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乎,这顿饭谁也没多说什么,吃得非常其乐融融,要说有不自在的人,那也就是薄晏晨了。

薄晏晨自始至终不敢抬头,他坐在薄济川身边,可是却离得薄济川很远,连菜都不敢夹,薄济川给他夹菜,吓得他碗差点掉在地上。

薄铮皱眉盯着薄晏晨,脸色不太好看,薄晏晨也不好再害羞,强迫自己坦然面对方小舒和薄济川,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吃完了就恹恹地跑上了楼。

薄济川扫了一眼他的背影,对身边的方小舒道:“你先回房,我去和他谈谈。”

方小舒点头应下,薄济川双手抄兜朝薄晏晨的房间去了,她看着他高挑修长的背影,又看看周围的景象,一时觉得有些恍然如梦。

方小舒不知道薄济川是怎么和薄晏晨说的,第二天早上吃早饭的时候,薄晏晨就很冷静了,虽然仍有些羞涩,却也可以大大方方地见人了,还敢和她打招呼了。

方小舒帮薄济川系领带的时候忍不住问他:“你和晏晨说了什么?”

薄济川抬眼看她,因为刚起来没多久,所以他的语态难得有些慵懒:“你想知道?”他眯眼问。

方小舒不断点头。

薄济川轻轻勾唇,淡淡一笑,然后迅速恢复面无表情,平板道:“可我不想说。”

“……好的。”他不说没关系,方小舒绝不会勉强他,她会有办法让他不管她问他什么全都招的。

薄济川和方小舒第一次上班,和薄铮一起去。薄铮的奥迪车由司机开着走在前面,方小舒坐在薄济川的车里跟在后面。

大概是因为途锐不太适合工作开,薄济川换了一辆比较低调的黑色奥迪,和薄铮的是一个款式。这个款式的奥迪车是大部分政府人员常用的款,车牌子也是挂的政府牌照。

方小舒不知为何有些紧张,她缩在黑色西装外套里的手有些微微发抖,面上却故作淡定,表现得很轻松。她下车的时候特意观察了一下薄济川,相较于自己的紧张,对方却表现的极为平静与淡漠,就好像这条路与这个工作他已经做过很久很久,久到提不起任何兴趣了。

方小舒觉得,这大概就是身为高干世家子弟的他和身为黑二代平民的她之间的区别。

有的人身上就是有那种气质,茫茫人海中你一眼就看见了他,可是他不管衣着还是举止都非常低调内敛,格调不凡。

薄济川脚上踩着质地极好的牛津鞋,下/身搭了一条剪裁精良的黑色长裤,他的上身是深灰色竖纹立领衬衫,外套是黑色的天鹅绒西装,这跟他右手提着的黑色公文包很配,当然更配的还是他那一脸公事公办的平板表情。

明媚的阳光下,他线条英俊的脸庞充满了严谨的味道,微微反光的无框眼镜四四方方,以至于让他接下来的玩笑话都听上去是认真的真话。

薄济川对紧张到好几次踩到他脚后跟的方小舒面无表情低声道:“你找死。”

方小舒红着脸心跳很快地看向薄济川,他清俊的脸庞上没有明显的笑意,但仔细看他的嘴角就会发现他的表情其实也不是那么严肃。

不知怎的,方小舒忽然就平静了一下来,对于这个可能会帮自己洗脱一切包袱和过去的地方,不再那么忐忑与惧怕,期待与彷徨了。

薄铮的市长办公室在尧海市市政府主楼的最高层,市政府的楼建的普遍都不高,尧海市政府的楼有六层,薄铮在六楼最里面的房间,薄济川作为他的秘书,也有一间办公室,刚好就在市长办公室旁边起手第一间。

方小舒扫了一眼这周围,还有一间秘书长的办公室在不远的地方,与这里隔了大概两个房间。

薄铮把外人都屏退之后看向方小舒和薄济川,察觉到方小舒的目光,淡淡地开口道:“你们都好好干,等我拿到今年年底中央的批文,去了首都,济川就可以坐那间办公室了。”他扫了一眼秘书长办公室。

第一直辖市的市秘书长可不是一般的角色和职位,薄铮对薄济川的心即便是方小舒这个对他初始印象很不好的人都有些动容了,她不知道是什么让他变化如此之大,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现在真的是个好父亲。

她看向薄济川,薄济川的神色很平淡,瞧不出有什么情绪,于是她也低下了头,没再说什么。

这算是个不错的工作日,在进入薄济川办公室之前时方小舒一直都这么认为。

不过,她很快发现,薄济川办公室里已经有一个女生在打扫卫生,对方将办公桌后的党旗与国旗挂得利利索索,桌子上还有刚好泡好的茶水。

看见方小舒和薄济川进来,女生愣了一下便很快走到薄济川面前,恭敬地弯腰道:“薄秘书,早上好,我是蒋怡,是薄市长分给您的助手,您有事尽管吩咐我。”

方小舒意味深长地看向薄济川,薄济川微微蹙眉,点了一下头便让蒋怡出去了。蒋怡是个很干脆的女生,没有坏心眼和野心,不多看不多说,得到命令便出去了,是个用心做事的人。

方小舒见此,也便不多说什么,她一向对自己看人的眼光很放心。

“那我也先出去了。”方小舒给薄济川打了个招呼就转身走了,也不等薄济川回答,薄济川看着她的背影,合上本想说什么的唇,快走到窗边看向了窗外。

方小舒此刻的举动和他一致,她在外面也是看向了窗外。

他们在和薄铮一起进来时就都发现了,市政府门口停着一辆熟悉的白色福特轿车,车主是高亦伟。

高亦伟此刻就斜靠在福特轿车外面,眯眼望着市政府大楼,与薄济川和方小舒跟着薄铮开车进来时的姿势神态一模一样。

很明显,高亦伟知道了什么,他来这里不是来欣赏风景的。他起初还不信,但当他亲眼看见方小舒此刻的庇护者是谁之后,他的行动全都被搁置了下来。

他在尧海市的确很有势力,在黑道可谓独霸一方。但是黑道始终是黑道,真正掌权和说话算数的人还是坐在政府办公室里面的人,尤其是市长办公室里那个。

高亦伟想动方小舒,但他动不了,这一方面压制了他的行动,另一方面也更激起了他的好胜心和担忧。这样位置上的方小舒,傍上了市长公子、进入了市政府工作的方小舒,实在没办法让他不防备和警惕。

作者有话要说:住酒店碰上隔音差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更尴尬的是刚好隔壁住着一对儿小情侣,最尴尬的是这对儿小情侣一直到半夜一点都不消停。最最尴尬的是,和你一起住有两张床标间的还是个男的。。。

以上其实都还不够尴尬,最他妈郁闷和憋屈的其实是,这个和你一起住标间的男的是你爹!!!!

麻痹!!QvQ!!!

☆、31

第一天上班有很多事要忙,所以即便高亦伟呆在市政府门口不知道要干什么,坐在办公室里的人却没有时间去关注那些无关紧要的事。

之所说这是无关紧要的事,是因为即便高亦伟想干什么,在此时此地,他也什么都干不了。

薄济川端坐在办公桌前仔细阅读着今天的日程,这是蒋怡准备好放在他桌上的,因为方小舒今天也是第一天上班,对这些事需要熟悉,所以目前是蒋怡在做。

薄济川将日程看完,便开始准备今天的工作,他进入工作状态非常快,就如同他念书时一样过目不忘,非常出色。

他打电话给各个政府官员联络时非常平静熟练,一点都不像是新上任的。

他做的工作其实已经是秘书长的工作了,这在某些方面告诉了所有人,不管薄济川做成什么样子,那个位置都绝对是他的。

方小舒跟蒋怡认真地学习着她需要做的工作,蒋怡说得非常仔细也很用心,每一点都给她解释得非常清楚,并且将注意事项叮嘱了好几遍。

方小舒很聪明,学习能力很强,很快就记住了所有,并且记录下了一份详细的注意事项。

“谢谢你。”方小舒抬头朝蒋怡一笑。

蒋怡愣了一下,随即羞涩地低头:“不客气,应该的。”她红着脸朝方小舒小声问,“喝奶茶吗?我带了巧克力味的。”

方小舒也不推辞:“好,麻烦你了。”

“你太客气了方小姐。”蒋怡挠挠头,从自己抽屉里拿出奶茶,晕乎乎地跑去冲了。

方小舒伸了个懒腰,心情不错地将今天需要做的事全都列出来,并且按照时间顺序安排好。

这大概是她长这么大以来所有工作中最高端和最轻松的一个,因为这个工作既不需要多费口舌,也不需要低声下气,只需要把上面吩咐下来的事情全都按照要求做好就可以了。而她的顶头上司又是薄济川,所以这对方小舒来说,简直就是做梦一样的感觉。

她何德何能,怎么苦了半辈子,忽然就过上了这种睡着了才会见到的好日子?

不知过了多久,等把上午的事情做完,方小舒看了看挂钟发现已经快十二点了,要下班了。

她望向对面的蒋怡,对方正在飞快地打字准备资料,全然忘我非常投入,于是她也没打扰对方,直接起身走出了办公室,轻轻关上了门。

上了一层楼,方小舒轻手轻脚地走到薄济川办公室门口,对路过的高层官员纷纷恭敬地问好,这些人虽然大部分不知道她是谁,是来做什么的,但能走到这一层必然是这里的工作人员,所以态度也都不错。这种待遇让方小舒越发觉得不真实起来,急需什么真实的东西让她踏实。

于是方小舒敲响了薄济川办公室的门,薄济川一如往日礼貌低沉的声线从里面淡淡传出来,清清脆脆二字,掷地有声:“请进。”

在这个地方工作的,大部分人习惯了说“进来”而不是“请进”,在这儿这样说的人大概也只有薄济川和薄铮。薄济川这样自然是因为薄铮自小的家教,薄铮在某种意义上的确是个不折不扣的好榜样,但方小舒实在没办法明白,当年他到底为什么那么快就再娶,还生子。

方小舒打开办公室的门,抬眼便看见坐在办公桌后面低头书写什么的薄济川。他西装革履面无表情,眼镜戴得非常端正,听见门响就抬起了头,见到她也没多余的表情,只是点了一下头就继续低头写字,唇上没什么情绪道:“进来吧,把门关好。”

方小舒很顺从地走进来,背靠着门将门关好,纤细的手指在门把手上轻轻一拨,门锁卡住。

这声音让薄济川写字的手顿了一下,但他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一点。

方小舒穿着高跟鞋一步步朝他走近,薄济川坐在鲜艳的党旗与国旗前面,身后是一排大大的书架,设备齐全的办公室装饰的非常文雅肃穆,植物、书籍、旗帜,每一样都恰到好处。

方小舒站在办公桌前盯着桌子上的名牌看了一会,将上面薄济川的名字与职位记在心里,又扫过名牌开端那个庄严的国徽,也没打扰正在忙碌的薄济川,直接绕过他走到了书架前。

书架里摆了很多书,里面有一部分是薄济川后来添置的,更多的则是原本就在书架里的。

方小舒打开书架,手指划过一排书籍,入目的基本都是《苏联的最后一年》、《“十二五”:城乡一体化的趋势与挑战》、《政府新闻学》、《舆论引导艺术——领导干部如何面对媒体》这类书籍,没有任何闲杂书籍,保存得都很用心,但也可以看见翻阅过的痕迹。

“这些书是谁放在这儿的?”方小舒抽出一本低头翻开,一边看一边问道。

薄济川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语气淡淡的,听起来平静得让人想掐死他:“有些是爸爸的,有些是我的。”纸张翻页的声音过后,他继续道,“大部分是以前参加国考时买来看的。”

方小舒对书本上的内容接受无能,实在枯燥乏味,于是她放了回去,关好书架转身趴到他背上,枕着他的肩膀,感受着下巴下面天鹅绒西装柔软的质地,低声道:“你考试成绩很好吧?”

“考过很多试,看你具体问什么。”薄济川在纸上最下方签上自己的名字,写上日期,然后拿起订书器将所有A4纸钉在一起,放到抽屉里合上,挣开方小舒的依靠,站起身背对着她收拾东西,“下班了,回家吃饭。”

方小舒默默地看着薄济川收拾东西,他修长纤细的左手无名指上戴着她买给他的戒指,钻戒戴在他手上的模样不知为何让她非常激动,心情治愈得无以复加,一丁点都不想走,就想这么永远看着他,一会儿都不停下。

方小舒静静地从后面环住了薄济川的腰,他很高,她167的身高穿着高跟鞋还要比他矮半个头,他修长高挑的身材穿着西装的模样简直让所有女人都无法抗拒,她真的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而是他真的那么优秀。

他精通外语,除了小提琴和钢琴以外还擅长许多乐器,他不但了解古典音乐,更懂得现代音乐,并且通晓时事政治、物理科技与所有日常所需知识。

他还拥有不抽烟、不喝酒的美好品格,说一不二,做事干干净净,承诺到的必定做到,待人有礼貌,隐忍睿智,博学多才,品位不凡,而最重要的一点是,他还有一个深爱着他的女人。

方小舒的手在他小腹处缓缓交握,然后十指交叉再分开,两手对叠慢慢朝上移动,探入没系扣子的西装外套里面,贴着他尺寸合身的衬衣缓缓向上,最后左手按在他的右胸上,右手按在他的左胸上,轻轻摩挲着。

她感觉手感非常好的衬衣下面那滚烫的体温,脑子迷迷糊糊的,闭着眼睛不想睁开。

“我不想回家吃饭了。”方小舒哑着嗓子说,“我想吃别的。”她将薄济川转过来,环着他的脖颈踮起脚尖,望着他的眼睛问,“你有什么好吃的给我吗?”

薄济川微微眯眼,眼镜片被窗外的阳光照得有些反光,显得他整个人都很严肃禁欲还有点腹黑,她气势不自觉就软了下来,轻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退下来道:“嗯……刚才说到哪了,对了,你的成绩……你国考考了第几?你都参加过什么考试?爸让你参加的?”

薄济川朝前走了一步,将方小舒压在书架上,垂眼睨着她,炙热的眼神即便隔着镜片也让人心神迷乱无法平静,只听他语气悠然地低声道:“国考第一。参加过很多考试,除了公务员考试还有散打和射击。是他让我参加的。”他一一回答了她的问题,很尽责,手也非常意味深长地伸向了他的皮带,看样子是真的打算给她吃点什么。

方小舒整个人都乱了,忐忑地垂下眼不敢看他,不知道自己在紧张害羞什么,大概是不习惯如此主动的薄济川,又或者……又或者是对这个庄严的场所有些吃不消。

“散打我是见到过的,你还参加过射击测试?”她脸色绯红地转移话题,眼睛看着别处不敢直视他,不着边际道,“那你射击有多少分?”

薄济川嘴角勾着,笑得很淡,那是个很难形容的笑容,带着点凉意,又带着些讳莫如深,总之这样的他变得更加深邃了,让人看不懂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总觉得有点儿危险。

方小舒感觉到薄济川解开了皮带,她低头凝视着他手在腹间的动作,看着他褪去他身上碍事的遮掩,伸手将她的A字裙直接拉到腰间,又探进她的大腿根部,手指摩挲着她黑色的丝袜,一根根擦过内裤边沿进入最里面的地方,将内裤拨到一边儿。

“嗯……”方小舒忍不住扑进他怀里,额头抵着他的肩膀,双手扶着他的肩低低地呻/吟出声,她今天穿的不是连裤丝袜,只是到大腿根部而已,款式……很性感。

那本来就是她存了些不值一提的心思买来的,如今落入有心人眼里,自然没让她白费功夫。

“射击么。”薄济川在她耳边带着笑意说,“满分哦。”他揉/搓着她私/处敏/感的凸起,淡淡道,“固定靶和移动靶都是满分。你问的是这个么?该不会我理解错了,你说的其实是别的?”他说着就沙哑一笑,抬起她一条腿搭在自己腰间,挤进她的大腿根部,将已经硬得不行的东西抵住她的入口,贴着她的耳朵道,“射这个的话,我觉得自己也可以拿满分。”

“啊……嗯!”方小舒仰起头抱住他,侧脸贴着他的胸膛,被他顶得整个人不断撞在书架上,书架发出颤动的声音,她听见薄济川对她说,“动静小一点儿。”

“……呜嗯!”她断断续续地应声,闭着眼睛点了点头。

“喜欢么。”薄济川依旧低声调戏着她,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因为穿得多而室内又有空调,所以他额头出了细细的汗,这让他此刻的模样更加性感了。

“呼……”他的抽/送给她带来了巨大快感,方小舒说不出话来,只能大口大口地喘气,又不敢叫出声来怕别人知道,忍得非常辛苦,根本吐不出完整的句子。

薄济川似乎不知道她有多为难,再次问她:“感觉怎么样?”

方小舒很痛苦,她的手紧紧抓着薄济川的西装外套,不停地加大力道。

为了不让自己出声,以免让路过的人怀疑什么,她只能强自忍着,这样的自我控制导致她唯一站着的腿不停地颤抖,根本就没办法开口,唇瓣都咬得死死的。

薄济川低头吻着她的耳垂,舌尖探进她的耳朵里,动作温柔小心,与下面的野蛮用力形成鲜明对比,方小舒忍不住轻哼出声,这一出声就再也忍不住,不断地低声呻/吟起来。

薄济川哑着嗓子对她说:“转过去。”他扶着她让她背对着自己,声音充满了蛊惑,“我从后面进去。”

方小舒顺从地转过身趴在书架上,双眼眯着回眸望着他,她平时冷淡美丽的五官充满了妩媚,表情动作都非常娇羞,那眼神布满了期盼煞是勾引,更不用说那美好的身材了,她简直浑身上下都在对他表达这一句话:使劲!cao我!不要停!

她整个人都在他的把控之中。

薄济川现在做的是她无声请求他做的。

方小舒承受着他深刻地索取,感觉到并不深的阴/道被男人的阴/茎撑得满满的,周而复始,花心酥麻,整个人都沦陷了。

她一手揽过薄济川的脖颈,背对着他回过头吻着他的脸颊,微闭着眸子,声音颤抖地喃喃道:“呜……济川……我好爱你。”

☆、32他第一次对她发火

方小舒是肿着嘴唇红着脸跟薄济川一起离开办公大楼的,下楼的时候碰见很多下班离开的工作人员,两人的入职此刻已经有公示文件发布下去了,所以倒不存在不知是何方神圣的情况,只是他们看着两人的目光总觉得有点不太舒服,就是那种带着有色眼镜看人的感觉。

人家用这种眼神看他们也是可以理解的,就算是换了方小舒自己,如果碰到这样两位空降兵压在自己上头,其中一个还很可能会身居高位,不觉得牙酸才怪。毕竟直至目前来看,薄济川里里外外还都只是个靠关系上位的官二代而已,他还没有政绩。

薄济川看起来一点都不在乎的样子,牵着方小舒的手腕快速步下楼梯,迈的步子很大,出了大门很快就走到了停车的地方,替她打开车门把她塞进去便跨上驾驶座,系好安全带,倒车,踩油门,离开,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波澜不惊。

方小舒膛目结舌地看着他,又看看自他们车窗外一闪而过的高亦伟,对方居然等到现在还没走,而薄济川就这么面无表情地把他无视了,并且十分漠然地开车离开了,全然不顾高亦伟已经伸出来拦车的手,要不是高亦伟把手撤回去的及时,估计就得撞上了。

大概是方小舒的视线太炙热了,薄济川在等红灯期间抽空看了她一眼,慢条斯理道:“你觉得我打算来硬的?”

方小舒望着他没有吭声,对方似乎也不需要她回答,直接道:“你猜对了,我是打算来硬的。”

方小舒抿起嘴贱,眼神复杂地转向车窗外,总觉得自己还是害了薄济川,他以前过得很恣意,不需要在意任何人任何事,可是现在他为了她不但不能再做自己想做的工作,还要跟那些危险的人硬碰硬,如果他因此有什么事的话,她实在难辞其咎。

就在方小舒凝神思索的时候,薄济川忽然凑到她耳边对着她的耳朵温柔低声道:“宝贝儿,缓过劲儿来了?”

方小舒呆了一下,只这一瞬间薄济川便回到了驾驶座上,他正襟危坐衣冠楚楚地继续开车,绿灯已经亮了。

“你……”方小舒凝视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薄济川淡淡一笑,漆黑的眸子盯着前面,似乎不想多做解释,匆忙掠过的车水马龙很好地掩饰了他此刻眼底深处的流光,有些事似乎一触即发。

在薄家生活的日子要比方小舒想象中舒服和平很多,颜雅虽然并不甘于平静,但她惧怕和尊重薄铮,只要薄铮在,她就从不会多说一句话,而大多数薄铮不在的时候,方小舒也不在。

就这样,方小舒一直安安稳稳地在薄家住了半个月,今天是十一月十七号,刚好是星期天不用上班,所以她便赖在床上不起来,将被子夹在两腿之间紧闭着眼睛躺在床边睡觉,身后的薄济川已经离开很久了。

她不太好奇他去做什么,她在试着让自己能够对他放手、放心。

关于自己过去的不信任与没有安全感,让她对他感到愧疚,他为她做了这么多,如果她再连这些最基本的信任都不给他的话,那她就真的是连自己都没办法原谅自己了。

大概是薄济川给颜雅打过招呼,一直到中午都没人来打扰方小舒睡懒觉,她一直睡到了下午三点多,如果不是薄济川打电话来,她估计能直接睡到晚上。

“我在楼下等你,换好衣服下来。”薄济川只说了一句话就挂了电话,也不等她回答,好像一点都不担心她会拒绝。

方小舒也的确不会拒绝,她也睡得有点累了,放下电话就起床洗漱了一下换好衣服出了门。

临出门前,方小舒和颜雅撞了个面对面,薄铮不在家,颜雅面对方小舒时已不再像最刚开始那么尴尬,她朝方小舒点点头,随口问了句:“出去?”

方小舒微微颔首算是默认了,颜雅接着问:“回来吃晚饭吗?”

“我也不清楚。”方小舒道,“我和济川出去,如果不回来的话会给您打电话的。”

颜雅面无他色地点头,跟她道了别便进屋去了。方小舒看了一眼她的背影,若有所思地关好门上了门口的奥迪车。

“你要带我去哪?”方小舒上车便问。

薄济川启动车子,看着前方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方小舒十分好奇地看着他,他难得搞得这么神秘,她真的很期待呆会会发生的事。

事实上薄济川一点儿都没让她失望,他先带她去了一间做定制服装的店拿了很多衣服,塞到车坐后面后便开车带她去了早就定好的餐厅。

餐厅的环境非常优雅,不论是包间里的装饰还是吃的菜色都是方小舒喜欢的,她落座之后薄济川便吩咐侍者推来了蛋糕,亲自点上蜡烛,微笑地看着她,柔声道:“生日快乐。”

说点扫兴的话,方小舒其实有些猜到他要做什么,她原以为自己不会过于激动,可还是高估了自己。

不过,她也能够原谅自己此刻的失态,毕竟这是自八岁之后时隔这么多年她唯一一次过生日。这周围的一切,包括蛋糕和蜡烛,都让她觉得仿佛回到了过去。

“谢谢。”方小舒声音沙哑地站起身,她没看薄济川,而是紧紧盯着蛋糕,双手合十在心里默默地许下自己的愿望,然后在薄济川的引导下吹了蜡烛。

方小舒抹了抹有点湿润的眼角,尴尬道:“我去个洗手间。”她匆忙地逃出了包间,实在是怕自己再待下去会泣不成声,那有点太煞风景了,她也没想到自己会被这样一个本就让她料到的生日晚餐弄得泣不成声。

方小舒在洗手间补了个妆,平静心情后走了出去,打算回到包间。

可谁知她刚打开洗手间就被一条有力的手臂勾着了脖子,整个人都贴上了那个人,后背与他的胸膛紧紧挨着,他温热的呼吸打在她耳畔,声音异常压抑和低沉:“找你可真不容易,方家的小女孩儿。”

方小舒在听见那人的声音和词句之后瞬间僵住了,她不回头都知道这人是谁,会这样对她还这么说话的人除了高亦伟这世界上不会再有第二个。

“何悦的女儿?”高亦伟将方小舒转过来,她入眼便看见了他戴着墨镜的青白脸庞,他的指节紧紧掐着方小舒的下巴,强迫她抬头与他对视,那力道就好像要把她的下巴掐碎一样。

“不愧是何悦的女儿。”高亦伟似笑非笑地挑起嘴角,黑西装包裹着他高大有力的身材,即便隔着几层布料也不难目测出他实力非常的身材,那绝对不是以方小舒一人之力可以抵抗得了的,“长得和她像不说,勾搭人的功夫也是一样好。”高亦伟松开了方小舒,方小舒立刻转身就跑,却又被他的长臂勾住了腰,纤细的腰肢被他一揽就勾回了怀里。

高亦伟将方小舒直接压在洗手间门口的墙壁上,自她背后紧紧贴着她的身体,狰狞一笑:“想死就尽管跑。”

他如此逼迫强势,方小舒反而平静下来。她脸色苍白地审视着周围,脑子里飞快地策划着该如何逃脱他的桎梏,不过很快她就不需要考虑这些了,因为救她的人来了。

薄济川来得还算及时,他长时间没等到她便过来看看,没想到那股不确定的猜想居然成真了。

薄济川今天不工作,又是来给方小舒过生日的,所以穿得很日常,咖啡色的格子衬衫和黑色的棉质长裤,德比鞋踩在地上发出的声音清脆又稳定。

临危不乱,薄济川一直就具有这样的品质,在遇见周郡汝时也是一样。

只是,他此刻内心并不像他脸上表现的那么平静,高亦伟此刻对方小舒的举动让他气得手指发抖,几乎就要忍不住上前跟他厮打在一起,但为了不伤到方小舒,也不引起更大的麻烦,他还是忍下来了。

“放手。”他平静地开口,声音冷漠尖锐,十分直接。

高亦伟见到他就眯起了眼,倒也没多做什么,顺从地放开了手,还举起双手表示自己没有闹僵的意思。

方小舒在被他松开的一瞬间就跑向了薄济川,她扑进他怀里又被他转到身后,长发凌乱面如金纸,薄济川抿起嘴角,沉默了一下,忽然抬手伸向后腰,掏出一把枪来。

“!”这是方小舒。

“……”这是高亦伟。

方小舒惊讶的是她根本没注意到薄济川居然随身带枪,而高亦伟虽然并不惊讶他会带着枪,却惊讶他居然会拿出来。

薄济川不但拿出了枪,还从衬衫上方口袋取出了消音器装上,装好之后就面无表情地朝高亦伟的膝盖开了一枪,高亦伟狼狈地躲过,虽然没有被打中,却也受到了惊吓,墨镜都掉在了地上。

薄济川实在太出乎他的意料,身为市长的儿子他随身带枪这倒还可以理解,但居然敢在公共场合开枪,还朝他开枪这就耐人寻味了。

高亦伟意味深长地凝视着薄济川,勾起嘴角深刻道:“这笔账我记下了。”

薄济川淡淡地收起枪,推了推眼镜漠然道:“记下了好,想想怎么还,很快我们还会见面。”他拉着方小舒转身离开,似乎并不担心高亦伟在背后搞突然袭击。

事实上高亦伟的确想搞突然袭击,但是薄济川一转身,几个穿着警察制服的人就从他前面的路口跑了进来,手里全都握着枪,统一地指着一个方向,那就是他。

他不知何时已报了警。又或者警察其实一直都在附近,只等他一声令下。

薄济川就这样带着方小舒离开了这间餐厅,即便之前做过调查,确定了这里不会有涉黑人员出现,但还是这么不巧遇见了高亦伟。看来对方也挺有一套,料到了他会先查,所以设法躲过了排查。不过高亦伟还是算有遗策,那就是他没想到薄济川居然这么警惕,甚至还带了枪。

薄济川开车,方小舒坐在副驾驶,她双臂环胸紧紧抱着自己,死死咬着下唇看着前方,满街的车灯与路灯光芒照得她眼睛发花,她耳朵里听不进去什么声音,一切都很淡。

薄济川思索了一下,还是没说什么,想给她一点时间让她平静下来。两人就这样一路沉默地回了薄家,薄济川将她送回房间后和她说了一声便去找薄铮了,哪知回来后却找不到她人了。

薄济川慌了,他在屋子里翻了个遍,最后在衣柜里发现了她。

方小舒坐在衣柜里,里面黑漆漆的,她把自己藏在特别大的衣服里面,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他听见她在哭。

薄济川神情复杂地弯腰将她抱出来放到床上,紧紧地环住她的身子给她稳定与温暖,方小舒却已经不再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