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愣,目光焦在他身上半秒便划开,车也开出去。

那一句话像是带着余温,心里有一点暖意,可是并没有答应。为什么不答应?她垂哞半响,其实是心有不甘吧,那样的人,怎能回头呢。

可是她不知道,爱真正的反面其实是遗忘,她的不甘心只能表示她与他到底没有能干脆的一刀两断。

年三十的晚上,众人围坐电脑前看春晚,花花绿绿色彩颇具中国味的服装和表演,以前在国内不见得欣赏,现在却是很激昂。到底是中国人,

在异国也还是中国人,骨子里流着华夏民族的血,是优秀的,是精致的。

过了除夕,才算是来年,回首两年前许的心愿,早就落了空。这样想着不免又回忆起谭谏严找来的那个晚上,和他的那句还在等她的话。窗外黑漆漆的,这里是和祖国隔了千山万水的地方,这样的一句话,隔着时空此刻在心底徘徊,千回百转,有说不清的滋味。

她希望能在国外的核心刊物上发表论文,这到底不是容易的事,很需要下苦功夫。她偶尔也浏览国内的网页,有时在财经网站上看到江远的消息,知道他的事业做得风生水起,已经是极具名气的企业家。谭谏严的名字却不常见到,她不禁想,他真的一蹶不振?可是他的才华和能力不

至于这样的,他有能力过引人注目的生活,难道真的是为了她?

半夏自然不知道,国内新崛起的制药企业幕后老板真是谭谏严,还有远光医院,也已是他囊中之物。

只是不知为何,他的作风一改从前的光华毕露,行事极为低调,教熟识的人均都好奇不已。

这天迎来了入夏后的第一场雨,萧萧瑟瑟,外国不见中国的人口密集,路面很宽,填回蓝一片,她却是满怀喜悦。今日收到杂志的文章收录名单,她的论文题目赫然在列。这样的殊荣,国际性的学术权威杂志,货真价实的骄傲。

不久有一个去国内的交流会议,她借机也想回去看一看父母。晚上收发邮件的时候徘徊了很久,一封写着她要回去的消息邮件群发给了许多亲友,独独有一个邮箱地址,她想了又想,最后还是没有勾上。

飞机在北京机场降落,她告别了准备去宾馆下榻的同事,乘计程车回了自己的房子。在北京逗留的三天,行程排得满满。晚上程潜吆喝着吃饭,杜炀也在。杜炀是一年前回的北京,她在外地闯出了一番天地,回北京是因为上调北京总公司。她和杜炀是在场唯二的单身贵族,这样的头衔最容易遭到质疑,好在许久没有见面,程潜难得的识相,没有拿此做话题。

晚上杜炀跟着半夏回了她家,两个人窝在床上聊心事。其实也没有多少心事好聊,两人的生活领域毕竟差别太大。只是多年的亲厚关系,就是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也有一种温馨的氛围。

"还是没有喜欢的人?”

“快了吧,起码我现在看到程潜一家三口,心里已经没有不舒坦了。”

半夏笑开,“那敢情好。”

“你呢?”杜炀问她。

她也不知道,对于感情,她走过弯路,所以养成了习惯,总是看不清方向。

第二日她回了以前上班的医院,心里很是忐忑不安,有些新来的人她都不认识。梁煜华已经有了独立的办公室,医生这种职业,越老越俏,梁大医生今非昔比,很有一点排场架势。

半夏目光犹疑,话题拐了好几个弯,才套出话来,“你走了没多久他就辞职了,你和他到底什么关系?”

梁煜华揣摩的眼神叫她不舒服,从走进医院那刻起心怀的那股忐忑因为他的话忽然消逝不见,剩下空荡荡的寂寥。

仿佛是在心里张着的迎风破着洞的蛛网,微微的萧瑟。

她忽然觉得世事渺茫,和谭谏严的联系原来就这样断了。

那是一直隐藏在心底的脆弱旋律,此刻终于嘎然而止。

第三天,她把行李收拾了收拾,准备去机场,两小时后就可以见到久违的父母。杜炀打电话来一连声的抱怨,“无良的老板,吸血的资本家,大晚上的加班,半夏,我真想去送你。”

杜炀好不容易拼搏到一个不错的职位,她的学历低,在公司要站住脚不容易,自然不能恣意。

“我回头还要回北京转机的,你急什么呢。”

杜炀终于舒心了一些,又唠叨了好些话才挂了电话。半夏提着行李下楼,公寓大楼外天已经昏昏暗暗,月色从大楼的背面透过来,稍稍清冷幽亮。

地上也洒了如霜的月光,她踏在细碎的月光上,公寓小区此时亮着万家灯火,路上人反而不多。

路灯站在水泥路两旁直挺挺的,他突然眼微眯,路灯下分明还站了一个人影,身形也挺直高挑,三件式的套装,最外面的休闲西装敞开来,别有风韵。

她凝滞脚步,眼前的人相貌太清晰,她一时有些接受不了。男人看到她,也微愣,随即眸里爆出点点的星光。

“我刚看到了孔小姐的文章,你关于人工培养血管的研究角度很新,这个方向国内研究几乎没有涉及。。。”

她唇微张,却不知道要发出什么样的音,这样的相遇太意外,她有一点无措。

他低敛的眉目认真仔细的盯视她的脸庞,“孔小姐一定是一个念旧的人。”

“何以见得?”

“我刚认识她那会,约她出来吃饭,她连续两次点的都是同一道菜。”

“只是一道菜!”她反驳,对于这句话他曾说过的话似乎记忆犹新。

“每个人的思维都有固定模式,她常吃同一道菜,证明她并不是一个容易接受新东西的人。。。既然不能接受新的东西,那何不放开心胸,再去尝试一次?”

尾音竟然带了稀微的一点祈求的意味。

她干涩的开口“你怎知我没有尝试!”

他微微的笑,“你也还没有吃晚饭吧,我刚好知道这附近有家西餐厅的厨师是美国人,做的烤什锦腹嵴牛肉很不错,不知你可否愿意陪我一起去吃顿便饭?”

那是他们最初相见的地方,多年后旧地重去,几乎几近转手,却所幸它仍然是在经营西餐。

优雅的乐声从音箱里四溢而出,玻璃窗外是霓虹街景,这真真是物是人非。

半夏想,她以为已经断了联系的人,竟然默默站在她家楼下面露惆怅。他那样遥遥眺望的眼神终于忽然的叫她释怀了,他是否经常站在她楼下面露那样的目光呢?还是只是偶尔?可那么凑巧,他们还是撞见了!

她知道不管怎样,这一次,她都不能再那样淡然的走过他,与他错开了。他说对了,他向来了解她,孔半夏是一个念旧的老实人,所以容易原谅。

全文完。

番外之谭谏严

“谭谏严,你不过是想报复她!你知道她不爱你,你没有办法和她过一辈子,所以你用这样的方法来让她恨你。你太会自欺欺人了!你喜欢钱!”

苏韵宸狠命地摔砸东西,恨恨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这一阵子谭谏严分明在跟她装蒜,这让她紧张、彷徨和不安。她不明白,谭谏严怎么突然又摆出这样一副暧昧的姿态,她甚至觉得他深褐色的眼底盘踞着某种高深莫测的算计。

哪一个女人能忍受被这样对待呢?这样的歇斯底里仿佛证明了她已经穷途末路的窘境。爱而不得,竟然发生在她的身上。

谭谏严坐在沙发里不做声,敛着眉看着她的歇斯底里。他推迟婚期,一拖再拖,她歇斯底里是完全正常的。他对她的举动没有话说,只是她的话太尖锐,叫他震了震。

他的眸色沉下来,说:“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他有他的计划,现在还不是显山露水的时候。他一如常态,捋了捋裤腿,站起来,“时间也不早了,我这一阵子很忙,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明天我来接你吃午饭。”

他的平淡让苏韵宸心头的怒火忽然无处发泄。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焦躁不安,她其实并不想和他撕破脸皮。她一贯在这个男人面前保持完美形象,她隐藏着自己的情绪。长久的压抑下,她自己都意识到自己的心理日渐扭曲。

院子里响起车子发动的声音,那么熟悉。嗡的一声,他离去了。

她颓然地倒进沙发里。

谭谏严把车子停在离孔半夏小区不远处的路口上,熄了火,一个人坐在驾驶座上吞云吐雾。

他看向车窗外,从这个角度他刚好能看到她的住处。高耸的大楼在月光下变成黑绰绰的影子,密密麻麻的窗口透出灯光。他神色幽暗,眼神却胶着在那个忽然透出光的窗口上。

他不知道从何时起他的心理已经扭曲到这种地步。他的胸口一阵一阵地痛着,这疼痛他已经这样熟悉,每个夜里醒来,都会有这样微微的痛和空洞。

他经常会有一瞬间的茫然,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他害怕一辈子就这样过去了,他与她永远没有了交集。

他一直以为她是个容易心软的女人。但她最后对他的温柔也是他低声下气乞求来的,他曾经想,他要那样施舍的温柔做什么?要么爱,要么不爱就算了。他情愿让她恨他,也不要一个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女人,他的自尊和骄傲亦不允许他这样做。所以他是对她狠了心,在大把大把的利益面前,他对她下了狠手。别人都以为这才是他的本性,他二十来岁的时候就已经做过这样的事了,他现在不过是秉性难移而已。

这样安静的夜让他觉得寂寞。他拿出手机,给好友袁志彬打电话:“志彬,出来喝一杯。”

两个男人坐在嘈杂的酒吧里,舞池里有人在跳劲歌热舞。

袁志彬抿了一口酒,看着眼前神色低郁的男人笑道:“你和苏韵宸的婚还结不结了?为了参加你们的婚礼,我可是特意推了去巴黎的公干。现在倒好,你出一趟差回来,婚期倒定不下来了?”

谭谏严没有说话,只是专注地盯着杯里的褐色液体。袁志彬和他是大学的室友,多年相交,多半是了解他的。谭谏严的一个表情就让他问起:“你想要回头?”

谭谏严抬起头来,目光幽深。他说得不错,他是想回头。

袁志彬颇不赞同,说:“谏严,你应该知道好马不吃回头草的道理。你们的间隙已深,何况还是你背叛她,你应该知道你回头的机会基本是零。我若是那位孔小姐,你回头我也不会接受你,即使接受你…”袁志彬顿了顿,才幽幽说出后面的话,“多半也是为了报复你!”

谭谏严此刻又低着头,喝下了一口酒,说:“如果她不爱我,如果我没有选择去美国出差,其中有任何一个如果是真的,我都绝无回头的可能。与她阴差阳错,其实只在一念之间。”

这句话说出的时候,是多么的胆战心惊。

可是袁志彬无法理解,问他:“你既然这么爱她,当初怎么忍心背叛她?不要说她,如果不是认识你这么久,我会觉得你现在是在说笑话。我们是兄弟,我对女人的经验比你丰富,我可是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劝告你的,你回头的话前途渺茫。”

说是这样说,可他也知道,谭谏严出手,成功的几率终究要比别人高一些的。他是个中高手,擅抓蛇七寸,轻易可以扳倒对手。他想要回头,有的是手段。可是任何人都知道,回头不是不可以,只不过那不是一个好选择。

他当然理解谭谏严当初的所作所为。男人多半都是以事业为重,这才是生活,才是真实的。就是女孩子,为了荣华富贵抛弃相恋男友的也比比皆是。

儿女情长,那是少年时的梦,哪个女孩子再怀着这样的梦想期待男人,那无非是傻得可爱。

像谭谏严这样选择后仍然挣扎在爱情与金钱两端的人他也见得不少,可是回头到底不明智,真会回头的人更是寥寥无几。

“就我所知,孔小姐也已经另觅良人了。你怎么能当初抛弃人家,现在又去阻挠人家开始新的生活?这样未免太不仗义了!”他换一个角度说服他。

谭谏严这一回明显地眼神黯淡了,突然间脸上多了几分决绝,说:“我不会放开,让她去过新的生活!”

他说到最后,嘴角甚至浮上稍许邪冷的笑。

袁志彬不再劝了,眼前的这一幕让他知道,这个人确实可以与人家纠缠一辈子,谁摊上他,都只能自认倒霉。

他想:也许谁也不了解他,他认识谭谏严也十几年了,但仍然无法摸透他的想法。

谭谏严又喝了一口酒。袁志彬看着这样闷头喝酒的好友,突然想,这可能就是所谓的自作自受吧?他伤害了那个女人,有多少是返还在了他自己身上?哈哈,是一半,还是加倍?他反正连日来阴沉沉的一张脸,没看出有多好过。

他想:也许这真的就是人性了,失去了才知道珍惜,眼前的这个人,也是在被爱情折磨了之后才知道她的重要性。

平平淡淡的时候谁也不觉得爱情很重要,以为它早已平淡如水,对生活没有多大影响了。等到真的放手了,可能又会寻死觅活地寻找。

“悔之晚矣!”他似模似样地感叹道,见谭谏严抬起头来盯住他,他笑嘻嘻地嘲弄,“谏严,你有没有觉得自己现在是‘自作孽,不可活’?”他们兄弟向来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谭谏严眯眼,心情复杂。

他只知道,穷极天涯海角,他都放不下。不管因为什么离开,可是既然放不下,那么也只有任其宰割,束手就擒了。

当理智不能阻止感情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再也逃脱不了了。

番外之江远添加书签外观设置全屏阅读

何守信约江远出去小聚,就在江远让半夏请他吃饭的隔天。饭桌上,何守信开了两瓶XO,笑谈起昨日见到的那位孔小姐,“也不是顶漂亮的人物。”

“呃?”江远从鼻腔里出了一个轻音。

何守信改口说:“哎,是长得挺有味,可你们这些高学历的,找老婆也找知识型的,不嫌累?”他颇不以为然。

江远只是淡淡地笑,“这叫谈得来,有共同爱好。”

“昨天我们去吃饭,你猜我碰到谁了?”

江远略愣,关注重心显然有所偏转,问:“你是和谁吃饭?”

“那位孔小姐和她的同事。”

“中午?”

“不然呢?”何守信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江远暗恼,敢情半夏昨天明明吃过了饭,为了陪他,硬是吃了两顿,难怪胃口那么小,他还担心她心情不好。江远叹了一声,原来她还是和他这么见外。

何守信见他面色沉静,奇怪道:“怎么了?不会是我请她吃饭你就吃醋了吧!”

江远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耳廓竟然渐渐红了,显然他很少让人这样调侃过。

“何总,这是这个月的试验进度报告。”半夏来送研究进度报告。何守信含笑点头,接过报告书,大致翻看了一遍,十分满意。

他当初本来并不大愿意同意这项合作案,但阿远却找上门来了。他不知道阿远怎么知道的,只说风险太大,利润没有保证,这样的投资还需要慎重。

“我们可以合作,我投一半资金,只是我们另外立合约,你不要声张。”阿远坐在沙发上,嘴角含一丝笑,淡定从容地看着他。据他所知,江远最近动作很大,上次和曾叔他们吃饭,还听人说他关心起整风反贪腐。

什么关心反贪腐,估计他是要扫除哪个不小心得罪了他的倒霉蛋。

他嗟叹一声,脸上换上笑容,说:“这孔小姐和你是什么关系,值得让你千金散尽,只为博佳人一笑?”

如今看来他这一笔投资的收益可观,江远的投资却似乎很失败,他有点儿同情他。

何守信抬起头来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的女人。只是对阿远那样的男人,这位孔小姐都不动心吗?

他捉摸不透,他们这些人在情场尚能所向披靡,何况江远这样洁身自爱的新好男人?他何守信的母亲大人可是打了江远好一阵儿的主意,想招募来当自个儿的女婿的,奈何一直都没有成功,最后才悻悻作罢。

他忽然脱口而出:“孔小姐究竟想要什么样的男人?”

半夏正盯着厚实的红木桌桌角,闻声迅速抬起头,略带一丝惊愕地看着何守信,他们之间并没有熟悉到可以谈这个问题。何守信瞅着她的神色,也换上了笑容,转移开话题,说:“我看了报告,你们的进展我很满意。正好我一会儿约了朋友吃饭,那人你也认识的,一起吧。”

他说的不是问句,就是笑着也有不容人拒绝的气势。他和阿远也算是好兄弟,断没有看着他受苦自己却袖手旁观的道理。

半夏不知他说的是什么人,只是何守信的邀约她不好拒绝。她跟着去了酒店,见到江远,她的笑容怔了一怔,已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想了个清楚。

她心里像是炸开了锅,一时间酸甜苦辣都一齐涌了上来。从项目开始到现在的几百个日子里,江远只字未提。她想:如果不是何守信拉自己来吃饭,他一定永远不会在自己面前说起这件事。

这是不是就叫做默默奉献?她不知道,一时无语,眼睛却落在了江远身上。江远一身浅粉色衬衫,深黑圆领毛衣,目光温润,坐在桌前饮着茶,修长的指腹沿着杯壁上的纹路摩挲,双眼盯着某处,若有所思。

察觉他们进来,江远的眼神飘过来。幽黑的眸子看到她,表情微微一怔,随后目光转到何守信的身上,看不出情绪。

他不知道何守信竟然把她带来了。他记得他与守信之间的合作是说过不声张的,这个不声张的意思,自然是指不叫半夏知晓。

江远眉略一蹙,何守信这可是违约!

江远看着半夏落座,竟然有些魂不守舍。他略略有些忧心,又略略有些怅然,事已至此,他不希望她再因为他而烦恼,可是看着她那一瞬的失神,他的心还是又痛了一下。

这时何守信点了几道菜,转过头来问他:“阿远,你点好了没有?”

他们兄弟吃饭向来都是各自点自己喜欢的,江远之前已经点了几盘菜,却没有想到她会来。闻声他又拿过桌上的菜单细细地翻了一遍,很想点几道她喜欢的菜,可是最后他合上了菜单,到底还是没有那么做。他这样做只会给她徒增烦恼,他郁郁地想。

这些日子,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饭菜吃到一半儿,何守信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他起身出去接电话,片刻后回来,只笑说:“公司里有事,我要回去处理一下,你们慢慢吃。”

何守信一走,包厢里开始安静下来。半夏手脚都有点儿不自在,倒是江远,淡淡地又说了几句话。最后江远终于站起身,朝她说:“我还有几个朋友在楼上,要上去会一会他们。你开了车来吗?需不需要送你回去?”

“不用了不用了,你去吧。”她松了口气。

他点点头,拎起一旁的西装,阔步朝外走去。门轻轻地一响,再关上,包厢里就只剩下半夏一个人。

江远走出包厢,转了一道回廊才停下脚步,斜倚上墙壁,手从裤袋里掏烟,点烟的手竟然有点儿抖。他吐了一口烟圈,徐徐仰起头,苍白的吊顶灯照得他眼睛发花。

眼前仿佛浮现与半夏相处的点点滴滴,他还是有点不服气。可是有什么不服气的呢?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这是世界上最没有什么好撒气的事情。他帮她,也不是要她偿还,这些于他不过是举手之劳,他并没放在心上。

时间过了很久,估摸她应该已经离开酒店了,他这才转身朝酒店门口走。大厅里有淡淡的空气清新剂的味道,是微涩的柠檬味,飘进他的鼻息。

番外之苏家二姐妹为父求医添加书签外观设置全屏阅读

苏父得了心血管方面的疾病,这毛病也算是比较常见的老年病。这天苏父晕倒,被急救车送进的医院正是半夏所在的医院。其实只要开刀做手术,将脑袋里压迫血管的淤血块取出来就好,这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手术,可是也存在一定的风险。

“谭医生是这方面的权威,手术由他操刀,危险性可以降低许多。”苏父的主治医师建议着,“不过谭医生相当忙,档期都排得很满,可能不容易请到。”

苏绣月坐在床边,略略地怔了怔。谭谏严的名字她熟悉,不就是韵宸的前任未婚夫、孔半夏如今的丈夫吗?她抿着唇,还好韵宸不在,不然听到医生这样说,还不知道是什么反应。

丈夫方懋扬立在床边,也眉头紧蹙。苏绣月去找谭谏严商量,懋扬本来要陪她去,可是她拒绝了。方懋扬那样的人,她不能让他为她为难。

谭谏严坐在办公桌后面看着眼前的女人,这世间的事还真是巧,他为这样的巧合感到相当的意外。他的薄唇张了张,淡淡道:“苏小姐,很遗憾,短期内我都抽不出替你父亲做手术的时间。”

他说的是实话。

苏绣月惨白的脸有些楚楚可怜,可是他谭谏严是什么人?什么样楚楚可怜的女人没见过?他只会为他们家半夏心疼,其他人的伤痛在他眼里看起来不咸不淡。

“谭先生,怎么说,你也是对不起韵宸的,只求你帮我父亲动手术…”苏绣月不得已把苏韵宸抬出来,只希望有一线转机。

谭谏严只是抱歉地笑了一笑,说:“我实在排不开时间,以前安排好的手术也不能取消,你不能叫我不守信是不是?”

苏绣月变了脸色,在心里冷哼,守信?他谭谏严要是守信,如何会背弃婚约,叫韵宸那么痛苦?可是这人话说得冠冕堂皇,她和他都是有身份的人,到底不能撕破脸面。

她僵硬地站起来走出去,双肩瑟瑟发抖。

她自然不会去求孔半夏。她动起了国外专家的脑筋,可是奈何联系了好几个,都谈不拢,心血管方面的权威医生当真就个个忙成这样?!

她心里焦急难耐,动手术是争分夺秒的事情,拖不得。最后她还是去找了孔半夏。 “孔小姐,我知道我们有很多地方对不起您,可是医者父母心,你们都是好医生,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她说得真对,医者父母心,确实不好见死不救。所以半夏略微冷淡地开口:“谏严的时间确实都排满了,如果救了你父亲,那么原先安排好动手术的病人不是很冤枉吗?他的家人是否也要说医生见死不救?方太太,很抱歉,这件事我无能为力。但是这样的手术由别人来操刀是完全可以的,你何必这么不信任别的医生的技术?其实我们医院每一个医生的实力都很强。” 事情到此已无转寰的余地,苏绣月的指甲深陷进肉里,却是无话可说。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