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白了他一眼,点头!这话我不爱听,什么叫又缺钱了,咱就没不缺钱的时候。

“嗯,要教学费了!”我耸耸肩,有些无奈。

众所周知,艺术专业就是烧钱的!我学的是美术,学费还是小头,笔墨纸砚才是大消费,时不时地院里还要定期组织去户外写生。

那钱花跟流水似的。

我虽心疼肉疼,可那是必须开支,无法避免的。

大二的时候我便不再用小姨的钱了,她挣钱不容易,我不想她太辛苦。

眼镜哥哥听我这么一说,镜片一闪,有些愕然!我知他想什么?

可大学生在这种地方兼职的又不只我一人,没啥稀奇,也没啥觉得自卑的,更不需要别人的同情和施舍,我不是因为生活困苦而无奈堕落的,我就是想多赚点钱,仅此而已。

程俊勾着眼镜哥哥的肩膀,冲我喊道,“那就别在这呆着了,走!哥带你去钓大鱼去!”

我看看时间,没到我的点,点头跟着去了!

程俊可是真正的太子党,跟他一起玩的也一定非富即贵。再加上这个阔绰的眼镜哥哥,我没有理由不去呀!

‘蓝调’的包厢不是谁都能包的,即使有钱也不行,得有会员卡。

蓝调的会员卡分一万八千八的普通会员卡,两万八千八的白金卡、三万八千八的贵宾卡、四万八千八的钻石卡和五万八千八的蓝宝卡。

我跟着程俊进了传说中的蓝宝卡专属豪华包厢,进来时,里面的哥儿姐儿们正兴致地谈着某个话题,大致瞄了一下,四男三女,俊男美女组合!女的一看是外带的,没穿蓝调酒吧的工作服。

见我进来,一穿着白色休闲服的男子指着我问他旁边正把玩酒杯的男人,问,“王子,你看她呢?”

然后包厢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扫向了我,我趁他们打量我的时候,也大大方方地将他们打量了一番,这屋里坐着的看来都挺有派儿,各个儿人模狗样儿,京城里什么不多纨绔子弟最多,瞧他们一水儿京片儿开的那玩笑,我香朵儿跟这类人打交道还少了吗?童谣那拜人哪个是省油的灯?

程俊靠着一个歪在沙发上假寐的男人坐下,拍着他的大腿问,“小逸,你们这是在谈论什么话题呢?”

“王子吹他玩的女人都能绕北京城一周了,不上床也一眼能分辨出哪个是处?”男人没说话,白色休闲服的帅哥替他答道。

“真的?说来听听!咱也学习学习!这年月还有处?”程俊貌似很感兴趣。

眼镜哥哥坐在厢房靠里的拐角沙发上,我自然尾随其后挨着他坐。

那个叫王子的男人有着一张跟童谣相匹敌的漂亮脸蛋,他仰头看了看我,身子后仰,呈慵懒状,竟真的细细地观摩起我来了,我也不窘,坐在沙发上,大大方方地任他评估。

看他能说出啥子高论来!

“眉形很漂亮,眉毛柔顺光泽且贴额而长!眼,瞳孔清澈透明,眶内有蓝色浮现,与瞳孔形成清晰的对比。面颊上浮有淡淡红晕,星星点点、白里透红,这俗称为「少女晕」。”

眼神往下,定了定,指了指我面前的酒瓶,“妹儿,麻烦你递一下!”

在这屋里花钱的是大爷,我听话就是。

拿起,递过!

他笑着说,“上臂紧贴胸侧,紧紧夹着身体。手肘以下却相反地张得很开!”

“妹儿,酒没了!”

我笑着起身,去点歌台上输单。

“哥哥,想喝点什么酒?”顾客至上,照规矩先询问一番。

“你看着办撒!”

我扫了一眼桌上的酒瓶,都是大几千块钱的洋酒!

笑的更甜了,心里默念,提成、小费、小费,提成——

于是,身后他们不怀好意的目光和调侃的话语都被我华丽丽地漠视了。

我点酒的空挡,他又接着说,“臀部挺翘饱满,小腰很软,摆动的方向相反,使腰臀步伐不一致,走路时,双腿间的缝隙很小!”

说到这时,我明显查觉一道灼热的视线射过,身体不自然地僵了一下,很快又自若起来。

来这里,心里素质一定要好。

“王子,照你的说法,她是处喽?”此总结话一出,一包厢的目光又全扫了过来。

暧昧的、诧异的、疑惑的、玩味的,嗯,竟还有欣赏的。

好吧!我成了博物院新出土的文物了!

“那妹妹你是吗?”那人似笑非笑望着我,其他人这时也都望向我这边,就连那假寐的男人也睁开了眼睛等着我的答案。

典型的“调戏”开场白嘛!可我慌什么,我干这行的,还怕让你们逗趣?

男人们都好奇地等着我的答案,女人们则一声不吭地坐在自己的男伴旁边,或温婉或娇羞或清冷地望着我,看我如何应对这刁钻的问题。

我不羞不怯,不慌不忙地起身,坐回到眼镜哥哥的身边,歪头冲着王子哥哥笑,露出八颗雪白的牙齿,“哥哥,眉形漂亮那是修出来的,瞳孔清澈透明,眶内有蓝色浮现是因为戴了蓝瞳!面颊上浮有淡淡红晕是因为喝了酒,”

纤细的食指在说话间划过我的眉、眼、脸颊滑下脖子缓缓来到腰部,勾出S形后放到并拢的膝盖上,“上臂紧贴胸侧,紧紧夹着身体是因为矜持,至于臀部挺翘饱满,小腰柔软是因为我学了三年的舞,最后一点双腿间的缝隙很小,”停了停,眨了个眼睛,说,“是因为我最近正好迷上了日本礼仪!”

语速不急不速,不卑不亢、温温软软,用舌尖勾着他们的听觉。

我知道我成功地勾住了大爷们的注意力。

“王子,走眼了吧!”穿休闲服的帅哥笑的戏谑极了,其余人都坏坏地盯着叼着烟把玩酒杯的王子看。

“妹妹,说假话忽悠哥哥们可是要受惩罚的!”王子也不恼,只是慢慢地摇晃着手里的玻璃酒杯,趣味般地看着我。

精致的容颜,上扬的嘴角,柔和的光线打在他的侧脸上,微昂的下巴、淡淡烟雾氤氲,好一副漫画般唯美的图景。

好一个雅中带痞的王子。

我虽然记忆力不好,可是不妨碍我看美色。

小小地欣赏了会,微笑着回答,“哥哥,我也没说我不是呀!”

甜甜的笑容里一派沉静。

唐少其人

“你真是?”

我双膝并拢,手臂抵着大腿撑着下巴,歪头看着几位太子爷,笑着说:“其实我是白雪公主!”

“什么意思?”我话一出,爷们迷惑了。

我还是保持甜美的微笑,大方地望着他们,“一个女孩,到了天堂门口,圣彼得问:你是chu吗?

她说:这当然!

但是圣彼得帮她做全身检查时,却发现膜上有7个轻微的小洞。

于是彼得问她叫什么名字。

她答:我叫“白雪公主”。

讲完后,我就这么看着他们,就像给瑶瑶讲童话故事白雪公主般,眼眸里闪着纯然清澈的光。

好半天,包厢里的爷们闹起来。

“程俊,哪找来的丫头,够正的哈!”

这里的正,算是正点的意思,但不仅仅指身材。

“行呀!妹妹,够味儿!”

味儿?我什么味儿!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下自己,什么味儿不知道,今个我走的是纯情路线!貌似我这个低头的动作挺傻,厢房里的男人们都笑了。

原来不是够味儿,而是够‘蠢’。

难怪色色常说:学问之美,在于使人一头雾水;诗歌之美,在于煽动男女出轨;女人之美,在于蠢得无怨无悔;男人之美,在于说谎说得白日见鬼。

无论经历几朝几代几世,男人对女人的喜爱,都脱不了一个‘蠢’。

时下小言,多金、帅气、种马、性感、冷酷、霸道的超资优男主们放任聪明、美貌、多才的公主、千金们,转而喜欢上有点蠢有点纯又有些宅的小白女。

这叫什么?返璞归真!‘蠢’女的市场潜力无穷。

“有点意思!”这话出自王子之口,这爷一看就是玩家,能让他开头称赞,不易呀!

“鬼丫头!就知道你能镇得住他们,没丢哥哥的脸!”越过眼镜哥哥,程俊点着我的鼻子,笑地一派得意。

顽皮地皱皱鼻头,笑的憨纯。

程俊又拍了拍旁边男子的腿,“小逸,怎么样?”

“不怎样!”男人星眸微眯瞥了我一眼淡淡地回答,慵懒而尊贵,张扬着一种霸气。

让我极为不舒坦,心里翻着白眼,KAO!

程俊突然从身后的包里拿出一叠钱放到桌上,搭着那男人的肩膀冲我眨眼道,“朵儿,咱们唐少最近便秘,心情不在状况下,你今个若能将他哄开心了,这钱就是你的了!”

“程俊哥哥,这活不是妹妹不敢接,只是今个我可是属于冬哥哥的!”我转头冲眼镜眨了个眼,俏皮中透着淡淡的狡黠,“是不?哥哥?”

我用余光扫了一眼桌上的钱,挺厚的一沓,可惜喽——

“别介,小朵儿,今个咱兄弟来这就是为了让唐少开心的!我看这活也就你最合适!”

“程少,您可真看得起伦家?伦家是小朵儿,又不是开心果!再说唐少一看就是大人物,大人物的喜乐哪是咱小老百姓能看得出来的!”我是爱钱,可不是没脑子,他若是一整晚都不开心,我岂不是连应得的小费钱都没了?

不赚钱的买卖咱不做!

“这样吧!你也看到了唐少现在这摸样爱理不理、一副没啥精神头的样儿,只要你今个能勾起他的说话欲望就代表你赢了!哥哥再给你加点!”说完,又从后面的黑包里掏出了一万块。

我有些心动,两万块钱,够我买多少笔墨纸砚的?够我画墙绘画到手酸了——

“朵儿,试试去撒!我信你!唐少这人其实不难对付!”谷冬说着,也从身后包里拿出一叠钱,“不管你今是否成功,这小费一样是你的!”

得,话都说这份上了,我还拒绝那就真是五百的一半了!

“我也算一份撒!”

“也算我一份!”

‘啪’‘啪’‘啪’——果然钱砸在茶几上的声音就是好听。

六个男人,除了那个叫唐少的,每人都扔出了一沓钱。

天老爷呀,六个人加起来就是七万块!

七万那是什么概念。

学费有了、生活费有了、米小乐的嫁妆有了、瑶瑶的学费也有了。

啧啧啧啧——人哪,不一定非要有钱,但是呢,有钱真好——

我拼命地告诫自己,要淡定、淡定!

为了不使自己太失态,我甚至在心里默背着色色的警示录。

我笑,“咱们也得问问当事人的意见撒!”

“小逸你说呢?”程俊还是询问了一下当事人的想法。

“嗯!”那人竟然点头附和着,歪在沙发上,双手扣头,看我的眼神也变的直勾勾的,不遮不掩!

这回从文物变成待沽品了!

这种感觉不好。

可我很敬业,我从事的就是陪爷喝酒陪爷解闷陪爷唠嗑让爷开心得‘三陪’工作,不在乎人家用什么眼神看你,什么语气侃你。

我让你看,可我也不能吃亏。

抬头正大光明去直视他的脸,嗯!说真的,这包厢里的男人长的都不错,各有各得美、各有各的派!他长得是好看,可好看的我也见得多了,童谣那几个哥们儿,哪个不漂亮的跟偶像明星似地?人家不去演戏,那是因为人不缺卖皮相的钱!

我其实是有点怕他的!虽然他一直摊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偶尔眯开眼睨我一下。可我能感觉到他偶尔瞄过来的眼神里带着俘获猎物的凌厉,让我打心底泛着冷意。

好似被狮子盯上的绵羊,就等着他撕裂入腹了。

这也是刚才我不愿接下这活的原因。

正想着从哪个话题开始时,他突然眉头紧蹙,开了尊口,一句话差点让我破功。

冤家,是你?

“看什么看?没见过男人!”他怒,不耐烦地冲我吼着。

“男人见多了,没见过您这么特别的!”

我不气,只当他氨气逆流。

“哦?特别变态吗?”勾唇冷讽道。

“嗯!”原来您自己也这么认为呀!

“嗯?”这调是第二声,且托的相当长。

自知口误,赶紧弥补,笑的格外谄媚,“我是想说,像您这么风度翩翩、气宇不凡、玉树临风、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才华横溢、幽默风趣、乐观上进、贵气横溢——的男人,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一间冰心爱恋!”

呼呼呼…咱当年也算是文学小青年撒,为了能多拿点奖学金,没少往报纸上洒豆腐块。

“你是朗诵绕口令呢?还是表演脱口秀?”他挑眉勾笑,轻飘飘地问。

kao一声,然后深呼吸,吐气,掌心对握放于腹部,轻轻念,世界如此美好,我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不好——

“噗嗤”几声低笑。

这才发现,我下意识地念出了声。

感觉脸颊一凉,我侧头望向眼镜哥哥,脸上的洋酒慢慢滴到我粉色的雪纺长裙上,打湿了我的胸襟,怒道,“哥,您不心疼洋酒,可我还心疼我的衣服呢!”

眼镜哥哥被呛的直咳嗽,头也没抬顺手从后面的黑包里抽出一叠钞票来递给我,我接过后,心情舒畅了,朝我小包里塞的时候还不忘给眼镜哥哥一个甜蜜的笑。

“不对呀!这衣服我刚才不是付过钱了吗?”眼镜直起身子时,脑细胞也活跃了。

我一边用湿巾擦着脸和衣服,一边冲他笑的一脸单纯,“您一个TT会用两次吗?”

他一愣,摇头,很是无奈——

我笑的更灿烂了,起身跟几位大爷说,“哥哥们,先玩着,我去收拾收拾换身干净的衣服!”指指身上的衣服。

其他人点头,没啥意见,只是,转身时,身后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是那个叫唐少的男人。

“你不会又一去不复返吧!”

“呃?”我一惊,这话什么意思?

不是揶揄调侃的语气,而是非常认真的问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