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颜与白子戚各退三步,才止住去势。

胡颜盯着白子戚,将涌到嘴里的鲜血咽下,白子戚扭开头,掏出干净的白帕子,捂在嘴上,吐掉口中的血。然后将帕子折叠,收入袖口。他颤抖着手,退到红莲尊主的身边。

胡颜冲着白子戚嘶吼道:“你是死了吗?!”若不是死了,变得没有知觉,怎会如此伤她的心?!

白子戚的目光落在胡颜的脸上,仍旧是那般的清清淡淡、没有情绪波动。他说:“我早已死了,只是你眼瞎,看不到。我曾说过,再见面时,不要信我。你自己蠢笨如猪,怪不得别人。”

胡颜望着白子戚,似乎是想要透过他那该死的皮像,看清楚他灵魂的本质。可惜,这个人,她注定看不透了。

胡颜垂下眼眸,颤声道:“都是……假的吗?”所有的感情,都是假的吗?

白子戚回道:“我……不懂感情。”

胡颜想笑,使劲儿地笑、大声地笑,但是嘴角却无法弯起任何一个细微的弧度。第一次知道,原来,笑,很难。然而,是白子戚也让她明白,哭,不易。

将一段感情看得太重,往往都是要长个深刻的教训。笑,难;哭,不易。

密室门缓缓关合,红莲尊主那如同鬼魅的声音响起。她说:“游戏开始。不要企图冲过去救人,因为……你没有匕首杀人快。”

胡颜如同失了灵魂的盔壳,呆愣愣地望着那扇关闭的暗室门恢复成墙的样子,隔绝了自己的视线。

她有些茫然,好像分不清声在何处。

她的后背弯了下去,因为上面扛着不能承受的重量。

她在想,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被如此对待?她也是有心的!她也是知道痛的!她……她也只是个普通女人……

胡颜缓缓闭上眼睛,真想就此长眠不醒。

突然,她听看一声暧昧的低吟……

成东行和成西行醒来了。

胡颜突然想起了燕凡尘。对,燕凡尘就在她的隔壁!

她忙睁开眼睛,转身去看那面铜镜。

铜镜上,燕凡尘已经醒来,正从床上坐起身。

一声低吟再次传进胡颜的耳朵里,她忙转回身,看向床。

兄弟二人坐起身,面色潮红,眼含潋滟。他们看见胡颜时,微微一愣,随即将手抚上自己的身体,或轻或重的揉捏着。

成西行沙哑道:“怎么……怎么这么难受?”

成东行舔了舔嘴唇,问胡颜:“这是哪儿?”

胡颜转回身,望向铜镜。

铜镜里面的人,应该和她一样,可以通过铜镜折射的角度,看见这间屋子里发生的一举一动。因为胡颜没有动作,所以那边已经变得迫不及待。那两名红莲教众,直接剥了燕凡尘的衣袍,将他捆绑着吊到房梁上。一人去扯燕凡尘的裤子,一人去摸他的胸。

第七百一十五章:残忍游戏魅为王!

胡颜的眸子一缩,呼吸一窒,原本混混沌沌的感官瞬间变得敏感起来。她怎么能就此消沉?她要……杀了她们!既然消沉是坠落,狂躁嗜血也是坠落,她宁愿选择后者!

胡颜杀气腾腾地转身,直接扑向了成东行和成西行。

望着那漂亮的兄弟俩,胡颜心中想得不是他俩的脸,而是……唐悠的脸。唐悠那张胖乎乎的可爱包子脸。

唐悠喜欢这哥俩。同样,这哥俩也喜欢唐悠。两情相悦的美好,是她极力促成的幸福。如今,她却要用这样丑陋的身体将其撕毁。

能选择吗?

能!

除非,她眼睁睁地看着燕凡尘被侮辱,任他不惜毁容都要建立起来的自信崩塌。

有些信念,成就了一个人。有些信念,会击溃一个人全部的人生。如同溃烂,一点点、一片片,直到将人整个吞噬。

胡颜是自私的。她从不否认这一点。

所以,她没得选择。

因为她不想愧对朋友,所以……拼死也要拼!

胡颜抬起手腕,抚摸上成东行的脸。

成东行立刻缠了上来。他就像一条火热的蛇,紧紧贴着胡颜的身体磨蹭着。他的声音嘶哑,眸子在颤抖,身体却早已不由自己。他问:“怎么会这样?怎么……”

胡颜一把扯开了帷幔,推倒了成东行,将衰老的身体压了上去。

成西行红着眼,用脚踢着胡颜,吼道:“滚出去!”

胡颜的眼睛里爬上了血丝,恶狠狠地瞪了成西行一眼,吓得他赶忙噤声。

成东行咬破嘴唇,按住胡颜的肩膀,恨声道:“你到底是谁?!为何……为何如此对我们?!”

成西行吼道:“她下贱!”

成西行自以为吼得很大声,实则,他的声音是颤抖的、乞怜的、暧昧的。

胡颜突然出手,一人掴了他们一嘴巴子,直接竟然拍得昏昏沉沉。

胡颜掀开帷幔,跳下床,吼道:“不死小红莲,你给我滚过来!我有话和你说!这个秘密,你若不听,后悔你一万年!”

暗室门开,只剩下红莲尊主一人,白子戚不知去向。

红莲尊主嗤笑道:“你又耍什么花样?”

胡颜将一只手背到身后,用指甲划开手心,使淡粉色的血流淌而下。她看向红莲遵嘱,道:“你知道小哥哥在哪儿吗?”

红莲尊主呼吸一窒,喝问道:“你说什么?!”

胡颜偷眼看向燕凡尘那边,果然停止了动作。她冷笑一声,道:“不死小红莲,你那点儿心思,我早已洞悉。你因小哥哥之故,恨我这么久,变成了这幅不人不鬼的模样。呵……你知不知,小哥哥虽死,但他的神识却被我封存起来。只要我愿意,我随时可以将封云起变成小哥哥!或者……将任何一个人变成小哥哥。”

红莲尊主攥紧拳头,咬牙道:“贱人!休要糊弄本尊!你不是将傅千帆的神识封在六样祭品里了吗?只要寻到六样祭品,就能唤回小哥哥!”

胡颜摇头,笑眯眯地靠近红莲尊主,道:“真是这样吗?为何我不这么认为?实话告诉你,我将小哥哥的神识藏在一个除了我谁也找不到的地方。不信,你看。”一甩手,将血甩进了红莲尊主的眼睛里。

红莲尊主忙后退,擦拭眼睛,喝道:“什么东西?!”

隔壁两名红莲教宗通过铜镜看到这边的状况,皆放开燕凡尘,凑到铜镜前观看。

胡颜突然出手,用指甲划向红莲尊主的脖子。

红莲尊主睁开眼,一把攥住胡颜的手腕,嗤笑道:“你没了祭祀的能力,只不过是一条垂垂老矣的狗,你还想做什么?和本尊动武,你差远了!”

胡颜笑吟吟地道:“我只是想和你一起聊聊小哥哥而已。”

成东行和成西行兄弟俩,夹着腿,偷偷下了床,一人搬起胡凳,一人准备好拳头,突然出手偷袭向红莲尊主。

红莲尊主一脚一个,将二人踹回到床上,对胡颜道:“你们留些力气,好好儿享用这个老太婆吧!”

胡颜道:“一想到,我能同时享用两位美男,这颗心就欢喜不已。”

红莲尊主骂道:“贱货!小哥哥怎么会喜欢你?!”

胡颜笑道:“他最爱看我的双眼,说是靡丽多情。”

红莲尊主被胡颜一再刺激,失了往日冷静。她瞪向胡颜的眼睛,想要将起挖掉!

胡颜笑容不见,望着红莲尊主,唇瓣轻轻动着,不知说了些什么。一双寒星似的眸子,泛起点点黑色漩涡,不明显,却令人深陷。

结识许老道,也不是没有一点儿好处。至少,她学会了魅术。所谓魅,无外乎攻占其心。而她在此道上,历来颇为擅长。

胡颜在不动声色中收回模样,道:“尹雪儿,你知道这个游戏为何好玩吗?”

红莲尊主似笑非笑地哼了一声,走回到暗门后面。

暗门关上,胡颜回过头,看向透镜。

燕凡尘手脚发软,却也从床上爬起身,挤到铜镜前仰头看着。

他看见了胡颜的容颜,虽然苍老,却那么淡定从容。他那颗不安的心,突然就变得无所谓了。只要和能和她在一起,真就无所谓了。

胡颜望着铜镜里的三个人,缓缓笑了。

燕凡尘和两名红莲教众皆觉得有些发晕,却无法从铜镜上收回目光。

胡颜转身,对着红莲尊主的方向,扯开衣带,掀开帷幔,坐了进去。

胡颜对手脚发软的兄弟二人道:“若恨,就恨胡颜吧。”

兄弟二人想不明白,为何要恨胡颜,却不影响他们恨这个糟老婆子!若不是她说知道唐悠在哪儿,自己怎么会一路尾随着她?若不是她得罪了红莲教,自己又怎会被下了这种药?!她该死,红莲教主,更该死!什么小哥哥,什么神识,都是狗屁!

急促的喘息声混合着恨意,落在胡颜的肌肤上,有些烫、有些痛。

成西行咬牙跑到地上,去拉房门,却发现房门被反锁着,根本就打不开。他绝望了。

成东行比成西行看的明白,于是放弃了挣扎,只是恨恨地盯着胡颜,喘息中咬牙切齿道:“今日中计,不管是不是你所为,我们兄弟都不会放过你!”

是啊,这兄弟二人正值青春美貌,却被下药来与一个糟老太婆欢好,不管幕后黑手是谁,他们都会在事后杀了胡颜,封人口舌、以绝后患。

胡颜的眸子轻轻一颤,那清淡的眸子里,似乎镀了层透明的晶莹。她面无表情,却令人觉得格外哀痛。

成东行的呼吸微滞,闭上了眼睛,想要顺从了自己即将爆裂开来的欲望。

胡颜却捧着他的头,道:“和你要一样东西。”

成东行睁开眼睛,问:“什么?”

胡颜眸光开始变化,低声诱惑道:“极致的欢愉,缺不了……血。”

一把推倒成东行,扯过薄被,盖在二人身上。

被子下,成东行的呼吸急促,感官变得越发敏感。

胡颜一口咬在成东行的肩膀上,终于如愿以偿地尝到血的滋味。有一些铁锈的味道,却在她的舌尖绽放出极致的享受,不但满足了她的味蕾,还滋润了她枯竭的身体。

她竟感觉到了生命的力量!

成东行被胡颜狠狠地压制着,却陷入到自己的春梦中,一次次交代在自己双手间。他不时发出闷哼和痛苦的低吟,令人浮想连篇。

红莲尊主中了胡颜的魅,竟没察觉到这是一场假戏。

实际上,这是一场毫不温柔的纠缠。

成东行成了祭品,供给胡颜新的生命。

胡颜透过帷幔的缝隙看向那面铜镜。铜镜那边,燕凡尘竟在暴打两名红莲教众。两名红莲教众武功高强,但得了红莲尊主吩咐,不敢私自毒打燕凡尘。他们能做的,只是拦着他,不让他冲过去坏事。胡颜勾唇一笑,缩回到被子里,踢了靠近自己的成东行一脚。

成西行再也按耐不住,冲入帷幔后,钻进了被子里。

胡颜毫不客气,直接魅惑成西行,然后咬了他的肩膀,美滋滋地喝上了血。

成西行发出闷哼,十分撩人。

朦朦胧胧的帷幔后,是起起伏伏的被子。兄弟二人做着格外真实的恐怖春梦。只因,梦里那个人,是一位老妪。都说庄生晓梦,谁知道梦中真假?

许是血液的作用,胡颜身体里的内丹开始快速发挥功效,浩瀚的内里好似巨浪,一层接着一层拍打向她。若非胡颜体质异于常人,这会儿定然要爆体而亡。

尽管如此,她还是爆了一次。

衣服,碎了。

被子颤了颤,出现了裂纹。

这下可好,她算是与那哥俩坦诚相见了。

门外,锁被打开。

唐悠拉着苍山走进后院,啧啧感慨道:“这么大的宅子,竟要那么便宜的价格,我都有些不敢置信。走走走,咱俩好好儿看看,是不是哪里有问题,特意便宜卖出?”

苍山道:“便宜没好货,我建议你最好离开。”

唐悠不依,扔下苍山,推开了主屋的门……

唐悠的力道不小,将门推得咣当一声,惊醒了被子下的三个人。

唐悠看帷幔里的人,有些模糊不清,却知道那是三个人。

帷幔里的人将被子掀开一条缝隙,看向唐悠,却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虽然胡颜心里有数,此事不会善了,红莲尊主必有后招,却……不敢想象,唐悠知道帷幔里的人是她和兄弟二人后,会作何感想?会不会恨得想要杀了她?!

红莲老妖的算盘,打得确实很响,一步步设计的也十分巧妙。人真是活到老学到老。红莲老妖的这种伎俩和手段,真是给她上来别开生面的一课。

红莲老妖说她一辈子不如她。她会用让红莲老妖深刻认识到,一辈子……到底有多长。

就让红莲老妖抱着假象,傻笑吧。

只是,终究要委屈唐悠了。

可否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哦,不,还是不要解释了,红莲不死老妖还在看着热闹。她的魅,在唐悠进来的那一刻,便破了。她的魅,就好似一种梦境,让人深陷其中,分不清现实与梦。但是,这个梦必须贴合现实,否则就容易被人发现虚假,从而识破。这个魅,也好似一面水镜,虽画面清晰,却经不住一粒石子的敲打。她现在的道行,在许老道之上,却仍有不足。许老道的道行,源于伪人;伪人的道行,源于红莲老妖。所以,她在动手前,刻意提起傅千帆,乱她心智。并放出鲜血,用自己的气味迷惑她。此等手法,不宜总用,唯恐出现漏洞,不能在关键时制敌。

成东行回过神,忙裹好被子,不让胡颜露脸。他倒不是怕胡颜不好意思面对唐悠,而是觉得不能让唐悠知道这么一个糟老婆子的存在。

成西行不如成东行沉稳,见唐悠胖脸一红,急忙要退出房间,竟下意识地喊了声:“胖悠?!”

成东行要去捂成西行的嘴,已经来不及了。

唐悠听见叫声后,呆楞在了门口。

苍山皱眉,走到唐悠身边。

这时,外面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快速奔来。

曲南一一马当先,跳下马背,喝道:“搜!”他一直派人搜索红莲教的余孽,今天得到消息,这里竟还藏了些人。所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对于这些心性已经扭曲的人,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留后患!

衙役们散开,由李大壮带人去搜其它房间,曲南一则是带着搜侯和展壕直奔主屋而来。

曲南一打眼看见两个人站在门口不动。看那背影,竟然就是唐悠!他心中咯噔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直接袭上心头。他强迫自己稳下心神,三步并作两步地从唐悠和苍山的中间穿过,进了屋里。

唐悠突然回过神,撒开腿,愣是赶在曲南一之前,跑到床边,掀开帷幔,快速地看了一眼。

帷幔里,一张被盖着三个人。

成东行和成西行已经坐起身,只是用被子盖着下体。他们的肩膀上、手臂上,各有两个深深的牙印。半个胸膛和一条小臂都被鲜血染红了。他们的脸色惨白,身上青紫一片,看起来好似被人给蹂躏了。床上,一头银白色的长发,凌乱地铺在褥子上。被子下,是女人修长的胴体。被子动了动,钻出一颗头颅,满脸的血。

第七百一十六章:看客名不悔

胡颜只知道在喝血后,身体变得舒坦,却不知道,她的皮肤正在恢复青春光泽,因为,她喝了兄弟二人的血,现在整个人看起来也就三十岁。虽没有恢复到青春貌美的年华,却也不再是个老得掉渣的婆婆。

唐悠一眼就认出了胡颜,被惊得目瞪口呆。

掀开的帷幔从她手中滑落,再次将三个人关进了狭小的令人窒息的床上。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唐悠满脑子里只剩下这样一个问题,不停地回荡着,撞击得她胸口发疼,脑袋发胀。

曲南一大步上前,就要去掀帷幔。

唐悠突然回神,转过身,张开手,拦在曲南一面前,颤声吼道:“不许看!”

帷幔里,胡颜的心中一暖。无论唐悠如何愤怒、埋怨,但她的心,还是柔软善良地护着她。

帷幔外,曲南一眸光一凛,就要绕过唐悠去看。

唐悠大声喊道:“苍山,将他赶出去!”

苍山动手去赶曲南一,展壕和搜侯直接对苍山动起手。

唐悠关心苍山,探头瞧的功夫,被曲南一推开。

曲南一一把掀开了帷幔!

床上的三个人,正在忙着穿衣,但当那异常惨烈的战场,却令人触目惊心。实则,这都是兄弟俩自己的战场,而胡颜只是一个掠夺血液的土匪。

但那凌乱的场面和浓烈的味道,实在令人不得不确信,被子下曾真实地发生过什么。

曲南一的呼吸一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成东行和成西行真是无辜又点背,心中那口气如何咽得下?他们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兄弟二人曾和一位老妪风流快活,真是连杀人灭口的心都有了。但是,二人理智尚在,知道堵不了曲南一和唐悠的口。兄弟二人羞愧难当,变得怒不可遏,竟一抬手,就要去掐胡颜的脖子。

视线相对,兄弟二人愣在当场。他们……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和自己一夜风流的人,竟是胡颜!这是……这是怎么回事儿?兄弟俩彻底蒙圈了。

唐悠再次掀开帷幔,看见得便是曲南一轮起拳头,将兄弟二人打倒在床上。她发出一声惊呼:“啊!”

兄弟二人被圣血者封了内力,又是这样一翻折腾,根本不是曲南一的对手。

胡颜的衣裳被她自己爆碎,唯有一件外衣可穿。她披着自己的外衣,低垂着头,不知要如何面对曲南一。毕竟,墙外有眼有耳,就等着看这热闹呢。再者,有些事,解释起来是清楚明了,可不是什么事儿,有个解释就能令人心舒坦的。否则,也不会生出所谓的心魔。要她如何说?别看我和成家兄弟满身是血、光不溜丢地躺在一个被窝里,但绝对是纯洁的男女关系。

就在胡颜在那胡思乱想时,曲南一爬上床,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的银发。那份小心翼翼,如同在触碰易碎的水泡。

胡颜隐忍了多时的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对于胡颜而言,最大的羞辱不是来自于红莲老妖,而是……白子戚。他就那样,躲在不知什么地方,看着她与其他男子纠缠。虽然这个过程是假象,但在这个过程中,她似乎能感觉到白子戚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活生生剥下了她的一层皮!痛!

曲南一慢慢用力,将胡颜抱进怀中,柔声道:“乖,我们回家。”

胡颜的眼泪瞬间流淌下来,却突然推开曲南一,一裹外衣,直接越过唐悠,赤脚蹦到地上,轻轻一点,直接跃到墙前,寻到机括按下,在假墙被打开的瞬间,直接冲了进去,恰好看见两名红莲教众驾着燕凡尘快步走进正对面的暗室门内。

胡颜一个高蹿了进去,直接用脚踩死了一名红莲教众,然后眼看着曲南一冲了过来,却只能任由暗室门在彼此面前关合。

曲南一如同疯了般拍着墙面,到处寻找打开石门的机括。

展壕和搜侯忙跟了过来,一同寻找,却不得其门而入。

最后,搜侯道:“这道门的开关,应该在里面,而不在外面。”

曲南一目眦欲裂,用力捶打着墙,吼道:“炸开!给我炸开它!”

搜侯垂眸,抱拳道:“公子冷静,属下并未将裂土带在身上。”

曲南一瞪向搜侯,目露凶光,咬牙道:“现在,马上,回去取!”

搜侯从未见过如此凶神恶煞的曲南一,忙应了一声,飞奔而出,去取裂土。

曲南一闭上眼睛,用头顶着暗室的门,深吸一口气,转回身,走向那兄弟二人。

此时,兄弟二人已经穿戴整齐。

他们生怕唐悠误会,正忙着解释清楚。

成西行道:“我们被红莲教抓住,下了药。那个糟老太婆勾引我和哥哥,我们……我们……啊!”

曲南一一个嘴巴子掴了过去,将成西行的头打歪了。

唐悠长大了嘴,却忘记了惊呼。

成东行立刻互在成西行的面前,冲着曲南一喝道:“你干什么?!”

曲南一眯了眯狭长的眼睛,道:“你们是什么东西,也配阿颜勾引?”

兄弟二人齐齐瞪大了眼睛,露出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虽然他们看见了,那个老太婆在一夜风流后变成了胡颜,但总觉得不可思议。

成东行问:“你……你说得阿颜,可是胡颜?那个……那个老妪?她为何会变的……”

曲南一突然变得怒不可遏,吼道:“你们连她是谁都不知道,怎敢碰她?!”言罢,直接扬起拳头,狠狠地给了成东行一记重拳。

成东行被打得一个趔趄,身子撞在床框上,发出砰地一声。

兄弟二人都被曲南一的话和拳头弄傻了。其实,他们一直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然,无论在哪个状态下,他们都不想去看胡颜的脸。他们怕自己会恶心。所以,胡颜的变化没有人见到。这兄弟二人,也是可怜虫,糊糊涂涂地被扔上床,被吸了血,最后又挨了一顿揍。此刻回想以往的种种,竟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江湖套路太深,不好混呐。

成西行回过劲儿来,忙搀扶起成东行,冲着曲南一吼道:“又不是我们勾引她的!谁知道她为何变成那副样子?也不知道她为何脱了衣服爬上我俩的床!我……我和我哥,可……可没想过占她便宜。”说到最后,竟是偷偷看唐悠。

兄弟二人穿着娇嫩的春袍,胸口大开,披散着长发,两张相似的脸庞是情欲过后餍足的红润,两双眼睛更是水润得好似要滴水。他们的胸口上有湿润的血迹,那是一种肆虐后的靡丽,艳到令人心生嫉意!

曲南一一直求之不得的欢好,在那兄弟二人口中却成了侮辱?!这才是对他曲南一最大的侮辱!他绝不允许别人侮辱胡颜,哪怕是一星半点也不可以!

曲南一恨极,突然抬手指向兄弟二人。

兄弟二人吓了一跳,以为他还要打人。

曲南一隔空指了指二人,却又收回手指,攥紧拳头,负手而立,轻轻地吐出两个字:“杀了。”

展壕知道曲南一心情不好,得令后立刻行动,直取兄弟二人的性命。

若是平时,兄弟二人还能与展壕一斗,可眼下当真是力不从心,他们慌乱躲闪,却还是被逼到床边。

展壕拔出菜刀,看了曲南一一眼,见他面无表情,没有改变想法的意思,便对准成东行的脖子扬起了菜刀……

一直处于呆楞状态的唐悠突然大吼一声:“住手!”与此同时,她也扑向了展壕,护在了兄弟二人的身前。

苍山上前两步,护在了唐悠的身前。

唐悠知道,这件事儿还是曲南一说得算,忙扑到曲南一面前,扯着他的袖子求道:“表哥表哥,你放过他们吧。他们也是被人陷害的。”

展壕手不停,继续砍向兄弟二人。

苍山护着兄弟二人,与展壕动起手。

曲南一面沉似水,不理唐悠。

唐悠哭道:“这都是什么事儿啊?!”她使劲儿推着曲南一,道,“表哥表哥,你就放了他俩吧。我心里难受得死了,可是咱们不能自己人打自己人,让坏人看笑话。我知道你生气,可是……可是我也不好受啊!妹子和他俩,都是被人害了,你想想啊,若不是别人故意陷害他们,咱俩怎么能被引来这里?是不是表哥,是不是啊?!”

展壕逼开苍山,一刀砍向成东行的脖子。

成西行用力撞向展壕,却被他扫到来墙上。

唐悠见曲南一始终不应话,干脆坐到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曲南一的目光落在唐悠脸上,终是无声地轻叹一声,对展壕道:“回来吧。”

展壕收起杀猪刀,回到曲南一身后,站好。

唐悠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看看兄弟二人,又看看曲南一,再次嚎啕大哭了起来。

曲南一走出屋子,坐在了门槛上,眯眼望着太阳,幽幽道:“你们两个,连做个低贱的奴仆,服侍她更衣都不配。此番事了,你们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否则……杀。”

成西行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成东行攥住。

兄弟二人初尝云雨,又被下了药,这会儿停下来,只觉得那个隐秘的地方痛得不行。这……这种事儿,为何过后如此痛?二人看向唐悠,心中滋味有些说不上来。

唐悠吸了吸鼻子,扯起成东行和成西行,贴着门,从曲南一的身边走过。她说:“我这就带他们离开。你……你若救回胡颜,就告诉她,我……我什么都没看见。”她能看见什么?看见了,便成了根深蒂固的念头,会不停地想象,折磨别人,痛苦自己。再者,如果恶人使出百般手段,为得就是让她与胡颜反目成仇,她若真那么做了,岂不是成了真正的唐大傻?胡颜为人如何,她是知道的。她就算有心成为采草大盗,也不会采这两根。因为,胡颜说过,这两根是她唐悠的。只是,此番事了,她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胡颜。胡颜活在尔虞我诈中,她自己的生活又实在太过简单。她渴望闯荡江湖,成为一代女侠,却只有胆子踢两脚坏丫鬟。胡颜让她离开六合县,让她听信儿后再回来。可她,偏偏忍不住,又偷跑回来成为别人的棋子。如果她不出现,也许胡颜不会被人以这种方式算计。女人再强悍,还是想要和喜欢的男人在一起。这种事,无论如何都是女人吃亏。成家兄弟,要如何弥补胡颜,才不算委屈她?

唐悠的心很乱,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苍山一把扶住唐悠,道了声:“小心。”

唐悠茫然地点了点头,继续快步前行。她怕曲南一反悔,要了成家兄弟的命。

曲南一眯着眼,点了点头,用余光看见唐悠等人消失在了院子拐角处。

他帮不了胡颜,无法杀了红莲尊主,却能逼得唐悠认清真相,不要恨胡颜。

除了乍见床上三人时脑中轰然一乱,他终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向后退一步,想想因由。因此,他看得明白,也想得清楚。一定是红莲尊主逼迫胡颜在燕凡尘和兄弟二人之间做出选择。她为了保燕凡尘,动了兄弟二人。红莲尊主的嗜好十分变态,而成为鱼肉的胡颜,要如何反攻?如果是自己,又能如何?

敌人如此强大,竟是杀不死的怪物。任谁再见红莲尊主,都会心生惶恐,露了怯意。胡颜能追上去,便是要与红莲尊主死站到底!作为她的相公,他能做得实在是少得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