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差点笑出声来,展谦这傻瓜是要她拜这洋菩萨吗?他们昨日去那禅隐寺不是已经拜过送子观音了吗,难道耶稣基督也还要漂洋过海来管这档子事?这猪头,敢情是惦记着他的五个儿子五个女儿现在是见庙烧香遇佛就拜了!

她才没他那样虔诚万分的,偷偷斜开一只眼睛去看他,他闭眼祷告,脸色认真严肃,不知又祈求到什么要紧事了!霏霏雨雾似的玫瑰色阳光扑在他脸上,他浓密的睫毛覆着眼,侧脸看那鼻子挺得山岳一般,呵呵,定是她日日去捻才捻得这样好看的,她的小爪子又痒起来,磨蹭磨蹭又要去折腾他的鼻子,却冷不丁一个声音响起:

“这位太太,祷告时要诚心诚意愿望才能实现,你这样三心二意,主是听不见你的心声的!”

她从展谦肩膀上抬眼看过去,是先前坐在这里的那个教徒,他四十多岁的年纪,身上是竖条纹的西装,脖子上勒着黑色领结,礼帽拿在手上,样貌清俊潇洒,很是仪表不凡,正望着她微微笑着,一脸的亲切和善!

她心中立刻生出好感来,本来想说她是不认识那劳什子“主”的,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下去,扬起嘴角笑:

“知道了,谢谢先生!”

那位先生见她礼貌可爱,又笑着问:

“先生太太是刚刚新婚么?”

她愣一愣,其实他们成亲已经差不多有半年了,可是真正夫妻一般相处却是来长宁这十多天,算起来倒可以说是新婚的,不过这些话怎能对这一面之缘的陌生人讲,她不答话,只是笑。

她不答话,那人也微微有些尴尬,自己解释着:

“现在国人也学了很多外国的习俗,很多的新婚夫妇都要一起来教堂做弥撒,祈求万能的主降福,保佑两个人永结同心,此生不渝,我看两位就是这样的吧!”

她觉得好笑,揉一揉展谦的头发说:

“先生,我们不是教徒,不知道那一套规矩呢,今天也不是来做弥撒的!”——展谦这傻瓜是来拜菩萨的呢!

那人柔和笑着:

“原来不是教徒,其实啊这基督教信一信也有好处的,可教人心有皈依,信念澄明,不会让些旁的东西扰了心神!”

原来是个传教士,她心里的好感立刻打了折,笑也几分敷衍起来:

“好啊,我回去跟我先生商量!”

那人察觉到她的敷衍,也不再多说了,站起来,帽子掸掸身上的灰,再向她含笑致敬,便转身离去了!

展谦那傻子还闭着眼睛有模有样地祷告着,唉,这么久,三生三世都被他说完了,主哪里忙得过来?她等得无聊,呵手去挠他痒痒,他却是不笑的,将她手拢在手心,睁眼望着十字架上的耶稣,脸色仍旧肃穆,她要笑他,他却低头,轻轻吻在她手背上!

那模样倒有几分西式派头的,她嘻嘻笑着在他低下的头上一阵乱抓,硬是将他整齐的头发拔得鸟窝一般,她听见他低着头终于也笑起来,她也就跟着吃吃笑得更响声了!

走出教堂时她要他躬下身又将他的一头乱发给拨顺了,她这般玉树临风的丈夫可不能让别人看了笑话,她笑嘻嘻给他讲刚才那传教士,那边等在外面的戍卫兵立刻去开车门,刚刚走到小汽车门口,突然听见砰砰几声脆响,她还没反应过来身前身后的几个戎装警卫已经接二连三地栽倒下去,立刻有人压着他们往车里按,雪落惊慌失措,刚刚叫一声“展谦”,便有迷香的帕子捂住口鼻,她软软瘫在了后座上!

一切不过发生在刹那间,车子启动,已经飞矢般掠了出去,只留下血泊中横七竖八的尸体,还有大街上陡然沸腾起来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唉,昨天懒了一点点!

谁似有情(一)

“号外号外,霍家长子霍展谦夫妇长宁遭勐军挟持,霍展鲲对勐军宣战!”

当这一份号外在全国各地被报童唱响时,霍展谦夫妇被劫的导火索引爆战局,易军的炮火已经攻破长宁边界防线,猝然发难后是霍展鲲亲临战场督军指挥,大军势如破竹,所向披靡,逼得措手不及的勐军节节退败,短短半个月,原是勐军辖区的昌池、顺渠、汝义等地已经全部改名易主!

各家报纸长篇累牍地渲染战事,西南各省连日告急,大总统府的电文不间断地拍到易军临时司令部,英美俄各国领事也发来电文意欲做主和谈,易军统帅霍展鲲却一概置之不理,只一口咬定勐军挑衅理亏在先,打着不救兄嫂誓不罢休的旗号挥军南下,如长虹利剑般攻城略地,一路向西南腹地杀去!

霍展鲲亲自上阵,衣不卸甲,已经是几日几夜不眠不休,这天夜过黄昏,一场激烈战事刚刚落定,这一次攻下的是勐军军事重省耀安,大战告捷,临时司令部里仍旧灯火通明,几个主要将领就着军事布防图商议后面的兵力部署,等到一一散去时已是夜深,霍展鲲疲乏至极,刚刚趴在办公桌上打了一个盹,迷糊间听到外面军靴踏地,有人敲门:

“鲲少。”

他立刻便醒了,知道是副官李牧,让他进来,李牧敬一个礼:

“鲲少,他们已经到耀安的清水镇了,您的车也备好了。”

他点点头,站起来向外走,突然想到一事,问:

“今天又是怎么闹的?”

李牧知道他在问什么,忍住笑,脸上毕恭毕敬的:

“也没什么,听说就是摔破了几只碗,砸破了一个守军的头,带上车的时候骂了一阵!”

连日紧锁的眉头拧了一下,最后终于舒展开,他居然笑起来:

“是没什么,比起第一天要跳车翻墙的已经规矩了很多——真不知钟世昌他生的这到底是什么女儿,也亏我大哥受得了她!”

李牧也跟着笑,这时想起一事,掏出一条玉佛链子递到他手上:

“她嚷嚷着要送给‘头头’的,说放了他们,霍家肯定还会给更多的好处,如果不放——”

“不放要怎样?”

“她说她小叔很厉害,不放人的话他定会带兵来救的,到时候我们就吃不了兜着走!”

他一愣,随即笑得更响:

“现在还有几分聪明了!”

走出去周易书正看到他这般在笑,亦笑着问:

“鲲少什么事这么高兴?”

他摇头,坐上车去点起雪茄来,前面李牧已经发动车子了!

周易书说:

“现在外面已经有传言了,你看刚才商量作战部署时钟世昌那党人的口气,估计也猜到是我们布的棋了!”

“猜到又怎样?”他眼睛微眯,口中吐出缭绕烟雾,“耀安是场硬仗,攻下来他的兵力至少削弱了三成,再除去那一批有意归顺我们的,就算是真的要撕破脸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周易书点点头,忽又开口:

“我听说那丫头现在对展谦不错,这些天好像处处都护着他…”

他只是吸烟不语,烟头的一点红光在玻璃的夜色中明灭不定,吉普车穿过刚刚被战火洗礼的耀安城,约莫半个时辰已经到了清水镇的一处民居前,穿着便服警戒的戍卫兵见着那车子立刻行礼,霍展鲲下车低声问:

“人在哪里?”

戍卫兵立刻带他往里走,穿过中间的小院到了东边的厢房,门口的人也要行礼,他作一个手势制止了,这时站到外面还听得到钟雪落压得低的声音:

“展谦你别急,以前我大娘也常常关我,我每次都有办法跑出去,我们肯定能出去的!”

“你弟弟肯定会来救我们的,他那么厉害,手上又有三十万的易军,谁都会怕着他的,说不定他明天就来了!”

霍展鲲在门外微微泛起嘴角——关了十多天,听起来她的精神还好得很嘛,那算盘也是打得很精的,不过她倒说得没错,他的大哥和大嫂,他怎么会置之不理,定然是会来“救”的!

里面的声音还在响着:

“展谦,你还是睡不着吗,那我又给你唱歌吧,星子眨眼睛,月亮羞摘云,小妹妹靠在郎身上,数呀数星星…”

这女人居然也会唱歌?她还会给大哥唱歌?

细细柔柔的歌声丝丝地溜出来,在这黑得烟煤似的夜色里痒痒挠着,仿佛母亲诱儿睡觉时那般蛊惑着,让听的人不自觉地放松下来,泛起压抑的疲顿,霍展鲲本来转身欲走的,却突然定在那里!

四周很黑,只有他们房里的一盏灯还昏昏落落地亮着,四周很静,偶尔一两声虫鸣,空中还有战后的硝烟味,那歌声时断时续地唱着,一根一根细小的草就从荒瘠的土地里钻出来,针针的绿色绽在黑暗的夜里!

门口站岗的戍卫兵忍不住碰一碰呆呆站在那里的他,他一怔之下便回过神来,看一眼那戍卫兵,脸色早已如常,转身过去的同时低声吩咐他:

“把钟雪落单独关押!”

他转身离开,此刻夜黑深沉,还有几个时辰天就快亮了,天一亮,新的新闻也会登上各大报刊的头条了——

易军攻破耀安,救出被勐军挟持半个多月的人质,激烈战事中霍夫人钟氏不幸中弹身亡!

——钟世昌,我们相互利用完了,钟雪落这一步死棋已经作废,明天,我就把她还给你!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这一章写了很久,写了N多个版本的,唉,霍二不好写啊…

谁似有情(二)

天上那不多的几颗星子也淡去了,黎明前的一刻,黑暗越发铺天盖地起来,看守的人员大半随着霍展鲲撤离了,只有几个脸生的留下执行最后一道命令,雪落被蒙了眼睛反绑着手带到另一处关着,骂过了,闹过了,便是无数的恐惧害怕升起来,从他们被绑了这十多天起她从来都没和展谦分开过,每天靠在他怀里和他说一说话,给他唱几句歌,说是在安慰他,其实完全是在安慰自己,现在陡然分开了,眼前是一片漆黑,周围是死过去一样的寂静,她突然便绝望了——这些人到底想干什么?展谦现在又在哪里?他刚刚那样拼尽全力想要保护她,似乎也伤到了什么人,他们会为难他么?他们还有命等到霍展鲲来么?

她忍不住抽泣起来,却又忍住,耳朵灵敏地立起,似乎听到了外面的一点什么声音!

好像有人低声在争论,断断续续地落一两句进来!

“你怕什么,反正上面下了命令,天一亮她就要死了!”

“万一被人知道了,你我可就小命不保了!”

“行军打仗,脑袋不也是天天别在裤腰带里的?况且谁会知道,人都撤完了,只有前面房里又聋又哑的那个,这不是老天爷要便宜我们哥儿俩吗?丘老四,你都多久没碰过女人了,现在送一个天仙美人儿到你面前你还不敢吗?”

声音停在房门口,然后是钥匙开锁的声音,她头中“嗡”地一响,全身已经冒起一层冷汗来!

吉普车又从来路往临时司令部开,还是李牧驾车,这时东边已经泛出隐隐的白,将化未化的冰片一般,霍展鲲靠在车椅子上打盹儿,迷迷糊糊的,昨夜那歌声好像又断断续续钻出来了:

“星子眨眼睛,月亮羞摘云,小妹妹靠在郎身上,数呀数星星…”,轻悄悄的,小蛾子一般在暗夜中扑着,而那唱歌的女子又在后视镜里瞪他,头发凌乱,满脸乌花,脏猫子一般,却圆滚滚地瞪着一双眼睛,恨不得将他瞪下一层皮来,他突地一惊,立刻便醒了!

他揉着太阳穴呼出一口气来,李牧从后视镜里发觉他的神色有异,立刻关切道:

“鲲少,怎么了?”

他摇头,又拿出雪茄来,手去摸打火机,却摸了个空!

再往其它几个衣袋里摸了一遍,他已经抬起头来吩咐:

“李牧,车开回去,我的打火机好像掉在清水镇的房子里了。”

副驾的周易书转过头来:

“鲲少,怕是不妥吧,昨天你下的命令,等下就要全面搜城了,现在回去…”

“那打火机是在国外才发售的限量品,全中国也找不出两只来,如果让钟世昌的人拿到这证据,大总统府那边我不好交代!”

李牧一转方向盘,已经将车掉回了头,他知道时间不多,是以开得很快,霍展鲲摇下一点车窗,那冷风呼呼便灌了进来!

现在回去,那命令应该已经执行了吧!钟雪落是钟世昌打的如意算盘,可是他以为把女儿嫁给大哥他霍展鲲便不敢动这颗棋子了么!?那老狐狸还以为可以凭着这姻亲关系继续在内阁高枕无忧么,他这一次可真要失算了!

车很快又开回清水镇停在那民居前,霍展鲲记得只在东厢房停留过,是以穿过院子直踏入内,为了配合等下救人的戏码,原来的守军大部分已经撤走了,这院子也空旷安静下来,他踏进去,却听到了突兀的声音——男人猥亵的笑,女人的挣扎和怒骂,他蓦地一震,陡然一股怒气冲上头顶!

提枪在手,循着声音走到房门口,一脚踢开那虚掩房门,留下的两个守军从女人身上抬起头来,只看了门口那阎罗般的人一眼便惊得魂飞天外,忙不迭爬起来,刚要开口,那边扳机已经扣动,“啪啪”两枪,毫不留情!

床上的女子垂死挣扎,本来已经万念俱灰,心死绝望,却突然听见变数,心神激荡之下再也抑制不住,陡然大哭起来:

“霍展鲲,是你吗,你终于来了吗?”

他已经走到床前,却突然定住脚步!

她还心心念念着他来救吗?

她全身缩成一团簌簌抖着,受了惊吓的小动物一般,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蒙眼的布全被浸湿,又伤心又委屈,这一刻也没有半分以往那桀骜泼辣的影子了,完全是个受了委屈哭鼻子的小孩子!

她究竟是霍家的女人,他只是要除掉钟世昌布下的这颗棋子,却万万没有想过要让她受一点这样的欺负,这两个胆大包天的…他重重咬牙,将她扶起来,她的手还反捆在身后,他将她耷拉下去的衣襟攥起来遮住雪白的胸,一颗一颗去扣她旗袍的扣子,她的身子冰一般冷,她还在抖,胸口起伏着,带着他的指尖也有些发颤,从腋下绕上去的丝质盘扣,像他手触到的肌肤那样柔软,扣一个仿佛要一年那么久!

她什么都看不到,却仰着头不依不饶在问:

“霍展鲲,是不是你,霍展鲲?”

那是他多年以后都无法忘记的一个场景,第一次他微颤着手指为一个女人扣上扣子,她还在抽泣,眼睛蒙着,头仰起来,期盼地、感激地、委屈地唤他的名字,温热的呼吸就在他一低头的距离!

他没有应她,帮她整理好了衣服,左手抬起来,手中是子弹上膛的枪,手指搭上扳机,犹豫一刹那便要扣动,却突然听到外面车子急刹的声音,然后是李牧刻意高声的敬礼:

“钟师长!”

钟世昌的大嗓门传了进来:

“我女儿呢,我收到消息说勐军把我女儿藏在这里!”

他眉心一皱,钟世昌这个时候怎么会来?是谁走漏的消息?而立刻,他手上的枪已经滑回枪套了!

作者有话要说:继ricky之后,秋风又消失了,谁来帮我捉虫子呀!

咦,今天更了怎么显示不出来?

谁似有情(三)

雪落听见钟世昌的声音又哭出声来,她叫了声“爸爸!”便抽泣着说不出话来,钟世昌听到声音冲进来,一把便抱住了她:

“雪落,我的乖女儿,可算找到你了,要是再找不着老子就要和勐军那群王八羔子拼命了!”

他解开她手上的绳子,扯了蒙眼的布,急急在她全身上下看着:

“受伤没有,有没有人欺负你?”

她摇头,泪眼越过他望到后面的霍展鲲,他自然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冷眼看她,眉微微拧着,她想要说话的,却嘴一瘪,眼泪又吧嗒吧嗒掉下来!

他眉心针扎似地缩了一下,然后转过身往外走,见到院子里那一队钟世昌带来的黑压压的人,压着火气吼:

“还楞着干什么,还不到处去搜,快把大少爷给我找出来!”

霍展谦很快也找到了,他脱困立刻便来见雪落,她连忙抹了泪珠对他泛起笑来:

“展谦,你看,我说了你弟弟一定会来救我们的,他真的来了啊!”

他怔怔看着她不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钟世昌看着他们笑:

“看看这小夫妻恩爱得,鲲少,我们出去说话,让他们小两口单独处处!”

闲人都褪去了,他这才紧紧拥她在怀,手轻轻拨开她旗袍的领子,她连忙伸手按住,勉强笑出来:

“你看什么,我没事啊!”她的身上有那两个混蛋弄出来的淤痕,霍展鲲来得及时,除了这点淤痕外她并没有再受什么伤害,可是,可是就算是这一点小小的伤害她也不想让展谦知道!

他在她手心上写:

“对不起!”

他的手指有止不住的颤抖,他低眉看她,眼睛幽深墨黑,压抑着的一点一滴都是怒和痛,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展谦,即使是被绑架了,一直关着不见天日他也都是往日那边宁静温和的,还常常对她笑,便如只是到了另一个晴天别院般,她见了心里也跟着踏实下来,生出了源源不断的勇气和希望,现在他为什么突然会这样呢?她有那么一刻的错觉,展谦的样子,似乎她刚刚受的委屈他全部都知晓了,这傻瓜,现在尚且这样,如果真的知道了刚刚发生的事还不会更加痛心自责吗?

忍住鼻酸,她努力笑着去捻他鼻子:

“傻瓜,对不起什么,这又不怪你,况且我现在不好好站在你面前吗?”

他直直盯着她,突然俯身将她抱住,他的手简直像要箍进她身体中去,似乎再不让她离去一般!

钟世昌突然出现,霍展鲲也索性将计就计,只推说自己与他一样秘密得了勐军关人在此的情报特意赶过来救人,两人各怀鬼胎,表面却虚与委蛇着,自然又是同仇敌忾一番,而一回到临时司令部的办公室,霍展鲲帽子一扔便骂起来:

“这装腔作势的老狐狸,这次算他走运,我就让他再猖狂几个月,看他能得意到几时!”

周易书眉头紧锁,与他目光一接,他也安静下来,两个人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这次的事情太蹊跷,那个给了钟世昌线报的人究竟是谁?

“这次撤回来那几个人,一个一个仔细查清楚,一定要把内奸查出来,至于剩下的人,李牧,你也要把他们全部处理妥当了!”他吩咐,李牧应着,跟了霍展鲲这么久,他自然知道这个“处理妥当”是什么意思!

周易书面色依旧几分担忧:

“鲲少,我们这样和钟世昌内讧,我真有些担心,这次和勐军交战虽然是一路凯歌,可是我们的兵力也耗损不少,再要应付钟世昌那党人,千万不要渔翁得利呀!”

他立刻便懂了:

“你是说南方穆军?”

“本来天下三分,大家相互制衡,可是我们击溃了西南勐军,势必会危急到南方穆军,甚至有消息说穆军统帅傅楚桓离了长江以南,深入北地和西南亲自了解战事,如果消息是真的,那我们可要小心了!”

“穆军…傅楚桓那家伙,我不动他,他倒想打我的主意了么?”他敲着桌面冷笑,这时电话突然响起了,李牧接起来一听,向他传话道:

“鲲少,大少奶奶想见你。”

“那丫头片子侥幸捡了一条命,现在又想见你干什么?”

霍展鲲沉默一下,开口:

“带她进来。”

周易书和李牧都出去了,雪落走进这办公室,这里虽是临时指挥部,可是那布置却和骏都他的办公室差不了多少,霍展鲲也还是那纠着眉峰,一副人人都欠他五百大洋的尊容,不是说打了胜仗吗,他怎么还是这样子呢?

她心里小小嘀咕着,磨磨蹭蹭走到他办公桌旁,其实想起今天自己那副样子都被他看到过了,那扯开的扣子还是他一个一个扣上的,她只觉得脸上又要烫起来,低着眼睛硬着头皮才说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