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是有心,知道老爷子是梅兰芳的忠实戏迷。

可,为么就不懂自己的心呢?

瞥了眼旁边自乐自喝的香朵儿,想他堂堂唐家三公子,居然连个女人都降不住,已是憋屈的想打人了,而程俊和色-色又当着他面秀恩爱,他能不搓火?

程俊一边抱着色-色的腰向后躲,一边挤眉弄眼地叫着:“我kao,三子,你居然下狠手,丢暗器,丫忒不仗义了,先前一直闷闷不乐,喝闷酒的是谁?真是情人抱到手,媒人扔过墙啊,扔过墙,”光说还不行,还拉长的京腔唱了起来。

唐小逸脸黑的更厉害了,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然后一个脚就踹了过来。

程俊疼的呲牙裂嘴,“嘶,三儿,你属驴的,这劲儿使得,哎呦,哎呦,断了,只定断了,”说着,朝色-色怀里拱,手环在那细腰上,嘴里叫嚷着,“宝贝,有人欺负你家老公,你得替我做主,”眼眸却笑开了,心里直喊甜:我的乖乖,大半年的,终于进了一步,真是想死哥哥了。

这豆腐吃的,真光明正大。

结果,乐极生悲了,“程俊,我数到一,你跟我保持一尺距离,”色-色清冷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

得,这回,连抱抱的资格都取消了。

“色-色,我真疼,真的,一点没装,”他仰着皱巴巴的大脸,苦哈哈地说。

“老板,今晚客人多,我得出去招呼下,”色-色小脸一寒,小腰一扭,起身就要走。

“别,别介,我松手,松手还不成,”嘴上说松手,手上却使了大力。

“老板,我在你的特别照应和厚爱下已近结怨太多了,你若再这般厚爱下去,我想我大概是要另谋高就了,”

“色-色,我错了,你别生气,我跟你保持一尺距离就是了。”放手,屁股向后移了一尺,不多不少,刚刚好,“好色-色,别走,成不,二哥,这几天心情,喜欢人多热闹,看人耍,看人闹,今天又是他请客,我给你说,他难得请一回,你这样走了,多不给他面子啊,”

色-色看了他一样,想想人家大公子都给自己这般低声下气了,没必要弄的这么僵,便说,“不走也成,你陪我唱歌,”

程俊接过话筒,很爽快地答应了,屏幕上是香朵儿点的歌——《爱情三十六计》。

“是谁说的漂亮女生没大脑只懂得爱美和傻笑

你看你说话的表情多么地骄傲难道不怕我saysorrygetout

是谁开始先出招没什么大不了

见招拆招才重要敢爱就不要跑

爱情36计就像一场游戏我要自己掌握遥控器

爱情36计要随时保持魅力才能得分不被判出局…”

然后,包厢闹腾开了,

“给我闭上你丫的公鸭嗓子,”唐小逸随手捞起个靠枕扔了过去。

“四哥,人家唱歌要钱,你唱歌要命啊,”又一个抱枕丢了过来。

程俊乐啊,心里大念,来吧,来吧,让靠枕来的更猛烈些吧!

因为在靠枕的攻击下,他再一次攀上了女王色的小蛮腰,真舒服,真舒服。

抱枕什么的,真讨厌——

“程俊,你故意的,”女王色没料到他唱歌如此鬼哭狼嚎,这会,被波及的只能朝他怀里躲。

“色-色,为了你,我就是死也甘愿,”程俊一边当护花使者将她护在怀中,一边对着话筒高声告白,一副深情款款,倍儿痴情的样。

“你还来劲了,是不?”女王色咬着唇,嗔怪地斜睨着她,恨恨地凶他道。

“色-色,你这个样子真迷人…”程俊色迷迷,痴呆呆地说道,然后酒壮怂人胆地扑了上去,吻上她的唇,柔韧的,充满弹性的性感舌头翘开了她的唇齿,长驱直入…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亲吻,来的很突然,突然到让包厢里的所有人包括当事人都懵了。

程俊也吓了一跳,不过,都到了这会,断然没有中断的理由。

这回,他像是下了狠心,死搂着,就是不撒手。

这是一个深深的火辣的法式热吻,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来的热情、热烈、热切,几乎吻的她无法呼吸。

直到程俊放开她时,色-色的脑海仍有好几秒是空白的,是那种欢愉过后的恍惚,酥酥麻麻,像全身过过电似的。

被吻了…

还是那种唇舌交缠的热吻…

“初吻?”程俊捧着色-色的脸颊,望着愣愣的有些茫然无措中的小女王,小声问道。

“你初吻,你全家都才初吻,”色-色吼道,面色绯红,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猛地推开他,气冲冲地离去了,步伐蹒跚,一路走过,碰倒桌上几瓶洋酒。

“四哥,你这次玩笑开大了,”王子幸灾乐祸道,“看来你是要被三振出局了,”

“明明回应起来很生涩嘛,”程俊委屈,喃喃自语道。

随后,接着一扫周边起哄的兄弟,追了出去。

赵惜文静静地坐在包厢里不显眼的角落里,看着他们闹,眉头越发的皱着。

乌黑柔软的头发垂在额前,俊挺的眉微蹙,黑亮的眼眸里盛满了各种情绪,睫毛在脸上投下浅浅的阴影,幽暗的灯光下,他手中暗红的烟头明明灭灭,冒着淡淡的氤氲的烟雾,偶尔霓虹点点落在他身上,让那原本清隽绝丽的容颜,平添出几许性感和妖娆的味道。

是啊,说不出哪里好,只是谁都替代不了。

想想在色-色面前卑躬屈膝的程俊,看看在香朵儿跟前虽霸道却不是温柔贴心的唐小逸,他又是一阵感慨。

似乎,这一年,很多事情都在悄无声息地变化着。他的兄弟们似乎都找到了无法替代的女人,只有他,明明最先得到,却,在不经意间丢失。

那晚,相较于他激烈的情感抒发,米小乐表现的很平静,平静到让赵惜文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恐慌和无助,他倒是希望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他甚至想说,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没有失声痛哭,没有含恨痛斥,没有委屈,没有谴责,没有哭诉,没有抱怨——

有的只是淡淡的一句话,“我累了,”

之后,无论他说什么,她都沉默不语,水墨画般黑白分明的眸子覆着一层薄薄的水雾,眼眶红红的,倔强地忍住不哭。

看着她强忍着泪水楚楚可怜的模样,赵惜文心疼的再一次妥协了,将她送回家,送上楼。

临走时,只留下一句话:两个六年我都等了,不怕再继续等下去,无论是你叶末还是米小乐,我都会一直等下去!

他想:也许,爱情,真的需要三十六计,只是一味的等待,并不是唯一出路。

周身却散发着一股忧郁王子的气质,让人心怜,一旁香朵儿手托下巴,一副fans对偶像的痴迷状,赞叹着,“销-魂,太tm销-魂了,”

唐小逸本来还在未同居不同居的事跟香朵儿闹气的,现在,看到程俊那吃瘪的样儿,于是,心里平衡了,怎么说他和朵儿都三垒了,他们折腾了小半年,居然才一垒。

丢人啊,丢人——

可看到自己女人望着自己二哥一副痴迷的样儿,刚刚有点好的心情瞬间又低落到谷底。

“我二哥,好看么?”从后面将她圈住,咬着她的耳朵,缠绵地问道。

香朵儿点头。

“比我还好看?”语调中带着浓浓酸楚和妒忌。

他的女人盯着别的男人看,算怎么回事?

香朵儿毫不掩饰地白了他一眼,“你哪来的这种自信?”说完后,又觉得不妥,果然看到金主的脸色在很难看,并且有随时爆发的危险,忙安抚补救道,“其实你也挺好看的,”

是,挺好看的,只是还是比不上赵惜文。

唐小逸一脸阴郁。

“我的意思是说,你们风格不同——你风流倜傥、帅不可挡,他内敛含蓄、沉稳睿智,”

唐小逸勾唇,微笑地看着她,随意问道,“哦?那你喜欢哪种风格?”

包厢里霓光闪烁,音乐开的震天响地,香朵儿谄媚地挤出一个笑容,“当然是你这种,”

唐小逸冷笑着,他信,才怪。

不过,这女人肯哄他,代表她心里有他,心里倒有些乐颠颠的味儿,刚想给她一个奖励的kiss时,就听丫头说,“我对他可不是喜欢,而是崇拜,华丽丽的崇拜,太**,此等上人,就该供人瞻仰、膜拜才是,我等,只敢远观,不敢亵玩,只可怜他的女人定该被所有人女人包括一小部分男人羡慕妒忌恨吧,”

然后,唐小逸,怒了,真怒了,捏着她的下巴,调转她的视线,强迫她看向自己,非常之恶劣地吼,“香朵儿,你真是惹到我了,”

说完,暴走,当然,没忘记将这罪魁祸首一起拖走。

转眼间方才还热闹至极的包厢,只剩下四个人,赵惜文、严斌、王子和王子边上的女人。

赵惜文突然很想他的小末末,于是,起身。

“惜文,你去哪?”坐在他旁边的严斌问道。

“接女儿,”他说。

女儿

乐及登仙

昨晚,叶末梦见了叶修谨。

梦中,他立于一条空空石阶,手执笤帚,正慢慢清扫飘落地面的落叶,动作优雅而迟缓,神情安详而娴静,肥大的道袍泻出一片淡泊悠远的弧度。

叶末问他:叶子,落了要扫,扫了又落,又何必这么繁琐地清扫呢?随它就是!

叶修谨答:清扫落叶,是为了腾出空地给即将掉落的叶子。

她问:这又是为何?反正都是落叶。

叶修谨答:若不将原来的落叶清除,新的落叶便没有落地扎根的机会,而层层覆盖的落叶会覆盖土地原本的色彩。扫去落叶,为新来的落叶腾出空间的同时,给土地足够的新鲜空气。末末,该是放下的时候,扫一扫你心中的落叶吧!

叶末知道,他这是在借由落叶规劝自己,于是,哭了:你要走了对不对?

叶修谨笑了:是的,我要走了!

她哭闹不止:我不让你走,我不要放下,我不要扫落叶。

叶修谨轻叹一声:佛曰,放的下,才能拿的起。

末末,这个世界,没有停滞不变的人和事,其实我早该走了,如今还在,只因你执念太深,我放心不下!现在,他来了,而你也放下了,那么,我也要去我该去的地方了。

早上醒来,泪打湿她的枕巾。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打开门,香朵儿一副失神落魄地站在她跟前。

这种现象她太熟悉了,所以,没等对方开口说话,她便闪开身子,放她进去了,“卧室不用打扫,其他地方你随意,”

每个人都会有郁闷、癫狂的时候,而每个人发泄郁闷的渠道都不同。

有的人会拼命地吃东西缓解压力。有的人会拼命地花钱,有的人会大喊大叫,有的人会摔东西,掐花,薅草,而香朵儿则比较环保,喜欢打扫卫生。

“怎么?想他了,还是又被谁刺激到了?”给自己倒了杯牛奶,叶末蹲在香朵儿面前,一副倾听者的姿态。

以前遇到这种情况,她通常是该干嘛干嘛,不去打搅她,而香朵儿也是闷不吭声、低头猛干。

“唐小逸他,他,要我搬到他那儿去住,”清理垃圾的手顿了顿,她皱着眉头,极为伤脑筋地说。

“只是这个原因?”没这么简单吧!

“童谣说,他爱我,”古怪地看了叶末一眼,她一脸愁容。

“难道你今个才知道?”

“之前有所察觉,但他没说,我也一直当不知道来着,”

“那现在你想怎样?”

“不知道!”

“我问你,你放下他了吗?还想得起他的模样吗?”

香朵儿愣,当真认真地回想了半天,摇头,“放不下,但也记不起他的模样,”

“那离开童谣吧,搬去跟唐小逸住,”

“我不喜欢他,”她本能的脱口而出。

“就是因为不喜欢,才要搬过去的,他是目前情况下,唯一能解决你困境的避风港,”

“好,我听你的,”香朵儿犹豫片刻,发现她说很有道理,唐小逸确实是个很好的避风港,于是,点头。

将抹布湿了水,她突然问道,“那,你呢?”

“我?当然是继续相亲了,”耸耸肩,她笑着说,黑幽幽的眼眸,一改方才精明,又恢复到平日里,小白们特有的无辜、单纯样。

某茶室里,米小乐淡淡地打量着对面的男人。

男人话不多,给人一种特严谨、肃穆、沉稳的感觉,举止称不上优雅,但得体、大方,声音宏亮有力,算是这段时间相亲对象中比较有实力的一个。

“米小姐,干我们这行,起早贪黑,居无定时,实无定点,有时忙起来,几天几夜,甚至几个月不回家,不知米小姐介不介意?”

“介意,”她非常之干脆地回答道。

她是找老公,又不是找露水老公。

一年大半时间都在外面,跟守活寡有什么区别!

“呵呵,”男人听后非但不生气,反而朗声大笑,“米小姐是我见过的相亲对象中,最直接了当、坦白大方的一个,我喜欢你,但我不会勉强米小姐一定跟我在一起,我只是希望米小姐能给我一个让你了解我的机会,我其实是个非常顾家的男人,我也非常喜欢孩子,”

男人是个憨厚的好人。

“朗先生,我想介绍人已经把我基本资料都告诉你了,我学历不高,在电影院卖票,孩子上学,我其实没有太多的时间照顾你,照顾你家里老父母的,”

“我相亲是为了找老婆,不是为了找保姆,你放心,家里的事不会让你费心的,你可以像以前一样,全身心地照顾女儿,如果你愿意,我还可以帮你找份比现在待遇好点的正式工作,”

“那试试吧,”

赵惜文抵达茶室时,正好听到这句话,气的肺都炸了。

本来他是想在夏令营呆个几天,跟女儿培养些感情,可,唐小逸一个连环催,他不得不赶回来救场。

若是六年前,他大体会头脑一热,二话不说地冲上前去,指着她的鼻子兴师问罪一番。

可,现在,他的氓气和莽气都沉淀了,懂得在公共场合给自己给别人留余地了。

“乐乐,好巧,你也在这,”他走到两人桌前,笑着同叶末打着招呼,装作不经意地看向她对面的男人,“又相亲呢?这是这个星期第几个?对了,你上次跟我相亲,把钥匙拉我那儿了,正好有空,跟我一起去去呗?”

死丫头,我才走了一天,你就迫不及待地要给我戴绿帽子了?

米小乐嘟嘟嘴,低头吃着点心,只当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