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紫衣,那庄陌庭、苏流年呢?”这几个人是她妹妹儿时的玩伴,他亦是和他们相当熟悉,得知他们是死于萤火之手,他就更加无法原谅她了。

“他们全都欠了她的。”

“什么?”浮紫枫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总感觉自己主子越说越悬乎,或者再往下说很有可能要超过他的理解范围。

“七年前,是我先欠了她的,之后紫衣他们又欠了她的。”醒夜内心里埋藏的那些故事其实不想告诉浮紫枫,他不想破坏已经死掉了的浮紫衣在他心目中的形象,但是显然顾左右而言他是无法让较真的浮紫枫信服的。

“公子,告诉我,全部告诉我。”

——紫衣,原本想让你好好活着赎罪的,可是,天命难违,因为你犯了那样的错。

——紫枫,若要怪,就怪我好了,一切的起因,皆是因为我。

“哎…”醒夜再次叹息,撸了撸枫叶皱卷起的叶面,然后把回复平整的枫叶重新送进风中,看着枫叶越飘越高,越飞越远之后才转身朝浮紫枫走来。

每走一步,都如千斤重。

幽幽的述说,关于七年前那一场匪夷所思叫人忍不下心去回忆的往事。

往事中,能看见一群人年少时意气风华的模样,同时也正因为这些人的年少轻狂而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有因必有果,自己种的因就要自己品尝果。

往事中的少女,失了清白失了孩子失了自己,水里来火里去终变成了今日的模样;而那些伤害人的人也终于得到了所谓的报应,以他们的血他们的命去另一个世界赎罪去了;而独独停留在当时的人,却也变得一无所有了,或许,那些本就不该是他能够得到的。

因为侥幸,所以他有幸得到了。

又因为没有珍惜,所以命运也没有珍惜他。

一直在旁听着的浮紫衣,惊骇过,震惊过,失望过,迷茫过,动摇过,痛心过,很多很多涌上心头的情绪都是他以前不曾体会过的,所以结果正如他之前想象的那般,难以接受,难以想象,难以消化。

“公子…”浮紫枫哆嗦的唇瓣始终无法启齿,可必须启齿,“那,那是你的孩子吗?”问出口的同时,浮紫枫一次又一次在心中祈祷,一定要是否定的答案,一定要是否定的答案,否则他将终生得不到救赎。

其实,答案明明早就在心间了。

其实,很多时候是人们不愿意去承认罢了。

“公子…”浮紫枫悔恨的跪倒在醒夜面前,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他想替妹妹无知的邪恶道歉,也想一腔热血的去弥补一些什么,可是,可是,就算他再怎么努力的道歉弥补,妹妹的命也不可能重来,他家主子失去的孩子也不可能重新活过来。

为时已晚,原来体会到的时候,竟可以是这般残忍的词汇。

“公子,紫枫错了,紫枫对不起您,紫枫…”堂堂男儿,跪倒在地,泣不成声,这是醒夜未见到的浮紫枫。

在磕头的同时,浮紫枫一直想象着自家主子知道真相后的心情,连他听过来都觉得残酷,那么有着一颗温柔心的主子该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呢?

咚咚咚,浮紫枫不停的磕头,磕到额间殷红一片,额间滴淌的鲜血流进眼睛里,造成了一片血红的假象,那些沉浸在血色里的魂灵在狭小的瞳孔中穿梭叫嚣诉说着自身的凄凉,那些戾气堵得人呼吸困难。

面对死亡,赎罪实在是一种很无奈而无力的方式。

醒夜一双温柔的手抚上浮紫枫的肩头,那看似温柔的手却在无形中用力,用力钳住浮紫枫肩头阻止他拼命磕头的举动。

“所以紫枫,我现在不奢求爱她,只求能好好护着她。”

“公子…”浮紫枫抬起头望着醒夜,“我…”澎湃激荡的心情无以言述,浮紫枫粘上泥土的手重重的握上醒夜搭在他肩头的手,紧紧地握着,颤抖着握着,只有这样仿佛才能传达他的心情。

醒夜另一手也紧紧握上了浮紫枫的手,颔首微笑道:“紫枫,我明白的。一切皆不可强求,从很早前我就明白的。所以紫枫,也不必太过自责。”

铁铮铮的汉子含泪垂首。

临近的小道又传来沙沙的落叶声,这次是焦急赶路人踏着树叶而过发出的声响。

从小道快跑而来的严烈,人还未到嘴里就火急火燎的先喊了起来,“公子,公子…”但人到地时,看见眼前画面的时候,严烈又闭口不说话了,傻傻地看着两个人,一直看着。

“紫枫,你这是…?”严烈不明所以的问道,“你这里,血。”严烈看见了浮紫枫淌血的额头,以他的思维一定会认为这两个人之间发生了流血事件。

浮紫枫抬手用袖子擦了擦了额头,“我没事。”浮紫枫很清楚严烈火爆的性子,这样的事他还是不知道的好,所以要在他深挖掘前先转移他的注意力,“你这家伙来这里干什么?好像十万火急的样子。”

“喔,喔…”严烈咽了咽口水,这才把情况说了出来,“公子,逸王来了。”

“他来了吗?”夕拾的来访,只不过是迟早迟晚的事。

严烈猛点头,对上自己主子的眼神也如临大敌一般。

“去请逸王来我房里。”醒夜淡淡留了一句之后就先行回房了,至少在她被带走前,再多看她一眼。

“啊——”严烈张圆了口,一副惊骇的模样,按照严烈的想法,好不容易擒到了那个妖女,就算主子一朝护着她也不能一辈子护着她,只要妖女还留在山庄里,他总会找到时机对妖女下手的,可要是妖女走了,这不是连下手的机会也没有了吗?那还怎么给紫衣报仇啊?

醒夜离去之后,浮紫枫只是毕恭毕敬的垂首送离,并未出言阻止。

“紫枫,你这是怎么了,就这样轻易放走妖女吗?”严烈瞪着眼不满道:“要是妖女被逸王接走了,我们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恩。”浮紫枫能给出的反应只是微微点头。

“恩什么恩啊。”严烈几步跳到浮紫枫面前,着急又上火,“妖女走了,就再也没有机会杀她了,若是没办法杀她就没办法给紫衣报仇了。”

“以后不要再提这事了。”

“啊?”

“我说,以后不要再提为紫衣报仇的事了。”浮紫枫离开前最后留给严烈的话,说这句话的同时,心里也打定了一个主意。

严烈呆愣在原地,怎么想也想不出这是为何,于是不罢休的追着浮紫枫问东问西,好像今夜非得问出个原因不可。

“浮紫枫你别走,你给本大爷说清楚。”

“浮紫枫,浮紫枫…”

在家丁的引领下,夕拾进到醒夜的房间,进屋的第一眼就看见萤火一脸无血色的躺在床榻上,来这里之前已经听暗卫回报了大致情况,但是见到面的时候,夕拾依旧觉得心抽得紧。

只是一个不小心忽略了她,就让她变成这副样子了,他说过要保护的人,终究还是受到了伤害。

“燕儿。”拉起萤火的手,那手指头像冰山化不去的雪一样冰冷,不管他怎么呼喊,昏睡的人都毫无醒转的迹象,温暖的指尖探上她的脉,确定再三,他才松了一口气。

原本他也有资格呆在她身边对她温柔呵护的,可究竟是什么造成了他们之间的隔阂呢,看着夕拾温柔呼唤萤火的画面,醒夜心头突生一种悲凉和不舍的情绪,他也突然想要试着留下她,哪怕试试看看。

下定的决心的时候,夕拾已经抱起了萤火。

“四弟,她的伤口还未愈合,此刻不适合舟车劳顿,我看,还是,还是留在这里多休养几日吧。”

夕拾拉好盖在萤火身上的皮裘确定不会透风之后才起身打算离开,在转身之后,醒夜不偏不倚的挡住了他的去路。

“四弟…”

“之前已经很劳烦三哥了,之后就是小弟的事了。”夕拾朝醒夜微微点头,以表谢意。

夕拾抱着萤火很快越过醒夜的身边,“四弟,为了她的伤,还是先留下吧。”

夕拾疾走的步伐刻意停了下来,“不用了。”

对夕拾的固执己见,醒夜不解,他以为为了她的伤着想,他该会接受他的建议。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把她留给曾经带给过她伤害的人。”夕拾头也没回的说道。

一句话,幻灭了他残存的希冀;一句话,轻而易举的把他打回了原形;一句话,道清了他们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牵连;一句话,他彻底失去了她。

——那个叫做‘燕子’的女子,再也不可能属于他了。

——‘我叫慕容燕,燕子的燕。’这样的话,他只能在心底反反复复的咀嚼回忆了。

看着夕拾抱着萤火离去的那一瞬间,醒夜的心痛到无法呼吸,痛,不可抑止的遍布四肢百骸。

总是在夜里的时候,他能够有机会触摸她,可是等到太阳升起的时候,她便又要消失了。

她果真是从天界而来的仙子,匆匆而来,匆匆而走,留给了他美好,又带走了他的美好。

就像天上月,当它高悬天际时,有水即可映月,当你伸手采摘,她便一碰就散一触就碎。

生生死死间,得到失去间,兜兜转转间,一切犹如镜花水月,触得到,却永远也得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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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第二十一回 镜花水月?合之章 ...

萤火做了一个梦。

有点甜美,有点真实。

有点悲伤,有点虚幻。

贤正街结尾的那间米铺又飘扬起了‘米’字的旗子,很多街坊邻居都来铺子里买米。

“慕容老头,我要陈年的江南大米,三十斤。”

“慕容老爹,我要能熬粥的大米,三十斤。”

“来了来了…”一个袖子挽得老高的老头子正在屋里屋外忙得欢乐,那布满皱眉的老脸在晨光中笑起来,和蔼又可亲。

在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老头子朝铺子后面的院子大喊道:“大丫头,二丫头,不要再睡了,起来帮老爹卖米咯。”

嘀咕嘀咕,树枝上的鸟儿沐浴在晨光下,而屋子里的两个人还在同一张床上呼呼大睡。

听到院子外面的叫喊声,睡在里面的人翻身一个腿搭在睡在外面人的身上,“喂,起来帮爹卖米去。”

睡在外面的人懒懒地移开那条腿,“昨天轮到我早起的,今天该轮到姐姐了。”

呼啦,腿又搭了过来,“我明明记得昨天是我早起的,所以今天该轮到你了。”

睡在外面的人迷迷糊糊的答道:“姐姐,这招你都用了好多次了,下次换个新的说辞吧。”尽管抱怨着,睡在外面的人还是伸着懒腰起床了。

“每次都行得通,我为什么要费脑筋去想新的说辞啊?我又不是笨蛋。”睡在里面的人因为外面的人起床把床空出来好大一块位置,里面的人得意的滚了几滚,从里头到外头。

“哎…”起床了的人只能望着睡懒觉的人默默叹气了。

铺子外面,起早买米的人还真多呢,既然起床了,就好好帮老爹卖米吧。

“李大婶,你的陈年江南大米。”

“陈大叔,这种米熬粥最好了。”

辛苦了一上午,卖出去了米,换了许多铜板和碎银。

“老爹,可不可以去买宫颐府的梨花糕啊?”央求的时候,梨涡荡漾出耀眼的春色。

“可是好久没吃过了,那就去买吧。”

“好诶,老爹真好。”

少女娇嫩的唇瓣吻上满脸皱纹的脸之后,幸福之花,瞬间绽满心间。

可一转眼,院子里枝头上的树叶黄了落了,春风吹过之后又绿了新芽,暖风微醺,枝头开满了苞蕊,再一转眼,热闹的院子人去楼空,树枝再也不发新芽,连嘀咕嘀咕吵闹的鸟儿也再没飞来这家院子。

没有人来买米,也不需要人早起卖米,睡懒觉的少女长成了大姑娘,而肯给少女买梨花糕的老头子已经化作尘雾化作露水了。

摇摇晃晃的马车上,依偎在温暖的怀抱中,一股深沉而又充满思念的味道毫无防备的袭来,在梦里笑过、哭过,可睁眼之时,她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而做着梦的自己就没有笑过。

梦回之路,尽是被泪水所填满的。

“隐,慢一点。”也许因为颠簸,所以觉得怀里女子的表情总是皱着的,夕拾想着,要是马车不那么颠了,或许会好一些。

马车渐渐慢了下来。

夕拾的手抚上萤火的脸颊,轻柔而心疼的抚摸着,如果这样抚摸着能抚平她的忧伤,他愿意一直这样抚摸下去。

“呃…”感觉怀里的人儿稍稍动了一下,夕拾把头低了下去,极轻极柔的在萤火的耳畔呼喊了一声,“燕儿。”

一滴泪,落到他的面颊上,很冰很凉。

伸手抹去眼泪的时候,夕拾发现,怀里昏睡的人已经睁开了眼,泪眼摩挲的看着他。

“你说,我是不是个罪孽深重的人?”

夕拾摇摇头。

萤火惶惑的勾起嘴角,“我定是个满身罪孽的人,所以我第一次害死的人是我的孩子,所以这一次我又害死了我的老爹…”

“嘘——”夕拾的食指抵上萤火的唇瓣,轻摇头道:“燕儿需要休息,不要多言。”

盖在身上的皮裘略微动了动,一只颤抖的手从皮裘里耷拉出来,然后缓缓抬起覆上那根抵住唇瓣的手指,把那根手指死死地握在手心里,“我真怕有一天,我也会害死你。”

握紧那根像救命稻草的手,凄然道:“我真的怕了,真的怕了…”

食指微缩,展开其余手指,把萤火颤抖冰凉的手收拢在掌心,“不要怕。”散去尘雾的眸子深情地凝着那双惶恐不安的眸子,一个轻吻落于额间,“即使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也心甘情愿。”

才止住的泪,似乎又有汹涌起来的趋势。

一夜冗长的梦,她哭的太久,哭的太多。

在他面前,即使逞强,她也想微笑,“你是傻瓜吗?”

蹭着她的脸宠溺的说道:“是傻瓜也没什么不好的。”

小心地把她收拢在怀里,把自己全身的温暖都传递给她,不想再失去她,一次都不想。

蜷缩在他怀里,那些失落的恐惧,那些揪心的不安,那些悲哀的绝望,那些患得患失的情绪一下子收敛了起来,看不到的未来似乎能在他温暖的怀抱里重新生根、发芽,在来年春天的时候再开出繁盛的花。

“为什么你会来的?”皇城那里,站在眼前的明明是醒夜。

“嘘——”夕拾像哄孩子一般哄着怀里的人儿,鼻息间呼出的温暖气息在耳旁萦绕,一次又一次的低喃,“你是我的,是我的…”

——夕拾,就算我偶尔迷路,你也会在第一时间来接我回家,对不对?

——夕拾,曾经我以为你才是那高高隐在迷雾之后的皎月,雾散的时候我不小小心能触碰到你,我也时刻害怕着,一旦起雾了,你就又会消失或者隐匿起来。

——不过现在好了,我不会再感到害怕。

——我是你的,你也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

听着这样温软的话语,萤火安心的入睡,下了马车到了府邸也一直沉沉睡着,这一睡就是几天几夜,睡醒之后,胸口上的伤一点也不见好,夕拾说,这是因为冬天的关系,所以伤口会好的慢一些。

一连半个月,萤火就这样躺在床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而伺候着萤火的人一直以来都是夕拾,无微不至的照顾和关怀,萤火每每想来都要感动一番,抛却身份不谈,就这样一个男人,哪怕天天起早贪黑打着灯笼也很难找到,多年来以为自己的命一直不好,可到现在萤火才渐渐发现,她的运气其实很好。

“等我好了,我给你熬一辈子的药。”日以继夜的照顾,不时常咳嗽的家伙近来咳嗽的情况又加重了,要不是他咳嗽起来,她甚至忘了他也是个病人。

夕拾舀着碗里的药,佯装生气道:“难道你希望我喝一辈子的药吗?”

萤火闻言连忙摆手,过于紧张的摆手甚至牵动了胸口的伤,顾不得伤口,萤火着急的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好了,我明白的。别动,要不伤口又要裂了。”

萤火乖乖的不动,扑闪着眸子凝着夕拾,一口一口喝着勺子里递来的药,“好苦。”受伤之后,红润的脸色消隐的不见踪迹,苍白的面色都赶得上夕拾了,而且才半个月,就消瘦不少,脸一旦有大的表情就会皱得像小猴子一样。

“有这个就不苦了。”夕拾递来的是一个雕刻精美的盒子。

萤火沉寂多时的眼睛为之一亮,“啊,梨花糕,宫颐府的。”幸好笑起来的模样还是很甜美动人。

一口梨花糕一口药,一口药又一口梨花糕,苦的胆汁都出来的一大碗药愣是平安无事的给喝下去了,喝完萤火还不忘砸吧着嘴巴,似在回味什么。

搁下碗,夕拾郑重其事的开口,“枫间水榭传来口信说,明日老爹下葬,在后山。”至萤火受伤以来,夕拾一次也没有提起过她的老爹,她也没有表露出悲痛的心情来,大家都心知肚明,不是不悲痛,而是把悲痛藏匿起来,在不摆上台面的时候,大家心里都好过;他也不是不知晓,多少个夜里,她在夜里偷偷哭着,睡在身边的他每每想安慰的时候都忍住不动,就任由她哭着,假装不知道;而她每日睁眼的时候都揉着红肿的眼睛笑盈盈的看着他,嬉笑地告诉他昨晚她又做了个好梦,一觉睡到大天亮。

下葬日,他们谁也无法再假装不知晓。

萤火依旧舔着嘴角的梨花糕碎屑,偶尔舌尖沾到苦涩的药会深皱眉头,但嘴角还是挂着笑意的,听到夕拾的话,萤火怔了怔,然后出奇平静的说道:“明日我去送老爹最后一程。”说完,卷过被子闷头大睡起来。

冬至日,京城后山的山头。

萤火母亲的坟地在后山山头最高的地方,老爹生前说过,母亲很喜欢京城的景色,所以就算死了也要葬在最高的地方,在这个地方俯瞰京城最美的景色。

山头雾气缭绕,夕拾一席素色的衣衫,从这副画面看过去,不知怎的,萤火想起了当日在江州逸王府内第一次见到夕拾的情景,白色的衣衫不带一点杂色,卷起的袖口露出纤瘦的手臂,还有别的男子少有的白皙肤色,微敞的衣襟下露出的锁骨像两片展开的翅膀,舒展好看,散落在肩头的青丝不经意间簇在锁骨间更显柔软,苍白的脸苍白的唇色如沾尘雾的眼眸,伴随着面颊上的美妙弧度在浓雾中零零散散的四溢着,独自熬药的他也是那般的与众不同,盛气凌人的在烟雾中诱惑着某个人,时至今日,事实证明当初萤火的判断一点都没有错,她当真被这个男人诱惑了。

萤火有些想笑,可终是止住了这个荒唐的念头。

收敛笑意之后,慕容嫣从旁而来,与她一道而来的还有素淡,平常惯穿艳色衣衫的人居然也穿了一身素衣,一身素衣的素淡,总会勾起萤火似有若无的思绪,想想刚才的夕拾,再看看现在的素淡,这样对比着看,他们兄弟,在一些方面有惊人的相似之处。

在场的人互相点点头之后,落葬仪式开始。

落葬仪式很简单,把母亲的墓穴挖开,扩大之后再把老爹的棺椁放进去,这样也算生死同穴了,母亲会高兴,父亲也会高兴的。

几柱香,几碗老爹喜欢的东西,一座墓碑两个名字,母亲老爹在坟墓里面,姐妹两个在坟墓外边,他们出不来,或许有一天外面的人能再进去。

簌簌下落的冥纸带着姐妹两个相似又不完全相同的愁思冷冷的飘散在风中。

“燕子,你的伤好些了吗?”

“好多了。”

“你安心养伤,老爹的仇我会去报的。”

“姐姐,你休要撇下我一个人单独去报仇。”

“燕子,你和我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