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抛下他那天,他哭了。一晃,多少年了,他再次尝到了眼泪的滋味。咸得好似毒药,能要人性命。他一定是醉了,唯有在梦里,才会落泪,才会如此狼狈……

许是因为曲南一的离席,胡颜有些郁郁寡欢。燕凡尘的猫眼转了转,跪坐到胡颜的身边,用手扯下一只鸡翅,送到胡颜嘴边,道:“吃两口肉。只喝酒,伤身。”

胡颜张开嘴,咬住鸡翅,竟是连同骨头一同咀碎,咽下。

燕凡尘看得目瞪口呆,不敢再喂。

唐悠感慨道:“妹子的牙口不错啊!”

司韶冷冷一哼,道:“你把盘子喂给她试试!”

燕凡尘拿起盘子,送到胡颜嘴边。

胡颜扫了燕凡尘一眼。

燕凡尘嘿嘿一笑,道:“看你醉没醉。”

胡颜张开嘴,一口咬在盘子边上,然后往几上一吐,发出一声轻响,一枚小巧的月牙,躺在了几上。燕凡尘举起盘子。盘子缺了个小月牙。

燕凡尘震惊了。

众人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

胡颜举起碗,大声道:“喝酒!”

除了飞鸿殿的人和杜莲生,众人皆举杯同饮。

胡颜看向谭乐等人,道:“可知这是酒宴?”

谭乐不知胡颜要做什么,却还是回道:“自然知晓。”

胡颜问:“为何不喝酒?”

谭乐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胡颜问:“何谓道不同?”

谭乐哑然。这让她如何说?说胡颜是假大祭司,还是说不许胡颜参选大祭司?这和道不同没有任何关联吧?或者,直接说二人立场不同,就算胡颜夺得大祭司之位,也得不到大祭司之位?所以,两个人必然是对立的?

胡颜把玩这酒碗,继续道:“这个问题,你答不出。那我们换个问题。谭乐,你知道飞鸿殿的规矩……”微顿,声音重了三分,“背叛者,当如何?”

腿软的感觉再次袭向谭乐。她垂下几下的手,用力攥上裙摆,努力装出淡定的模样,声音却显得紧凑而匆忙,道:“此乃飞鸿殿殿内之事,不方便拿出来当酒桌笑谈。今日已晚,我等告辞。”冲着百里丰优拱了拱手,就要起身离开。

百里丰优确道:“且慢。”

已经悉数站起身的飞鸿殿众人,停下了动作。

百里丰优道:“胡姑娘敬酒,尔等竟然不喝就走?”

有那不怕死的祭侍道:“胡姑娘是谁?!我们飞鸿殿行事,素来如此!”

胡颜一挥手,隔空一个大嘴巴子掴过去,将那祭侍打倒在地,哇地吐出一口鲜血。

飞鸿殿的众人大惊失色,忙拿出自己的绝活,严阵以待。

胡颜整理了一下袖口,淡淡道:“我怎不知飞鸿殿素来如此蛮横?这规矩,得重新立立!”言罢,站起身。

胡颜这一起身,竟吓得谭乐等人齐齐后退了一步。

被打的一等祭侍从地上爬起来,准备结出手印,袭向胡颜。只可惜,她的手印尚未结出,便被司韶一鞭子抽飞,再次跌倒在地,半天都没爬起来。

胡颜走到谭乐等人面前,笑吟吟地问:“那赝品派你们来,不是想祭我的刀,让我提前过过杀瘾吧?”

谭乐紧张道:“谁是赝品,到飞鸿殿自知!宫主只交代,让我等继续主持笔试,想必……想必胡姑娘也不会为难我等。”

胡颜突然哈地一笑,瞬间变脸,吼道:“滚!”

谭乐没敢造次,直接带着人跑了。

陈霁暖缩着脖子,对巧梅道:“我好像又知道了一件要人命的事儿。”

巧梅非常诚恳地点了点头。

唐悠挨着陈霁暖,伸出胖爪子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我理解你这种心情。我也是这么过来的。不过,你以后就知道了,有时候知道大秘密,就证明你抱住了大腿。反正,谁欺负我,我妹子都会帮我打回去。”

陈霁暖乍舌道:“要不要这么直白?”

唐悠嘿嘿一笑,道:“拐弯抹角的话,我不太会说。你容我想想啊……”

陈霁暖直接拎起酒壶道:“看你也是实在人,来,我们同饮同醉!我吧,本也不是奔着大祭司这个位置来的,如今能抱上大腿,已经心满意足了。来来,喝!”

唐悠开心地笑道:“来来,吃!”

陈霁暖喝酒,唐悠吃肉,两个人倒是十分合得来。

胡颜来到唐悠和陈霁暖中间,举起酒坛子道:“来来,换大碗!”

陈霁暖的眼睛一亮,吸了口口水,道:“正当如此。”

美婢换上大碗,三个女人挽起袖子,喝得那叫一个热火朝天。巧梅围前围后地伺候着酒水,完全不给别人插手的机会。没有人搭理杜莲生,完全当她是空气。

而此时此刻,杜莲生也不敢招惹胡颜。堂堂祭司谭乐,都被胡颜骂跑了,她自问只敢在背后小打小闹,离间花青染和胡颜,绝对不敢明目张胆和胡颜叫嚣。她怕胡颜喝多了,一酒坛子砸她脑袋上,毁了她的花容月貌。

闻着酒香,杜莲生有些坐不住了。那该死的淫蛊还在她的身体里。每天,她都要受惨无人道的煎熬。她倒是可以自己缓解一二,却只是隔靴搔痒,不能止渴。她看向花青染,一颗心蠢蠢欲动。若有机会,真想……

这么想着,杜莲生便低吟一声,身子一软,靠在了花青染的肩膀上。

第九百零一章:姑母大人

花青染扶起杜莲生,询问道:“怎么了?”

杜莲生双颊泛红,双眸潋滟,贝齿轻咬红艳艳的下唇,低声道:“不胜酒力。有些头晕。”

花青染道:“那就回去休息吧。”

杜莲生点了点头,等了半晌,却不见花青染有所动作。

杜莲生略带疑惑地唤道:“青染?”

花青染垂眸,问:“怎么,你不认得路?”

杜莲生微愣,随即道:“怎会不认得路。”

花青染道:“那你先回去吧,我尚未果腹,还需进些吃食。”

花青染不回去,她一个人回去有什么用?心中不爽,面上却只是露出一丝委屈的表情。

胡颜已经知道杜莲生是赝品的人,但花青染确确实实踩了她一脚,她反倒不能当面就揭穿杜莲生的身份。尤其是,她已经想起来,为何对杜莲生脸上的那颗泪痣有几分熟悉感。若她记得没错,花青染有个妹妹,名叫花青莲。她的眼角,便有那样一颗红色的泪痣。三分妖艳,夹杂着七分注定的凄苦。

花青染对花青莲的感情,胡颜是切身体验过的。若不深,怎会刺她一剑?

然,若说花青染对杜莲生多好,却也不尽然。杜莲生的真实身份,想必花青染也有所怀疑,但他至今没有表态,定是有他自己的原因。

胡颜从不觉得,围在他身边的男人是需要人小心呵护的傻子。尤其是,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之后,她对每一个人的能力和性格,都有了较为深刻的理解。总而言之,没有缺心眼的蠢货。

胡颜不针对杜莲生,不代表唐悠看得下去。在唐悠眼中,所有美男子,不是欢颜的,就是她自己的。既然花青染不是她的,就一定是胡颜的!是胡颜的美男子,就不能让其他女人抢了去。此事有一就有二,绝对不能开先例!

于是,唐悠拎着酒坛子来到花青染的几前,将酒坛子往几上一砸,发出咣地一声响,让开始腿软的杜莲生警醒了三分。

唐悠问:“你是何人?!”

杜莲生看了眼花青染,这才答道:“杜莲生。”

唐悠打个酒嗝,道:“不认识。”

杜莲生微微皱眉,不语,心中却将唐悠骂了个遍。

唐悠道:“原本看你长得像个人,想和你喝个酒,离近一看,又不像了。你说,你为何戴着面纱?是不是因为知道自己丑,所以不想以真面目吓人?”

杜莲生气个倒仰,怒声道:“你什么意思?!”

唐悠看向花青染,问道:“你什么意思?!”

花青染竟对杜莲生道:“你回去吧,再在这里,只能被欺。我就算有心护着你,却打不过他们。而你,连眼前的唐悠也未必打得过。”

杜莲生攥着拳头含泪道:“青染……”

唐悠拎起酒坛子,胳膊好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竟将酒坛子砸在了杜莲生的头上,呼啦一声,碎了!

杜莲生抬起满是酒水和碎片的头,看了唐悠一眼,身子一软,直接昏死在几上。

唐悠对着花青染直摆手,道:“不是……不是我,我不是故意的……”

胡颜道:“我是故意的。”原来,是胡颜用内力撞了唐悠的胳膊一下,才令那酒坛子砸在了杜莲生的头上。

花青染看向胡颜。

胡颜站起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在百里丰优和燕凡尘中间,喝了一口酒,这才冲着花青染勾了勾手指,道:“来,过来,和我说说,为何踩我?”

就胡颜那副流氓样,任谁看了都会恨得牙痒痒。

花青染垂眸看了看杜莲生,而后当真站起身,来到胡颜的对面,跪坐下,一本正经地道:“不想说。”

胡颜怪模怪样地叫道:“哎呀,你既然不想说,还来与我同席做什么?”

花青染道:“故人相见,自然要同席热闹一番。”

胡颜用手指敲了敲几,道:“你还喜欢热闹?不去云游了?”

花青染面不改色地道:“我在何处,便云游到何处。我来此,自然是云游到此。”

胡颜乍舌道:“你这道行果然高了许多啊。最起码,悟性和脸皮都渐长。”

花青染一将手一伸,道:“筷子。”

美婢忙取来花青染的筷子,送到他手中。

花青染拿好筷子,然后开始十分认真的吃饭。就像他说的,他尚未果腹。

百里丰优环视一周,最后将目光落在胡颜身上,笑道:“你有你们这些人护着,我倒是能稍微放心些。”

燕凡尘为胡颜布菜,探头对百里丰优道:“父亲尽管宽心。”

百里丰优闻到了醋味,于是摇头一笑,道:“哎……果然是年轻气盛,连醋味都如此冲。”

司韶来到花青染的身边,跪坐下,冷冷道:“能闻到醋味,百里老前辈果然嗅觉灵敏。”

百里丰优的嘴角抽了抽,暗道:这帮小兔崽子,一个个儿都喊什么老前辈,当真是坏透了!

苍山在唐悠的明示下,抬着几来到燕凡尘身边,将两张几和在一起。

唐悠挨着燕凡尘坐下,冲着陈霁暖和巧梅挥了挥胖爪子。

陈霁暖抱着酒壶,巧梅端着菜,来和唐悠同席。

成家兄弟见胡颜没有反对的意思,便搬了几,挨着百里丰优,将几拼合在一起。

封云起不请自来,与成家兄弟同席。

百里丰优见众人都挤在一处,便对两个儿子道:“傲月、欢颜,过来同饮。让为父为你们引荐一下,这些……”本想说江湖豪杰,但眼珠子一转,竟改成了“胡颜的人。”

百里傲月大约有六十岁的年纪。说得好听点儿,那是精神矍铄、老成干练;说得不好听,那就是显得有些老。那张脸,完全对应了年龄。他看起来,比百里丰优的年纪都要高很多。

百里欢颜,则是四十岁左右的年纪,长得一脸正气,颇有一代宗师的风范。

这二人对着百里丰优一拜,应道:“诺。”

二人同时上前,来到百里丰优面前,又异口同声唤道:“父亲。”

百里丰优看了看拥挤的众人,实在没发现哪里还能强塞坐下兄弟俩,于是对胡颜道:“这两个小子,你是认识的,只不过,好多年未见,他们怕是不敢认你喽。”指了指胡颜,对兄弟二人道,“来,叫姑母。”

“噗嗤……”

“噗嗤……”

“噗嗤……”

但凡嘴里有酒的,都喷了。

第九百零二章:你一百零八岁了?

这个百里丰优绝对是故意的!这只老狐狸,明显在报复众人说他“老”。

百里傲月和百里欢颜真的是大孝子,甭管二人到底记不记得胡颜是谁,二人实打实地深鞠一躬,齐声道:“姑母。”

胡颜用手抚上额头,斜眼看向百里丰优。

百里丰优却摸了摸胡子,道:“见面礼,你准备了吗?”

胡颜突然飞身跃起,在百里傲月和百里欢颜的身上又是拍,又是戳。胡颜的手掌所过之处,都会微微发亮。

百里傲月和百里欢颜下意识的想要回击,却连回击之力都没有,只能任由胡颜连踢带打。待功成,胡颜飞身回到原来的位置上。百里傲月和百里欢颜顺着感觉,挥舞了两下拳脚,突然目露喜色,异口同声抱拳道:“谢奶奶打通我兄弟二人的任督二脉。”

胡颜撇了百里丰优一眼,道:“有个没正事儿,整天只知道搓药丸子的爹,也着实够辛苦的。”看向兄弟二人,继续道,“今日打通你二人的任督二脉,从此后,你们的武功定然有所大成。遇见事,莫慌张,爹不靠谱,来找姑母。”

百里傲月和百里欢颜欢喜道:“是,姑母!”

二人都是武痴,得知胡颜如此厉害,竟也不再客套,一同挤到花青染身旁,主动为胡颜斟酒。

百里傲月道:“姑母没来之前,父亲便说,我们百里山庄将迎来尊贵的客人,以及一场真正的历练。”

胡颜饮酒,笑笑。

百里欢颜道:“姑母武功了得,堪称一代宗师啊!”

胡颜饮酒,笑笑。

百里傲月对百里欢颜道:“三十年前,我便见过姑母。你那时只有九岁,自然记不得。实则,你出生前,姑母也会偶尔来百里山庄。”

百里欢颜一拍腿,道:“我想起来了!娘亲在世时曾与我说过,咱俩的名字都与一位神秘的女子有关。想必,我的名字,定是随了姑母。”

“嘶……”某些男人觉得牙不舒服了。

百里丰优轻咳一声,呵斥道:“惯会胡说!”

百里欢颜见此,便晓得自己多话了。他虽是武痴,但脑子不傻。当即为胡颜斟满酒,陪着她喝了一杯,却不知要如何岔开话题。

司韶看着胡颜,冷冷道:“胡颜,欢颜,还挺有趣的。”

燕凡尘眨了眨猫眼,笑嘻嘻地问胡颜:“你以前是不是还叫过什么傲啊月的?就像这次,你还编了个什么名字叫胡为。”

胡颜看向百里丰优,眼神有些不善。

百里丰优看向百里欢颜,表情更不善。

百里欢颜看向百里傲月,涨红了脸,道:“大哥,我好像喝醉了。”言罢,咣当一声倒下,脑袋砸在几上,竟将几砸出一个坑!

百里傲月转动目光,看向百里丰优,笑得小心翼翼,轻声道:“父亲,您看,弟弟他酒量不行,我是不是应该送他……”

百里丰优打断了他的话,道:“我看你也醉得不轻。”

百里傲月挺着一张六十岁的老脸,缓缓眨动了一下双眼,突然就迷糊上了。他晃了晃身子,含糊不清地道:“这……这二弟,怎……怎长出了四颗头?”言罢,两眼一翻,倒在了百里欢颜的身上。

百里丰优站起身,对众人道:“小儿不胜酒力,老夫先带他们去休息了。众位随意。”目光落在胡颜身上,停顿片刻,这才情意缱绻地开口道,“与你相伴这么多年,见过你年轻时最青涩诱人的模样,此生,足矣!”一挥衣袖,跃过几,像拎两条死狗一般,扯着百里傲月和百里欢颜地后脖领子,将两人拖走了。那动作,绝对风流潇洒、放荡不羁。就是有些难为他那两儿子,一个个都当了爷爷的人,却还要被自己的老父亲像拖死狗一般的拖着走。其中滋味,还需慢慢体会啊。

再百里丰优的示意意下,婢女们又送来几坛子酒水,便悉数撤离此处,将独处的机会留给了大家。

百里丰优的位置一让出来,所有男人的屁股都觉得有些发痒,很不得立刻补上去才好。

只不过,百里丰优那翻话,着实令众美男子心里不舒服起来。他们年纪尚轻,确实没有见过胡颜最青涩的时光。胡颜见众人情绪不对劲儿,心里也恼了百里丰优这只老狐狸,没事儿就知道给她添堵惹麻烦,一点儿也不像年轻那会儿会哄她开心。

胡颜无法,只得道:“他今年七十六,我一百零八,我青涩那会儿,他还没从娘胎里出来呢。”

明明一层窗户纸,却偏偏需要她自己捅破,这种感觉……挺操蛋啊!

胡颜那句关于年纪的话,虽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却不能有效抑制醋味横飞。

司韶刚准备抬屁股坐到胡颜身边去,却见封云起已经在神不知鬼不觉间占领了百里丰优的位置。

胡颜挺不待见他,看都不看他。

封云起也不吭声,就像一位沉默的俊美小厮,在胡颜放下酒碗时,为她添满酒。

司韶冷冷地撇了封云起一眼,却也没说什么。

唐悠和陈霁暖倒是在短暂的思忖中,突然爆发了惊呼:“什么?!你一百零八岁了?!”

巧梅捂着嘴,露出一副惊呆了的表情。

胡颜是最不愿意和别人提起自己的年纪,百里丰优却逼着她一次次提起,这个老东西,真是欠收拾了。胡颜在心里,给百里丰优又记上一笔。

胡颜沉着脸,点了点头。

唐悠和陈霁暖互看一眼,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唐悠伸出胖爪子,指着胡颜道:“你就别逗我了!”

陈霁暖揉着肚子道,上气不接下气地道:“以后……哈哈哈……以后别人再问我多少岁,我就说我一百零八岁。这个疯得好,疯得更厉害。”

胡颜知道陈霁暖因为一些事,曾扮过疯子,于是回击道:“想要扮成疯子,怎能别人如何问,你就如何打?你咬他!他问什么,你都咬他,当显疯子本色。”

陈霁暖一拍大腿,赞道:“英雄所见略同!来,我们喝酒!”

唐悠起哄道:“对对对!一起吃肉!”

在这两位活宝的嚷嚷中,酒桌上的气氛终于好了几分。

第九百零三章:我日你大爷!

众人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胡颜跪坐得有些累了,于是直接坐在席子上,左腿弯曲放在身侧,将右腿伸到几下。

司韶和花青染坐在她的对面,她这一伸腿,右脚的脚尖碰到了谁的膝盖。想要收回去,却被人一把攥住了。司韶见胡颜望来,不咸不淡地道:“看什么?”

胡颜道:“看你青涩模样。”

司韶磨牙,道:“我倒是喜欢看你老态龙钟的样子。”

胡颜磨牙,道:“真想踢死你!”言罢,收拢左腿,探入几下,去踢司韶。

司韶一把攥住胡颜的脚,不再还给她。

胡颜看向花青染,花青染却是看都不看她,只是用左手捏着酒杯,轻轻饮了一小口。

好么,原来攥住胡颜右脚的人,是花青染。

这花老道什么时候变得如此闷骚?

胡颜也不点破,任两个人攥着她的脚。只不过,这坐姿就有些不端正了。

花青染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用手揉捏起了她的脚。

胡颜怕痒,最怕别人碰她的脚心。若是捏着不动,尚能忍受三分。一旦被揉捏,她实在难以控制自己。她轻轻咳了一声,抽了抽腿,示意花青染放手。

花青染非但不放,且干脆放下左手的酒杯,用两只手一起把玩起欢颜的右脚。

胡颜那隐忍的表情变得痛苦。身子扭来扭去,无法安生。

燕凡尘询问道:“宝宝,你怎么了?哪里痒?我帮你挠挠。”言罢,还真伸出手,去胡颜身上挠了挠。

胡颜瞬间破功,身子一软,一边抽搐,一边大笑起来。为了躲闪燕凡尘的魔抓,她下意识地靠向封云起。

封云起岂能放过这个机会?自然一把抱住了。

胡颜已经顾不上封云起的亲近,就像案板上的鱼扑腾着,警告道:“够了啊!我说……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说够了啊!我……我可要还击了!我我……啊哈哈哈哈……”

胡颜的小脚乱蹬,却被司韶攥住,挠起了脚心。

胡颜感觉到了裸的报复之意。这些男人,醋味太大了。她和百里丰优明明没有什么,他们也没说什么,但看这和谐统一的手法,便知道,不是没什么,而是没说什么而已。有些醋劲儿,得用手段,才能发泄出来。例如……一起收拾她。

唐悠看着玩得热闹的几个人,对苍山道:“咱也玩玩呗。”

苍山问:“怎么玩?”

唐悠抬起胳膊,道:“你挠我痒痒。”

苍山真得很喜欢唐悠这种性格,想要什么,便直说。于是,他配合了。他用手挠了挠唐悠的肋骨,唐悠没有反应。他又挠了挠唐悠的腋下,唐悠还是没有反应。

唐悠微微皱眉,道:“怎么不想笑呢?是不是肉太厚,挠不到痒痒?”

苍山微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成家兄弟望着眼前的热闹,心中燃起了渴望,却不知道自己可以拥有什么。

成西行对成东行小声道:“哥,我想,我现在明白,你原先问我那话是什么意思了。”

成东行拿起酒杯,饮下。

成西行继续道:“喜欢谁,是真的要尽快明白,尽快争取,不然就没位置了。”

成东行看向成西行,目露欣慰之色,道:“你能想明白,我很开心。”

成西行却是轻叹一声,道:“可是……我还是不知道我喜欢谁。我看胖唐挺招人喜欢了,看主子也不错。”

成东行脸色微变,压低声音,道:“闭嘴!小心招来祸事。”

成西行横了成东行一眼,道:“我喜欢谁是我自己的事儿,招惹谁了?”

成东行感叹道:“招惹得多了。”

成西行撇嘴。

成东行望向胡颜,眸光温柔,好似一道春日暖阳,让人身心舒服。

胡颜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只能连连求饶。

众人这才松开手,放过她。

胡颜软在了封云起的身上,大口喘息着,就像一条离开水的鱼。

今生的柔软再次入怀,封云起胸腔里的那颗心变得滚烫。他慢慢收紧手指,想要抱紧她,永远不放。胡颜喘够了,扭了下身子,道:“放手。”

封云起装作听不见。

胡颜冷下脸,微微扬声,道:“放手!”

封云起闭上眼,在胡颜耳边,沙哑地唤道:“兽兽……”

胡颜一用力,挣开了封云起的怀抱。

封云起的怀中失了温暖,一颗心迅速落入地狱,寒风肆虐,冷透人骨。

燕凡尘见气氛又要冷场,忙推了推胡颜,道:“姑母,趁着大家都在,你有何想法也和大家说说呗。既然要对付那赝品,总要有个策略才好。”

胡颜的眉角跳了跳,用力捏上燕凡尘的耳朵,拧了拧,喝道:“你叫姑母叫得这么顺溜,以后就叫我姑母吧!”

燕凡尘求饶道:“疼……疼疼……姑母我错了,我以后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