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不明白,为什么临死时,他们却在笑着,是为了这份解脱吗?还是庆幸他们终于死到了一起。

身子被宫人从侧门拉出去,刻意避开大殿,皇后的目光一直追随我,她颤抖的双唇似乎极力想说些什么,我挣扎着往里扑,“放开我,让我过去…”

“夫人请见谅,一切都是皇上的主意。”一个宫人解释着,硬生生将我扒在门上的手指一根根掰开。

我眸光化作凌利,猝然转身看向她,她乍与我对视,吓得一个趔趄往后退去。

“夫人…”

“你还知道叫我夫人?今天如果你们不放我过去,改日,就是你们尝后果的时候。”我冷冷的道,眸峰如匕首般,透着凛冽深寒。

身后几个人迟疑了一下,正要放手,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妇人,笑吟吟走过来道:“夫人不要为难她们,一切都是皇上的旨意,请不要为难奴婢们,还不快把殇国夫人带走,看见这么不吉利的东西,小心吓到。”

她一边吩咐着,一边怒目瞪向那些人,宫人们倒都听她的话,全部听话的围上来,把我控制在中间。

身子动弹不得,我只能用仇恨的目光看着她,她低头笑着,默默退到一旁。

我的挣扎终是没用,还是被她们拖走了,失望之时,我听到殿里传来一声嘶裂般痛苦的叫喊,“救他…”

是皇后娘娘,她的声音暴发一刻,就停歇了,凄厉的声音余韵浮荡在空灵的上空,我如失去生气的花朵,颓然败落,双手无力的垂下,任她们抬着下去。

皇后死了。

她最后的那句话,救他,他,指的是平西王。

皇后娘娘做出如此败坏人伦大防的事,平西王就是有天大的功也保不齐受牵连,她说过让我小心行事,可是自己却含笑离去,脱离了苦海,剩下我们这些可怜的人,纠缠着,挣扎着,把对方逼向绝路。

或许,她最后是想对我说抱歉的,她没有完成自己的任务,反倒牵连了所有人,可是我一点都不怪她,我甚至羡慕她,可以这就样死去。

夜晚的天空,黑得像是罩着一层拨墨的画,把所有的东西都笼罩在里面,没有月色,显得空洞苍凉,我独自站在窗边,望着黑朦朦的一片发呆。

身后修长的人影悄无声息的靠近过来,闻到他身上的龙涎香,我便笑了,“这么晚了,皇上过来有事吗?”

“看看你怎么样了?”他笑着道,从身后抱住我,手臂因用力而暴出青筋。

他每一次拥抱都是这么用尽全身力气,仿佛在喧誓着某种占有。

“还死不了。”我嘲讽的道,任他抱着,却不肯回头看他,直到现在还能从他身上闻到一股血腥昧,像是与生俱来的那种,洗刷不掉。

他丝毫不在乎我的冷漠,笑着道:“想做皇后吗?”

听到这声,我不可遏止的笑了,人走茶凉,也凉得太快了些,皇后娘娘刚刚上路,或许影子还不甘的飘在凰宫上空,他却过来问我愿不愿做皇后。

这一切都太可笑了。

“你笑什么?”他问,手指不经意音己经伸到了贴身的小衣内,由下至上徐徐靠近我最敏感的部位。

“住手。”我嘶吼,微微挣扎。

他笑一声,鬼魅又好听,用一只手箍住我反抗的手,另一只手轻而易举的就达到了他的目的,胸前丰满的柔软被他紧紧握在手中,他示威的在我耳边低喃,“不要试图反抗,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就试试看,是死了的赢,还是活着的赢?”

我冷笑,无比讽刺,“皇上说的赢,是指什么?”

“就赌你永远都逃脱不了我身边。”他轻轻在我耳边呵气,带来冰凉触感。

我眸中笑意加深,转头看着他,“如果我逃离了呢?”

“不可能,除非是我死了,才会放开你。”他冷笑着道,美丽的唇角轻轻扬起,带着邪魅至极的笑意,轻而易举的就盅惑了人心。

我在他的目光下渐渐变得绝望,“易子昭,不要逼我。”

他仰身轻笑,十分讽刺,“逼你?我们不是一直都在逼迫对方吗?从一开始,看你的第一眼起,你就激起了我的******与野心,再到后来,你的冷漠,你跟他的双宿双飞,无一不是逼我走上现在这条绝路的罪魁祸首。”

我在心中冷笑,漠然垂下目光,“你把所有的罪孽都推到别人身上,试图洗涮自己,你以为,这样我就能原谅你吗?”

“正因为知道你永远都不会原谅,所以才会有今天。”

“你的意思是我逼你了吗?”我抬眸看着他,冷冷的问。

他缓慢摇头,“不,是因为你太聪明了,清尘,我说过太聪明了未必是好事,可是你却不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的话,讽刺得让我想笑,冷笑,大笑,“你是说如果我够笨的话,不知道你的阴谋的话,我们今天就能过得很幸福对吗?”

“对,就算我是错的,也是被你的妩媚所迫,我无法自拔,只能一步步走下来。”他低下头,轻轻亲吻我的脸。

我猝然转过身,避他如蛇蝎,“不要碰我。”

企图反抗的手,还没抬起便被他掌控,紧紧攥住,抬起,搁置头顶,一步步向前,直至背后抵住光滑冰冷的床柱。

“诚王爷现在就在路上,如果有什么闪失,也是你的错。”他温气的气息扑到我脸上,随之而来的还有他身上野性的男人味。

我冷笑又苦笑,这个邪恶的男人,竟然用诚王的生命威胁我。

他把事情做的这么绝情,逼得我无路可退,只能顺从,连动一下都不能,睁着眼睛看着他慢慢吻下来,“清尘,如果你肯的话,我们是可以幸福的。”

“要怎么幸福?跟一个杀了我娘还有我丈夫的凶手吗?”心中长时间压抑着的话再也不能隐瞒,破口而出。

他动作嘎然而止,轻笑出声,慢慢抬头看着我,“你刚才说什么?”

我凛然与他对视,豁出去般不管不顾,“是你杀了君曜对吗?是你杀了他。”

天皇久病缠身,突然崩逝原本不是什么大事,我也一直以为他是因病去世,可是…直到易子昭跟夏侯君曜得了同样的病后,我便开始怀疑,头一次怀疑他。

君曜的病,本来就很罕见,可是他却能说得就得,说去就去,他又不是神仙,怎么能如此收放自如,唯一的可能就是,夏侯君曜根本就没病,他不过是无意间被人下了十年的毒,然后加大剂量,导致他迅速死去。

易子昭轻笑,慢慢摇头,“清尘,你不该去窥探这些秘密的,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再次承认了自己的罪行,我一阵心痛,难以言喻,只能呆呆的看着他,哽咽的说不出话,“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不语,手指轻轻抬起我的下巴,“因为你。”

他妖魅低沉的语声如一道咒语,在天空划成一道光,划破所有混沌与隐瞒,我的心摇摇欲坠,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我痛苦的看着他,不住摇着头,“不,不是…”

“是,你很清楚是这样的,所以你觉得自己有罪,所以你想方设法的要补偿夏侯君曜。”他一字一句,像冰封的匕首,狠狠地划开我的心,划开我深埋起来的秘密空间,将里面的东西全部揭露,诏告天下。

“不要说…”他松开我,我失去所有支撑,身子颓然滑落,跌坐到地上。

“你不想听听他临死之前说了什么吗?”他慢慢蹲下身子,手指轻轻抬起我的下巴,与我平视。

我眸子里含着泪水,头一次觉得这么寒冷,身子绵软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他说了什么?”

他苦笑一声,“你果然是在乎他的,说到他,便来了劲。”

我无暇理会他的嘲讽,只是冷冷的看着他,等待答案。

“他说如果我肯放你一条生路,他便不起兵,所以我放了你一条生路,这笔生意,他做的很值,你确实值得用整个江山去换。”

他指尖轻佻,目光流连在我脸上,手指细细摩挲着我脸上肌肤,像欣赏一件艺术品一样看着我。

“这就是你不杀我,不杀诚王爷的原因吗?”我冷声问,强忍下心头难掩的悲伤,那个人,临死之前居然用江山换下了我与诚王的命,这份爱,让我怎么能够说承担得起呢?我是有罪之人。

“对…你以为你提前那几个时辰真的可以逃过追兵吗?我不过是给你一条生路,让你肚子里孩子生下来,让夏侯君曜早死早超生。”

他的一字一句,彷佛都是淬了毒的针,狠狠地戳在我心上。

他轻轻靠近,用柔软的舌舔去我苦涩的泪,“他说你怀孕的时候,需要人照顾,既然我不能,那诚王就是最好的人选,我原以为他一辈子温吞,起不了什么大风浪,可是现在看来我是错的,我‘病’的那段日子,你们两个配合得天衣无缝,若再迟半月,恐怕这江山就要易主了。”

我的身子在他怀里不住颤抖,我觉得跟我共处一室的这个男人突然变成了野兽,时刻都能吃了我,可是他说他爱我,用他沾满鲜血的双手,还有柔软的舌。

“易子昭,你根本没病。”我冷冷的看着他,眸子里闪着啫人的光。

他轻笑,一把将我抱起,放到床上,“有时候‘病’了才可以看清很多事实,就像当年的夏侯君曜,临死之前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我自认为这一章,把易子昭写成了最有妖邪鬼魅的男人,极具危险性,可是那种隐形的黑暗气质无法阻挡。

阴暗的男银啊,哈哈。

我的心,渐渐凉下来,所哟虚荣浮华都在他唇畔翕合间冉冉褪去,不留一片痕迹,这一刻,我知道我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眼前的这个男人,才是真真正正的高手,而我是那么傻,居然一直以为他善良。

然而,善良无关乎爱情,他爱着我,残忍到痛彻心扉,强烈到让我直觉他的怀抱是地狱。

他将我推倒在床上,一件一件剥去我的衣服,手指所到之处,带来一片战栗,我不知道怎么会如此害怕,我甚至不敢反抗,我怕他会在下一秒将我吃进口中,就像他杀死君曜时一样彻底,残忍。

我的顺从让他疑惑,“有趣,怎么今天乖了?”

我不语,在他身下大口大口的呼吸着,以减轻心中的恐惧感。

他妖邪的眸光在看到我眼角落下的泪时凝滞,然后变得冰冷,“你哭什么?”

我紧紧咬着唇,无助的摇头,眼泪却无法遏止。

“说话。”他直直望定我,这么近的距离下,让我无法摆脱他慑人的眸光,“我害怕!”

他不语,唇角却慢慢绽出笑容,像是午夜绽放的花朵,妖冶,美丽。

“清尘,不要怕,不管我怎么对别人残忍,都始终舍不得伤害你,你放心,我会让你好好的活着,做我的皇后,做我的女人。”

他的手指碾转留连在我的身体,目光随之而下,一路延伸至我最私密处…然后慢慢探进去,像是冒险一样,进进退退,直到找到最佳契合点,才愿意露出微笑,顺势滑入。

他抬起头,饶有兴趣的看着我,不放过我任何反应与表情。

帐子里昏黄的小灯下,我的一切狼狈都落入他眼中,我丢掉了所有反抗与自我保护,像是被吓傻的鹿儿,只能任由他的宰割。

“我爱你,清尘。”他俯到我耳边说,声音沙哑,如此醉人,而我却不由得战栗,我觉得自己快要被他的邪恶气质所淹没。

“易子昭,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是我?”这是我一直想问的问题,后宫那么多女人,不乏漂亮的,相同的,可是他却如此固执,独独偏爱于我。

他笑,带点苦涩的意味,“很奇怪,我也不知道,你与别的女人不同,你同样是至阴至狠的,后宫争斗不乏这样的女人,可是…你却无形中又有一种光芒,让我忽视不得,就像是咒语,随着你日渐成熟,那种光芒就越强烈,深深吸引我,就好比此刻,我们欢爱时,你仍能想得到别人。”

他手指,在我身体里画着圈,过多的狂喜让我承受不了,紧紧蹙了眉。

他的吻轻轻落在我蹙起的眉心,“舒服吗?”

“不…”我疾口否认,却叹息出声。

他轻笑,“那痛苦吗?”

“痛…”

“知道吗?我喜欢看你的反应,你总是极力忍着******,所以有很多表情,你挣扎,痛苦,尖叫,哭泣,求我,然后直到受不了,在我怀里翻腾,你为何要这么为难自己,既然快乐为什么不愿享受?”他问,在我身上印下柔软狂热的吻,熟练的找到我微微颤抖的乳,用舌尖在蓓蕾上打着圈。

我冷笑,“像我这样的女人,是没资格快乐的。”

终于明白了千百年来流传着的那句话——红颜祸水,祸国殃民。

“是你的心太过执着,当一个人认为自己有罪的时候,就会为了赎罪变得万劫不复。”笑着道,抬眸看着我,然后翻身上来,熟练地不需要任何辅助。

“那你呢?”我问,眸子流连在他妖邪得令人叹息的脸庞,一寸寸流连,寻找他最真实的反应,“你从没认为自己有罪,可你不断的掩盖罪孽,所以犯下了更多罪,直到万劫不复,我们的结果是一样的。”

他轻笑,为了我的话,然后在挺身进入的时候说:“那就一起万劫不复好了。”

昏暗的帐子里,我听到他舒适的叹息声。

他身上的汗水渗杂着淡淡的龙涎香味,这种神奇的香味,让我叹息,宁神,直觉想要昏昏欲睡,可是他不许,总是在最适当时候用最猛烈的动作将我激醒,尖叫出声。

他喜欢玩这样的游戏,喜欢看我脸上惊恐与羞赧的表情,喜欢能控制我思维时的满足感。

这就是他——易子昭。

恨我恨到爱,爱我爱到欲罢不能。

今晚的广艳宫,静得让人心惊,廊下长灯散发着昏黄的灯,整整照了一夜,我在他身下,静静睁开眼,盯着它微弱的光影出神,整整一夜。

似乎痛这种感觉,已经渐渐从我身体里退去,我感觉不到痛,麻木,没有知觉,与他纠缠的时刻过于漫长,甚至看不到结束的尽头。

我失望,转头看着他,他额上的汗不住落下,一滴一滴,渗进我的身体里。

“易子昭,我们何时结束。”

他轻笑,终于停歇片刻,“后天诚王爷回京。”

我正要欢喜,他却接着道:“正好参加册后大典。”

我欲出口的话全部咽回,情绪接着失落,怔怔的看着他,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脸上亦没有任何表情。

这样的没有知觉的我,他不喜欢,于是他将我翻了个身,冷冷的避开我脸上的麻木,“如果你接着沉默,诚王爷有什么闪失,都是你的错。”

我不由得冷笑,已无力再说什么。

身子趴在柔软的床榻上,感受他一次次冲撞,狂野,妖娆,似乎每一次都想要达到最深,最深处,直抵灵魂。

XXX

终究是躲不过,该来的还是来了,我在原地绕了一个圈,借着易子昭残酷的爱,重新坐上了母仪天下的后位,皇后娘娘死了,被皇上当场迫着喝下鸩毒,连同肚子里的孩子一并去了,曹卫尉自小是孤儿,查不到出身,于是暂且搁下,可是平西王逃不掉,现在皇上只是召他入京,并没有明确的给他罪名,可我知道,他不会轻易放过他。

太后远在山中,没有太后娘娘阻挠,宫里平静了,我顺顺利利的做了皇后,从此宫里再也没有殇国夫人,虽没册封,但贺礼已源源不断的送进广艳宫来。

易子昭没有再让我回到中宫殿,他说,他的皇后不会在别人待过的地方,这,就是他一直都不去中宫殿的原因,因为我在那里停留过,不是为了他。

冥冥之中,我赢了吗,可是我什么都没做,这一切,都只是命运的安排。

乘风破浪,都只是幻觉而已,到最后,我还是得靠着易子昭。

同时,我也发现,我永远都赢不了他,我输了。

我放弃挣扎,像个木偶一样任由他摆布。

“娘娘,这是明日大典上要穿的礼服,娘娘看看还满意吗?如果不满意可以让他们再回去修改。”几个宫人各提一角,将一件新制的皇后朝服展开在我面前,已经改了称谓,直呼我娘娘,而不是夫人。

我淡淡看了一眼,只说很好,便不再多言。

福公公挥手让那些人退下,笑着道:“娘娘,明天就是娘娘大喜的日子,您这样让皇上看到会不高兴的。”

他好心提醒我,易子昭最近时常都会过来,像是监视我会不会凭空消失掉,我轻笑,不以为意的道:“他生气又怎样。”

他终归是不舍得放我走的,也舍不得让我死,不管我怎么任性,他也只是会小小的“惩罚”我,用他冰冷至极的眸子给予我警告,或者,用我所爱的人的性命来威胁我,让我臣服在他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