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月一怔,接着笑道:“对呀,奴婢从前是皇上宫中的人,有一次皇后,奴婢是说前皇后,前皇后使性子不肯侍药,所以皇上病发,奴婢在旁边看到那情景,真得好吓人。”

我不再说话,穿好衣服出去。

宫门上早已备好了肩舆,碧月扶我上了辇。

“起轿…”内侍高声道,肩舆缓缓被人抬起,平稳的往天胤宫去。

今天天气晴好,出门时,看到廊下的杜娟开了一朵,我也渐渐的适应了宫中的生活,那些宫人虽然不敬,但也不敢太放肆,每月奉银和太后的赏赐也都按正常的来,日子还错好过,唯一难熬的,是易子昭如魔鬼般的训练,他确实不同于一般的伎师,教我的舞都是一些难得一见的风格,想是从别国引进的,这也罢了,最主要的是他对我的态度。

半是嘲讽,半是玩笑,像是从没拿我当过皇后,也不是女人,他在宫里的地位也比一般的乐师要高些,说不出是哪里怪,总之大家都很怕他。

正沉思音,轿子停了,我隔帘问道:“碧月,什么事?”

碧月小声回道:“娘娘,前面碰到沈美人的轿子。”

“沈美人是谁?”我问。

话音刚落就听到一个柔媚的女声插进来道:“臣妾参见皇后娘娘,真是不巧,刚要去给娘娘请安,娘娘却要出门。”

我将轿帘掀起,看到旁边站着的那个女子,她有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皮肤白晰娇嫩,“我刚刚进宫,失礼了。”

“娘娘别那么说,是臣妾失礼了,因为连日病着,也没去给娘娘请安,所以娘娘不认识,不过…”她转而看着碧月,冷声喝道:“主子不知道,连奴才也不认得本宫了吗?娘娘忙着学伎没空认人,你也哑巴了吗?不会一一教给皇后娘娘吗?”

说着便一掌哐到碧月脸上,碧月尖叫一声栽到轿子上,捂着脸起来不敢反驳,怯懦的道:“奴婢知错,请娘娘恕罪。”

第十七章

我眸中浮上冰冷,笑容渐渐僵住,好大一个下马威!这宫中上至凌贵妃,下至一个小小的美人都要给我脸色看,凌贵妃那日穿着黄色宫装,明明是向我挑衅,而这位美人显然也娇纵得很,绝不是个善茬。

我微笑不语,在旁看着她将戏演下去。

她觑一眼我,接着叱道:“知错,知错就好了吗?本宫就今天就要代皇后娘娘教训你这个不长心性的奴才。”

她反手一掌又哐到碧月脸上,碧月捂着脸跪到地上,连叫都不敢叫,她流着眼泪看我一眼,向我求救,我抱歉的看着她,不动声色。

沈美人越打越来劲,身边宫人远远的退到一旁边,不敢上前劝阻,直到后来她打累了,自己停了手,“看在皇后娘娘的份上,这次就饶了你,若还有下次绝不轻饶。”

她接过宫人递上来的帕子擦着额上香汗,转身看着我笑道:“娘娘你不知道,这些奴才最会仗势欺人,皇上宠谁就怕谁,那些失宠的…没有一个不被她们欺负的。”

“想必娘娘正得龙宠喽!”我笑着道,语声淡淡的。

她微微一怔,有些意外于我的冷漠与沉静,“让娘娘见笑了,娘娘贵为皇后,又是太后皇上重视的“贵人”自然是不屑于与我们这些人争宠。”她倾身过来,“不管你怎么样,皇上都离不开你。”

我冷笑不语,转身上了轿。

天胤宫内侍看时辰不早,也不敢再耽搁,惶惶的跑到沈美人面前道:“娘娘,今日是初一,皇上立等着用药,耽误不得…”

“去罢!”沈美人不耐烦的打断他长长的解释,冷冷的挥了挥手,目光阴狠的看着我,唇边绽出毒灼的笑容,“真是不好意思,原来皇后娘娘要去天胤宫侍药,这可是件大事,耽误不得,等会皇上若怪罪下来,还望皇后娘娘替臣妾多美言几句。”

我只是看着她笑,一语不发,放下轿帘淡淡的道:“走罢。”

碧月挨了打,但是没有我的吩咐仍然不敢回去擦药,直到进了天胤宫,我才看着她道:“碧月,你一定怪我了罢?”

我伸出手,轻轻抚摸她高高肿起的脸颊。

她微微闪躲了一下,怯懦得不敢看我,“没有,奴婢知道娘娘的难处。”

我有些心痛,吩咐道:“来人,把碧月送回中宫,叫御医来好好瞧瞧。”

随着过来的中宫婢女小梅走上前来扶了碧月道:“娘娘安心进去罢,奴婢一定好好照顾碧月姐姐。”

她看我的眼神清澈,言语间透露着担忧,我有些诧异,多看了她两眼,她果然很伶俐,对我友善的笑了笑。

有时候心意不用说明,只用一个眼神就好,看得出来,她是个心机笃深的人。

我亦对她微笑,“谢谢,帮我好好照顾她…”

她惶恐的低下头,“娘娘千万别这么说,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身后有人催促道:“娘娘快点罢,皇上立等着呢?”

“知道了。”我说,然后冲她们点点头,转身随在宫人身后进了殿。

他的宫里果然弥漫着一阵清苦的药香味,跟上次我在他身上闻到的怪异味道一样,我随着宫人转过层层垂幔,他穿一身明黄寝衣,闭着眼睛躺在龙床上,像是睡着了。

烟霞色的帐子在他身了投下妖冶的黯影,远远看过去显得有些诡异,透露着阴霾。

第十八章

我缓缓向前走去。

旁边一道珠帘后突然走过来两个医女,原本走在我身后的宫人上前来将我左右架起,医女手中握着一把光亮的刀子,迅速的割破我中指与食指,这一切太过突然,我只是呆呆得看着手指尖不断渗出的鲜红色泽,眼前有些晕眩。

另一个医女将一只早已血好的药碗放到我手下,接着留出来的血,它们落下的声音与水滴的声间没有区别,如果只是闭着眼睛听,一切都是正常的。

我强压着心里的恐惧,没有惊叫出声,闭着双眸显得很平静,其实内心早已澎湃不已,承受不了。

不知过了多久,显然她们觉得够了,医女匆匆将药碗奉到龙床边,“皇上,请服药。

我缓缓睁开眸,有医女正在为我包扎手指,白色纱布渗出一点粉红色,比先前淡了一些,不知是我眼花还是因为白色中和的颜色,总之淡了一些。

隔了层层宫纱垂幔,我恍恍望向龙床,他缓缓撑起身子,从医女手中接过药碗,没有一丝犹豫,他将渗着我鲜血的药液喝下。

我的心凌厉一痛,忍不住抚住胸口,像是身体的一部分被他拿去了。

夏侯君曜将空碗递给医女,缓缓抬头看向这边,隔着宫纱垂幔,他语声似鬼魅般飘忽不定,冷冷的道:“过来。”

我指尖凉似冰棱,站在原地不动。

两旁宫人松开手,失去支撑,我觉得脚下软棉棉的,我狼狈的样子一定会惹来他的嘲笑,然而,我等了良久,始终没有听到那抹熟悉的笑声。

我有些诧异,抬头看向他。

隔着珠帘宫幔,视线模糊不清,只能看到大至轮廓…

是我看得太久,还是等得太久。

他终于不耐烦了,冷冷的再次说道:“过来。”

这一次,宫人怕受连累,也不敢再旁观了,两个人同时上来将我推进去,“皇上召娘娘入殿,娘娘请罢。”

请字未落,我身子已经跌在了他脚下。

夏侯君曜仍旧斜倚着,并未起身,美目冷冷的扫过我指上伤口,“疼吗?”

我吃惊的抬头,他居然问我疼吗?是关心吗?这个念头在心中一闪而过,随即而来的是讽刺,打一巴掌揉三揉,我冷笑,语声比他的更加淡默,“不疼。”

“是吗?”他轻笑,目光意味深长的看过来,“那就好,朕还以为你会哭呢?可是你连一滴泪都没有,不错!”

他像是在表扬我,这让我有些搞不清楚状况,怀疑的看着他,他脸上荣辱不惊,异常平淡,我从中看不出任何别的东西,只得放弃。

冷冷的道:“谢皇上夸奖,您气色似乎好多了。”

他的脸色却实比先才要红润一些,嘴唇渐渐有了血色。

夏侯君曜垂眸轻笑,再看我时,目光多了份柔情,“是啊!多亏了皇后你的功劳,朕是该好好奖赏你呢?过来。”

他再次唤我,挥开宽大的袖摆在床上给我让出了位置。

我怔怔地看着他,“皇上,臣妾还得去学舞,今天就先告退了。”

我目光慌乱,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匆匆找着介口离去。

他躺在榻上,徒然冷笑道:“今天不用学了,称朕还有耐心,你最好自己过来。”

他在威胁我,我明明知道,却不能顺他的意,只得低着头站在原地不动,我是曾经想过引诱他,让他帮我破身之后就不会再承受这样的痛苦,可是…现在太仓促了,我还没有任何准备。

第十九章

“啊…”

眼前掠过一抹妖冶的红色,我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身子就已悬空,然后重重的摔在床上,他手床帐上红纱另一端,邪魅得看着我笑,手指轻轻抚过我惊恐未定的脸,“好玩吗?”

他慢慢摩挲着,似乎很享受。

然而,我却不能有他那份淡定,紧握得双拳不住颤抖,极力忍着恐惧,“看来,皇上骗了所有人,你不光身子无恙,还“好”得很!”我讽刺的道。

他轻笑,并没有抽回手,而是顺势滑进我衣襟、亵衣抹胸,他手指冰冷,我觉得像是游进去一条冰冷的蛇,不住颤抖。

“百姓生活无忧,就是君王最大的成就感,骗与不骗,事实与否,又有什么关系?朕没有负列祖列宗的期望。”他忧郁的语调没有先才邪魅,我有些诧异,竟不能接受他还想着黎民百姓的事实。

印象里,他绝对是个恶君,可事实上,我不得不承认,天朝的确国富民强,百姓生活得很好。

原本便紧窒的抹胸,因为他手指的介入显得更加紧迫,我柔软的胸脯被他强力挤压,一刻下来,也有些呼吸困难,躺在床上挣扎着。

他只手控制我,笑着道:“别试图反抗,你以为你能逃脱得了吗?”

我再一次被他压到床上,耗尽了身上最后一点力气,喘息着道:“是吗?皇上与臣妾之间不是还有三个月的许诺吗?怎么?忍不住了?”

我转眸看着他,眼神极尽可能的妖娆妩媚,感觉到他手微微一震,接着紧紧握住我一边的乳×房,“你是在诱惑朕吗?”

他手指温柔而有力,辗转在我胸前挑逗着,我忍不住战栗,在他手中变得坚挺,膨胀的****从体内窜升起来。

“皇上被诱惑了吗?”我反问,目光与他对视,能从他的瞳孔中看到我狼狈的样子,不觉间有些好笑,我这是在做什么?找死吗?

我猝然收回目光,不敢再看他。

我突然的反应让他轻笑,得意的笑道:“怎么?临阵退缩了?”

他不断加重手中力量,我极力忍着,连一丝呻吟都没有,他轻俯下身,在我耳边吐着气,“郁红泪,红泪,怪不得母后不喜欢你的名字,果然不讨喜。”

他灼热的气息另我脸红,将脸埋进厚厚的衾褥里,窝在仅有的一点空隙里,脱口而出,“那清尘呢?”

话音未落,我突然怔住,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暗暗祈祷他没听清楚。

可是他却听见了,不光听见,还讽刺的笑了,“清尘?碧草凌古庙,清尘锁秋窗。这个更不好?怎么?你喜欢?”

“不…”我轻喊出声,“臣妾不喜欢,只是随口一说。”

他目光幽深得看着我,不再说话,手下微微用力,将我从床上提起来,另一支手出终于抽了出来,我长长呼出一口气,放下心来。

他将我提到近前,冷笑着道:“不管你有什么秘密,朕都会将它挖出来。”

“臣妾…没有秘密。”我被他提在手上,语声淡漠的道。

夏侯君曜放开我,转了话题,道:“技艺学得怎么样了?听说是由易子昭亲自教的?”

我心里一阵恶心,明明是他指派的,“是,易公子亲自传授,比伶伎们教得要好些。”

第二十章

“看来你对他很满意?”他不无讽刺的道,妖冶的眸子定定的望着头顶那片火红的影子,帐幔上垂下长长的璎珞流苏。

我一时无语,没有接话,说什么都是错的,不如不说。

“朕给你送去的那个宫女你还满意吗?”他停了片刻,转言道。

“很满意,碧月是个懂事老练的宫女。”我小声的道,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提到碧月。

夏侯君曜微微一怔,转眸看着我,像是很吃惊,“碧月在你那里?”

看他这样诧异,应该指的不是碧月,可是碧月明明说她从前是侍候皇上的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并没有将这些说出来,只道:“对,她在臣妾那里,皇上指的不是她吗?”

他沉思了一会,对我摆摆手,“下去罢。”

他会这么轻易的放过我?我不明所以,只得躬身退出,如获大赦,再不愿在里面多呆一秒钟。

[夏侯君曜]

看着那抹仓皇逃离的身影,夏侯君曜突然笑了,喃喃的道:“清尘——”

“来人…”他轻唤。

纱幔后头消没声息的出现一个鬼魅般的黑色身影,躬身立在床边,“皇上有何吩咐。”

“去查查有没有清尘这个人。”他漫不经心的道,手指抚过眼前的流苏。

黑衣人领命离去,诺大寝宫又恢复了一片沉寂,像是幢没有生气的宅子,四周散发另人发怵的阴凉香味,袅袅缈缈穿越轻纱漫舞。

[清尘]

回到中宫,看望过碧月的伤势后,我就召来了宫中所有的侍婢。

如果夏侯君曜在我宫里安插有人,不是碧月,那又是谁?

“抬起头来。”我坐在鸾榻上,目光一一掠过那些面孔。

平日在宫中的时间虽少,但大部分人我都是有印象的,这些人里并没有夏侯君曜派过来的人,我敢肯定,因为她们眸中没有付合他脾性的精明与冷漠。

“还有谁没到吗?”我冷冷的道,端过一旁的茶盏轻轻吹着上面浮叶。

除了碧月,宫里另一个负责我起居的内侍宫人回道:“回娘娘,还有小梅姑娘没来,她去太医院帮碧月姑娘拿药去了。”

小梅?

这个名字在我脑海中划过,激起一片涟漪,是她。

抬眼再看这位内侍,虽年纪不大,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可看起来十分懂事,不慌不忙的回话,对我,虽没有惧怕之意,但也没有像其他人那样不敬。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对他有了几分好感。

“奴才叫陈仲。”他恭身回话。

我轻笑,将茶盏放回去,“原来你叫陈仲,平日里都听他们叫你陈公公,你从前在哪宫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