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着笑着,视线渐渐模糊。

昏昏沉沉中,胡颜还想着:若自己仍旧年轻貌美,被这些美男子围着喂食,那绝对是世上最美的风景。当然,最好把几弄得大一圈,好坐下司韶和封云起。

她的眼皮缓缓闭合,身子在杂锅子的热气腾腾中滑向地面,心在众美环伺下留下一声轻叹……

第六百九十九章:与君相识,不胜欣喜

“婆婆!”突然,四个人爆发出异口同声的呼喊声。

胡颜突然打了个激灵,发现自己竟躺在一个人的怀里,她眨了眨眼睛,这才看清,自己躺在了燕凡尘的怀里。她笑着嗔怪道:“喂,你喊那么大声做什么?我又不耳聋。”

所有人都嘘了一口气。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明白彼此心中提留着那根线,是什么。

真怕婆婆就此与世长辞。

那种仿佛看这胡颜在衰老中死去的样子,仿佛一根根的荆棘,勒上他们的心。

胡颜说这句话时的神态与语气,没有任何伪装,那份自然而然的娇嗔和顾盼之间隐含情谊的神态,又好似一滴水,滴落在油锅里,蹦跶起一串格外欢实的情绪,却又渐渐归于平静。

燕凡尘抱着胡颜,望着她的眼睛,有片刻的失神。

胡颜慢慢坐直身体,道:“都散了吧。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别围着我这个老太婆了。人老,没啥好看的,唯一有的变化,就是每天脸上多出的几条皱纹,几块黑斑。”

曲南一眸光浅淡,隐有自嘲之意,道:“婆婆这么说不对。多少人在青春貌美时执手,说要一世携手白头,却在转身间翻脸不认人?殊不知,那信以为真的人,一直在等着数她皱纹、陪她白发苍苍。”

白子戚把玩着酒杯,幽幽道:“都说身在江湖,身不由己。实则,不由己的,从来不是江湖,而是情。情之一字,最是恼人。恨几分,喜几层,自以为抓得住,最后却……”看向胡颜,“留不住。”

燕凡尘轻叹一声道:“能陪着婆婆,心安。不想继续追着她,就好似用手捕冬风,除了冻伤,不知如何才得温暖。从婆婆口中得知,她是如何看待我与她之间的过往……”微微一笑,用手点了点心口,“这里,不再慌张。若她回来,我就在这里。她若不回来,定是回不来。”燕凡尘说这话时情真意切,谁也看不出他心内真实的想法。

花青染望着胡颜,直接道:“婆婆且放心,若寻到她,青染会一直陪着她,待她老去,青染会告诉她,她与婆婆有多像。”

胡颜十分认真地听着每位男子的肺腑之言,将他们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每一个表情、每一个阴阳顿挫、每一个小举动,都印在心里。若她身死,这些将是她这辈子最好的陪葬品。她将带着这一世最美好的记忆,去寻小哥哥。她会告诉他,她在寻他的路上,都遇见了什么人,经历了怎样的感情。她从不认为这是背叛。因为,小哥哥一直在她心里、在她的神识里、在她的血液里……

胡颜眸光闪动,用刚刚能动弹的双手,捧起酒杯,沙哑道:“来,我们同饮此杯,为今生的缘分,来世的相遇。”手杯在她的双手中轻轻颤抖,酒水洒落,飞溅到碗筷上。胡颜一仰头,饮下杯中酒,让那清冽的甘甜,顺着她的喉咙一路灼烧到心里,浇灌到那些印记上,留下火辣辣的痛。几分快哉、几分遗憾、几分执着、几分痴迷,这一生,最难的是有人懂。

众人纷纷举杯,与胡颜同饮。

燕凡尘的眼中有泪,却用袖子挡住,借着喝酒,轻轻擦拭掉。美人迟暮,不想相认,他懂。可胡颜不懂,他心中并无她的旷世容颜,唯有这样一个人,占据他的心。

此番酒水下肚,是愁肠百转还是惬意快哉,唯有自己知道。

胡颜放下酒杯,站起身,道:“我时日不多,有自己要去的地方。你们不要跟着我,也无需寻我。人,自有命数。”转而扬唇一笑,“而我,偏不想信这个。人,总要走走看看,才知前方有没有路!”

众人纷纷站起身,参差不齐地唤道:“婆婆……?”这样的婆婆,似乎散发着迷人的光晕,那张老态龙钟的脸变得模糊不清,隐隐透出胡颜的容貌。到底是胡颜像婆婆,还是婆婆近似胡颜?这道题,暂时无解。

胡颜的视线在四人身上一一划过,笑道:“曲南一、白子戚、花青染,燕凡尘,此生,与君相识,不胜欣喜。”转身,扯下头上系着的抹额,一步步走出众人的视线。

胡颜的背影是挺拔的,步伐是优雅而坚韧的。正如她心中想得那样,如果此次一别,便是天人永别,那么有一天,他们一定会想明白,她倒地是谁。那时,她至少留给他们一个挺直的背影。她确实变老了,但她还是胡颜,无论经历了什么,她都能站得直!扛得住!

四个人,望着胡颜的背影,久久不曾回神。

曲南一皱眉道:“真不去追?”

燕凡尘直接坐回到席子上,赌气似的一拍几,道:“不追!”他如此真心,她难道看不出来?说要在一起,却还是要离开。

花青染坐回到席子上,用手抠着几上的纹路,喃喃道:“怎么心这么痛呢?”

白子戚目露思忖之色,幽幽道:“婆婆好像不喜欢我触碰。”

曲南一直接坐回原处,烦躁地讽刺道:“谁喜欢你摸?!又是剥皮又是雕骨的……”突然,他屏声,看向白子戚。

白子戚同时抬头,看向曲南一。

二人视线一对,似乎有什么东西飞快地划过脑海,即将喷之欲出。

曲南一开口道:“你为什么总想摸她?”

白子戚认真回道:“起初,我怀疑她就是胡颜易容,所以想摸摸她的手骨,看看是她不是。”

花青染突然一拍几,吼道:“那你为何不好好儿摸摸?!”

白子戚冷冷地道:“她不让。”

花青染突然骂道:“你个怂蛋!”

白子戚怒道:“你疯了?!”

花青染皱眉,用拳头捶了捶胸口,道:“婆婆走了,这里……闷痛。感觉不对劲儿。”

燕凡尘显得十分烦躁,突然一扫桌子上的碗筷,道:“若不是你们来,婆婆不会走!婆婆说过,只要你们知道她的存在,一定会变得很麻烦。都走!赶快走!”赶走他们,他要去追那个该死的女人!

三个人,六只眼睛,同时看向燕凡尘。

白子戚直接逼问道:“她还说了什么?!”

燕凡尘认识到自己口误,在众目睽睽之下,却不能反口。他知道这些人都是人精,此事瞒不了多久。干脆将心一横,道:“婆婆说,胡颜和她讲起我们之间的过往,说……”伸手摸了摸自己烧伤的脸,“说让我医治我的脸、她的心。”

白子戚的眸子突然一缩。

曲南一的呼吸一窒,问:“她的手腕,是怎么回事儿?为何缠着白布条?”

第七百章:真相暴漏时

燕凡尘不想说,微微扭开头。

曲南一突然一拍几,吼道:“说啊!”

燕凡尘转头看向曲南一,并没有因为他粗鲁的态度就掀桌子,而是清楚地讲述道:“我与昂哲住同一间客栈,路过昂哲房间,听见有人吹流氓哨……”

在燕凡尘的讲述中,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扭曲起来。

燕凡尘道:“她的手腕是被昂哲挑的,指甲……也是被昂哲拔掉的。”

曲南一的手颤了颤,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张开。里面,是两片指甲。一片属于小拇指,一片属于无名指,却都是属于胡颜的。

燕凡尘的一双猫眼在轻轻颤抖,仿佛里面盛满了水,随时会破裂开来,化作汪洋大海。他伸出手,想去触碰那两片指甲,却被曲南一制止。他攥紧手中的帕子,将其收入怀中。

七彩因来了癸水不太舒服,一直窝在了屋子里。她听见了碗筷碎裂的声音,便走出来看看。结果,却看见了一片杯盘狼藉。

她忙走过去,收拾了起来。因燕凡尘重来不是一个严厉的主子,而多彩与胡颜的关系又不错,于是这位不拘小节的江湖女子直接问道:“主子,太祖婆婆呢?”

一句话,就像一只小锤子,突然敲碎了平静的假象。

曲南一眯起了狭长的眼睛,声音有些飘渺,好似在自言自语。他道:“她声称要嫁个封云起的那天,一直戴着幕篱。”

白子戚道:“事隔一个月,我再次出现,她竟没问我因由。”

燕凡尘垂眸道:“所谓的誓言,不过是为谎言冠上一个华美的名字,让人记忆更深刻罢了。”燕凡尘站起身,“你们的问题,我都解答清楚了。她不想承认自己是谁,我可以当作不知。但是,她必须清楚她自己是谁,站在了谁的心上!”言罢,一脚踢翻几,大步向外走去,准备唤上随从,去追胡颜。

几上有杂锅子。杂锅子里早已没有汤,但炭火却还是燃着的。炭火飞起,白子戚动作很快,直接站起身,让自己的脸躲过一劫。但是,那碳火却滚落到白子戚的脚面上,将靴子点燃。

七彩大惊,忙用雪去拍白子戚鞋上的火。

白子戚却是只用那双冷清的眼睛看着燕凡尘,道:“你蠢,就不要怪别人当你傻!若不是你不老实交代清楚,帮着她打掩护,我如何能认不出她?!”

燕凡尘嗤笑一声道:“白剥皮,宝宝这张皮,对于你而言,如何能入眼?若非宝宝知道,你只爱美皮,又怎会不想相认?”

七彩终于扑灭了火,却发出惊疑的声音。

她蹲在白子戚的脚前,透过鞋窟窿看到里面的盘蛇戒,喃喃道:“怎么和婆婆脚上的一样?”

白子戚的眸子瞬间一缩,一颗心同时被怒火和痛苦切割。他直接转身冲了出去。找到她!必须找到她!

七彩站起身,看向燕凡尘。她的表情有些不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错了话。

不想,燕凡尘压根就没看她,竟怒不可遏地大声吼道:“所有能动的都跟我出来!”他也不等任何人,撒腿便跑了出去。

花青染仍旧坐在兽毛上没有动。他低垂着头,没有人能看清他的表情。

突然,他发出咯咯的笑声。

那笑声,十分诡异,好似十分开心,却透着一股子悲痛和愤怒的味道。

曲南一站起身,动作自然地抖落身上地残羹剩饭。他说:“青染,别笑了,听着碜得慌。”

花青染腰间的“三界”突然发出一声龙鸣,那声音尖锐刺耳,却好似带着颤抖的哭音。花青染突然转头,看向曲南一,眸光锐利,泛着诡谲的光。他问:“我们都瞎了吗?竟……不相信自己的心?”

曲南一道:“许是灯下黑吧。”

花青染垂下头,喃喃道:“若是司韶在,他……不会像我这样。南一,我不想错过了。”唇角缓缓勾起,“你知道姐姐为什么不肯与我们相认吗?”

曲南一垂眸看着花青染,淡淡道:“终归是三个字——不相信。”不相信他爱她,不在乎她变成了何种模样。

花青染仿若自言自语般地说道:“不怪姐姐不相信,我自己都被自己的眼睛骗了。姐姐那么爱美,她一定不想在我的眼中,看见她老态龙钟的样子。南一,我再也不要这双眼睛了。”他的语气很平静,就像在说,我不要这件衣服了,因为姐姐不喜欢一样。

花青染突然拔出“三界”,直接扫向自己的眼睛。

血红,那是一片血红的颜色。

曲南一早就意识到花青染的状态不对,所以一直没有离开。此时见花青染突然对自己下狠手,他忙用“血龙鳞”挡在花青染的眼前。“三界”与“血龙鳞”发出碰撞,竟是彼此各退一步。“三界”被震开,“血龙鳞”直接糊在了花青染的脸上。那锋利的鳞片,在花青染的双眉中间略微往上的位置开出一道血痕,让花青染那绝世的美丽更添了几分染血的艳色。

曲南一一把扯起花青染,怒不可遏地吼道:“你为了她,还真要寻死觅活不成?!”

花青染垂眸,不语。

曲南一恨得不行,一个大耳刮子掴过去,道:“你给我清醒清醒!你要是真的割瞎双眼,我可以清楚明白地告诉你,围在他身边的那些男人,会想尽一切办法,让她忘了你!你想摸到她的脚,下辈子吧!”

花青染缓缓抬起眼,看向曲南一,喃喃道:“曲南一,你管我做甚?”

曲南一咬牙切齿道:“为你多掴你两个嘴巴子!”

花青染垂眸,淡淡道:“我会还手的。”

曲南一将心放下,松开花青染的衣领,缓了一口气,冷着眼,沉声道:“还手吧,反正我谁都打不过。”

花青染的唇觉微翘。

曲南一道:“现在,找到她,看她到底打算怎么死?!”嗤笑一声,“以为招惹了我们,就可以轻轻松松的老死?!我告诉你,花青染,她就算死,也等着被六马分尸吧!”阴森森地一笑,“你可以选择,要只头颅还是要只手骨。”

花青染道“我想要头颅。”

曲南一点了点头,道:“走吧。再不去寻,连皮都没了。”

花青染也不擦额头上的血,与曲南一并排向外走去。

七彩生生打了个冷颤。

她想,她知道太祖夫人是谁了。一名明艳动人的女子,怎么会突然变成老太太?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太老夫人被这样一群男子爱着,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天知道……

第七百零一章:被人调戏了

男人们在到处寻找胡颜,有的想要与她厮守一生,有的想要痛扁她一顿,有的想捏死她,有的想……吻吻她银白色的长发和干瘪的嘴唇。

六合县说大不说,说小不小,但却没有人能寻到胡颜,为何?

因为胡颜根本就没有走。

她就蹲在拱门旁,被一口大水缸掩住了身影。

她听着他们的对话,知道花青染气得要割下双眼,明白了燕凡尘烧毁脸旁的心情。

她想冲出去,阻止花青染,却因腿蹲得发麻,又跌了回去。同样,那声嘶吼,被跌散了。幸好曲南一拦下了花青染。那一刻,她忍不住流出了眼泪。既是喜悦,也是后怕。这种感觉有些陌生,却令她热泪盈眶。

是啊,花青染不能出事。否则,她要如何面对自己的灵魂?她啊……终究是自私的。她越发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吸引这些男子的心,让他们生死相随。她用颤抖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缓缓笑了。原来,真的会有人爱她苍老的容颜。

不可否认的说,胡颜是老奸巨猾的。

谋而后动,鬼道也。

当夜幕降临,疲倦不堪的男人各自回到家里,胡颜也悄然走出了后院,消失在了夜色中。

她来到如同地狱的封家,回想着那晚发生的事情,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为何与她有关联的事与人,都会在瞬间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令人无法预知未来是个什么样子?

黑暗中,隐隐听见有人在哭。

那悲悲切切呜呜咽咽的声音,就好似无数的冤魂在你耳边哭诉着无处容身。

胡颜向着那个声音走去。

那是一个男人。他披着黑色大氅,披散着一头长发,捂着脸,压抑地哭泣着。

封云起!

他在哭?!

胡颜的呼吸一窒,忙上前两步,轻咳一声,想要引起封云起的注意。但是,封云起哭得太悲切了,压根玖就没注意到她。不得以,胡颜只有用肩膀轻轻地撞了撞封云起的身子。

封云起的身子微僵,慢慢放下手,看向胡颜,突然瞪大眼睛,喊了声:“鬼啊!”两眼一翻,竟吓得昏死过去。

胡颜蒙了。

这人,不是封云起。

她有些失望,却又马上变得格外兴奋。

血!她有血了!

胡颜急忙蹲下,用不太吃力的手在那人的身上摸索着,没有摸到匕首,便拔下了自己头上的发簪,照着那人的手背便刺了下去。

突然,有人大喝一声:“什么人?!”

紧接着,胡颜被人一把扯起,就像提溜着小鸡般拎在半空中。

胡颜看见了封云起。

四目相对,封云起那双沉沉的眸子瞬间爆发出惊喜的光,他一把将胡颜抱进怀中,闭上眼睛,感受着失而复得的喜悦。

胡颜的心里是激动的,不敢置信的。她知道封云起会等着自己,却没想过这么容易就见面了。

封云起的感情浓烈而炙热,他抱着胡颜的双臂是那么的有力,就好像一座厚重的城池,在保护自己的女皇。

胡颜的身子骨有些架不住这样的热情。她轻轻地扭了扭身子。

封云起轻轻松开些力道,望着她的眼睛,深情地唤着她的名:“兽兽……”

胡颜的唇动了动,突然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封云起如此肯定她就是胡颜,让她如何否认?

封云起伸出温热的大手,摸上她的脸,揉了揉,眉头微皱,又用力揉了揉,眼神变得有些不善。他问:“你没有易容?你是谁?”

得,这会儿才开始怀疑。她若是敌人,早就一刀捅进他腹部了,就像那封老夫人一样。想到封老夫人,胡颜只觉得怒火难挡。她平静了一下心神,道:“我是阿颜的太祖姥姥。”若封云起知道她是胡颜,必定不会放她走。她还有事情要做,不能半途而废。再者,既然谎话已经说出口,就不能厚此薄彼,一骗骗一圈,才是正理。

封云起显然不信,又伸手去揉胡颜的脸和身子。

胡颜叫道:“哎哎哎哎,你这后生,别动手动脚的。你可以和阿颜一样,叫我婆婆。”

封云起放开胡颜,沉脸不语。

胡颜突然起了玩心,绷着脸,呵斥道:“阿颜是在你这里被抓走的,你无论如何要给我们胡家一个说法!”

封云起想起胡颜曾说过,她是封老夫人的祖祖祖祖祖姑母。而眼前这位,有自称是胡颜的太祖姥姥。若真像她们声称的这样,胡颜到底是胡颜,还是狐颜啊?

封云起眸光沉沉,看向胡颜的脸,道:“婆婆放心,云起无论如何都会找到兽兽。不知婆婆打哪里来?为何深夜至此?”微微眯起眼睛,“看来,婆婆认得云起,否则不会让云起给个说法。”

胡颜横了封云起一眼,道:“喜欢我家阿颜的,哪一个不是美男子?老婆子看你长得不错,又大半夜的出现在此,估计八九不离十,也是我家阿颜的裙下臣。”

封云起却道:“婆婆错了。云起已经是兽兽的夫君。”他正正经经地给胡颜行了一礼,道:“给婆婆请安。”

胡颜被封云起突然的动作唬了一下,转开头,不太自然地道:“起来吧。”

封云起的唇角悄然勾起一下,却又很快地放下。他说:“这里已经无法招待婆婆,婆婆随我来。”

胡颜哪里会和他去?她道:“我看这里挺好的。你就陪我说会话吧。”眼睛一扫,看见了躺在地上的那个人,于是身子一矮,直接坐在了那人的胸口上,还随口问道,“这人是谁?为何在这里哭?”

封云起的脸瞬间黑了一层。他在不动声色中蹲下身子,像抱小孩那样抱起胡颜,然后自己坐在那男人的胸口,又将胡颜放在自己的腿上,像揽着易碎宝贝般环抱着她,解答道:“这房子是我租的。他是这里的房主。”

胡颜想笑,却生生忍住了。她斜眼看着封云起,道:“你这是干什么?这么抱着老婆子,多失礼!”

封云起却是邪魅地一笑,道:“都说贵宾上座。婆婆是兽兽和云起的长辈,自然得上上座。在封家,云起是主,自然最为尊贵。婆婆乃上宾,坐在云起的腿上,当之无愧。”

第七百零二章:封云起,兽性!

这个时候,若胡颜还不知道自己暴漏了,那她真的可以重新回娘胎里再世为人了。想到娘,胡颜又觉得自己就算想要钻回去都无望,因为她的娘,早在很久很久很久以前,就驾鹤西去了。她将自己活成了老不死的。这回,老不死的也快死了,却还没当过娘。遗憾哪!

胡颜不再言语,而是轻轻将头枕在封云起的肩膀上,闭上了眼睛。

封云起心痛得无法形容,离别后的万般相思,不知要如何才能说起。他只能一点点儿收紧双臂,将她听自己心跳的声音,沙哑道:“得知你不在昂哲手上,我变成了困兽。想出去寻你,又怕你回来寻不到我。每天,我都会坐在那棵树上等你。”封云起抬起手,指了指封家门外的那棵大树。

胡颜顺着他的手望去,然后缓缓收回,落在封云起的手上。他的手上,有冻疮!胡颜心痛了,伸出颤微微的双手,抱住封云起的手,将其揽在胸口,暖着。

封云起的神色变得柔和,语调也随之轻柔了几分。他将头窝进胡颜的颈窝处,深深嗅着她的味道,沙哑道:“刚去小解,你就回来了。兽兽,我很想你。”

炙热的气息,喷在胡颜的肌肤上,令她的心都跟着轻颤起来。

封云起用唇瓣摩擦着胡颜的肌肤,用舌尖在她最敏感的后脖子上留下一条诱人的水迹。

胡颜突然就慌乱了。她开始挣扎,想要离开封云起的怀抱。

封云起却抱着她不肯松手,沙哑道:“兽兽,我想你,想得要疯掉。若不是今天,曲南一他们一遍遍来封家寻人,我都不知道你已经回来了。你知道……你知道我当时有多愤怒?!我在想,若我找到你,一定要狠狠地操你!操到你哭!”

胡颜的身子哆嗦起来,那是一种控制不住的颤抖。有些激动,有些羞恼,还有些……自惭形秽。就在封云起的大手试图探进她的衣袍里时,胡颜突然就爆发了。

她一推封云起,却推痛了自己的双手,在心痛和手痛中咆哮道:“操你娘个操!你瞎吗?没看见吗?我已经老了,是个老太婆了!我和你不相配了!你少他爹的在这里和我腻歪!你知道别人看见后,会怎么说吗?你……呜……”

封云起突然揽住胡颜的腰,托着她的后脑勺,吻住她那张喋喋不休的嘴。封云起的身子是冰冷的,当唇舌却热得烫人。他不给胡颜留一点儿空隙,不让她呼吸,他狠狠地吻着她,他几乎就想这么要了她的命。

就在胡颜要昏厥的时候,封云起终于良心发作,渡给她一口气。

胡颜贪婪地吸吮着,吞咽着。

封云起的大手滑进了她的衣服里,用力抚摸着她的肌肤,盯着她的眼睛,霸道地说:“你老了,又如何?只要你不在意,我可以毁容陪你。你老,我丑,正好一对儿。”眸光森然,泛着邪气,“不过,你若还逃避,我就……让你直接死在床上!”

胡颜的柔软被捏住。封云起的大手上布满了老茧,抚在她身上有些痛,就像用什么东西刮着。然,这种痛过后,却是一种痒,渴望着更多的痛。胡颜抿着唇,将那声诱人的呻吟屯进了肚子里。

封云起却是坏到无法形容,竟又转手向下摸去。

胡颜真是恼羞成怒了。她一张嘴,咬住封云起的下巴,威胁道:“你放手!”

封云起的呼吸突然就浓重了,他直接将胡颜转了个,让她与自己面对面,跨坐到自己的双腿上,任由胡颜的牙齿在他的下巴上留下了印迹。

他将胡颜按在自己的身上,道:“感觉到了吗?它有多想你?你在它面前,仍旧是美丽的姑娘。”

胡颜真的不敢想象,这么动人的情话,是从封云起的口中说出来的。她感觉到了封云起身体的变化,那是对她最好的赞美,让她的心都随之迷醉起来。

胡颜的双颊开始泛红,封云起的一双手又开始不老实起来,在大氅下的掩饰下做着见不得人的事儿。封云起用眼睛抚摸着胡颜的脸,问:“怎么会变成这样?”

胡颜抿了抿唇,道:“我失了大祭司的能力后,就开始快速变老。”

封云起的心中一痛,某个坚硬似铁的东西,瞬间软了下去。他抱紧胡颜,满心的自责。

胡颜已经被封云起摸得气喘吁吁,如今突然没了下文,她也好生失落有没有?咋啦?老太婆就不能有那方面的渴望啦?

胡颜扭了扭腰身,哼哼道:“我觉得,世事无绝对,等我想想,没准儿能有法子恢复容貌。”

封云起抬起头,目光温柔而坚定:“无论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无论你想怎样,我都陪你。只是,不可以再分别。我怕……”眸光轻轻颤抖,“见不到你最后一面。”

胡颜必上眼睛,用额头顶着封云起的额头,轻声安抚道:“我没那么容易死的。我喜欢笑到最后。”

封云起闭上眼睛,用大手摩擦着胡颜的后背,动情道:“此生有你,不胜欢喜。”

胡颜觉得眼下的封云起有些怪异。怎么说呢?感觉上与分开时不大一样。好像更沉稳、更温柔、更细腻,更……危险了。

胡颜抬起头,睁开眼,直言道:“喂,封云起,你是不是恢复记忆了?”

封云起的身体微僵,摇了一下头。

胡颜立刻道:“你那点儿小心眼,在我这儿不够看!坦白说,是不是恢复记忆了?你都不自称爷了。”自称那种东西,不单单是习惯,还源于心态。

封云起见胡颜又恢复成母老虎的样子,突然就笑了。他用手抚摸着她的脸,道:“十年间的记忆有些混淆,总感觉身在梦中。若非丢了这十年的记忆,你也不会真的喜欢上我。所谓舍得,便是有舍才有的。与你相比,那十年记忆又算得了什么?就上再搭上十年……”

胡颜撇嘴道:“对,你再搭上十年记忆,我就真的是在含饴弄孙颐养天年了。”

封云起用大手捏了捏胡颜的鼻子,颤抖着肩膀,低低地笑了起来。

第七百零三章:爱若刻骨恨亦甜

月儿高悬,夜深风硬,两个人依偎着彼此,竟不觉得寒冷。

胡颜觉得,此时时机正好,于是在他怀里蹭了蹭,道:“云起……”

封云起垂眸看她,等待下文。

胡颜不看他的眼睛,喃喃道:“我想和你说说他们。”

封云起环着胡颜的手微僵,却还在控制着力道。

胡颜见他没有反应,便接着道:“人可能在快死的时候,才知道什么对自己而言最为重要。”她的视线从封云起的鼻子上一点点移到他的眼睛上,“我不想辜负任何人,只能委屈你……们。”

封云起的拳头攥得死紧,面上却一派平静,问:“你想如何?”

胡颜知他心中定然不快,却还是厚着脸皮说:“若我所剩时光不多,我想和你们一起渡过。”

封云起十分平静地问:“这是你的遗愿?”

胡颜的唇角一阵抽搐,半晌才干巴巴地道:“我没觉得自己会死,这算什么遗愿?”她现在越老越不喜欢听到什么死不死地话。

封云起直接道:“既然不准备马上死,此事不许再提。”

“……”胡颜无语了。这……这话从封云起说出来,这么如此怪异呢?就好像,她不死,就没资格提这个被美男子围绕的要求。可是,如果她马上就死了,还能有时间与他们朝夕相处吗?

封云起见胡颜沉着脸不语,压下在体力乱窜的怒火,在心里轻叹一口气,哄道:“我以心待你,你将身心给我,我们执手到最后,不好吗?”大手在胡颜的臀部拍了拍,戏谑道,“你这身板,原本应付我一个就已经吃不消,如今是老胳膊老腿的,还瘦成这个样子,我自己都要吃不饱,你还惦记把自己分给谁?”

胡颜心塞了。这……这封云起说话能不能不这么直接?有些事,她可是打死不认的!胡颜决定为自己争取福利,于是横道:“我都已经老成这幅模样,还能怎样?!你当谁都像你这般,牙口好到可以啃老骨头?”想了想,又补了一句,“还啃得津津有味!”

封云起一颗隐藏怒火的心被胡颜几句话呛得云消雾散,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他欢喜地抱紧胡颜,道:“那些男子,一个个儿就跟娘们似的,有甚好看?你若实在喜欢,每日让他们过来,陪你说说话尚可。”大手往胡颜衣服下一钻,揉搓上依旧圆润的柔软,“有些地方,碰是不能碰的。”

胡颜倒吸了一口气,轻哼一声,身子变得柔软。

封云起的占有欲之强,令胡颜大开眼界。她都已经成了这幅模样,他却依然严防死守,令人哭笑不得。说实话,胡颜自己都不认为,别人会对她有其它想法和兴趣。她要得,不过就是一个陪伴罢了。封云起兴起,抱着胡颜就要缠绵。

胡颜不知道的是,在这样一个充满了背叛和鲜血的地方,封云起苦等她有多难。那些背叛,在他眼前不停的闪现,一幕幕,令他几乎抓狂。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封云起,结果……却不是。他只是封老夫人抱养的一个孩子,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成为封云起。

唯有胡颜,强大的、柔软的胡颜。唯有她,能安抚他逐渐魔化的灵魂。

若是以往,胡颜陪他疯狂也无不可。但是,她现在这幅模样,实在做不出如此狂浪的事儿。当然了,夜色这么黑,她将眼睛一闭,也无不可。

胡颜一颗心荡漾开来,却被人生生打断。

封云喜走进了大院,望着那相互抱在一起的两个人,以及被坐在屁股下的那个人,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她突然大喊:“封哥哥,有鬼!”言罢,扔下食盒,抽出长剑,直奔胡颜而来。

封云喜以为胡颜是鬼怪,缠住了封云起,下手那是又快又狠不留情。当然,如果她知道,眼前人就是胡颜,她下手可能会更狠一点儿。

封云起抱着胡颜飞身而起,避开封云喜的长剑。

封云喜一击不重,再次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