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之后,更是被那里明媚的春光和景色所吸引,待久了,她才慢慢知晓,这个地方看似不归任何地方统辖,但实际上,这个地方是朝廷的秘密机构,自圣天朝诞生那一日起就已经存在了的机构,是专门服务于皇帝的机构,里面有暗卫、有杀手、有消息通,甚至有监牢私刑场所,那时候她才明白,父亲让她来这里,就是要告诉她,日后这里总归要归她接管的,所以今早熟悉它并且学会怎么运用它。

而在那之后,她又在这里结识了四个人,一个便是三师兄水云亭,一个便是号称‘葵’的四师兄月神威,前者是皇帝的贴身暗卫,从他那里,她得知了很多关于皇帝的事情,通过他的描述她发现和了解到,那位素未谋面的皇帝夫君其实也不是那么惹人讨厌;而后面一位,则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杀手葵,在杀手排行榜排在第一的位置;另外两个是大师兄镜空明,那人是个疯狂的药剂师,因为疯狂迷恋毒物致使他对权势没有半点兴趣,在她到暗花流后没多久就无故消失了;至于最后一个人,二师兄花无痕,是和大师兄一样疯狂的人,痴迷武功,这个人没有无端消失,而是开创了一块属于自己的领地——清风谷,多半时间,他是留在谷里潜修的,所以到最后,她和三师兄、四师兄最为亲近。

在暗花流的年岁,是她过得最快乐的时光,那里有两个疼爱她的师兄,还有很多一起戏耍的江湖朋友,在暗花流平淡的年岁中,淡得几乎让她忘了自己的宿命和使命。

再美好的光景也抵不住时间的流逝,一纸圣令,她披上凤冠霞帔,成了坐拥中宫集权势和富贵于一身的女人,皇帝也很疼爱她,一年后也为皇帝诞下了太子,她以为她的幸福日子就会按照这种轨迹延续下去,可是她错了,错得很彻底,她忘却了她身在何处,她忘却了她的丈夫是一国之主,一个接一个的女人开始和她分享丈夫,一个接一个的孩子开始和她的孩子抢夺父爱,结果是,她败了,败得很彻底,她失去了丈夫,她的孩子失去了父亲。

那时候,她便暗暗告诉自己,失败,一次足矣,此后,她要把失败全部留给别人。

那时候,她才彻底醒悟,情和爱总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和人的改变而消失变质,但是权力就不会。

那时候,她开始争夺名利,她要把她输掉的东西,用权力赢回来。

那时候,她确实赢了,把以往输掉的东西全部赢回来了,夺取她全部宠爱的兰贵妃被她三尺白绫赐死,皇帝曾经想改立为太子的逸王也被她折磨的不成人样;那个被宫里誉为第一美人的女人,再病死前被她剥夺了见儿子最后一面的机会,最美的女人一样含恨而死;那个和她谎称姐妹的淑妃,也被她幽禁在宫中,最后不得不自寻短见。

她胜了宫里所有的女人,可她却和那些女人一样,失去了丈夫;她把那些女人的儿子都折磨地很惨,可她的儿子也变成了一副不堪地模样,甚至比那些女人的儿子看上去还惨不忍睹;她成了整个王朝的主宰者,可她也变得孤零零一个人,站在皇极殿俯瞰宫景的时候,她每每回忆起的却是和皇帝、儿子一家三口和乐融融的美好日子,以及在暗花流度过地短暂而平淡的日子。

她的确不幸福,可她无法去承认。

她还有皇权,有皇权,也能幸福。

暗淡的天光照在太后的身上,仿佛一切都变得虚幻起来,一片雪白的花瓣飘落在太后的脸颊,这样寒彻骨的感觉是怎么一回事?

是自己的心凉了?还是自己的眼泪?

“是雪啊——”太后伸手在脸颊上一抹,随后恍惚的嗓音在静谧的空气中飘开,空洞的嗓音夹杂着化去犀利的柔和,让人听上去很不自然。

纷纷扬扬的雪花真的在御花园的天空之上飘扬起来。

大寒之日,果真下起了大雪。

站在御花园中的每一个人都不自觉地抬头看向天空,那洁白的花瓣,正密集的往下旋落,一不小心就落到了人的眼睛里,让人在寒颤之下忍不住眨眼。

“阿偌,收手吧。”暗卫隐朝太后走去。

黑色的劲装和白色的雪偏执的遇见,最后重叠在一起,像逃不开的宿命。

“收手?”太后在雪中恍惚失笑,“等他们都死了,本宫自然会收手。”一点相让的意思都没有。

“阿偌…”暗卫隐并未放弃。

“本宫这次一定要把他们都解决了,这样本宫的皇儿就能永坐江山了。”太后抖了抖衣袖上的雪,转身向斗篷男子下达最后一道命令,“葵,把他们都处理掉。”

葵皎洁一笑,垂首得令。

“这么说,阿偌你连我们之间的旧情都要不念了吗?”

“三师兄,当年先皇驾崩后,你选择了去那两个贱女人所生的孩儿身边,那时候你就该有所觉悟,本宫必定不会轻饶于你的。”

“我只是遵照先皇的旨意行事而已。”

“先皇的旨意?”太后记得先皇驾崩后只留下一道圣旨,那就是让太子继位的旨意,她万万没想到先皇还余留下其他旨意。

“先皇驾崩前,曾授予云亭一道口谕,让云亭好好照看逸王和睿王,让无痕好生侍奉硕王。”

太后眯紧了眼,水云亭的话再次挑起了她的怒火,“难道一点都没有提到本宫和皇帝吗?”

水云亭闭目沉思片刻,道:“先皇知道,四师弟一定会带领整个暗花流都站在你这一边的。”

“就因为这样,就对本宫和皇帝只字不提吗?”太后犀利的眸子窜烧起火光。

水云亭默默垂首。

太后踉跄的晃着身子,死死地捂住心口,心口一阵一阵的绞痛,果然,到死先皇都未曾把她放在心里,这一刻,她竟感到了一丝安慰。

“所以,本宫没做错,一点都没有做错。”太后挥舞着衣袖,试图斩断不停下落的雪花,那些阻碍她视线的雪花,“葵,你还在等什么,快动手。”

哗啦,黑色的斗篷被抛向空中,葵一身闪光的蓝色衣袍早风雪中飘飞,在雪瓣旋落的花丛中显得十分华丽和夺目,葵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剑身通体呈黑色,湛然如墨,锋芒淬刃,实乃一柄绝世好剑。

嗖嗖,葵操剑而起,试舞了一番,剑停光敛,周身旋舞的花瓣皆被斩成两半,与此同时,花丛中发出簇簇的声响,哗啦哗啦,抖落的雪花下窜起几队黑衣人,个个黑衣蒙面,手持长刀。

“杀——”葵肃啸的声响,震彻了整座御花园。

101

101、第二十五回 尘埃落定(上) ...

疾风一响,黑衣人跟随着葵的剑光齐齐挥向在场的所有人。

葵手中的剑化作一条黑蛇,乘着剑气凌空跃起,翻腕转刃,掀起一阵风雪花雨,剑光以雷霆之势朝水云亭狂奔而去。

在葵扑向前方之时,身后突起一阵阴风,风雪花雨在逆风中急转,化作利刃化作刀锋扑向葵,葵旋身,反手挑起一阵剑锋,狂风卷起雪花迎上奔袭而来的锋刃,啪啪啪,两股气力在空中碰撞之后,发出金色的光芒。

烟雾散去,葵才发现,刚才听从他号令杀出来的黑衣死士竟然朝自己发动了攻击。

“这是怎么一回事?”

就在葵诧异之际,黑衣死士中跃出两个人影,长剑在手,破空而啸,挟带气吞山河的气概杀了过来,虽然是两个人两柄剑,可在招数动作上、甚至是心灵上都做到了出奇地统一,二人双剑合璧,幻化出一片混沌的世界,在这世界,他们无法看到其他人,只听到铿锵的剑刃互博声,还有刮过耳畔的劲风。

一刹、一瞬,周遭的空气、风雪、花瓣全部凝结起来,凝结成薄冰,把他们困在其中,万籁俱寂。

哗,哗,喀拉,喀拉。

两道交叉砍来的闪电,把那些东西组成的一张冰网砍得碎裂。

下一刹,下一瞬,空气呼啸流动,风雪肆意席卷,花瓣飘落旋舞,一切各归各位。

双剑合璧的黑衣人撤去了剑锋,葵手中的剑却依然在空中鸣响,更糟糕的是,在剑鸣响的声音中还混杂着一些呼呼的寒风声,雪瓣粘在脸上,背后不知是汗水还是融化了的雪水,水滴的声音从缓慢到轻快,一滴一滴,葵伸出手朝背后一抹,指尖传来粘稠感,原来不是汗水,也不是融化的雪水,他起先听见的,是血滴落下飘进风中的声音。

微笑慢慢爬上葵棱角分明的脸,就算滴血也未让他感到丝毫的恐惧,“我没输,我没输,我还——”咆哮着转身,喉结迎风撞上一片冰凉,面前迎接他的正是水云亭染血的剑尖。

葵瞪着眼前的剑尖,放肆地大笑起来,震落了覆盖在他脸上的雪瓣,“好你个水云亭,你是什么时候撤了我的死士的?”

面对暴突眼球的葵,水云亭面罩之上的眼睛显得特别漠然,“你派死士扮成禁卫军前去朝露宫刺杀逸王,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葵暴突的眼睛睁得更大了,他决不能接受像水云亭这样的人来批判否认他的智慧和谋略。

“那一场大火,如何造的了假?”在葵看来,那一场大火就是胜利的先兆,他精心挑选的死士,去解决一个病秧子和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绝对绰绰有余。

“是谁,究竟是谁?”他想不到是谁能在相同的时刻解决掉那些死士的,“水云亭,别告诉我你有□之术。”

“我确实没有□之术。”

“那你告诉我是谁,你若早早埋伏在御花园,那么是谁去朝露宫解决了我的死士?逸王的暗卫们吗?不可能,你们绝不可能预先知道逸王会被引去朝露宫的。”

在场没有一个人回答的了葵的问题。

已经处于疯狂状态下的葵,持剑一一指过素淡,“是你吗?”素淡不答,葵的剑又指向醒夜,“那么,是你吗?”醒夜很老实地摇摇头,葵的目光甚至连在戏台子上的慕容嫣都没放过,目光在慕容嫣身上短暂的停留,收回时没有再问是不是她,因为这个时候,他已经听到了答案。

“你的那些死士,全部死于本王之手。”身后传来一道清清冷冷的声音。

簌簌的雪花缓慢的降落,眨眼间,一个白衣男子从风雪中而来,雪落在男子的肩头,在男子移动的时候,整个世界仿佛再一次停止了,周围的人全无生息,只剩下白衣男子一个人在移动,自始至终都是他一个人在移动,所以洁白的雪花只降落在白衣男子一个人的肩头之上。

随着男子渐渐走近,葵看见,男子朝他展开了笑靥,笑起来的时候如百花争艳一般的美,那样美的笑靥之上还笼罩了一层薄薄淡淡的雾光,看进去,就让人无法眨眼抽身。

“逸王,夕拾?”葵的唇瓣轻微的开启又合上,只吐出四个字。

迎面而来的夕拾,看着葵笑意又深了一些,“本王一直好奇宫中那股不知名的势力究竟再为谁效力,如今看来已经很明显了。”

“你没死?”

“本王死了,不就错过了这场精彩的好戏吗?”

葵不可思议地看着安然无恙的夕拾,怒道:“不可能,就凭你无法干掉我的死士。”

“为什么不能?”

“萤火的十招,堇的一掌。”

“看来,你对你的属下还真是放心呢?

“萤火确实探过本王的脉,脉象也的确显示本王毫无内力,能在萤火手中侥幸活命,那是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动情的缘故;堇的寒冰掌也是托了软猬甲和大还丹的福,不然本王早就毙命于你两员大将之手了。这些,本王相信你都知道,也就因为你知道,你表面上才答应花怜优的请求,然后暗自精选死士派他们去朝露宫置本王于死地,这些你都算得一丝不差,只可惜…”

葵激动的握上指于喉间的剑刃,锋利的剑刃割得葵的手流血不止,而手掌间传来的痛疼感更趋势葵想要进一步了解真相。

夕拾明白葵的意思,但夕拾此刻偏偏不想如他所愿,就是闭口不谈真正的原因。

夕拾调转方向,踱步到已经僵硬地移不了步子的太后面前,“太后娘娘,就算你干掉我们,你的皇儿也无法坐拥江山了。”

听到陌生的声音传来,太后情不自禁把目光移向那个眉色飞扬的白衣男子身上,苍白的面色苍白的唇色,笑起来竟然能如此俊美,那样的笑容好像一朵幽兰,芳香四溢的绽开一望无际的洁白中,让绝望的人看到重生的希望,那样的笑似曾相识。

喔,她记起来了,这样的笑,那个从江南来的女子也曾经拥有过,就是这种笑俘获了她丈夫的心,并把那颗心永远的禁锢在她芳香的漪澜中。

有那么一个残忍的念头瞬间涌上太后的心头,这个孩子是来为他母亲报仇来的,一定是这样的。

“你刚刚说什么?”太后激动滴揪上夕拾的衣襟,“本宫的皇儿才是真命天子,本宫不容许你胡说八道,你这个贱人之子,贱人之子…”

被太后责骂着的夕拾,他感觉心底有一些往事正在慢慢冰封,白色的雪花漫漫飘落,落在他同样洁白的衣衫之上,不知是他肩头太温暖,还是从心头窜烧起的火焰,雪花才降落就被融化了,夕拾的唇微微勾起,苍白的面颊上扬起一抹绚丽的微笑,他慢慢扯开太后紧揪不放的手,然后从袖子中拿出一卷圣旨塞进太后的手里,道:“太后娘娘,这是皇帝的退位诏书,您好好品读吧。”

“退位诏书?”太后握着圣旨,血红的指甲在寒风中轻轻颤抖。

还没等太后展开圣旨,夕拾又把一卷圣旨展开在太后面前,太后失神的看着圣旨上面的内容,满面惊讶,而后满面绝望,最后眉宇间竟浮起一层浓烈地倦怠之意,咀嚼着圣旨上的内容,太后狼狈的跌坐到雪地中,谁的心如撕裂般疼痛,痛的无法呼吸。

“朕深居禁宫,民生国计,久未与闻,言念及此,辗转难安,朕断不肯私此政权,而使生灵有涂炭之虞,故禅位于,故禅位于——”念及此,太后再无力也不忍回忆下去。

“皇帝在哪里?皇帝在哪里?”她不相信她的皇儿会做出如此不孝不道之事。

夕拾蹲到太后面前,轻咳了几声,道:“从皇极殿的露天亭台之上俯瞰整个皇宫的胜景,那种美妙滋味还真是难以言喻呢。”

太后的目光中空的只剩下杀气了,“本宫问你,皇帝在哪里?”

“也许,是在皇极殿看这边的风景吧…”咳嗽减缓之后,夕拾又一半认真一半玩笑的说道:“大概,在看最后一眼呢。”

太后凝着夕拾俊美苍白的脸,只剩杀气的瞳孔变换来去之后,似乎又多了一丝别的情绪,突然把蹲着的夕拾推到在地,暴喝一声,“滚开——”说罢,连滚带爬的从雪地里挣扎起身,而后头也不回地朝皇极殿的方向跑去。

那红得刺眼的凤袍,在一望无际的白中,凝聚了世间全部的光彩,太后这一远走,同时也带走了尘世间最夺目的光彩。

“咳咳,咳咳…”太后的身影越来越远,而夕拾也咳嗽地越来越厉害。

水云亭走过来,按上夕拾的肩膀问道:“你真的取出了手臂中封穴的银针?”

夕拾咳嗽地点点头,咳嗽使得他身体剧烈的颤动,不仔细看是无法发现他在点头的。

“哎…”水云亭不忍地摇摇头。

“本王还真以为你葬身朝露宫了呢。”素淡捂着胸口的伤口在慕容嫣的搀扶下走到夕拾身边,“好在你赶来了,不然…”听话间,夕拾又感肩头一重,这一推搡差点让他失去平衡。

夕拾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把圣旨交到素淡手上,交托圣旨的时候,夕拾语重心长地叮嘱道:“二哥,一切都交给你了。”

说完又剧烈咳嗽起来,素淡觉得夕拾咳得很厉害,好象周围一切生灵都要被他的咳嗽声给惊醒了似地,然后素淡怀着疑惑的眼神看看夕拾在看看圣旨,才扫了一行,素淡便把圣旨丢还给夕拾,并摇头摆脑道:“喂,你这是在坑本王啊?”

整个御花园,一望无际的白,但已远离喧嚣,也不再安静。

醒夜也走了过来,看着夕拾勉强地笑着,看着素淡面色多变的脸,再看看圣旨,“禅位于硕王。”醒夜念出了太后没念出来的旨意。

“参见皇上。”醒夜第一个给素淡行起了大礼。

醒夜猝不及防的行礼让素淡来不及阻止,只得伸出血淋淋的手指指着醒夜,怒道:“喂,难道你也要坑本王?”

醒夜抱拳施礼道:“臣弟和四皇弟一样,这皇位非二哥莫属也。”

“你,你们——”素淡扭曲着一张脸看看素淡又看看醒夜,虽然他曾经很想坐上那个位置,但真正要他做,他心里又有些排斥起来。

在三兄弟互相推托的时候,两名黑衣人锁着受了重伤的葵待到他们面前,素淡瞧上那两名拉下蒙面巾的黑衣人,又一次惊讶道:“呀,冷锋落月?落月冷锋?”这次没谁射箭,他就无法分辨出谁是谁了。

被强行按跪在地上的葵始终无法接受这样的失败,深邃的眼睛瞪着几人,说道:“只要皇帝、太后、我还活着,我们定会东山再起的。”葵一直坚信,自己此次唯一的错误便是相信了萤火,便是相信了这个病秧子王爷,倘若有下一次,他定会做得完美无缺。

“如果你还指望麟帝,我劝你还是省省吧。”见到葵不死心,夕拾又多费了几句唇舌。

“你杀了皇帝?”

夕拾柔和一笑,“杀皇帝又何须本王动手。”说着的时候,夕拾微微抬头看着满天飞舞的雪花,花瓣落在掌心,这次没有一下子就融化掉,看着六瓣的雪花,夕拾笑开了来,“本王要感谢你的两位属下呢,他们帮了本王一个大忙呢。”

“属下?”葵的眼睛突然睁大,才想起来夕拾所说的是谁,“皇帝是堇和炎舞杀的?”为等夕拾开口,葵又抢先说道:“不可能。”

堇和炎舞的衷心,他从未怀疑过。

假如真的要说起来,他手下除了无欲无求的毒公子泉,也只有堇和炎舞才配得上冷血杀手的称号。

就是这样两个惟他命是从的冷血杀手怎么可能去杀皇帝呢?

“当男人爱上女人的时候,也是会很疯狂的。”望着雪花,夕拾幽幽道。

葵晃动着肩膀挣扎着,在夕拾频频留一手的情况下,葵实在受不了,暴喝道:“别给老子绕弯子,要说就给老子说明白一点。”

“好,那本王就明明白白告诉你。”夕拾扬起手中的雪花,直视着葵,定定地道:“你可知道你两个属下是互相爱慕着对方的?”

“皇帝动了别人的女人,你说皇帝该是什么下场呢?”

葵闷声不语,尽管不相信,但堇便是堇,天下之大,他知道没有谁能动堇的东西;他的两个得意部下,竟也是摧毁他所筑堡垒的帮凶,在这一点上,他又输了。

有一种蚀骨的刺寒自心腑中渗出来,一寸寸侵占葵的身体,他的意志就和背脊不断流淌的鲜血一样,流失殆尽。

“师父,他们就交给你了。”这是夕拾第一次称呼暗卫隐为师父,大概也是最后一次。

“王爷…”水云亭嚅嗫着,始终还是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空气,是凉的,在夕拾掠过水云亭身边之时。

“等等,等等…”素淡一脸疑惑地拦住夕拾,瞄了瞄被水云亭击伤倒地的皇帝问道:“按你刚刚的说法,皇帝在皇极殿,那现在这个是谁?难道是我眼花了?”

“他是假的。”

夕拾的表情很是认真,素淡尽管很想相信,但是眼前出现和皇帝一模一样的人叫他怎么都搞不明白。

“他只是换了一张和皇帝一模一样的脸,被安排进宫当替身的,其真实身份是暗花流葵手下一个叫做莲的杀手。”这些都是真正的皇帝告诉他的秘密,即使素淡不问,他也打算告诉大家,当然其中关于花怜优的部分自然就被省去了。

素淡边听边点头,简单的一句陈述句,在素淡听来却觉得十分新鲜和不可思议,“难道是想换谁的脸就能换成谁的脸吗?”

“也许吧。”这个时候夕拾又想起了花怜优换的那张

101、第二十五回 尘埃落定(上) ...

李三小姐的脸,大概那个组织就是有此等本事。

“真是很神奇啊,想变谁就变谁,本王都想去试一试了…”素淡摸着下巴眉飞色舞地想象着,而身旁的夕拾却很不合时宜地咳嗽了起来。

“咳咳…”喉头痒痒的感觉又促发了一阵剧烈的咳嗽,夕拾捂住嘴不停的咳嗽,心想,这里的事都解决的差不多了,剩下来的交给他们就好了,自己也是时候离开了。

“四弟,你还好吧?”素淡见夕拾面色有些难看,不免担忧道。

夕拾咳嗽着摇头,陷在雪中的脚步也迈了起来。

“四弟,你要去哪?”

夕拾沉了沉眉,咳嗽着笑着。

在夕拾开口前,慕容嫣抢先开口道,“自然是去见我妹妹了。”说着还以巴掌拍上素淡的后脑勺,“笨蛋。”

被拍的素淡恼羞成怒的准备换手,可胸口的伤一牵动就痛得素淡直跳脚,捂着伤口怨怒道:“喂,爷我可是受着伤呢,等爷登基了,治你的罪唷。”

“是是是…”慕容嫣假装奉承着,趁素淡得意之际又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插着细腰像母夜叉一样瞪着素淡,“还没登基,就在姑奶奶面前耍起了皇帝的威风?你现在受了伤,我想拧你死就拧死你,想掰死你就掰死你…”

“别死死死的,爷不喜欢…”

“我呸…”

身体,是冷的,在夕拾和那两个前世冤家擦身而过的时候。

最后一个立在夕拾面前的人影,是醒夜,也是一脸担忧的模样,“四弟——”

见醒夜欲言又止,夕拾又加深了双颊的弧度,微微笑过之后,忽然想起了什么,弧度僵硬在嘴角,夕拾恍惚地试着开口,“三哥,如果——”

一番等待之后,醒夜没有等到夕拾的下文。

二人间隔的空隙间,偶有雪花前来打扰,片刻的静谧被夕拾的咳嗽声打断,这一阵咳嗽持续了很长时间,好不容易止住咳嗽,夕拾抬头望上醒夜那双明亮如星辰的眼眸,他突然开始羡慕起来,至于羡慕他些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楚,看了半晌之后,夕拾继续完成那个僵在嘴角的笑容,摇摇头轻言道:“三哥,保重。”

心,是空的,在和醒夜背道而驰的时候。

在相反的路上,还没拉开彼此的距离,醒夜竟背着身叫住了夕拾,清明的嗓音在空气中飘荡了好久才传到夕拾的耳朵里。

“四弟,定要好好照顾她。”

猛然间,夕拾和醒夜都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被冰冻住了。

夕拾略微点点,低哑清冷的嗓音同样在空气中漂浮了很久才传到醒夜的耳朵里。

“我会的。”简简单单,却责任甚重。

又是一阵叫人喘不过气的短暂沉默。

而后,醒夜没再开口,而夕拾也重新迈开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