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习惯了自由自在的日子,没有很多钱,也没有很多烦恼,如此悠闲快乐的生活——如果,从来没有他出现。

时间真的能磨平一切伤痛么?

她只知道,这半年来,她再也没碰过任何与编程与黑客相关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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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每日都去论坛上潜水观望着最新时事,尽管她从前写的收费软件放在下载区,每天都能赚到许多付费用户的银子,尽管她把这些银子都兑成现金,拿去打理燕归来在湖边的别墅,偌大一所房子,每月的清洁费、维修费、物业费等等加起来,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幸好,她从前写的付费软件足够多,让她不至于再次去当黑客这个来钱很快的职业。

她告诉自己,这只是一种偿还,一种对于过往,对于拯救的偿还。

既然他不再认她这个徒弟,既然他痛恨他教给她的东西,既然他那么决绝地离去——偏偏他给的不是钱,是技术,是她削骨剔肉也还不了的东西,她只能不再去触碰。

如果这样,能让他满意。

那么,她也很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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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完稿子发了邮件,关小熙照例登陆马甲潜水逛论坛。

什么「似曾相识」,梦中的东西她不愿回想,她现在的马甲,叫做「暴走菊花狂战士」,瞧瞧,多拉风多牛B的名字,她就是对战士情有独钟口牙▽

论坛上除了如意老巫婆隔三差五的攻击,照例没什么动向,她又回到《理想国》制作团队的内部论坛,制作人员日渐增多,qq群早已塞不下,于是人们掏钱自办了内部网站,关小熙照例潜水,这里的一切都已走上正规化的道路,用不着她瞎操心,她也早就辞去了安全顾问的职务,那里颜可一个人就够了,她这么对人们说,然后开始抢苏才子的饭碗——无疑,相比苏才子写出来的充满书本味道的游戏任务,关小熙写出来的文笔并不好却创意十足的点子更受人欢迎,于是最后苏才子被pia去专职负责脚本宣传,而策划则由关小熙一手包办。

这个团队暂时还处于没有收入的状况,所以关小熙会把众人投票淘汰下来的创意,润色一把投给别的游戏公司,竟也大多数都被录用,给予了不菲的稿酬,所以她一个人真是过得有滋有味。

——如果不会再想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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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斑、除皱、拉皮、液化、调亮……一系列的熟练操作,关小熙把照相馆昨天送来的第十五张照片上的欧巴桑PS得年轻貌美,再用素材花朵装饰一下背景……嗯,她对自己的手艺很满意,有时候,她甚至觉得自己是个化妆师而不是照片美化师。

化妆师……她想起这三个字,脑袋又闪过一些她不愿想起的片段,罢了,她还是老实玩她的photoshop吧。

忙完一天的活,以后几天的生活费就又有着落了,关小熙伸了个懒腰,打算下楼去溜达一圈,正在这时,门铃响了。

“莫爷爷?”

她打开门,是她的邻居,一个眉目慈祥的老人——说来也怪,自她搬来这里后的第二天,这个老人就租下了她隔壁的一整套房子,没见他有什么儿女同住,他却相当地自来熟,人缘也特好,不是给她这个邻居送吃的,就是给她送好玩的,搞得关小熙每次都很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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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小熙啊,今天天气那么好,有没有空和我这个老头一起出门钓鱼?”

老人说着,晃了晃手上的一大包钓鱼用具,甚至还有两个便携式X型板凳。

“钓鱼……囧?”关小熙顿时愣了,她被邀请去参观过这老头的屋子,里面除了奇奇怪怪的电器零件,就是奇奇怪怪的花草盆栽,真不知他什么时候改行喜欢钓鱼了……望了望外面毒辣的太阳,犹豫中的关小熙被老人递过来的一个大草帽和一袋新鲜草莓打败了口

好吧,钓鱼。

也许这就是美好的现实生活。

关小熙收拾了干粮,跟在老人屁股后面走下楼,她连这个老头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他只让她喊他mò爷爷,她就喊了他莫爷爷——天知道她为什么对他有种亲切感,就好像是久别的亲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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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没有火热的太阳,这确实是风和日丽的一天,两人搬着凳子在鱼塘边坐下,渔场的承包人是老爷子的旧友,随便他们钓多少回去——只要能拎得动,就免费他们,所以这一老一少的心情格外好,关小熙在她的莫爷爷的指导下,很快学会了穿饵、甩线、观察浮子、提线等一系列技巧,当然,她坚决放弃了据说效果更好但看上去特恶心的活蚯蚓,而坚持用可爱的小面团当饵——这样的后果,是一整个下午过去,她吊在水下的网兜里,只有寥寥两三尾小鲫鱼,而旁边的老头子已用蚯蚓和糠粒钓了沉甸甸的一大兜,看得她格外眼馋。

“小丫头,你太固执了。”老人望着她手里可怜的小面团,意味深长地微笑,“对一种东西的固执,会让你看不到更多的东西,利益是这样,别的也是这样,你守着你的固执,永远也到不了外面的世界,你甚至抗拒着去多看一眼,对吗。”

“外面的世界么……?”关小熙低下头,远远地望着池塘边的水草在夕阳下镀上一层柔和的光芒,她不知道这个老人了解她多少,也许是远房的亲戚,也许是来看她过得好不好的他的朋友,谁知道呢?有一个人,关心她,对她好,这是她渴望的简单生活,她不愿去了解那其中的复杂关系,她只知这个老头的一番话如这夕阳下的水草,那么柔和,却带着倒勾的锋芒,直直地刺进她的心里,生疼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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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那小子,一直对我说,小熙是个坚强的女孩,更是个聪颖的女孩。”老人收拾了东西,走到她身后,继续用那种柔和的声音缓缓地说:“那个小子告诉我说他看着你的成长,连他都佩服得不得了,总是在我耳边说着你有多么潇洒,多么强大,我起始还不信,能让那个骄傲的小子认可的人物,原只有燕归来一个人。”

“你……认识我师父?”关小熙依旧望着远方太阳落下的方向,听到老人这么说,她竟没有多少惊讶,只是撅起细眉,她并不想听到“燕归来”这三个字,或者说下意识地抗拒这三个字从别人口中说出来——这三个曾让她魂牵梦萦的字。

“燕归来不是你的师父了,你还不明白?”

老人直接绕过了她的问题,乐呵呵地拍着她的肩膀,嘴里却说着让她心凉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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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小熙的瞳孔瞬间缩紧。

是啊,她已经不是他的徒弟了,只不过她一直欺骗着自己。

从很久之前的那一个冬夜起,他们之间最后的关系就已荡然无存,而她却逃避着,逃避着已经发生过的一切。

她告诉自己不可以消沉,她就用充实而平淡的生活去学会遗忘,她对自己说她不是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的女人,她一个人坚强地生活着,用灿烂的笑脸掩埋着前夜梦回时的痛苦与失落,去迎接每一天的清晨,她口口声声说着这就是坚强,他不要她了,她一样可以过得很好,她完全可以忘了他,在一个没有他的世界——却不知她逃来逃去,还是逃不开一个字——“他”。

本以为远离了心底的执念,却未想跳进了更大的深渊——她徘徊在一个没有“他”、又处处有着“他”的世界,寻寻觅觅,不得出来,偏偏还跟鸵鸟似的自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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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到底,还是忘不了他么?

哪怕把那些过往,那些记忆,那些朝夕相伴的日子,统统压缩成一个单音节的字眼——她刻意地不去提他的名字,却因此让心底的沟壑越发撕裂、变大,那深深的裂缝里,是一道又一道流着血的疤痕,在她淡然而完美的外表下,没有人看得到。

这个老头却看到了。

“你是谁”这种问题在她充满的茫然与浑噩的双眼对上老头那张依旧慈祥微笑的面孔时被瞬间打消,她只听到老人喊她回家吃饭的邀请,她只听到自己没有多少犹豫的应答,于是,西下的夕阳中,纠结的少女就被有着狡猾笑容的老爷爷稀里糊涂地拐回了他位于郊区的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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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煮鱼吃吧,哈哈哈,家里那小子说你最喜欢他煮的鱼汤了……”

下车的时候,老头的这句话在关小熙耳边响起,怎么听怎么耳熟,来不及等她有所反应,已看到面前的院门被打开,一个白色的身影飞快地朝她扑来,就好像一条等着主人回家的摇尾巴的大狗——事后,关小熙如此形容,换来颜可夹着一个鱼头砸进她碗里。

“小熙,很久没看到你人了。”

少年热情地拥抱着她,完全没顾及她晒了一天太阳汗涔涔的衣服后背。

“颜……颜可!你……你你你……你们……怎么在这里?”

脑沟回路迟钝的某人终于开始懵了,她望望远处乐呵呵进屋不理的老头,又看看面前灿烂笑着的少年,顿觉自己像是在梦中。

长久的独居生活,整夜混乱或是绮丽的梦境,时常让她分不清现实和虚幻,有时候,她甚至怀疑自己精神出了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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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师父家呀。”少年挠了挠后脑勺的头发,“师父他没和你说么?啊呀呀那他怎么把你带回来的,我不信啊靠!这回又赌输了……(转头)嗷!师父你这个老奸巨猾的混蛋你太龌龊了!!!”

半年未见,他的个子又高了她半个头,连带头发也长长不少,柔顺地垂在耳侧,俨然一副文艺青年的模样——如果不清楚他的底细的话。

关小熙也从来不知道身为一个徒弟,竟然可以在师父面前如此嚣张,如此不敬,如此……没大没小……

颜可的表现挑战了她的认知极限,而为人师父者——竟也是背着手,只留个得意的屁股给他们瞪着,哦,天啊,居然有这种为老不尊的师父。

莫爷爷,原来是陌爷爷。

原来这个老头,她长达半年的有爱邻居,就是花阡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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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关小熙的性格注定了她没有过多的好奇心,或者说,不屑于那些。

走一步是一步,既然来了,那就好好享受晚上的大餐,说实话,颜可的手艺,她的确很怀念。

而这农家的小别院,远隔了都市的嘈杂与尘灰,清新的空气和自然环境是这里最美的享受,关小熙一直都很羡慕这样的日子,如果在这种环境住久了,说不定真的能让心灵平静,彻底告别那些混乱的噩梦。

颜可去厨房给灶头烧火,折腾大锅的鱼汤,而关小熙好奇地在屋里打转,欣赏花阡陌师徒那些稀奇古怪的收藏与杰作——手摇发电机,投币电话机(不知道这有什么意义,关小熙汗颜),能插手机SIM卡的小霸王学习机(这年头竟然还能见到这古董玩意儿,关小熙想),还有带着收音机和扬声器的脚踏自行车——天知道这对师徒有没有把这辆自行车骑上街然后被警察扣留过。

末了,关小熙还想参观一下他们的厕所,兴许里面还有高科技的玩意儿等她发掘,不过在厨房传来鱼汤香味后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只是,花阡陌在哪儿?

转了一圈,关小熙发现自回来后,她一直没见到那狡猾到一眼看穿她心事的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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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阡陌正在二楼的书房里。

他一个人,锁着门,从枕头芯子里抽出一叠信纸。

翻开来,洋洋洒洒十数张之多,纸张因翻看多次而变得柔软,边角甚至已出现蜷曲和破裂。

一页又一页,花阡陌看着纸上安静而锐利的字体,是的,一切只剩下这些手写的笔迹了,它们恍若无价之宝,这个和他争执了一生的人啊……静静地重头又看了一遍,花阡陌此刻的脸上既没有慈祥和蔼的微笑,也没有玩世不恭如小孩的调皮,他只是一个老人,一个垂老之人,他端详着纸中的笔迹,良久,才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打火机,挑了信纸中的最后三张,点火烧了。

满篇的嘱咐与请求——这个与他争斗了一辈子的人,这辈子对他仅有的一次请求——在这抔火中,变成了洋洋洒洒的灰烬。

拿着其余的信纸,花阡陌走下楼。

“这是燕归来留给我的信,也是留给你的。”

他对关小熙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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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就没了?”

“没了。”

反反复复把手中信纸看了许多遍的关小熙,却越看越是难过,最终她还是有些无法置信地仰头询问,却换来花阡陌慈祥微笑的面孔,这张教人心暖的老人家的脸,温和得无懈可击。

伤心伴着失落狠狠地敲击在她心中的某个地方,可她只能装出不在意的模样,“嗯,我看完了。”她故作轻松地说,却掩不住那颤抖的声线,最终使她抛下一句“我去看看颜可的鱼汤做得怎么样了”而狼狈逃开。

满含笑意却能看穿人心,老人的历经七十载风雨的目光,她一刻都不想面对。

在老人眼里,也许她就像一个漏洞百出的可笑的等式吧,偏偏她还固执地认为那是一个完美的等式,如同童话故事中美好的结局,王子和公主相亲相爱他们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而终有一天,她看到了他的信,那么熟悉的让人想落泪的笔迹,书写的却是与她无关的故事。

洋洋洒洒十数页,却无一字,提到她。

最后的幻想被彻彻底底地击碎。

她爱他,不等于他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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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信中说着年少时对花阡陌的崇拜。

说着他年少时做过的与来不及做的一些趣事——大致是针对老人的无伤大雅的玩笑。

她熟悉的男人,她陌生的他曾有的年华,她看到他用那飞扬未褪的笔迹书写着那些缓缓流走的旧时光影,少年潇洒的他,青年壮志的他,流离海外的他,痛失挚友的他,念念不忘的他,漠视一切的他……

是的,她从未想过的他的冰霜扑克脸下深埋的感情。

陆萧,他的信中多次提到了这个人,若陆萧还在,若阡陌未退,那说不定现在就是三分天下,真正属于他们的繁盛时代,而不是他孤单的一个人,空有这一切,却无人笑谈。

那样温柔的口吻,是关小熙奢求而不可得的,他会对着他的挚友笑,会对着他的敬仰者笑,会对着电脑屏幕对着冰冷的代码笑,却似乎从来没有对着她笑。

她无法企及的温柔,再努力追赶,也不属于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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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是他生命里仅仅存在了两年的过客,只是他到手又抛弃的徒弟——她竟然敢奢求一个当年与花阡陌、陆萧两大神人把酒笑谈的另一个神的感情。

她心中的等号,到头来只不过是可笑与荒唐。

这是他最后留下的信,他在信中那么温柔地缅怀了三个人的过去,缅怀了他视为无价宝的友情,以及惋惜了之后的种种变故——他似乎要去干什么大事,信中并未详细说明,只交代了他走之后中华黑客会的一切让花阡陌帮忙照料着,包括具体到条条框框的细节,罗列了许多张纸,最后还不忘感慨花阡陌是个半路抽身的老混蛋,以及,对他们最后也无法一决高下的惋惜。

——“只可惜,也许等不到你老死,我也无法和你打一架了。”

深藏在平静的永夜中的狂傲年少,让人止不住地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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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的烟囱又被东西堵住了,颜可正在里面手忙脚乱,满屋的烟气呛得刚进去的关小熙咳出来。

咳着咳着,双眼已忍不住一片模糊。

她到底还是没有找到自己,看了好多遍,最后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数过去的——她颤抖疲软的手指告诉她,他的信里,真的没有提到她。

他提到了花阡陌,提到了陆萧,提到了颜可,甚至提到了如意,提到了中华黑客会上到管理层下到普通会员琳琅满目许多人,他说,他很爱他们,网站是他们的家,而他们就像他的家人,他们曾陪伴他走过那么多的年华,他温柔地说着他舍不下他们。

可他不曾提到她。

像是有什么把心掏尽了,挖空了,偌大的记忆库里,只剩下孤单的倒影,她能看到光束投进来,而光束下的人早已不见了,他交代了一切,他远走他乡,他要做一件大事,他奔向自己的信仰,只剩她一个人固执地抓着他当初的倒影,烙在心里,谁也带不走,谁也看不到,一个人,生生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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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封信,把那抹影子也打消了。

心中空落落的一片,又如窒息般难受,像是有什么东西梗着,关小熙无力地靠在厨房的墙角,也不知站了多久。

“你……怎么了?”颜可站在她身前,奇怪地在她眼皮底下挥了挥手,而她无动于衷,只是双眼微微抬起,是一双通红的眼眶。“我刚才把烟呛到你了?呃,对不起……”颜可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又舀了一勺鱼汤,凑到她嘴边,“刚煮的,你尝尝好不好吃?”

关小熙机械地张嘴,咽下,味蕾像是中毒了,吃什么都是苦涩。

“好吃。”她机械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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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那就好,我还怕盐放多了呢。”颜可满意地笑了,有关小熙这个免费实验品在,他就不用自己去遭罪——刚刚他确实不小心打翻了盐罐子,没想到咸淡竟然刚好?

“锅里有好多,你自己随便舀吧,我先盛一碗给师父送去。”颜可调皮地拍拍她的脑袋,顾自己端着鱼汤走了,完全没看到关小熙再次缩紧的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