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遥风爽快,白夜也爽快,二话不说就扑到竺遥风背上,趴好之后还不忘拍拍他的背,示意他可以起身出发了。

背起白夜,竺遥风口中又响起了口哨声,在辽远的哨子声中,杵着不动的四杀像是注入了强力一样,嗖嗖嗖的,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二人面前。

驱动了四杀,竺遥风也闪身窜上树,在树间跳跃朝着山下奔去。

在下山的路上,竺遥风时不时会问起白夜她是怎么被带到雅阁的,虽然问得方式很温和,但是白夜知道,竺遥风始终是杀手出生,他的职业注定他的敏感和警觉,所以她也将大部分能告诉他的实情讲给他听了。

这事情恐怕要从白夜小时候说起。白夜是何人,白夜是圣天朝逸王的独生女,本名为圣夕燕,各取了爹娘名字中的一字,她的封号为百烨,当朝的一品郡主。

白夜的父亲逸王夕拾与圣天朝第十一任皇帝麟帝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由于麟帝好色成性所以在十七年前一场宫廷政变中死于三尺白绫之下,政变之后硕王素淡,也就是逸王的二哥在众人推举下登基为帝,史称暄帝,暄帝照旧将天下划分为四都,京城以及下辖十州并称京都;西北以首邑绵州为中心下辖七州合称风都;富庶的江南以首邑江州为起点沿江七州统归月都管辖;西南边陲六大州尽归花都所辖,首邑为云州。

逸王的封地在月都江州,所以在白夜七岁前,她一直和母亲两个人生活在江州,七年后逸王回来,在逸王的哄骗下白夜被丢进丐帮历练,由于百烨二字念起来不顺嘴,那些乞丐们就将百烨念做白夜,久而久之,出门在外的时候她也化名为白夜。

那为什么好好一个郡主会被丢进丐帮历练呢?

且请继续往下看——

每月初一、十五是逸王府白夜郡主圣夕燕出门行乞的日子,这是白夜从七岁起便养成的习惯,因为大难不死的王爷老爹说,学当乞丐的孩儿从小遭罪遭难日后定会安康又长寿的。

第一次,白夜是被王爷老爹手下四大暗卫给架去的,架去之后她想法子逃跑,可每回都会被暗卫们逮住再被狼狈的丢回乞丐窝,那一张白净细嫩的笑脸被脏兮兮的乞丐轮流摸了个遍,等白夜出乞丐窝的时候俨然成了一个小乞丐,于是在她回家的路上就出现了一副诡异的情景。

堂堂逸王府的四大暗卫冷锋小刀落月诗居然跟在一个臭烘烘的小乞丐后面,那小乞丐一身脏污,那骄傲的脑袋还偏高昂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珠子哧溜直转,撇嘴的时候两边脸颊还会显出两个可爱的酒窝,撅起粉嘟嘟的唇指着那些退避三舍、指指点点的路人甲乙丙丁说道:“看什么看,没见到本郡主是在体恤民情吗?有本郡主这样的主子,江州城定会福星高照的,你们若再是围观,本郡主定叫瘟神降点晦气去你们家的。”

第二次,白夜依旧是被四大暗卫捉着去乞丐窝的,但这次临走时,乞丐窝的老大却教了她一些拳脚功夫,但对于爹娘都是武林高手的她来讲,那些三脚猫的功夫她显然是看不上的,再又一次被路人甲乙丙丁围观指点回家后,她下定决心若有第三次,她就以死相要挟。

“爹,你若再叫冷锋小刀落月诗绑我去乞丐窝,我就自尽在你面前。”才七岁的白夜掏出一把匕首搁在脖颈威胁他那风流倜傥且腹黑的王爷老爹。

白夜的爹是谁人啊,不就是那个江州城号称病猫、心思却狡如狐的美人公子夕拾是也,在为新皇朝立下汗马功劳之后便无故消失了七年,七年之后回来的逸王却再也不是一副病猫模样了,七年的分离,让白夜对这个美得不可方物的老爹格外的亲昵,但相处间,她也渐渐发现自己老爹腹黑邪恶的一面,比如这才见面不久就狠心地把她丢去乞丐窝。

“夕燕啊,你真是不体谅爹的苦心啊,你真叫爹心痛啊。”夕拾负手踱着步摇头叹息道,那如沾尘雾的眸子蒙上了淡淡一层痛惜之情。

“爹,你才三十岁出头,别搞得和老头子一样啊。”从出生开始白夜就常听人夸自己的美人爹爹有多么多么英俊潇洒,七年之后美人爹爹回来的时候,她那颗砰砰直跳的小心脏险些从胸腔里蹦了出来,好吧,她承认,她第一个喜欢上的人就是她的美人爹爹,也正因为这份喜欢,她是绝对不允许她的美人爹爹出现糟老头子才会做出的动作。

见女儿这么一说,夕拾摸摸眼角,那泪花花晶莹的在眼角闪烁,而后抽了一口气道:“夕燕啊,再过十年爹就是糟老头子一个了,你到时候找到一个比爹还美貌的人就会离爹而去的,可是在此之前,爹要让你学着好好保护自己啊。”

“爹,王府有那么多人保护我,你还怕什么?”

“求人不如求己啊。”

“那你和娘都是武林高手,你们教我功夫呗,就算你们教不下手不是还有醒夜伯伯、沈谷凌叔叔么,让他们…”

“不许你提他们。”夕拾板起面孔,佯装咳嗽的模样,“咳咳…”

这白夜一看自己的美人爹爹又犯咳嗽了,什么自尽什么去乞丐窝的事情一下子就抛诸脑后了,她和小大人一样跑到夕拾身边学着她娘的模样轻抚着她爹的脊背,边拍边哄着道:“爹,我不提他们,以后都不提他们,你别生气啊。”这在气头上,她竟忘了她美人爹爹说过,醒夜和沈谷凌曾经打过她娘的主意,所谓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就算不见面提一提都够呛。

“爹,那冷锋小刀落月诗不都是高手么,让他们教我不就成了。”

夕拾一把把可爱的女儿抱进怀里,用手捏捏可爱女儿的脸蛋,两边脸颊又露出了小小的酒窝,这两个小酒窝一下子就让他想起了萤火的梨涡,萤火是很想亲自教女儿功夫,可是夕拾有私心啊,分离了七年他实在想把失去的七年时间统统补回来,而且最紧要的是,依照萤火宠溺女儿的方式,就算她亲自教也不见得有什么成效,因为他知道,吃不得苦就学不到真本事呢,自家的女儿交给别人家去管,才能学到比家里更多的东西,但是这么残忍又私心的话,夕拾无论如何都不会说给女儿听的,于是他是这样告诉女儿的。

“你知道爹为什么让你去乞丐窝吗?”

“不知道。”

看着女儿懵懂求教的可爱模样,夕拾又忍不住捏了一把小脸蛋,然后靠到孩子的耳朵边小声的说道:“爹娘的功夫都不及乞丐窝头头的功夫厉害。”

“因为啊,他们头头有打狗棒法和降龙十八掌这样威震江湖的武功,如果你学会了,你差不多就可以去欺负江湖上的所有人了。”

“真有这么厉害?”

“自然,这个秘密全江州城只有你爹知晓,爹不告诉别人只告诉你了,爹对你好吧。”

白夜欣喜地点点头,心想这美人爹爹真是太疼她了。

于是在夕拾甜言蜜语的诓骗下,每月的初一、十五,白夜就会主动要求四大暗卫带她去乞丐窝学绝世武功,出门的时候还不忘把自己打扮成小乞丐的模样,手拿一个要饭钵招摇过市的带着一队人马朝乞丐窝开进。

每次出门的时候,白夜都觉得心情特别舒畅,因为每次她都抱着能学到绝世武功的想法一头栽进了那个又脏又臭的乞丐窝,尽管多年后,她才明白过来,当初她是被她的美人爹爹给诓骗算计了,她也没有改掉每月初一十五装扮成丐帮去乞丐窝玩耍的习惯。

也就是某月的十五,她听到最近乞丐窝里的乞丐会莫名其妙消失的传闻,于是决定只身前去打探,这不打探不要紧,这头一回去打探就着了道,不但没有找出线索还被敲昏扛走,醒来的时候就已经身在无色宫雅阁了。

以上这些是白夜脑子所想的,但是说给竺遥风听得自然略去了很多字。

而对于白夜的解释,竺遥风依旧是半信半疑,比如一个最明显的就是,他背上的姑娘横看竖看都不像是一个当过乞丐的人。

“我看你一点也不像乞丐。”

仿佛早就料到竺遥风要问这个问题,白夜一下子就接过口反问道:“那你说乞丐该是什么样?”

“这…”乞丐是什么样的这三两句话还真是不好形容出来呢。

“蓬头垢面破衣烂衫脏了吧唧?”白夜倒是先形容出来了,见竺遥风默不作声,白夜又接着说,“我告诉你,佛靠金装人靠衣装,很多乞丐洗干净了都是很漂亮的,千万不要小瞧他们,就比如——”

“比如你是吧。”

“嘿嘿,总算你还有点长进。”

竺遥风躲过白夜欲敲他脑袋的手,她是不是真乞丐关他什么事,他只要人皮面具解决之法,其余一切都不值得他费心思深究。

于是竺遥风斜了白夜一眼道:“先和我去会会小妖精,然后告诉我解决之法。”

作者有话要说:此文开篇以来一直都未说点什么,这章夕拾出来了,那就啰嗦几句吧。

首先是给看过正传《燕落醒花梦夕拾》的朋友们,我知道不少亲对于那个结局是想要用砖头拍死我的,但是、但是,看到现在这一章,你们应该不会再忍心拍我了吧。

再来说夕拾,这章说他离开七年其实是接着出书版的结局的,出书版做过不少修改等书上市了我会把原版放出来,这里大家如果有疑问的话不妨回想下,最后一章夕拾在宫墙边倒下的时候看见有一个人影打着黄色油纸伞踏着雪朝他而来,没错,这并不是幻觉,而正是这个人影的出现造成了本章的结果,至于这个人是谁,大家不妨猜测下,而且此人也一直贯穿全文,后来也会登场亮相并且会把《燕落醒花梦夕拾》未完的结局告诉大家。

接着说给没看过正传的朋友们,能坚持看到这一章的亲们,我相信这是很难得的缘分,也许因为我上述的话又会有一部分亲弃文不看,不要紧,《燕色弄影》确实是《燕落醒花梦夕拾》的后传,但是它同时也是一个独立的故事,虽然会出现正传的个别人物,这些地方我都会重述清楚来由始末,所以我相信这些人物的出现不会影响全局和理解度,如果还算喜欢此文的人物和设定,那么清风便邀请亲们继续看下去。

开文到现在收到不少亲的留言,咱谢谢你们了,接下来也请不要霸王呢,还有看过却一直霸王的可爱亲们,偶尔出来透透气也是不错的,大不了清风躺下任由tx好了,哈哈哈哈…

ps:下一章六一儿童节(明天)晚上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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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回 谁比谁狠 ...

月都,宿州城内聚星楼客栈。

竺遥风坐在客栈的窗户处支着脑袋嗑着瓜子,头还时不时朝店门外张望,在望到脖子有那么一点酸疼的时候,一姑娘从客栈外走了进来,竺遥风先是一瞟然后视线就转到了别处,可转出去的视线未定他又把视线转回了刚才进门的姑娘身上。

“这姑娘不是——”

他呆呆的看着,姑娘着一件乳白色的直领对襟窄宽袖纱衣,纱衣裙摆处和袖口处分别绣着兰花和兰草,兰白相间衬托出姑娘如兰的气质,而且姑娘纤细的腰身还系着紫色小结腰带,垂坠的腰带随着莲步摇曳而来回飘摇,和头上系着的两条紫色坠肩长发带交相辉映,步态间完美的演绎出了小姑娘家的清秀与俏皮。

竺遥风本以为就这着装就够吸引眼球的,没想到当他把视线移到小姑娘脸上之时,他更是忍不住惊叹,鹅蛋脸、杏仁眼、弦月眉,眼波流转间荡着水样与灵动,巧笑嫣然的时候双颊还会晕出两个可爱的酒窝,于是竺遥风不禁想,叶影幽那个变态选人是会选人,但是在雅阁那些衣衫真是活生生埋没了一个美人啊。

“这里这里。”竺遥风兴奋地朝白夜挥手。

白夜面带微笑点头款步向竺遥风那一桌走去,还没坐下她就开始道歉了,“不好意思,我好像去得有点久。”说完不好意思的朝竺遥风吐吐舌头。

“你穿这个真好看。”竺遥风毫不吝惜地夸奖着白夜,看着这俏皮娇媚的小姑娘,他仿佛真的忘掉了白夜丢他一个人在客栈等了很久的事实。

“那是当然的。”白夜欣然接受,心想,也不看看她爹娘都是谁,她从小生出来就是被夸大的,被夸才是正常,可偏偏这里面就有那么一个人从见面起一句都没有夸过她,不过那个人不提也罢,反正都逃出来了,而逃出来换了称心的衣衫之后接下来就要喂饱肚皮了,白夜打了个响指,扯大嗓门喊道:“小二,我要吃肉。”

扑哧,竺遥风嗑着瓜子笑喷了,就算要吃肉也没她那么叫唤的。

“笑什么?”见小二杵在那看着她不动,又见竺遥风笑喷了,白夜鼓起腮帮子有些生气了。

“我说,你是不是乞丐当久了,换了身衣服进了家高档酒家连饭菜都不会点了?”竺遥风逮住机会就嘲笑白夜。

白夜瘪嘴一哼,她是不会点菜,平时只要她吼一句饿了或者想吃什么了,旁边自有一大堆人帮她张罗,哪里轮得到她叫饭点菜啊,这次自己开口却惹出笑柄,她不满地拍上桌子,“叶影幽是坏蛋,不让我吃肉,他自己吃,你也是坏蛋,笑话我也不给买肉吃。”

竺遥风手中的瓜子壳哗啦哗啦落地,他瞧瞧白夜那张气鼓鼓的脸,顿时也拍上了桌子,“我看你在叶影幽面前就是个熊样,怎么上我这了还撒起娇了?”问着一把扼住白夜的细腕,“莫非你觉得我比叶影幽好说话?”

手腕传来的痛感让白夜彻底意识到,她现在虽然身在高档客栈,虽然身着漂亮衣服,但身边坐着的不是她呼之则来挥之即去的仆人而是无色宫的变态阁主,她不能因为环境的改变而暴露了自己的郡主脾气。

白夜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手握上竺遥风的手,嘻嘻笑笑道:“呵呵,那个风阁主,你瞧我,我就是一换衣服一来高档地方就忘了身份,就口不择言胡言乱语起来,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乞丐吧,我保证没有下次了,好不好。”还是乞丐说的对,该装熊的时候还是得装,装的一时便会享受一时的太平,况且这里已经是月都地界,待找到她的势力,她想怎么称王称霸都行。

其实竺遥风也就是跟她开个玩笑,因为他很久都没有遇见过这样好看又好玩的女人了,本来他对白夜就很容忍了,这次白夜赔笑又说软话,本就无心与她计较的竺遥风更是乐得做好人,他松开手之后才发现,那细嫩白皙的手腕上已经被他扼起了几道手指印,顿时他就于心不忍了。

“没事吧?”

白夜抖抖手,把手藏进袖子里,眨着天真的眼睛说道:“没事啊。”表面无事,实则她的手早就在袖子里狂揉着手腕了,这再多用一点力道她手就要被折断了,明知道她被叶影幽卸去了内力还出手这么重,杀手就是杀手,以后可得离得远一些。

饭菜上来之后,白夜一顿狼吞虎咽,吃光了所有肉类和一大碗饭,那吃相一看就是一饿了半个月的乞丐吃相,要多没形象就有多没形象,竺遥风不是不相信她是乞丐么,现在看到这吃相还能有怀疑?再说了,吃完了也好早点分道扬镳。

“我吃饱了。”白夜打了几个饱嗝之后,朝竺遥风作了一揖,“风阁主还要去会战小妖精,我看我还是自己走吧,免得碍了风阁主的大事。”说完,就快步朝客栈外走去。

走的时候,白夜可是心都吊到嗓子眼了,她觉得竺遥风会叫住她或者会拦住她,但是出乎意料的是没有,也正因为没有,一脚已经跨出客栈门的白夜开始窃喜,还没喜到一半,脑袋就撞到了什么东西,她顺嘴就骂了出来,“哪个不长眼的啊?敢撞本…”脑袋本来是不会冒星星的,可面前的四个人让白夜一下觉得金星四射,撞到她的除了那人偶四杀还能有谁呢,这该死的竺遥风,换衣服的时候让四杀寸步不离守着她,现在又让四杀守住门口逮她。

“没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事就想一走了之了吗 ?”竺遥风手掌撑开叉上了白夜的颈脖把她半拎起来,“如果你认为我比叶影幽好说话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

白夜缩成小鸡样,眼睛眉毛皱一块道:“我只是,吃完饭出来运动运动,我没想走的。”

“那样最好。”竺遥风就这样把白夜半拎半拖的拉着走。

这种姿势让白夜实在难受,“风阁主,我自己能走,自己能走。”

竺遥风头都不回的说道:“如果你不想被四杀拎着的话,就给我乖乖这样的走。”

白夜瞅瞅那长得像鬼的四杀,哭丧着脸嗷唔起来,“呜呜,我们这是去哪啊,还要走多久啊…”她很担心,他们还没到目的地,她的脖子已经吃不消了。

“不远,城外落叶林。”

城外落叶林,这还叫不远,虽然白夜不知道落叶林的具体位置,可刚才吃饭的地方可是城中心,从城中心走出城就算再小的城也需要半个时辰啊,这不是要她命么。

“我们可不可以雇辆车,或者用轻功飞去?”

“…”

“既然都不行,那你总得告诉我,我们去落叶林干什么吧?”

“去和小妖精决战。”

虽然白夜知道可能是去会冥域小妖精,但是决战这样的词汇实在是很血腥,作为每月初一十五都做好事的她来说还是极度热爱和平的。

“你去和小妖精决战,那我去干什么啊?”

“观战。”竺遥风想了想之后,停下脚步又补了句,“就在刚才我突然想到一个好主意。”

当这个好主意出口之后,白夜就预感到不妙,果不然,竺遥风邪笑的说道:“等我把小妖精打得还剩一口气的时候,我就当场割下小妖精的面皮,你若真知道解决之法就当场告诉我,若是到时候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就顺道把你也杀了,再取你的面皮。”

“那怎么样的‘所以然’才能让你满意?”

“看我心情吧。”

“那我要是答得一半满意一半不满意,我能要求别的下场吗?”

还没下山的时候白夜就说过这竺遥风的变态程度比叶影幽厉害,现在看来她真是没说错,可是她后悔啊,这叶影幽还给她七七四十九天的时间,这竺遥风可是说杀就杀的,如是对比起来,还是选叶影幽划算一点,可是现在容不得她后悔,她只祈祷,那没见过面的小妖精要么把竺遥风灭了,要么出现奇迹叶影幽杀到。

“叶影幽,本郡主后悔没选你,呜呜…”白夜就在这样的哀怨中被竺遥风半拎半拖去了落叶林。

等到他们走到落叶林的时候,天色已近黄昏,被拖得半死不活的白夜根本没力气站立,半蹲半爬的抱住一棵歪脖子树就赖了上去,喘着大气挥汗如雨,敢情这身新衣服真是白换了,于是她忍不住呼唤着,这冥域小妖精快点来把竺遥风搞死吧。

“找死——”

就在白夜拉扯着衣襟扇风解热的时候,竺遥风突然暴喝一声,而几乎在暴喝的同一瞬间,竺遥风藏匿于袖子里的寒月弯刀也紧跟着朝她飞旋了过来。

咻咻咻,那疾风仿佛再倒数着白夜可喘气的剩余时间,看着弯刀离自己越来越近,白夜笑着想,“不是吧竺遥风,我还什么都没做呢,你就迫不及待要杀我了?”额头的汗珠滑过眼睫迷了她的视线,“好吧好吧,反正我没气力也没本事躲开,你要杀便杀好了,十八年之后本郡主再来找你讨债。”她就那样闭上眼睛静待着弯刀划破咽喉的那一瞬…

咚,哗哗,很轻微的声响在白夜耳畔响了起来,背部传来的感觉告诉她,那是树木震颤的声响,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叽叽喳喳,扑扑扑,林子间栖息在树梢的鸟儿四乱惊飞起来,然后便听见一女人惊声奸笑的声音传来。

“哈哈哈,无色宫的雅公子果然名不虚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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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回 冥域小妖精 ...

雅公子?

是叶影幽来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白夜在听到女人的奸笑声之后,内心竟然起了一丝涌动,似乎是她期盼已久的东西,而那些让他等待很久的东西居然会是和叶影幽有关,这种感觉突兀而又莫名,但白夜心底确实是这样想的。

怀着这样的念想,白夜缓缓睁开眼睛,眼睛才睁开她就感觉脸庞处覆上了阴影,那阴影无需侧头她都知道那是什么,那是竺遥风寒月弯刀的刀柄,刀尖扎进了树干却没扎中她,这难道是竺遥风失手了吗?

带着这样的疑惑,白夜慢慢扭动脖子,结果树干上的东西让她一看即有呕吐的感觉,那树干上盘蜷着一条模样恶心的大花蛇,而蛇的七寸则被寒月弯刀的刀尖完全扎穿了,扎得花蛇肠穿肚烂。

白夜身子一惊,本能地退开,这时候她才意识到竺遥风不是要杀她,而是要击杀隐藏在树干随时都会对她发动攻击的毒蛇。

白夜爬着离远了那棵树,然后才开始寻找叶影幽的身影,可是视线所及之处并未发现那个身影,而且按照叶影幽那自恋变态的性格既然出现了就不会躲躲藏藏,没见着的唯一可能就是叶影幽没来。

但是没来,那不知道打哪里来的女人又说什么叶影幽之类的,白夜迅速在林子里搜寻,除了竺遥风和四杀,林子一端两颗树木间有四个侍女扛着一座软榻,软榻四面围着绸红纱帘,软榻四角稍稍向外翻起,翻起的角上还垂挂着四个银色铃铛,微风拂过,轻纱漫扬带起一阵悦耳的铃声。

叮铃叮铃,在铃声的伴奏下,纱帘里半卧的女人玉手撩起纱帘,露出一段如雪的玉臂,然后紧接着一条玉腿也跨了出来,待女人立在榻上之时,白夜才看清楚,女人身着一件绸红色的溜肩蝶衣,露出滑嫩白皙的长颈子和消瘦妩媚的锁骨,红色蝴蝶纹身妖娆的攀爬在半遮半露的酥胸上,一眼看去有说不出的妖娆,而更神奇的是,女人连靴子都没穿,赤足站在榻上,裙摆轻提故意露出纤细的脚踝和曲线姣好的小腿,似在展示又似在勾引着谁,这模样被称呼为小妖精一点也不为过。

“雅公子,我们总算见面了。”女人的声音很尖很细,一听便让人觉得刻薄之感。

等等,白夜循着女人的视线望去,女人正对着竺遥风,这女人该不会是把竺遥风认成了叶影幽吧,如果是,那岂不是个妩媚有余而智慧不足的笨女人。

扑哧,白夜想到这里忍不住笑出了声,但她一听到自己声音就立即捂住了自己的嘴,可这还是快不过女人的毒辣眼睛。

“你是何人?”女人瞪着白夜问道。

白夜睁着无辜的眼睛一手捂住嘴巴一手摇摇,她在告诉女人 ,这事和她没关系,请不用在意的无视她吧,显然妩媚女人看到漂亮的女人定会追根究底一拼高下。

“雅公子,这是你的四杀之一?”

被女人一而再的错认为叶影幽,竺遥风已经很生气了,这不开打还在这里问东问西,他哪里有这般好的耐性啊,竺遥风手掌一翻,五指一曲,原本钉在树干的寒月弯刀一下子就被吸了过来,弯刀在手,女人似乎也预料到了什么。

“你不是雅公子?”

竺遥风冷冷一笑,亮亮自己手中的寒月弯刀,道:“你见过叶影幽把弯刀当武器吗?”

女人涂抹的鲜红的红唇一抿,“寒月弯刀风公子吗?”

“正是。”

可女人约见的对手根本不是竺遥风,女人瓷白的牙齿咬上下唇瓣,媚眼一眯,有些生气的说道:“我是给雅公子下战帖的,为何他不来?”

竺遥风横过弯刀,舌尖舔舔刀刃,一脸邪恶的说道:“叶影幽不仅不会来,他还特意派他女人来观战,待你输了,她还要协助我割下你的面皮呢。”

竺遥风一语彻底把女人说懵了,女人死死咬住下唇,好看的媚眼眯成了一条缝,眼神在竺遥风身上溜了几圈又来到白夜身上,涂着蔻丹的兰花指朝白夜一指,“你是雅公子的女人?”女人指着白夜的手略微颤抖,风过衣衫吹起宽袖,皓腕上露出两只金光灿灿的手镯,那金光在黄昏中显得很刺眼。

雅公子的女人?她吗?

这都是哪跟哪啊,白夜不知道竺遥风打得什么注意,但是她都逃出来了就万分不想再和叶影幽有任何牵扯。

“我不是雅公子的女人。”白夜疯狂地摆着手,摆着甚至还竖起三根手指头,“我对天发誓,我真不是雅公子的女人。”发誓的时候眼睛时不时瞟向一脸贼笑的竺遥风,这厮绝对是故意的。

还不等女人开口,竺遥风先行插起了嘴,“她就是叶影幽的女人,他们同吃同行同睡还一同沐浴,而且他们一同沐浴的香艳情景还是我亲眼所见的呢。”

女人涂满蔻丹的手指攥得紧紧的,一副要把白夜捏爆的样子。

白夜无比惶恐,她现在无功力又使不出轻功还没有保镖,这女人强悍的样子捏爆她大概也是一眨眼一闭眼的功夫,白夜气愤的朝竺遥风那走去,边走边骂道:“竺遥风,你是不是有病啊,你在这胡言乱语什么。”

哪知竺遥风一点也不觉得自己错,而且还挺得意,“我哪里有胡言乱语,我那天去雅阁药池,叶影幽明明就抱着一、丝、不、挂的你,抱紧的就像祖宗宝贝一样,这难道都不是真的?”

“我那不是,不是…”她可不想把自己是叶影幽人偶的事情自揭出来,可竺遥风却迫不及待的想要她自揭短一样。

“不是什么?”竺遥风扬扬眉,一副欠扁的得意嘴脸。

白夜找不到话来反驳。

看白夜憋屈的脸,竺遥风似乎更来劲,他得意地转头看向女人,“小妖精,你知道吗?这女人说你的面皮非常适合给我做人皮面具,她还说要亲自揭下你的面皮呢。”

嘎啦嘎啦,白夜清楚的听到女人将手指骨捏得作响。

“臭女人,我先杀了你。”女人话语一出,身子也紧接着飞了出去,那赤、裸的玉足在空中蹬了几下,涂满蔻丹的指甲成爪状朝白夜袭来,离得近了,女人的红色指甲似乎也长长了不少,这一爪子下去可不是皮开肉绽的程度。

白夜吓得急急后退,边后退边向竺遥风求救,可是竺遥风压根不理她,挥刀就朝某个方向劈去。

女人的指甲逼近,嘘嘘的口哨声又响了起来,白夜已经无力逃跑,她现在能做得又是闭眼等死,她实在为自己的无能感到羞耻啊,想想她平时一副前护后拥的霸气郡主模样,现在居然三番四次落得如此窘境,这叫她情何以堪啊。

可是,可是,她这不是身不由己么。

嚓,女人的指甲似乎狠狠地扎进了皮肤里,可是白夜迟迟没等来痛感,白夜鼓起勇气睁开一只眼,只觉得身前落下一片阴影,而女人也蹲在空中,手臂直直地插、进了阴影的身体里。

挡在白夜面前的是四杀之一。

哗哗,几刀寒光破空而来,嚓嚓,干脆又清脆的响声之后紧接着轰地一声,女人的座榻被砍崩塌了。

女人回头一看,发现自己的座榻分崩离析了,又气又恼的说道:“好你个风公子,为了逼我下地来居然使出这样的诡计。”女人抽出插、进四杀身体的手,腾空翻飞了几圈落到一棵树干上,甩了甩指甲上的腐物,“风公子,就算我离了榻你也休想轻易赢我。”说罢,女人抖抖衣袖,宽袖中滑出一根碧绿的笛子,女人提笛就吹,笛音低沉而阴森。

竺遥风闪到白夜身边嘱咐道:“这女人要召唤毒物了,你自己小心。”

“什么召唤毒物?”白夜捂住要跳出胸腔的心脏道:“还有你刚刚用我刺激她就是为了让她出榻?”白夜完全不懂那破榻究竟有什么神奇的。

竺遥风警觉的点点头,“这女人可以用笛声召唤出毒蛇毒蜈蚣还有一些很恶心的东西,而她的座榻上涂满了驱散毒物的药粉,若她不出榻就在榻内召唤毒物,我们的胜率会很低。”

“那你怎么知道用我可以刺激她出榻?”

竺遥风嘴角扬起自信的弧度,“江湖上谁人不知,这小妖精仰慕叶影幽仰慕得相思成灾,她若知道自己一心仰慕的人有了女人,而那女人又在她面前,她怎么能不除之而后快呢。”