑娘的性格随了她的亲娘,走的是泼辣子的路线。

姚氏管教起小叔子的孩子来,自然是不甚顺畅。她明知是岳娥那小贱人暗地里使坏,想着叫乔伊跟岳家断了联系。

可惜,她的丈夫是个读书人,哪里会同意这等禁断人伦之事?直言这孩子爹娘都不在身边,若是再不让她回外婆家,岂不是要被邻里说嘴他们刻薄弟弟的女儿?

姚氏虽然为人厉害,却要维护下自己丈夫的名声,不然褚谨将来过了乡考,名声不佳也是影响前途,自然是强忍着恶气,不会跟只有八岁的褚乔伊一般计较。

可是姚氏的下面还有一双儿女,一个叫褚全,一个叫褚满儿。

那褚全年十四,褚满儿年十岁。皆是小大人儿的光景,看着褚乔伊作天作地,跟自己娘亲作对的样子,哪里会忍得下?

于是这兄妹二人,倒是经常背着大人,整治一下这不懂事的堂妹。

于是乎,吃穿不愁的莫家,这院子里时不时的也是有些鸡飞狗跳的。

搅得褚谨这读书人的书斋外,经常是哭天喊地的光景。

褚家大爷被闹得心神不定,还未及第,就经常升堂断案,为几个毛孩子断一断曲直,求学之路更加漫漫。

没想到,离家多年的弟弟突然风尘仆仆地回来了。兄长褚谨见弟弟回来,自然是眼角湿润,只颤抖着不知该说些什么,只一个劲地拍着弟弟厚实的肩膀,道:“回来便好,回来便好,可不要再走了。”

二弟回来,他这个伯父的担子可算是卸下来,只求快些领走乔伊,可别拣着在他的书斋闯下嚎啕大哭。

姚氏也是一脸的喜色,异常殷勤地招待着小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