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光眯眸俯盯:“今日如果我二姐有任何不测,要死的人是你!你们……”她眸线斜扫,目中冷芒陡盛,“全部陪葬!”

诸妃一惊一栗,错愕间忘记了及时反唇相讥。

“你们莫被这贱蹄子唬住了?咱们都是皇上的人,这贱人如今是什么身份?竟敢威胁到咱们头上?”冯充媛支地欲起,半边身子却似受了麻沸散般使不上力气,口舌间依然锐不可挡,“你敢打本宫,无非是因为不敢去招惹昭容娘娘!你这贱人,以为本宫好欺负不成?本宫定当治你大不敬的罪过!”

“谢昭容不敬上妃在前,谋害上妃未遂在后,罪证确凿,自有宗正寺的人请她问话。”薄光俯下身,与冯充媛面距寸许,在其耳边道,“我不管你的幕后主子是谁,也没兴趣知道,我仅想告诉充媛,你倘若再敢冒犯我二姐一次,你在府外的家人便会全体死于一次膳食中毒事件。”

“你敢!”冯充媛咬牙横眉。

“我不介意你试一次,或者你想明日便听到令尊在自家府门前吐血猝亡的消息?”

冯充媛尖厉高骂:“本宫去禀报皇上,禀报太后,你是个蛇蝎心肠的毒女,你胆敢以下犯上,你……”

“令尊的分量倘或不够,算上令堂如何?还是你有更中意的人选?”

“你……你……”充媛娘娘脑内猝然一闪,意识了到此下自己身子麻痹的原由,如果对方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致自己这般情状,那其所说其它极能成真……她打个寒战,缄声吞语。

“太好了呢,在民女苦口解释之下,充媛娘娘已经充分认识到容妃娘娘的善良贤德,愿意和平共处。薄光今日冲动冒犯娘娘之过,随时听从宗正寺的传唤。”薄光福了福,飘然离去。

“林亮,将在场侍卫押往卫尉寺交司晗大人亲自过问审理。”顶着全身水渍,冷眼旁观的明亲王道。

问天阁内,丽妃居高临下,得以睹望全程,眼尾不时瞟向身畔君主龙颜。

后者面色深晦,天威难窥。

~

“你站住。”

天街之央,薄光应声回头,蓦地记起了方才事件中惟一的外援,道:“多谢王爷救了我二姐一命。”

胥允执凝视着这张天然含笑的颜容,道:“方才,若本王没有赶到,你准备对那几位娘娘做什么?”

她圆黑的大眸一闪:“用银针刺她们的穴道。”

“仅是如此?”他半信半疑。

“明亲王认为我会对她们做什么?”

“你刚刚威胁过了冯充媛。”

她弯唇自嘲:“这是民女从三年的市井生活惟一学会的,当你奈何不了一个人时,剩下的便只有放一点狠话,聊使自己心中稍稍平衡。如今我被人当面冠 ‘贱人’‘贱蹄子’也无可奈何,失去了尊严的人惟一擅长的便是虚张声势。如果因此被问恐吓皇妃之罪,也算是我求仁得仁。”

胥允执冷哂:“不巧得是,本王恰恰是晓得你擅长的不止是虚张声势。你方才仅是一记耳光,冯充媛便栽在地上半晌无法起身。本王更相信自己若是晚到一步,那些挡在你面前的嫔妃面目全非。”

“王爷高看薄光了。”

他充耳不闻,径自道:“到那时,你,容妃娘娘,还你有薄府内初遭大赦的整府奴才,便是灭顶之灾。本王劝你今后在行事之前先将后果考虑明白。”

她歪头,煞是认真地倾听,心有所动,揖首道:“多谢王爷提醒。薄光还须看望二姐,告退。”

府中下人皆是受薄家连座发配边境苦寒之地,如今大赦回府,她先前仅想着为补偿诸人所遭遇的奴役欺凌,将薄府做他们颐养天年的家园。听过明亲王这席话,她幡然意会如今的她们连自身也难保,若哪一日行差踏错,又须累那些朝夕相处的人们做替罪羔羊。

“除了这三年里死去的,如今府中还余百余人,一人十两银子也需一千多两,对现在的薄家来说,实在是笔天大的数目。何况,我还想多给大家些安家立命的资本。”是夜,薄光将总管薄良叫进书房,坦然陈清来龙去脉,托出心中打算。

“听小姐这么说,让大家伙及早离开这是非之地确属上策,但也不能把人一股脑全打发了,总得留两个贴己的伺候小姐。”薄良年届四旬,却因三载的苦役流放生涯发须皆灰,老去了十年。

“不必,我虽然没有吃良叔吃过的苦,但也学了点缝衣烹食的皮毛,放她们走罢,薄光无能,怕有朝一日又如先前那般保不住她们。”

“四小姐……”薄良哽咽。初回薄府得获自由的狂喜,恁快便要被各奔前程的离愁替而代之,实在令人凄凉。

“四小姐。”门房沓沓来报,“大门外有人叩门,说是司晗司大人。”

薄光眼前一亮:“有钱人来了,快请。”

司晗自打回到天都即任起千影卫新军的总教习,身兼数职,分身乏术,致使薄光回京来两人还不曾谋面。昨日急训结束,他赶回天都先回府大睡了整日,醒来已是华灯初上,手下人恰恰来报卫尉寺关押今日失职侍卫之事,遂夜访薄府细问究竟。

“借钱?”茶才喝一口,旧未叙一句,司晗便被递到眼下的手心给吓得一退。

薄光兴高采烈:“借我五千两如何?我将这所宅院或转让或抵押给你。”

姑且不去想这座宅院能否转让抵押,司晗一刻不松地盯着她的眼睛:“你借这么多钱做什么?”

“遣散费,如今我用不起恁多的家丁仆人,打发他们走时总要安排好活路。”

司晗恍悟:“你是怕他们又被牵连?”

“司大人借还是不借?”

“你当本官是有多贪赃枉法?五千两银子不是小数,容我迟疑不决一下。”

薄光撇弯小嘴:“虚伪的官僚作风。”

“你这小九讨打是不是?”这久违的娇赖模样,使得司大人两眸大瞪,“还不叫声‘五哥’来讨好本官?”

小九,五哥……她目色趋深,黑汪汪不见底心,声线缥缈无根:“小九死了,五哥也没了,司大哥。”

二七章 [本章字数:2454 时间:2013-04-04 18:20:52.0]

八年前,先帝在位,薄家鼎盛,薄家长子薄天及三位女儿,太子胥启维,明王胥允执,德王胥怀恭,司家长子司晗与其妹司晨,一次结伴泛舟出游的酒后,乘兴结拜。

年纪最长的薄天当仁不让地是所有人的“大哥”,其次是胥启维、胥允执、胥怀恭、司晗、司晨、薄年、薄时,最末了的,当然是时值十岁的薄光。一时间,“小九”“九儿”“九九”诸名纷纷落她头上,惟有胥允执喜欢叫她“笑儿”。

那真是一段青春作伴富贵为友的挥霍时光,十岁的她,目中所见,心中所想,是花团锦簇,是诗书酒歌,是爹爹为她构筑出的华美世界。而后十一岁时,撞破一位仕女向明亲王投怀送抱的春光,蓦地惊觉潜藏在自己世界中的隐秘。十四岁,太后指婚,内心中被得偿所愿的喜悦占据,浑未觉已有人向她的世界举起屠刀。

那个受尽万般宠爱的“小九”,那个认知肤浅的“九儿”,那个盲目欢乐的“九九”……都随那场杀戮一并埋入了黄土。而那个富贵精养不知愁滋味的“笑儿”,身在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小……”司晗从未见如此神情的薄光,这般阴郁,这般疏离。他恍然惊觉薄相自裁后见到的那个疲弱却乖巧的人儿,已是她的面具。

“司大哥将今日的事当成玩笑就好,二姐近来得了太后的许多赏赐,这几个月的月例也拿了不少,足够这笔花费了。”薄光覆眸道。

司晗握起她一只纤瘦小手,几处硬茧令他触之生痛,柔声道:“小……光,听司大哥一句话好么?”

她抬眸,轻点螓首。

“莫停留在过去,向前走。”

她仍是点头:“小光尽力而为。”

“如今,无论是宫内的容妃娘娘,还是宫外的你,都是孤苦无依,都需要一个强大的依靠。虽然说这天下最强大的依靠莫过皇上,但皇上日理万机,心怀天下,无法仅为一人一事时时分心遣虑。故而身处后宫之人,仅凭皇上的宠爱能立一时脚跟,却难立长久,更莫说容妃娘娘毫无争取皇上宠爱的心思迹象。前时林美人中毒事件,今日御花园溺水,他日又将是什么呢?容妃娘娘作为皇后,心灰意冷或可体谅,但你不可坐视不理。论公论私,明亲王都是最佳选择,小光,嫁他罢。”

薄光低笑:“司大哥不是第一个这么劝我的人。”

“大家劝你,无非是因为看得出明亲王对你的情意,这份情,或许是旧爱难忘,或许是因愧意而生的怜惜。无论哪一种,都能使明亲王给你义无反顾的庇护,都可使朝野再无人敢给你今日这等欺辱,机不可失,万勿错过。放开你对明亲王的爱,抓住明亲王对你的,惟如此,你方能在这个虎狼之地过活下去。”

这般苦口婆心的劝导,太后与商相也曾有过,那时她只有一腔逆反。但在司晗这双真挚坦诚的眼睛面前,她竟说不出一字的讥讽。想来人在冷夜中跋涉过久,最易在遇到的第一盏灯火前卸却戒备。

“今日我的话你好生想想,无论何时,你都是五哥心中那个顶顶聪明的小九,懂得举一反三,懂得另起炉灶,也懂得放开和抓住。”

她默然间,若有所思。

司晗站起身来作别,临行前又道:“明日我会命人给你送五千两的银票来,容妃娘娘在宫中活得不易,留些钱给她打赏手下人罢。太后的赏赐更是一样也不能动,授人以柄是你们当下最不能做的事。”

送司晗出门去后,她提着灯笼茕茕走在偌大的庭院,依稀又见这往昔繁华种种。正如二姐担忧的,倘若自己放任心绪向黑暗处营钻,兴许哪一日果真被这所故宅吞噬,兴许哪一日她连自己思念得是爹爹的温情还是过往的荣华也给模糊混淆。

“四小姐,老奴斗胆认为司大人说得那句是字字在理。”悄然随在主子身后薄良出声道。

“哪一句?”

“放开您对明亲王的情意,抓住他对您的。老爷以前说过,女人一旦有了情,势必自苦自怨,他最怕三位小姐为情所苦所困。”

她释笑:“可是,现在外界都在传薄家女儿情薄如纸,负恩寡义。”

“虽算不上好事,但在咱们眼下的困局里,利大于弊。”

“良叔还是不走么?”

“老奴这条命是薄家的,当年没有殉主,是因为老爷命我留下保护三位小姐。”

“明日如果司家的银票送到了,良叔好生规划分派发到大家手里,那些太过孤弱或委实无处可去的,就照先前商议的送到茯苓山庄。但凡身强力壮脑子机灵的,还是远离薄家这个泥潭为妙。”

“老奴一定安排妥当。”

“哈!”她突然放声一笑,“良叔不觉得在看不见彼此的黑夜里说话别有意趣么?彼此看不见对方,却揣测着对方的表情,观测着对方的动静,预测着对方的动向,寻找破绽,伺机而动。并非只有先声方能夺人,后发也未必皆可制人,时机当不早不晚,在最恰当的时候做最恰当的事。惟有这般,才能以最少的力气做到最好的事。”

薄良不认为这位小主子的有感而发仅是见景生情,是以他只作专心倾听。

薄光雀跃而起,将灯笼在自己头面旋了一圈,欢声道:“良叔,我是绝对不会被黑暗支配的,你可信?

“老奴信。”

“哈哈,良叔是小光最好的盟友!”她仰首,“爹爹,小光去睡了,明日又是新鲜可爱的一天!”

她抛开一日的罣碍,扑入绣床,酣然进梦。

第二日,她神清气爽,敞开大门迎接新一天的新鲜可爱。

然而,杵在自家门前的那位,既不新鲜,也不可爱。

“薄时在哪里?”

她圆瞠两眸,紧觑着来者那张风尘仆仆与往昔风采相去甚远的面孔,道:“德亲王,民女奋力建议您及早沐浴更衣。”

来者不退反进:“薄时在哪里?你们都回来了,为何不见她?她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薄光露齿怪笑:“三姐没有发生什么事,只不过是仍然疯着而已。德亲王这样迫不及待地想要见三姐,难道是想为府中添一位疯妃不成?”

德亲王两目欲焚,嘶声道:“她在哪里?”

“尚宁城。”

“哪条街巷哪一家?”

“宝馔街古味巷打东边数第三家……啊,德亲王好走。”

她向那道旋风似远去的背影招了招手,退回门槛,遁着食物的香气来到膳厅,坐到早膳桌前,薄良盛来一碗鲜菜粥,问:“就这般把三小姐的藏身处告诉德亲王好么?”

她嫣然一笑:“坊间曾有人云太子善弈,明王善射,德王善思,说得并非这三人专攻当项,而是在以往的角逐中各自所扮演的角色。那二人无所顾忌地在前拼杀,德亲王看似置身事外,实地是在为他的两位哥哥拾遗补漏。德亲王那时在爱若性命的三姐和他家的胥氏江山中选择了后者,历经这三年的生离,小光很想想看看他有没有任何变化。”

“如此也好,老奴很想三小姐了呐。”

“嘻,良叔很快便能见到了,德亲王此刻应该已经在前往尚宁城的路上了。”今日,她胃口大好。

二八章 [本章字数:2139 时间:2013-04-05 19:06:16.0]

七日后,德亲王回到天都,上书天子,请准以亲王妃之位迎回薄时。

薄时消失那刻起,胥怀恭为寻爱妻,三年来踏遍大江南北,走尽关塞内外,几乎是上穷碧落下黄泉般的疯狂,震惊了天都城的政要权贵,也震惊了慎太后的爱子之情。

薄家事发后,薄相锒铛入狱,两日内被判自裁,薄时向丈夫求援不成,大悲大痛之下神智失常举刃刺夫,慎太后凤颜震怒,将其贬为侍妾并禁足别苑。

慎太后以一介卑微的宫婢一步步走到今日,少女时出类拔萃的美貌固然不可或缺,之后的步步为营方是成事的根本。当年皇后临终将太子托付,明亲王、德亲王也是猝死嫔妃的遗孤。三十余载的后宫岁月,她自己不曾生下儿女,全部心血贯注在三个养子身上,助他们走向今日,成就这般基业。可以说,这三个儿子是慎太后的一切。

“怀恭那孩子天生痴情,哀家若是不允,势必伤了他的心,指不定又要做出什么傻事来,但正妃之位交给一个曾经疯过的女人,只怕府里人们不服,皇上成全他这份痴傻,给薄时一个孺人之位罢。”

兆惠帝依太后所言,准薄时以孺人身份回归王府。

虽是侧妃,但德亲王携失而复得的爱妻住进主寝楼,同食同寝,俨然与正妃无异。

薄光进宫请脉时向薄年说起,后者蹙眉道:“德亲王这么做,府中久受冷落的妻妾们如何受得了?真是担心呢。”

“三姐虽然有时不清楚,但倘若有人欺负,必定……”

“我担心得不是她,是德亲王的花花草草们。你那三姐脑筋明白的时候或许还晓得轻重,万一正逢她迷糊的时候有人上门挑衅……”

薄时是惟一随着薄天学过几日防身功夫的,虽然未必高强,对付府里那些位身娇体软的妻妾们总是绰绰有余。

容妃娘娘言犹在耳,薄光刚刚回到府前,门前等待的薄良上前禀报:“方才德亲王府的人过来,说三小姐刺伤了张孺人,四小姐赶紧去看一眼罢。”

她叹息:“虽然不是好消息,但终究比听到别人刺伤三姐来得放心。”

车身尚未停稳,车夫扬鞭催马,取道德亲王府。

“小妹你来了,快过来,有坏人打我,替我打她!”薄光甫踏进德亲王的主寝楼内,薄时甩开两个扶持的丫鬟扑了上来。

她把人抱住,问丫鬟:“德亲王爷何在?”

“太后听说王妃刺伤了章孺人,遣了宗正寺的女差来问话,王爷在前厅挡人,命我们在此保护王妃。”

“太后可有口谕?”

“宗正寺的女差役说奉太后懿旨拘押薄孺人,收监侯审。”

作为母亲,太后娘娘对曾经刺杀自己儿子的女人始终心存芥蒂罢?倘若获知她也毒杀明亲王未遂的罪犯一枚,今日春风化雨样的各种疼爱不知将化作怎样的雷霆之怒?

她如此忖思着,脚步已来到明亲王府的前厅外,隔着丈许便听见声声怒吼:“本王再说最后一次,只要本王活着,本王绝不许任何人在本王的面前带走王妃,任何人!倘若太后和皇上因此震怒,本王这颗人头随时可以拿去,你们尽管去领斩杀本王的懿旨!滚,滚出本王的王府!”

这振聋发聩的声量,德亲王府的亭台楼阁为之震颤,阖府上下切实领会到了那位喜欢拿刀刺人的王妃在王爷心中的地位。

薄光站在廊柱后,看宗正寺的两位女差役急惶惶逃离,方迈进大厅,好整以暇道:“多谢德亲王爷对的三姐的担待。”

胥怀恭余怒未消,冷冷道:“她是本王的妻子,本王是她最亲近的人,不需要你来谢。”

这位姐夫的脾气变得有点暴躁呢。她好声好气,道:“但总需要我来医罢?三姐的病又犯了,除了我,你放心将她交给别人来医么?”

“……你可以留在本王府中陪伴她。”

“这府里虽然不是后宫,但王爷的花花草草也不少,三姐不宜再受任何的刺激。她需要与生平最温暖时期的人相伴,也需要最温暖的地方休养。”

胥怀恭眉峰紧攒 “所谓最温暖的地方是薄府不成?那里才是她最大的刺激!”

“照这么说,我和二姐岂不是时时提醒她父亡家破的活道具?但事实是,我是三姐的专用大夫,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她的病情。”

“多年不见,你居然学会了巧舌如簧。”他冷笑,“但本王不允宗正寺的人带走时儿,当然也不允你,任何人都不可以。”

这位变得暴躁的姐夫还有点令人不喜的顽固不化。薄光笑得人畜无害,道:“倘若不是确定王爷是这世上最爱三姐的人,我又何必告知你三姐的行踪?我来医好三姐,令你们夫妻真正团聚,不好么?”

德亲王眼神中仍是半信半疑。

“王爷,太后对三姐刺杀王爷的往事从来没有释怀,你执意将三姐接回身边并与你同宿主楼,太后心中的忧虑可想而知。现在又出了三姐刺伤贵府的侧妃之事,太后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置之不理。下一回真若是太后亲自拿人,难道王爷还真要与太后以死相拼么?不如我将三姐暂且领回去好生调理,解了太后的担忧,你思念三姐时随时登门探望,一举数得不是?”

胥怀恭默了晌久,道:“过去这三年,你的确长进了。”

她当成夸奖慨然领受。

“本王随你一起送她回薄府,倘使她不愿留在那边,本王即带她回来。”

“是,王爷您思虑周详,民女万分佩服。”

胥怀恭唇边浮起一丝笑意:“这耍赖的语气还和以前没有两样,时儿最怕你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